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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王夫人也該回去了,自己想留下來,還得想想辦法啊。

果然。沒幾天,王夫人就遣了紅葉來叫她:要毀落鳳鎮去,讓她收拾了跟着一起走。

好歹她也是王府裏出來的,若是留在這裏,于情于禮都不合。無奈中,只好服了一種藥。當天下午就昏迷不醒了。

餘揚找大夫看了,說是這些日子太忙碌,許是感染了時疫。王夫人聽了,也就作罷。王大人已經着人來催她了,她住在這裏也有好幾個月了,不能不回去了。

況且天兒逐漸暖和起來,城裏厮殺後留下來的那些屍首都還沒處理幹淨呢,城裏人最怕的就是爆發瘟疫。一聽說筱蓉感染了時疫,王夫人倒沒說什麽,紅葉她們就嘀嘀咕咕地怕過了病氣。王夫人只能先帶着她們回去了。

過了幾天,筱蓉才好了,又恰逢劉夫人舊病複發,就請她過去了。治好了劉夫人的病,她才知道緣由,原來劉碧雲又回來哭訴了,說是世子爺自從打仗後就沒有回過王府,更不用說進她的房裏了。

劉夫人一下子愁得就飲食不想,這老胃病就犯了。

女人嫁過去也有大半年了,至今肚皮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世子爺更是日日不歸家,她女兒純粹就是守活寡。得想個法子籠絡住世子才好。

上次雲書岳跟劉碧雲說他好男風,劉碧雲娘兒兩個也是半信半疑。要說他真的好這一口吧,在軍中也沒見他跟誰那樣過。何況王府裏的下人們,經她幾次試探,也沒探聽出這樣的事兒來。

正當劉府母女兩個愁眉不展的時候,慶王府卻一派喜慶。皇上為了獎賞雲書岳的赫赫戰功,下令送來了三個姿容上好的美貌女子進來做妾,劉碧雲本來就煎熬的心一下子落入到了深淵,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這三個女子,是皇上賞賜下來的,她也不敢說什麽,更不能像尋常當家主母那樣,說發賣就發賣了,只能陪着笑臉,給她們收拾好了屋子迎進來。

雲書岳卻在賞賜了三名美女之後回府了,晚上竟然還歇在了一名侍妾的房中。

劉碧雲第二日早上去給慶王妃請安的時候,就見王妃正捧了一條雪白綢緞笑得開懷。那條雪白綢緞上刺眼地分布着點點滴滴的紅暈,原來就是那名侍妾的落紅。

原來,雲書岳也能行人道,也能和女子共享魚水之歡啊。可她,究竟是什麽地方不入他的眼,讓他這麽不屑于與她共度雲雨呢?

那天,她幾乎是踉跄着回房的,一到屋裏,倒頭就趴在床上,蒙着被子嗚嗚大哭了一場。

卷一 血海深仇 一百三十六章 手中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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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碧雲的貼身丫頭小蝶兒怎麽勸都勸不好,任憑劉碧雲哭得昏天黑地。接着,聽說雲書岳每晚都宿在一名侍妾的屋子裏,夜夜纏綿,好不風流快活。

劉碧雲至此算是看出來了,雲書岳哪裏是不能人道啊,分明是不喜她,連碰她都不想碰一個指頭。

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身上哪點兒不如皇上賞賜的那幾個妾室?論身份,她父親可是堂堂的兵部尚書,當初可是皇帝倚重的人,雖然現在天下承平了,她爹的作用不大了,可也不至于過河拆橋吧?

她思來想去不得其解,雖說王妃和她姨媽王夫人關系要好,可如今她已經成了她的兒媳婦,自然也不好把這事兒拿到她那裏哭訴。

憋屈得沒有法子,她也不好去找雲書岳來理論。先不說雲書岳寵不寵她,單這求歡要愛的話就讓她說不出口,若是被王府裏的下人們知道了,日後她還怎麽做人啊?

