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杭州

顧庭芝從公堂出來,正巧遇見姚文生。他還不知道這件案子已經牽涉到曹景仁了。想起這曹匹夫背後的靠山,顧庭芝就覺得頭大不已。

姚文生見他眉頭緊鎖,關心道:“飛卿,出什麽事了?”

顧庭芝道:“曹景仁暗地裏收購鹽田。在杭州負責出賣的秦古,據說是揚州人。我在想這事是該交給蘇州府還是由我自己來查辦?”

姚文生道:“蘇州知府向來草包,只顧着自己的官位、仕途,會管那才怪。”

顧庭芝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過兩天就去一趟杭州,暗中查訪。”

“曹景仁的背後可是太師,你真的要趟這趟渾水?”姚文生擔憂道。

“食君之祿,理當忠君之事。我豈能因他背後的靠山,就畏首畏尾,只顧保全自己?”

姚文生聽後默不作聲。

顧庭芝道:“泰州的那個信差找到了嗎?”

姚文生搖搖頭。

“叫梁大人繼續查吧。好歹是條人命,若真是遇到土匪殺人害命,也不能讓他冤死。”

“是。”

顧庭芝本打算去一趟杭州,路經蘇州時,去看看葉蓁。沒曾想,他還沒動身,葉蓁已經回來的。聽顧庭芝說要去杭州,鬧着無論如何都要一起去,顧庭芝已多日未見他,親熱的話還沒說兩句,自然也不願跟葉蓁分開,合計一番後,決定帶着葉蓁一起上路。

為了方便查案,顧庭芝捎帶上了小周,與葉蓁三人一路從揚州直奔杭州。待顧庭芝離開後,姚文生前思後想,總覺得他這樣前去,實在不妥,當即提筆給何舒月寫了封公文。顧庭芝暗訪此案的事情很快在大理寺傳開,為了防止曹景仁再下殺手,何舒月立即從大理寺調派人手暗中協助顧庭芝。

到了杭州,天色已晚,顧庭芝打算先找客棧歇息一夜,解解這兩日辛苦趕路的疲乏再說。三人轉了幾個客棧,無奈不是沒房就是只剩一間,最後找了個還有兩間房的。小周道:“大人,天晚了,城中過半客棧估摸都住滿了,不如,我們就住這一處吧。我和葉公子擠擠就好。”

葉蓁道:“也行,就住這兒吧,離西湖也不算太遠,明天若是得空還能去賞賞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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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庭芝道:“也好。我與葉蓁同住。小周,你自己一間。”

小周連連擺手,“大人,這怎麽使得?”

顧庭芝道:“有何不可?我與葉蓁是好友,徹夜抵足長談,豈不是美事一樁?”

徹夜……葉蓁抖了又抖,顧庭芝在暗示什麽?他用餘光瞥了一眼顧庭芝,正巧見他含笑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暗叫糟糕!葉蓁心裏是一百個不願和顧庭芝同房的,顧庭芝的心思他豈會不懂,但又找不到不住一處的理由,只能含恨随着他點點頭。

小周一看,你顧大人和葉蓁都樂意,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更何況他自己也樂得獨住一間。

要了兩間房,三人又吃了晚飯,便回房歇着了。幸虧客棧裏有一間沖涼沐浴的單間,葉蓁才甩開顧庭芝,沖了個澡。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要怎樣在顧庭芝□□裸的目光中脫衣沐浴。

洗完回了房,顧庭芝正靠在床上養神,見他回來,伸手便要抱,葉蓁不着痕跡地閃開,“快去洗澡,一身汗味。”

顧庭芝擡起袖子聞了聞,皺眉道:“還真是。”

葉蓁爬上床,躺下道:“庭芝,我累了,先睡下了……你別吵我。”

顧庭芝楞了一下,再看葉蓁,他已将臉轉向裏面,苦笑道:“好,你歇着吧。”

第二日,葉蓁睜開眼,就瞧見顧庭芝正瞅着他笑,“醒了?”

葉蓁翻了個身,“嗯。”

“睡好了?”

葉蓁再伸個懶腰,“嗯。”

顧庭芝撲上去壓住他,“蓁兒……”

葉蓁推了推他,“喂,你,一大早的……”

“蓁兒,我等一個晚上了……”顧庭芝親昵地蹭蹭葉蓁的臉頰。

葉蓁臉上一黑,心中暗罵不止,難道老子還要繼續出賣肉體?算了,先拖着再說。“庭芝,這青天白日的,萬一小周闖進來……不如晚上?”

顧庭芝雖忍的辛苦,不過轉念一想也是。萬一小周來敲門,豈不掃興?“好吧,晚上。”嘴上雖這麽說,兩只手卻丁點不肯安分。又鬧了好一陣子,兩人才穿衣起床。

吃了早飯,三人圍坐一桌,顧庭芝交代小周出門打聽一下,這秦古的船何時從福建歸來?與本地販子又是怎樣交易的?

小周離去後,顧庭芝收拾一番,打算出游,葉蓁道:“你不去知府衙門?”

顧庭芝道:“不去了。杭州知府斷然是不會管此事的,去了也是白去。倒不如我倆趁這個機會,出去游玩兒一番。蓁兒,你不是也來過杭州麽?”

不提這茬還好,一提來杭州的事,葉蓁就想到竟鬼使神差地救了顧庭芝,心中窩火不已,故意道:“嗯,來過。還救了個沒良心的人。”

顧庭芝看了他一眼,“這話從何說起?”

