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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依着劉碧雲的性子,雲書岳當時那樣對她,她自然不會放過她的,此時來倒也正常。

她只是低着頭,反正遮着喜帕誰也看不清,索性裝作聽不懂算了。

劉碧雲說了一通,見沒人搭理,就好像一個氣頭上的人,找不到發洩的對象一樣,氣得胸口上下起伏。也顧不得這是慶王的洞房裏,一步就跨了進來,臉上堆着冷笑,伸手就要去揭開那蓋頭。

慌得兩邊伺候的丫頭連忙伸手給壓住,一邊求饒:“世子妃,姑娘今兒的大喜日子,這喜帕只能是王爺揭開。”

“啪”的一聲脆響傳來,想必那個說話的丫頭挨打了,她捂住臉愣是沒有吭出聲來。

劉碧雲惡狠狠地指着她罵:“你是個什麽東西?敢這樣和我說話?還一口一個‘姑娘’的,她是哪門子的姑娘啊?要不是王爺擡舉她,還在我那院子裏伺候着呢,哪輪得到她坐在這兒呀?”

罵了一通,丫頭戰戰兢兢地跪下了,劉碧雲才覺得心情好了一些,立起一雙三角眼兇狠地看着筱蓉:“你今兒倒也安靜,不然,我還以為你是個死的呢。這還沒得寵呢,就飛上樹梢了?像你這樣的,王爺一天一個都玩膩了,你不要抱太多奢望哦!”

劉碧雲附身在筱蓉的耳邊悄悄地說了這麽多話,按理,不管筱蓉是個什麽身份,只要被慶王娶進來,就不會虧待了她的。

小輩們在姨娘們面前也得畢恭畢敬的。

她攥緊了隐在袖子下的手,紋絲不動,也不說話。

劉碧雲專挑那些難聽的話說,想激怒她。故意低下頭貼着她的耳朵:“你這無父無母的小賤人,洞房花燭是幹什麽的,你知道嗎?世子爺沒教你吧?哦……”她故意拍拍後腦勺,“我想起來了,當初還是你給我配的藥呢,是不是今晚上也用這個啊。”

她說到藥倒是提醒了筱蓉,自己會些醫術的事兒大家都知道,到時候若是落了把柄,她可就沒有活路了。不過也沒什麽,只要過了今夜……

劉碧雲見她不吭不響也不動,自然是急了,恨不得上前就撕爛了她。悻悻地又說了幾句冷嘲熱諷的話,見筱蓉始終無動于衷,她還沒有膽量敢揭開這個蓋頭。最後,一肚子的悶氣沒處發洩,她只好一跺腳站了起來,帶着一群丫頭走出去了。

紅蓋頭底下的筱蓉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劉碧雲心裏憋了一口氣,勢必不會罷休的,只是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添亂,不然可是耽擱了她的計劃了。

走到門口的劉碧雲,回頭對着地面狠狠地啐了一口,嘴裏罵道:“賤婢,看你能過得了今晚上。”

旁邊扶着她的小丫頭就悄聲問道:“世子妃,我們就這樣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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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樣走了,還能怎麽着?”劉碧雲斜看她一眼,冷笑道:“到時候就知道我的手段了。”幾個人就簇擁着她去了。

慶王在前面花廳裏陪着客人喝酒看戲,一直吃到醉醺醺的才進了後罩房。一擺手,兩個小丫頭就退了出去。機靈地關上了門。

慶王就拿起秤杆挑開了蓋頭,紅燭柔和的光線打在筱蓉的臉上,更襯得她如同一朵出水的芙蓉,看得慶王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慶王伸出一只大手輕輕地在筱蓉嫩得能掐得出水來的臉頰上摩挲着,嘴裏念叨着:“像。真像啊。不,你就是她,知道我思念了半輩子,特意來安慰我的是不是?”

眼睛裏竟然有淚花,已經中年的慶王如同一個毛頭小夥子,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時候。

筱蓉不動聲色地起身,若無其事地避開他的手,來到桌邊,背對着他拿着那把青花瓷的雞首壺斟滿了兩杯酒,小心地端過來。遞給慶王一杯。

笑了笑,努力在臉上對出一朵花,她方才輕言細語地勸道:“王爺,今晚上這大好的日子,合卺酒還沒喝呢。”

“哦。是是。看我這腦子。”慶王高興地牽過她的手。和他的相交纏,面帶笑容地一仰脖子就喝盡了杯中的酒,筱蓉也慢慢地喝幹了。

從來都不喝酒的她,被嗆得輕咳起來,好在喝得不多,勉強忍住了。

慶王心疼地忙夾了一筷子的菜喂給她吃,還體貼地倒了一杯溫熱的茶來給她漱口。

筱蓉只覺得心裏似乎漫過一陣暖流,這個慶王爺當真是個體貼的人,不過她還是很快就靜下來,暗罵自己不該這麽想。他可是自己的仇人!