實在是沒有法子了,她索性跟王妃回禀:“家母不适,需要回去看望。”

王妃也很大度,讓人收拾了不少補品,讓她帶回去。

劉碧雲心神恍惚地出了王府,坐在馬車上一路是淚眼不幹。一進劉府的門,她連小蝶都不等,跌跌撞撞地就往母親劉夫人屋裏跑去。

劉夫人這些日子經了筱蓉的調理,精神已經好了許多,此刻正坐在一張梨木圈椅裏喝着筱蓉給她調配的茶,自在地和幾個丫頭說着話兒。筱蓉就笑吟吟地站在她身後聽着。

也沒接到慶王府來人說一聲,她哪裏知道女兒今日要回來?乍一見了女兒這副狼狽的模樣,她驚得手裏的茶盞差點兒跌落在地,幸虧筱蓉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才不至于濺濕了裙子。

“碧雲,你這是怎麽了?”劉夫人一句話還沒問出口。就被撲面而來的劉碧雲給抱住了。她不管不顧地,頓時就嚎啕大哭起來。

劉夫人知道女兒在王府裏過得不如意,只是這大半年來,雲書岳一直帶着人打仗守城,女兒倒不說他有什麽不是了。

前些天皇上下令賞了他幾個侍妾,她就知道不好。自己的女兒她是深知的,怕是要吃醋了。果然被她猜着了不是?

對滿屋裏的丫頭使了個眼色,衆人都悄悄地退下去的時候,筱蓉也跟着出去了,臨走還不忘了給這對母女關上門。

外頭豔陽刺眼。眼看着到了端午,天兒熱起來了。

她眯縫着眼睛望了望耀眼的日頭,朝着自己的廂房走去。估計劉碧雲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才跑回娘家訴苦。這母女兩個怕是說上半天話了,自己也終于能享受半天了。

劉夫人這次把她請過來,就沒打算放她離開,也正好仗打完了,醫館裏沒什麽重病號了。那幾個丫頭小厮們也逐漸地上路,看病的都是些頭疼腦熱的,他們對付得了,自己索性就在這劉府裏歇上幾天,說不定還能為自己的路子謀劃謀劃。

劉碧雲母女在房裏說了半天,直到傳午膳的時候。劉夫人才叫了自己過去。

筱蓉有些納悶兒:往常她都是跟着劉夫人屋裏的大丫頭們一塊兒用飯的,雖然劉夫人并不拿她當丫頭使喚,可從來也沒在傳膳的時候叫自己過去啊。這可不是當初王夫人住在這裏的時候。劉夫人怎麽忽然好心了?

心內雖有重重的疑問,可筱蓉還是裝作渾然不知的樣子去了。

一進屋,就見屋內劉夫人和劉碧雲兩個都木呆着臉,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正熱騰騰地冒着熱氣。發出誘人的香味來,可比筱蓉每日裏吃的強多了。

規規矩矩地給劉夫人見過禮。才見劉夫人的臉色和緩了一些,竟然難得地對着筱蓉笑了笑,吩咐:“過來坐下吧。”

她雖然不是劉府的奴婢,可身份也不至于能跟主子們平起平坐,腦子裏轉了轉,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忙退了一步跪在地上:“夫人這是要折煞奴婢嗎?奴婢不敢,只站在一邊伺候夫人和小姐就好。”

“你倒是個曉事的,這小模樣也越來越俊俏了,若是大了,還不知道能迷倒多少男人呢。”劉夫人竟然一反常态,對着筱蓉招手,一把就攥住了她柔若無骨的手細細地看起來。

“嗯,手長得好,人也長得美。”劉夫人看了半天,不由贊道。

筱蓉強忍住滿心的狐疑,低垂了眼眸,任由劉夫人擺弄。

劉碧雲似乎猜出了什麽,遲疑地出聲:“母親……?”卻被劉夫人一擺手給止住了。

筱蓉隐隐地也猜到了什麽,只是低頭裝作什麽都不懂。

劉夫人擺手揮退了屋裏的人,這才拉着筱蓉坐在她身邊,笑道:“好孩子,看得出來你是個識大體的,自你跟了姨太太過來,我就覺得你這孩子不錯。你又有一身高明的醫術,單是這個就把一幹的丫頭給比下去了。”

筱蓉不知道她終究要做什麽,只是裝過恍惚不安地聽着她繼續說下去:“夫人,您這麽誇奴婢,奴婢不敢承受!”