“那人若是真有良心,這麽些年,怎會不來找我?”

“或許他一直不知道你的樣子,所以才沒找你。”

葉蓁想了想,嗯了一聲,又道:“庭芝,你聽說過顧飛卿沒有?”

顧庭芝悶笑一聲,“聽過。”

“他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小人嗎?”

“不是。”

“這次來杭州,不知道會不會再見到他?”

“或許會。”顧庭芝換了身天青色的長袍,接着從櫃子裏拿出一件同樣顏色的衣服裳,遞給葉蓁:“好了,快換上衣裳,我帶你出去。”

葉蓁接過衣服,嘟囔道:“我為什麽要和你穿一樣的衣服?”

“只是顏色相近,差很多的。蓁兒,你從蘇州回來之後,對我似乎很不滿……”顧庭芝略帶着委屈道。

葉蓁趕緊換了衣服:“哪有?你想多了。”

見葉蓁出了門,顧庭芝也不在糾結,緊跟着跨出房門。

……

晚上,小周回來禀報說秦古的“巨枭號”明日晌午即可到達。他還打聽到秦古會在廣聚軒酒樓約見杭州的買戶,進行錢貨交易。這對他們來說是個絕好的機會,一來可以找出秦古的罪證,二來能揪出杭州的不法之商。只是顧庭芝有點疑惑,這麽隐秘的消息,如何這般簡單就打聽到了?

小周頗不服氣道:“大人,小的為了這些消息,可沒少遭罪。可是在屋梁上一動不動地等了足足兩柱香的時辰。大人卻還嫌小的消息得來不費工夫。”

顧庭芝道:“好了,本官知道你不容易,回去了一定獎賞你!”

小周離開後,葉蓁關上房門,壓低聲音道:“庭芝,你是不是想去跟蹤這秦古?”

顧庭芝笑道:“嗯,怎麽了?”

“你見都沒見過他,如何跟蹤?”

顧庭芝從袖中取出一張畫像遞給葉蓁,畫上是個約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個子不算高,很瘦,但雙目炯炯有神,眉梢還有一塊刀疤。葉蓁見顧庭芝成竹在胸,猜想這畫上的人就是秦古。

顧庭芝颔首,“沒錯,這幅畫是孫惠南送給我的。”

葉蓁道:“即如此,明日我們便去廣聚軒等着他們。”

第二日晌午時分,葉蓁和顧庭芝換了身衣服,喬裝打扮了一番,在廣聚軒的二樓找了靠窗且視線極佳的雅間坐下,随便點了些菜,慢悠悠吃着。

偶爾顧庭芝會端起葉蓁給他倒好的酒喝一杯,眼神卻落在酒樓外面的街道上。

日頭西傾,漫天的霞光柔和地投映在江中,宛若一江胭脂。一簇簇白帆在江上移動,水面上偶爾掠過幾只鳥兒,眼看着天漸漸黑了,兩人也沒等到秦古。

倒是樓下不知怎的有兩人打了起來,一圈圍觀的竟沒人上去拉架。湯水飯菜撒了一地,到處都是杯盞、盤子的碎片。葉蓁和顧庭芝走下來時,幾乎是踮着腳尖,一點點往前挪,才避開了那些鋒利的瓷片。

撕打在一起的兩人相互推攘着,眼看一人就要撞到葉蓁,顧庭芝伸手攬住葉蓁的腰,将他帶進懷裏,後退數步,避開了兩人。葉蓁吐吐舌頭,這要被撞到,鐵定了得倒在這些碎片上,那還不給紮的鮮血淋淋?

“謝謝。”葉蓁見顧庭芝眉峰緊蹙,咬着牙,問道,“你怎麽了?”

“腳……”

顧庭芝金雞獨立,一只腳擡起,葉蓁見腳底紮着幾塊瓷片,忙扶着他坐到一邊,脫下他的鞋子,将鞋底的碎片拔了出來,好在紮的不深,腳板只傷到一點。

“我背你去醫館看看吧。”

“不用了。我們回客棧。”

“不行,一定要看大夫。萬一腳裏有碎片怎麽辦?”葉蓁不由分說地背起顧庭芝,一路打聽,朝醫館走去。只是沒走多遠,他就開始氣喘籲籲了,顧庭芝掙紮着跳了下去,“蓁兒,你扶着我走就好。”

想起相處過來的點點滴滴,顧庭芝總是毫無保留的對他,葉蓁就覺得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他嘆道:“你為何對我這麽好?”

顧庭芝頓步,“你不知道為何嗎?”

“顧庭芝,你不怕有一天會後悔嗎?”

“我此生最後悔的事,就是将你關進牢裏……”顧庭芝的眸色沉重,他細不可聞地道了聲,“蓁兒,對不起。”

葉蓁一時無語,唯有深深嘆了口氣。

在醫館上了藥,兩人便回了客棧。

葉蓁倒了杯水遞給顧庭芝,“眼下你打算怎麽辦?”

顧庭芝尚未開口,小周破門而入,急道:“大人,船……船上正在招工。”

葉蓁道:“什麽船?”

顧庭芝卻霍然而立,“招工?蓁兒,真是天助我也。我正想看看這秦古是何方人士。”

葉蓁噎了一下,難以置信道:“你該不會是想扮成小厮,混到船上去吧?”

顧庭芝揚眉一笑,“确實。”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君再見。第一次裸更的感覺,還不賴……我真是太不知上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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