慶王看筱蓉小意溫存。更加歡喜,連着喝了幾杯酒,方才意興闌珊地由着筱蓉給他寬了衣服躺在了鋪着錦被的楠木架子床上。

筱蓉也脫了外褂坐了上去,屋子裏的炭火盆燒得哔哔作響,一點兒都不冷。

慶王好像是喝多了,嘴裏咕哝着什麽,可是渾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頭也昏昏沉沉的。

筱蓉看時候差不多了,下床拴上了門,剪了剪蠟燭芯子,披了外褂重新坐到了床邊,看着慶王似醒似睡的容顏,她的心一下子平靜下來。

替他掖了掖被角,她才輕輕地開口:“王爺,八年前,你可聽說過京中一品大将軍江世昌家裏的滅門慘案?”

慶王迷迷糊糊的,聽到問這個,就順嘴答道:“聽說過。”

“那你可曾看到過?”筱蓉從領口處解下那塊玉佩,在慶王面上晃了晃,“這塊玉佩是不是你的?我在世子爺那裏也看到過一塊呢。”

她摩挲着那塊被她的體溫給捂熱的溫潤的玉,有些不舍,可是更多的卻是一種寄托的情感。

“去過,去過,我親眼看到……”慶王好似身在夢境中,又回到了八年前那個漆黑慘烈的夜晚。

“蘭兒她,她不肯聽我的,不肯跟我走。”他喃喃地說着,眉宇間有淡淡的輕愁。

“你和她,是什麽關系?喜歡她嗎?為何不娶了她?”筱蓉繼續誘導着,她很想知道慶王為何提到她母親。在她的印象裏,父母之間的感情很好,她不覺得母親以前會喜歡別的男人。

“她麽?她可是京中有名的美人兒,琴棋書畫俱通,芳名遠播。”慶王說到這裏,嘴角湧上一抹笑,顯得很溫馨。

“那時候我還是沒有分府的皇子,住在宮裏。有一次,她随着她母親到宮裏給太後請安,就在太後的慈寧宮後的小花園裏,我見到了她……”

“那天,正飄着大雪,一樹的紅梅被雪壓住,紅白相襯,煞是好看。她穿一領石榴紅的襖兒,一件雪白的銀狐大氅,肌膚賽雪,唇紅齒白。就那麽靜靜地站在梅樹下,好像一副畫兒。”

慶王頓了頓,又接下去,“我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宮裏的美人兒多的是,可是我從來沒見過那樣安靜的人兒。我刻意找人打聽了,才知道她是誰。”

筱蓉這才明白了這段過節,繼續誘導下去:“那你後來為何沒有向她家提親?”

“我和父皇提過,可是父皇沒有應允,給我指了婚。她則嫁給了江世昌。命啊,一切都是命啊。可我還是忘不了她,至死都忘不了她……”

“是不是她沒有嫁給你,你才心懷所恨,對江世昌下了毒手?”憑筱蓉的感覺,她覺得慶王位高權重,做出這樣的事兒也不為奇。

只是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的慶王一聽了這話,身子立刻抖了抖,急促地說道:“怎麽會?怎麽會?喜歡一個人,就是希望她過得好。我這麽喜歡她,看到她和江世昌兩個夫唱婦随,怎麽會想要拆散他們?更何況江世昌戰功卓著,為人剛正,是她的良配。”

這麽說,不是慶王幹的?筱蓉大吃一驚,到頭來慶王還不是她的仇人?那這塊玉佩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她自信,慶王喝了她下過藥的酒,再加上她的催眠術,應該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那他的話就是可信的了,可為何不是他呢?

她有點兒忐忑,若是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她把那塊玉佩在慶王面前晃了晃,讓他看清,接着問道:“你既然沒有殺江世昌,那這塊玉佩為何在滅門的那晚上遺落在他們夫婦的屍首旁邊?”

換做一個正常人,聽了這個話都要問一問,為何她知道的那麽清楚?