“呵呵,小丫頭害羞了嗎?”劉夫人握着她的手不放,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劉碧雲在一邊兒坐不住了,站起來朝她母親走過來:“娘,您這要幹什麽啊?還嫌我那裏不夠亂啊。世子爺身邊已經有了三個妖媚的妾室了,再添上這麽個小丫頭算什麽?”

劉夫人用眼神安慰着女兒稍安勿躁,見筱蓉瞪着一雙懵懂的大眼睛望着劉碧雲,她也就開門見山了:“你也知道我身邊就這麽一個閨女,實指望她嫁到王府裏能好好地過日子,可是世子爺瞧她不順眼,我可怎麽辦呢?我能把女兒嫁出去,可我管不着她們小兩口的事兒呀?”

劉夫人說着說着,也許是傷心難過了,就掏了帕子抹眼淚。這話恰恰捅着劉碧雲的傷口了,娘兒兩個竟然哭作了一團。

筱蓉了然地看着這一對母女。唇角勾起了一絲輕笑:你們過得不如意了就得拉我跳火坑啊?我不是人啊,就得任由你們作踐哪。

不過她低垂着頭,再加上劉氏母女哭得是真傷心,也沒注意到她是什麽表情。

哭過之後,劉氏母女似乎心情輕松了一些,劉夫人又眼巴巴地瞧着筱蓉,神情就像是一個要飯的乞丐一樣,“所以,我想讓碧雲把你帶過去。”

劉碧雲的臉色蠟黃,可硬是咬着下唇沒有吭聲。她明白母親的良苦用心,事到如今,她也實在是沒有好的法子了。只是她不知道母親讓這麽點兒小丫頭跟着她。到底能起什麽作用。

筱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無辜地望着劉夫人:“夫人,奴婢能幫小姐做什麽?”

劉夫人像是早就決定好一樣,忽然臉上滿是肅然,冷聲道:“你還小。先不着急,過去給世子妃調理好身子再說。你醫術高明,想想法子,怎麽讓碧雲迷惑住世子,能懷上個孩子就成!若真的不能夠,等過兩年你大了。就讓碧雲給你開臉,伺候世子爺。将來生下個一男半女的,養在碧雲身邊就可以了。”

原來她打得是這副如意算盤。竟把自己當成了物品,若是沒這個作用還能有生兒育女的作用呢。筱蓉清楚,憑着自己的容貌,長大了能入世子的眼是沒什麽難度的,目前雲書岳可是對她有一股莫名的情愫的。雖然這稱不上敢情。但雲書岳是知她根底的人,她的胸中經緯。足智多謀,都足夠讓一個男人迷惑的了。何況劉夫人又有了這樣的打算?

只是她真的甘于做妾嗎?将來生養的孩子真的要交給被人撫養,喊別人娘親嗎?她這個親生母親只能得一聲“姨娘”的稱呼?而她還得心甘情願、甘之如饴?因為這在劉夫人看來已經擡舉了她,她,只不過是一個丫頭!

抹去眼底的那抹淡淡的譏諷,她重重地跪在地上叩頭:“夫人,奴婢這幅樣子怕是上不得臺面,不堪大用,還望夫人和小姐挑選府裏那些老成持重、姿容出色的姐姐們吧?”

劉府裏不是沒有庶女,可是劉碧雲是世子的正妃,世子只不過是冷淡了她些,她現在才嫁過去不到一年,也談不上無出,好端端地送個庶女過去算是怎麽回事兒?還不是打劉府自家的臉面嗎?

這事兒劉夫人在心裏已經不知道斟酌過多少遍了,正好碰上筱蓉這麽個醫術高明又是個丫頭,這樣的人正是她想要的。她年紀又小,便于調教,到時候讓劉碧雲耳提面命地多點幾年就行了。

劉碧雲對于母親的這個選擇也是沒什麽話好說的,畢竟她自己不争氣,世子總也不進她的房,若是這個小丫頭真能不着痕跡地用藥迷惑住世子,不管用什麽手段,等她懷了孩子,就不信他還能不要?

事情就這麽定了,筱蓉眼睜睜地就看着自己被當成了物品一樣,在這娘倆幾句話裏就被決定了命運,自然不能就這麽屈服了,于是跪在地上拼命地磕頭不起來。

劉夫人面色微赧,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皺,拍拍手,她身邊那個幹練的王媽媽就走進來,拿過一張紙張。

劉夫人就把那張紙遞給筱蓉,笑道:“你平日裏給人開方子,想來也是識文斷字的了,看看這上邊寫的什麽?”

筱蓉接過來一看,只見白紙黑字的是自己的賣身契。她忽然有種想笑的沖動,這劉夫人這麽短的日子裏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竟然讓她賣身于劉府了?

她這是來要挾她的吧?既然她們母女這麽想讓她到慶王府裏,她索性就走上一遭,遲早,這龍潭虎穴是要闖的,順帶着就幫她勾搭一下世子吧。只是到時候出了事兒可別找她喲。

劉夫人沉穩地端坐在那裏,一語不發。筱蓉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低着頭也不說什麽。劉夫人到底耐不住了,不由開出條件來誘惑她:“只要你幫得了碧雲,日後我就放你自由,你行醫也好,到外地也罷,我都會送你一筆不菲的嫁妝!”

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當日午後,劉碧雲返回慶王府,馬車的角落裏,就坐着筱蓉。雲書岳怎麽也沒想到,她會以這種方式進入慶王府吧?

馬車一路颠簸着,她和劉碧雲一句話都沒說,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不過是她們母女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若是能助她成功,也許能放她一馬。若是不成功,這輩子,她是不是就得消失了?

不過,她可不是個軟柿子,到了慶王府,看她如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吧。

卷一 血海深仇 一百三十七章 迷惑世子〔一〕

慶王府坐落在臨風國都城的城中央,地段非常好,門前正對着一條寬大的大街,只是大街上沒有幾家人家,這一溜兒都屬于慶王府的地盤,四周站滿了兵丁守衛。

想來慶王在皇帝心目中地位不同于一般的王爺,才能住這樣的府邸。

筱蓉掀開馬車簾子露了一條縫兒,偷偷地朝外看去,四周都靜悄悄的,前後只有她們這輛馬車和一隊随行的侍衛們。

劉碧雲見她趴在窗口往外看,嘴角不由輕揚,一絲譏諷的笑不自覺地溢出來,想着到底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母親安排了這麽一個活寶,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呢。

從劉府出來,行了大半個時辰才到了慶王府,此時門口已經等着幾個管家模樣的人,見了劉碧雲的馬車,忙迎上去。

雖然劉碧雲不受世子的寵愛,但這該有的規矩還是一樣不少的,她是慶王府堂堂的世子妃,進出來回地都有人恭候着。

“世子妃回來了?”見劉碧雲扶着丫頭的手下了馬車,管家一臉的笑容問道,眼神犀利地望了望她身後跟着下來的筱蓉。

劉碧雲下巴高高揚起,頗有點兒不屑地說道:“這是我娘家的丫頭,頗通些醫道,帶回來在我身邊伺候着。”

管家忙一臉的谄笑:“世子妃覺着什麽人可用,盡管帶回來。”恭送着劉碧雲就進了內院。

劉碧雲去了娘家半天,這一回來自然得先回王妃屋裏見個面,說道說道,讓她知道自己回來了。

王妃住的正院恢弘寬敞,高門大屋地看着好不軒敞。沿着一條青石甬路走到王妃的正屋門前,筱蓉就自覺地跟着劉碧雲的丫頭停下了。

劉碧雲卻回頭望着她,高深莫測地笑道:“你今兒個才來。跟我進去見見王妃吧。”

筱蓉忙答應了跟上了,知道這是要和王妃挑明這件事兒呢。劉碧雲這麽做自然是對的,雖然她是世子妃,可這個家還沒輪到她當,她乍然從娘家帶個人回來,哪裏能不通過王妃呢?