可是慶王正處于被她催眠狀态,自然是有問必答。于是他說道:“我那晚上趕過去的時候,慘案已經發生了,宮裏的李公公是受攝政王之命,矯诏殺了江世昌的。當時他已經受傷,江府的下人也都死了,我想救走蘭兒,可她不願獨活。”

說到這兒他喘了一口氣兒,似乎有些累了,筱蓉趕忙倒了一杯溫茶給他灌上了,才停他又說道:“就這樣,我眼睜睜地看着蘭兒躺在他的懷裏死了。臨死前,蘭兒還拜托了我一件事兒……”

筱蓉聽到這裏,目光霍地一跳,忙問道:“何事?”

“其實,他們有一個女兒的,只是還小足不出戶,外頭的人不太清楚。我猜李公公也許知道,但我還是撒了謊。第二天在城門口又故意把她們給放走了。”

“她們是誰?”筱蓉的聲音越發的柔和,像是魔音一樣要鑽進人的腦子裏去。

“江世昌和蘭兒的獨生女兒,還有一個乳娘。兩個人僥幸逃過一難。”

事情都明白了,筱蓉也沒有問下去的必要了。她懶懶地站起身來,自言自語道:“這麽說,我的仇人是攝政王了?”

慶王依然答下去,“不錯,他雖然是我的胞兄,可是他殺死了蘭兒,和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這輩子,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要為蘭兒報仇!”

“即使那個人是你的親兄長,你也會這樣做嗎?”筱蓉不無嘲諷地問道。

“我會,我一定會。蘭兒死得太慘了,不管他是誰,只要他殺了蘭兒,我都要報仇,報仇……”慶王伸手在空中亂抓,似乎想攥住什麽。

“報仇?娘,你聽到了嗎?還有人想替你報仇呢?”她回頭看了慶王一眼,就像來開門往外走去。

誰知道剛一打開門,卻被門前站着的人給驚呆了。

卷一 血海深仇 一百六十六章 燃眉

原來門外正站着王妃和劉碧雲兩個,身後跟着許多的丫頭婆子,見筱蓉出來,劉碧雲不由“咦”了一聲,眼珠子轉了轉,笑問:“新姨奶奶這是要做什麽啊?大半夜的不在屋子裏怎麽往外走啊?”

筱蓉剛見了兩個人确實有些意外,不過只一瞬間她便平靜下來,該來的總是躲不過,這一天,遲早回來的。

定了定神,她笑着答道:“世子妃問的也太奇怪了吧?這是我自個兒的屋子,我想出來透透氣還不成啊?”

還沒待劉碧雲接話,又上上下下的用審視的眼光打量劉碧雲,“世子妃這大半夜的怎麽不睡覺?難道是來聽公公壁角的?這整個京城裏怕還是頭一份吧?”

一語讓劉碧雲漲紅了臉,本來她想借着這個由頭羞辱筱蓉一頓的,沒成想反被筱蓉給将了一軍。她是個兒媳婦,這公公洞房花燭夜的,她竟然站在門外,實在是說不過去。

不過她也不是吃素的,只一停頓就立即說道:“聽說王爺被人給下了藥,已經昏迷過去了,我們做晚輩的自然要為王爺和王妃分憂,省得被別有用心的人給利用了去。”

王妃此時也往前走了幾步,一把就推開筱蓉:“你給我到一邊兒呆着去,這裏沒你的事兒。”說着就要進門。

筱蓉知道這一進去肯定沒有什麽好事兒,到時候萬一她們看出了端倪怎麽辦?自己殺父母的大仇還未報呢,這條命可不能就交待在這兒了。

忙上前拉着王妃的衣袖,道:“娘娘。您就算是信不過奴婢,這個時候也不能聽了世子妃的話。世子妃不過是看奴婢不順眼,畢竟是前些日子出了那樣的事兒。王爺喝多了酒,奴婢伺候他洗漱過,已經睡下了。娘娘這個時候過去。吵醒了王爺可就不大好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挑撥這兩個各懷鬼胎的女人不和了。反正劉碧雲嫉妒她,那是衆人皆知的,畢竟,雲書岳曾經想要廢了她,想娶她為妃的。

王妃往裏走的腳步就停頓了一下,有些遲疑。筱蓉說得有道理,萬一吵醒了慶王,她就更讓他讨厭了。哪有夫君和小妾的洞房花燭夜,她一個做正室的來這裏攪合的?

可不進去。她又實在是不甘心。劉碧雲信誓旦旦地說了這丫頭有問題,會給慶王下藥等等,又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裏。

再說了,這個丫頭深受慶王喜愛,慶王更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裏。娶她的時候恨不得天下人盡皆知。那排場也就僅次于她這個正室了,這樣的情形,再擡回那幾個妾室的時候,可是從未有過的。

況且,她也是親耳聽到過慶王喊過“蘭兒”,親眼看到他見了她是如何失态的。縱算是日後這丫頭不會威脅到她的位子,可若是得了慶王的寵愛,過幾年生下兒女來,這個家裏,還能有她的好日子過嗎?

哪個女人。願意自己的夫君寵愛着別的女人。位份縱然重要,可沒有夫君的寵愛,這日子過着也是沒有滋味的。

如此一想,她更堅信了,今夜就算是沒有查出來這丫頭對慶王下藥,她也得編個由頭讓這丫頭灰頭土臉,讓慶王懷疑她,不再寵着她!

打定主意,她随手一甩筱蓉拉着她袖子的手,狠狠瞪了她一眼:“賤蹄子,你是個什麽東西,敢這樣和我說話?”

筱蓉一聽這話,心想要毀了。這王妃既然能來,肯定是有備無患,這次進去,勢必要鼓搗出什麽來。慶王吃了她的藥粉,一時半刻是醒不來的,到時候自己還不是人家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得趕緊想個法子脫身才是,不過這裏三層外三層的都是人,自己就算是長了翅膀葉飛不住去了。

哎,該來的總會來,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看來,這一劫躲不過去了,也好,就等着她們怎麽處置自己吧。

有了最壞的打算,她的心倒平靜下來,看得劉碧雲有點兒心虛:這丫頭怎麽一點兒都不慌張啊?按說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兒,這丫頭該慌亂着才是,怎麽一臉冷漠地看着王妃進了屋?

她生怕王妃被她給糊弄了,忙幾步跟了進去,筱蓉也進了屋子。

王妃來到架子床前,伸手就拉開了重重帳幔,拉着帳幔的手竟然有些抖。她生怕慶王出了什麽意外。

誰知道層層帳幔打開之後,就看到慶王正躺在那兒,身上蓋着大紅的錦被,鼻息均勻,睡得正香,壓根兒就沒有劉碧雲描述得那般可怕。

她輕輕地貼着慶王喊了兩聲,慶王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兀自睡得香。

王妃一顆沉下去的心又懸起來,回頭厲聲喝問筱蓉:“賤婢,你到底對王爺下了什麽藥?怎麽我喊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筱蓉不慌不忙地彎了彎身子,回道:“娘娘,王爺今兒喝了半天的酒,已經酩酊大醉了,這麽喊他他怎麽聽得到?娘娘要是不放心,奴婢倒是有個法子讓王爺清醒過來。”

“什麽法子?”王妃迫不及待地沖出口,才發覺自己有些着急,忙沉下臉來,不作聲了。

筱蓉一本正經地答道:“就是讓人提一桶冷水來,對着王爺澆下去就能醒了。”

王妃一聽這話不由氣得柳眉倒豎,呵斥道:“什麽鬼主意?你這不是讓王爺醒來,直接要他的命得了。”

哼,這可是你們想讓他醒的,這會子又來裝假清高,真是難對付。

筱蓉不動聲色地想着,故意裝作被訓斥害怕的樣子,兩腿也配合地抖起來,喃喃念叨着:“這可怎麽辦?這個法子也不行,怎麽還能讓王爺醒過來?”

王妃一聽這話恨得牙根都癢:這小丫頭說的什麽呢?說得就好像王爺再也醒不過來一樣。

劉碧雲譏諷地笑了一下,繼續蠱惑王妃:“母親。這丫頭這麽說那麽調,看來是心中有鬼。不然為何怕我們叫醒王爺啊?”

“誰怕你了?”筱蓉暗中嘀咕一聲,“這還不是你們自己要叫醒王爺的?我給你們出了個法子你們不用還反過來倒打一耙。”

見王妃愣在那兒,知道她的話起了作用,繼續添油加醋地說下去。“娘娘,這麽晚了,就算是叫醒了王爺,也只能挨一頓排揎。娘娘這是何苦?等明兒天一亮,王爺醒了,自然就會問個清楚的。”

王妃聽了這話就有些遲疑。按說這王爺洞房花燭夜,自己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就是不敬。要是明兒王爺真什麽事兒都沒有,自己可怎麽向他交代啊?