筱蓉也不打量王妃屋裏的擺設,省得人家嘲笑她這個丫頭沒見過世面,不過行動間就能聞到屋裏有一陣很好聞的味道,到處都是金碧輝煌的光芒,即使不擡頭。也能感受得到。

王妃正坐在正中楠木圈椅上,端着茶盞喝茶。劉碧雲走上前去,彎着身子行了禮。才悠悠地說道:“媳婦從娘家帶了一個丫頭回來,說是頗通醫道,母親讓我帶在身邊,能調理調理身子。”

王妃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軟軟糯糯的聲音開口了:“你母親這是為你好。既帶來了就放你屋裏吧。”

劉碧雲這才招呼筱蓉上前磕頭,筱蓉恭恭敬敬地給王妃磕了三個頭,就聽頭頂上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擡起頭來讓我看看,才多大的孩子就有這等好本事?”

筱蓉這才揚起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飛速地瞥了一眼王妃,旋即就把眼眸垂下去。王妃依然像她五年前見到的那樣。一點兒都沒有變老,保養得宜的面孔白裏透紅,說她是個剛過三十歲的少婦也有人信。一雙細細的修長柳眉下。是一雙半睜不睜的鳳眼,此刻透着一股威嚴,讓人不敢正視。

許久,才聽那個清冷的聲音說道:“倒是一張美人坯子的臉,若是大了定是個絕色。也罷。你既通醫道,就好好調理你主子的身體。讓她早日為我們慶王府裏開枝散葉。”

又看向劉碧雲:“你出去了一天,也乏了,不用在我這兒立規矩了。”

劉碧雲這就要告退,誰知道還沒出去,就見那三個皇上賜下來的侍妾一同袅袅婷婷地趕來給王妃請安。

這世家大族,晨昏定省的規矩必不可少的,雖然她們才剛來,倒也得遵循這個規矩。

三個人都是絕色,當前的那一個身量微豐,面如滿月,杏眼含春,行動間有說不出的風韻。身穿一件藕色的交衽衫子,下着一條蔥黃的挑線裙子,更顯得她面如敷粉,唇若施脂。

旁邊的那一個削肩細腰,容長臉兒,峨眉鳳眼,挺直的鼻梁下一張粉潤的小嘴,處處透着小家碧玉的靈動。身上是一身淡紫的衣衫,更襯出她清秀的面龐來。

最後那一個嬌嬌怯怯地,似乎每走動一步都很小心,身材嬌小玲珑,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顧盼神飛,格外惹人憐愛。身穿一襲嫩黃的衫子,下搭一條月白長裙。

三個人帶着一陣香風吹過來,讓正要擡腳的劉碧雲頓時紅了眼。

她也是大家閨秀,從小兒嬌生慣養的,模樣自然也不差。可是一比起這幾個人來,自然是落了下風。這三個人又是宮裏出來的,雖然出身低賤些,可是那儀态萬方的神态,一點兒都不遜色于大家出身的劉碧雲,這讓她怎能不嫉妒眼熱?