劉碧雲立即覺察出王妃的遲疑來,生怕她就這麽無功而返。忙上前低聲耳語:“母親,若是我們走了,可就無功而返了。到時候我們只能等着王爺懲處我們了。既然王爺此時還沒醒,我們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到時候定一個謀害王爺的罪名。這丫頭有嘴也說不清。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王妃得了她這番真言,就在心裏思量了一下:若是今晚處置了這丫頭,王爺什麽都不知道,第二日只管拿了這個罪名去搪塞他。要真的等明兒問起來,王爺也不能怎麽着她。可要是等明日一早再和王爺求證,那事情就麻煩了。這丫頭能說會道,王爺受了她的蠱惑,就算是她有罪,他說不定還給她赦了呢。

想想這話很有道理,她就不由地點頭。看得身後的筱蓉身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看樣子,這劉碧雲今兒一定要找回面子了。

也好,她既然這樣,就見招拆招吧,總不能就這麽認了。

王妃本來快要走出門檻的腳生生地打住了,臉上陰晴不定,沉聲喝問:“王爺號稱千杯不倒的海量,怎麽可能被這麽一群人給灌醉了?就算是他真的醉了,可我們在這裏說了半日的話,怎麽也不見他翻個身醒來啊?你這丫頭是不是給王爺下了藥,不讓他醒來啊,你好歹毒的心哪。”

王妃連說帶罵的,讓筱蓉愣是插不上話,她只好幹着急地看着她又重新走回到慶王的身邊。

劉碧雲一看這王妃立場堅定了,忙跟一個小丫頭交代着:“去外書房把世子爺給叫來,家裏沒有個男人張羅着,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只能世子爺出面了。”

小丫頭就飛快地去了,到了外書房,見雲書岳的貼身小厮同望守門,忙急急地剎住腳,對同望道:“你快去跟世子爺禀告一聲,出事兒了。”

同望知道雲書岳今晚上的心情格外不好,自己深愛的女人,竟然要和他的親爹入洞房了。這個時候怕是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吧?

他哪裏敢去打擾她,忙揮了揮手告訴那小丫頭:“世子爺吃了一天的酒,這會子早睡下了。有什麽事兒明兒再說吧。這府裏的庶務也不是世子爺管着,你去禀告王妃娘娘吧。”

小丫頭挨了一頓排揎,也不辯解,依然急匆匆地說道:“哎呀,你扯到哪兒去了?就是王爺那兒出了大事兒了。“

同望知道這丫頭絕對不會胡說八道的,這個時分來告訴她們,肯定是受了主子的許可的。莫非王爺那兒真的有什麽大事兒了?他這會子不該和自己才納的小妾共享魚水之歡嗎?還能出什麽大事兒?

小丫頭見他半信半疑,只好匆匆解釋:“王妃娘娘和世子妃都在那兒呢,聽說才娶的那位新姨奶奶給王爺下藥了,王爺這會子正昏睡着呢,王妃就要查清楚了。到時候要是真的給王爺下了藥,那姨奶奶可就是死罪了。”

一語未完,書房的門嘩地一下就被人給拉開了,倒下了小丫頭和同望一大跳,擡頭看時,卻是雲書岳正定定地站在門口。多日不見,他胡子拉碴的,不修邊幅,渾身的衣服也髒兮兮的,像是個落魄的窮酸書生。

“你說什麽?”小丫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雲書岳一把拎起了衣領,吓得她只好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學說了,末了,又小心翼翼地答道:“世子妃說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世子得親自料理才是!”

話音未落,雲書岳已經大步走了,小丫頭和同望幾個貼身小厮忙緊跟上了,卻是朝着後罩房那個方向走的。

卷一 血海深仇 一百六十七章 抓人

雲書岳的步子很大,同望和幾個小厮只能跟着一路小跑了。還沒到後罩房,就見那裏燈火通明,人聲沸沸揚揚的。

雲書岳什麽都沒有多想就跨進了後罩房的院子。他以為,經歷了那樣的傷痛,被筱蓉拒絕之後,他已經冷靜下來,對她,已經不存在什麽感情了。

可是剛才丫頭來傳話的時候,他一聽到是筱蓉出了事兒,心立即就要跳出胸腔了,甚至來不及收拾自己,換換衣服,就趕到了那裏。

劉碧雲一回頭就看到了雲書岳帶着人來了,頓時大喜過望,迎上前,故意裝作為難的樣子,說道:“世子爺,您好不容易過來了,妾身這裏遇到了麻煩事兒了呢。”

王妃也扭頭看着雲書岳,說道:“你可算是來了。你快看看,家裏出了這樣的事兒,該怎麽辦?我們可得商量着拿個章程出來。”

雲書岳淡淡地點點頭,沉聲問道:“到底出了何事?”

劉碧雲就一長一短地把筱蓉怎麽暗算慶王,怎麽給他下藥的事兒說了出來。然後,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問雲書岳:“世子爺,您說這樣的賤婢,不送官府豈不是太便宜她了?她對王爺欲行不軌,犯的可是死罪!”

她一張薄薄的紅唇一張一合說出了這些話來,聽得筱蓉只是心中冷笑:什麽欲行不軌,不過是想讓她死罷了。

雲書岳靜靜地聽完了,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哦。門口的大紅燈籠映着他有些黯淡的臉色,顯得神秘莫測。

他似乎是在想些什麽,并沒有理會劉碧雲的話,而是冷冷地問道:“有何憑證?”

劉碧雲一聽就知道雲書岳是什麽意思。不就是想庇護這個女人嗎?還找什麽冠冕堂皇的理由。人家都快把他親爹給害死了,他還在這兒替她開脫,真是個不孝子!

不過想歸想,劉碧雲還是不敢在雲書岳面前說出這些話來,她只是低頭輕輕地笑:“世子爺這個時候還問這個做什麽?妾身是那沒有憑證就冤枉好人的人嗎?王爺這都睡了半天了,我們站在這裏吵得沸沸揚揚的,他到現在都沒醒過來,可不是這丫頭給他下了藥還是怎的?”

雲書岳身子并未動,也沒有進屋探查一番,只是反問:“父親今兒大喜的日子。多喝了些酒。醉了叫不醒也是正常。你為何就據此指定筱蓉就是暗害父親的人?”

他到底是見多識廣的,一下子就抓住了關鍵,讓劉碧雲得意洋洋的神色也微微發生了變化。她不悅地點着旁邊的筱蓉。笑道:“世子爺到這個時候還說這樣的話?是不是被下了藥我說了想來世子爺也信不着。只要找個大夫問問不就清楚了?”

王妃聽了,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也跟着添油加醋,“你媳婦說得對,王爺是否喝醉了還是被下了藥,只要大夫一來查驗立即清清楚楚,家裏常走的那個蔣太醫脈息就很好,何不請了他來?”

筱蓉知道就算是雲書岳來了,這兩個女人也不會善罷甘休的。她只是有些弄不懂,王妃不是雲書岳的生身之母。不想讓他好也倒說得過去,可劉碧雲畢竟是他的正妻,她明明知道雲書岳對自己是怎樣的感情,這個當口兒上雲書岳勢必是要維護自己的,她還這樣做,要是雲書岳傳出一個不好的名聲來,她該如何自處?

莫非她打定了主意要離開雲書岳?

一時間,筱蓉腦子裏瞬息萬變,仔細地思量着這幾個人的心思,想判斷出她們到底想達到什麽目的。

雲書岳當着母親和妻子的面兒,當然不會做得很明顯,聽她們口口聲聲要請太醫,知道這事兒若是就這麽揭過,這兩個人不會罷休的。只是她們這麽篤定,說明她們已經有把握了。

這倒不好辦了,筱蓉就算是下了藥,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去死啊。

萬分緊迫的時候,筱蓉倒是很冷靜,不卑不亢地說道:“世子爺,既然王妃娘娘和世子妃都說奴婢下了毒,那世子爺還是請太醫來吧,是不是到時候也好還奴婢一個清白。”

雲書岳朝筱蓉看了一眼,只見她神色淡然,似乎什麽事兒都沒有發生一樣,心裏不由懷疑:難道她真的沒有下藥?不然怎麽這麽平靜?只是劉碧雲若是不十拿九穩的,恐怕半夜三更的也不會興師動衆,鼓動了王妃前來。

這裏頭到底有什麽蹊跷?