何況自成親以來,雲書岳還沒碰過她,聽說這三個可都輪着伺候雲書岳一遍了。

心內嫉妒、眼紅、酸痛,各種感覺一湧而上,生生地讓她坐在那裏沒有站起來,眼睜睜地看着三朵花兒一樣的人進了屋。

三個人莺聲燕語地給王妃請了安,這才轉向劉碧雲,一起給她也請過安。

劉碧雲兩手緊緊地絞着一方湖綢帕子,身子如坐針氈般拿捏着,可還是大方地露齒一笑:“三位妹妹快請起吧,大熱的天兒哪來的這麽多規矩?妹妹能為我分擔責任,我感激還來不及呢。”竟然親手扶起了三位妾室。

王妃眼波流轉,不動聲色地看着這一切,等幾個人都站穩了,才笑道:“你們伺候好世子才是你們的本分,日後和和睦睦相處,早日開枝散葉,才是我們慶王府的福分!”

她意有所指地望了望劉碧雲,這話與其說給三位妾室聽的,其實也是說給劉碧雲聽的,無形中提醒她,若是沒有孩子,在這王府裏怕是站不住腳啊。雖然她也是沒有孩子,但她嫁過來可是正妃,又有雲書岳這個親姐姐留下的嫡子,縱然不如自己親生的好,但是誰也越不了她的位份。

劉碧雲臉色變得紅一陣白一陣,尴尬地有點兒坐不住,掩飾着拿娟子擦了擦汗,勉強笑道:“娘娘,這天兒熱的媳婦有些難受,容媳婦告退了。”

王妃連忙關切地問道:“你哪裏不舒服了?要不要請個太醫看看?讓你身邊的人趕緊扶你回去歇着,別是中暑了吧?”

劉碧雲笑着推辭了,扶着小蝶的手退下去了,臨走前,還不忘對那三個妾室笑道:“你們得空了盡管到我那裏坐坐,長天白日的,正好咱們姐妹兒說說話。”親熱地好似親姐妹似的。

只有筱蓉心裏明白,劉碧雲不知道有多恨這幾個妖媚的女子,本來她就沒入世子的眼,這一來,更顯擺出她正室的尴尬來了。也不知道皇帝是吃飽了撐的還是怎麽的,為何好端端地非要賜三個美女?難道想看着他們兩口兒不和不成?

劉碧雲沒有看透這個局,其實筱蓉是看透了。皇上這麽做也不過是籠絡雲書岳的意思,都說兔死狗烹,雲書岳在這次保衛京城的戰争中,立下了赫赫戰功,他心裏不提防那是不可能的。

攝政王是他的親伯父,尚能篡位專權,雲書岳和他還隔着一層呢,什麽事兒做不出來?雲書岳如今在軍中威望日隆,又手握重兵,皇上對他一定是有猜忌的吧?

這三個女子名為侍妾,說不定正是派來監視他的。這也就是為何雲書岳能夠歡天喜地地每晚都歇在這三個女子房裏的緣由了,若是不寵幸她們,皇上那邊兒立馬就能找出好多理由來整治他吧?

可惜這個道理劉碧雲不明白,陷在醋缸裏的女人,哪裏還有什麽理智了?

有時候筱蓉也為劉碧雲叫屈,你說雲書岳一個大男人,對着她怎能一點兒情欲都沒有?要是對劉碧雲好點兒,這家宅不就清淨了?

後來她才想通,皇上這也是怕他們夫妻關系太好了,讓雲書岳和兵部尚書聯手了,對他更是不利!

帝王之心,自來如此,想必雲書岳看得比誰都明白,可是這些話卻不能對劉碧雲這個沒有見識的女人說,省得她不明白。

傍黑時分,劉碧雲歇了一覺,精神好多了,就把筱蓉叫過來,單刀直入地問道:“你有法子讓世子和我……?”底下的話,她到底沒有說出來,從來都沒有經過人事的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出那個詞,耳根子已經紅透了。

筱蓉也就明白過來,雖然她還小,可她通醫道,自然也沒什麽好避諱的。思索了一陣子才認真答道:“法子多得是,不過世子爺不到您屋裏來,奴婢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劉碧雲半眯縫着眼,牙一咬,就叫過小蝶:“去前院裏打聽着,世子一回府就請他過來,就說我身子難受,若是他不想過來,就說我們的夫妻情分日後就斷了。”

這話說得很嚴重了,小蝶遲疑着不敢走,劉碧雲狠狠瞪她一眼:“沒用的東西,讓你說句話也這麽難?你盡管說去,有什麽事找不到你身上。”小蝶才吓得抖抖索索地去了。

這裏,劉碧雲就讓筱蓉布置起來,她則吩咐小廚房裏做了一桌清淡的菜,讓丫頭預備了溫水香花沐浴了一番。

一副如臨大敵般地等着雲書岳到來。

卷一 血海深仇 一百三十八章 迷惑世子(二)

世子幾乎是從來都不到劉碧雲屋裏的,這次劉碧雲算是下了狠心,讓筱蓉多方面預備,不僅用的東西、吃的飯食,就連她沐浴的水裏都撒上了藥粉……

一時都預備妥當,單等着雲書岳來了。

雲書岳從宮裏出來,在大門口的下馬石上下了馬,小厮接過缰繩,他就大步往二門走去。

小蝶就躲在二門裏的一顆百餘年的大槐樹下,見雲書岳進了二門,她忙從樹後蹿出來,逼着手畢恭畢敬地搶上一步,跪在雲書岳面前。

正走着急步的雲書岳,猛然被面前一個黑影給吓了一跳,習武之人的本性就讓他一下子彈跳了丈餘遠,定睛一看時,卻是劉碧雲身邊的大丫頭小蝶兒。

不由怒火就往腦門子上沖:好啊,劉碧雲也不嫌丢人,竟然讓丫頭在這兒攔着他,這府裏還有沒有規矩了?

身邊的小厮同望就呵斥着小蝶:“你有沒有點兒眼色,連世子爺都敢沖撞?”

小蝶早吓得渾身發抖,可想起劉碧雲的吩咐,不得不磕頭如搗蒜:“世子爺饒命,是世子妃命奴婢在這兒守着您的,說是讓您一回來就到正院裏用晚膳!”

這些話本來一點兒毛病都沒有,雲書岳也說不出別的來。可劉碧雲這麽大張旗鼓的做法,實在是讓他難以啓齒。當下面色一冷,正待要回絕,卻聽小蝶低聲道:“世子妃說,若是世子不去,那,那……”下面的話她遲疑着不敢說出來。

雲書岳當時就覺得雙眼冒火,忽地往前走了一步,狠狠地盯着小蝶,冷聲問道:“不然就怎樣?”

小蝶不怕死地擡頭對上那雙陰狠的眸子。渾身抖得像篩糠,顫抖着道:“世子妃說,夫妻的情分就斷了。”說完了話,她只覺得渾身都濕透了,裏衣貼在身上,只覺得黏膩地難受。

雲書岳鼻子裏冷哼了一聲,腳步卻不再遲疑,往劉碧雲的院子走去,他倒要見識一下,這劉碧雲到底想耍什麽花招!