既然筱蓉開口了,那他心裏就有了底,不管怎樣,她這樣說,就不怕太醫查驗。

其實筱蓉心裏明白得很,劉碧雲這麽說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可是她也是有數的,她給慶王确實下了藥,不過這藥性頂多能持續半個時辰,這種蒙汗藥并不是最烈性的。只不過讓人一時半會地暈倒過去罷了。她用了自己的催眠術,配合着這藥才奇效。這就過去了好長時間了,等太醫來了估計慶王也該醒了。

但是劉碧雲那麽篤定,她是不是又做了什麽?

筱蓉和雲書岳都有點兒懷疑,但是一時半會兒的還真找不出來什麽,也只好請太醫來了。

雲書岳擺擺手,就有一個小厮飛快地跑出去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太醫就來了。

進去之後給慶王查驗了一番,就走了出來,王妃和劉碧雲都圍了上去,急促地問道:“太醫,王爺他到底怎麽了?為何昏迷不醒?”

太醫捋捋三寸多長的胡子,慢條斯理地說道:“據老臣看,王爺脈象遲緩,關脈下浮……”正搖頭晃腦地說下去,就被雲書岳冷冷的聲音給打斷了,“說症狀!”

“我這不正說症狀嗎?”太醫在心裏嘀咕着,卻恭恭敬敬地回道:“世子爺。王爺這脈象是中毒了。”

“中毒?中的是什麽毒?”王妃和劉碧雲迫不及待地問着,好似這個王府裏只有她們才關心慶王一樣。

“這個嘛,一時半會兒還探查不出來,反正就是中毒了。至于什麽毒,還得老夫回去拿一些東西才能查驗出來。”想來這太醫走得太匆忙了,忘了帶一些必須的東西了。

不管是中什麽毒,只要有太醫這一句“中毒”就已經足夠了,王妃和劉碧雲兩個立即就像是貓兒抓到了老鼠一樣,眼底是狠厲的笑,獰笑着逼上前來,一把就揪住筱蓉的衣領,高聲尖叫:“你這個賤蹄子,你到底是何居心。為何要毒害王爺?枉了王爺這麽疼你。還特意為你弄這麽大的排場。你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筱蓉站在那裏,被兩個人給揪扯得東倒西歪,可她沒有辦法掙脫開。面對着兩個蓄謀已久的瘋女人,她還能說些什麽。

雲書岳面對着這樣的結果,也無可辯駁。他實在是弄不懂為何筱蓉要嫁給他父親,卻偏偏又要下毒害他?

到現在,他還沒有緩過勁兒來。此時他心裏極度矛盾,既為了筱蓉不是真心喜歡他父親為高興,有為面前的這種局勢感到為難。

見兩個瘋女人扯着筱蓉撕扯個沒完,不由氣得大喝一聲:“住手,難道沒有王法了嗎?”上前就把王妃和劉碧雲給拉開了。

劉碧雲似乎就在等着這一句話呢,當即就乖乖地松開手。笑得好不得意,“世子爺既然知道有王法,何不把這賤婢送到官府裏去?我們王府裏雖然也有家法,可事關人命,還是經官的好!”

這麽說,劉碧雲的心思就可見一斑了。要是見官的話,慶王府裏的醜事就傳揚開了,到時候京中的世家大族全都知道慶王納了個白眼狼。

而至于慶王怎麽會納了這樣的小妾,還不都是因為世子也喜歡上這個小妾,父子兩個人同争一個女人的緣故。

筱蓉算是看清楚了,這兩個女人唯恐天下不亂,一個是想兒子傳出和父親小妾有情的醜名,到時候他這世子的位子恐怕也不保了。另一個則是不安好心,死命地把她拉下水,到時候自己就可以眼不見心不煩了。

正鬧騰着,外面忽然闖進來一撥人,雲書岳定睛看時,卻是京都城防司的,不知道這些人怎麽會闖了進來,他不由惱怒萬分,沉聲喝道:“你們怎麽闖進來了?”

那個為首的對着雲書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直起身來才道:“世子爺,小的正領着人在街上巡邏,忽然貴府就有小厮來報,說是府上出了人命,這才趕過來看看。”

劉碧雲此刻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連聲大呼:“你說的沒錯,就是這個賤婢想要謀害王爺,幸好發現得及時,不然王爺就沒命了。就這樣還是讓他得了手,王爺已經中毒昏迷不醒了。”

一直靜立的筱蓉終于忍不住了,反正自己也要死了,總不能背個黑鍋死。于是她高聲說道:“你們真是一群孝子賢妻的,王爺中毒就要死了,光在這兒争來争去的,怎麽也沒有一個人救救他?”

雲書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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