小蝶雖然身子都吓軟了。可看到雲書岳走向她們院子,頓時就樂得心花怒放:世子爺看來是被小姐的話給打動了。忙起身頭前帶路,一進門。就忙讓小丫頭去知會劉碧雲。

劉碧雲聽了信兒,連忙對着銅鏡把全身上下看了個遍,這才扶着丫頭的手樂颠颠地迎出去。

今晚她一身的淡紫色的紗衫,裏頭只着了一件大紅的肚兜,若隐若現地露出了半個酥胸。

下身穿着一條京裏時新的藕色湘裙。一雙月白綢緞的繡花鞋上綴着兩顆夜明珠,一個個足有鴿子蛋大小,在夜色裏閃着柔和的光芒。

剛洗浴過,她那張瓜子臉更顯得千嬌百媚,一對祖母綠的耳墜子在小巧白皙的耳垂上來回地蕩着,像是一個頑皮打秋千的孩子。

還沒等她走近。雲書岳就聞到一股清淡地如同栀子花的香味撲鼻而來,心忽然就覺得柔軟了許多。

看見笑意盈盈而來的劉碧雲,頭一次。他竟然沒了抵觸,情不自禁地就跟着她進了屋。

劉碧雲打發走了他的貼身小厮同望,見雲書岳竟然沒有說什麽,劉碧雲不由一陣竊喜,拉着他的手面對面地在黑漆嵌蚌的八仙桌旁坐下來。就招呼站在角落裏的筱蓉斟酒布菜。

雲書岳正覺得自己有些沉醉,忽然就看到靜悄悄地走上前來的筱蓉。他身子一震,似乎就清醒了一些。

筱蓉不動聲色地給他見了禮,低着頭就拿着一雙象牙鑲金的筷子給他碗裏夾了一筷子的菜。

雲書岳不由擡頭望着她,想說什麽,卻不知道該如何發問。

劉碧雲見他盯着筱蓉看,還以為這是個生面孔他不認得的緣故呢,忙笑道:“這是我今兒才從娘家帶回來的一個小丫頭,給我母親治過老胃病,聽說醫道挺高明,母親讓她過來給我調理身子,也好早日為你們慶王府開枝散葉啊。”

說到這裏,她已經有些羞赧,頭微微地低了低,面上如紅霞般燒起,看得雲書岳心頭一顫:他好像從來沒見過劉碧雲這個樣子啊?今兒這是怎麽了?竟然意馬心猿的?

斟完酒,筱蓉又默默地退回去,望着有些愣怔的雲書岳不由苦笑:這家夥,只要踏入這個門裏,今晚上就別想出去了。

瞧劉碧雲那個樣子,今晚若是不把他吃幹抹淨,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此刻,她為雲書岳覺得可憐,這麽一個人,在外頭領兵那是多麽地意氣風發,可是一回到家裏卻得受到大老婆小老婆的暗算,真是不容易啊。

不過這雖然不是她的主意,可真正配藥的卻是她,不知道将來雲書岳發現了這事兒會不會饒了她?

要知道,她配得這藥可是無色無味無解的,只要一聞到了鐵定會上鈎,今晚上必須得有女人陪着,就算不是劉碧雲,也得有別的女人。她可是深知自己藥的霸道的。

劉碧雲為了保證他今晚上留下來,只要是這屋裏的東西,幾乎都撒上藥粉了,這藥力發作得就快了,雲書岳只要在這裏多坐一刻,他便忍耐不住了。

兩個人面對着面喝着酒吃着菜,劉碧雲故意說些露骨挑逗的話,等讓雲書岳覺得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樣,霧騰騰地摸不着邊兒。

今晚上他也覺得很奇怪,這劉碧雲怎麽看怎麽順眼,似乎沒有了以前的厭惡了。新婚的頭一天晚上,他對她的印象就不好,沒想到過了年把,自己竟然看她順眼了。

搖了搖頭,他費力地趕走腦子裏的不正經想法,搭眼去瞧筱蓉,只覺得這丫頭好似和往日裏不一樣。

他是知道她的能耐的,沒想到她竟然待在劉碧雲身邊伺候,要不是身份低,她這個靈透人,怕不知道能翻起多大的風浪呢。等改日,他一定找個機會還她自由,讓她不用做奴做婢的。

劉碧雲見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望着筱蓉,心內略有些不悅,忙拿話挑逗,又讓筱蓉退出去,屋內就剩了他們兩個。

三杯撒有藥粉的酒下肚,雲書岳已覺得自己身體燥熱得難受。他起身脫了外罩丢在一邊,就乜斜着眼兒在劉碧雲身上盯了幾下,只覺得這女人今兒白得就像是一碗豆腐羹,水嫩爽滑地總想入口。

劉碧雲也喝了撒有藥粉的酒,此刻已是眼眸迷醉,身子酥軟地幾乎坐不住了。見雲書岳盯着她看,心內有數,端着酒盅就挪到了雲書岳跟前,柔媚地一笑:“世子爺,您今晚上在我這裏可要盡情地待一夜啊。”

細白的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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