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要點臉吧 “她是不是暗戀我?”……
傅辭洲早餐一個煎餅加豆漿,吃了祝餘十塊錢。
老板找給他八十六塊錢,祝餘抓了六個鋼镚兒,再看看自己只加了一個雞蛋的煎餅,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慘。
“吃好點啊,”傅辭洲手肘擡起壓着祝餘肩膀,張嘴一口咬掉三分之一,“你看你矮的。”
祝欽是個醫生,平時做飯很注意營養搭配,祝餘一米七八的個頭,和同齡人比着實算不上矮。
但傅辭洲純屬意外,他大概是吃了激素發育過早,以前小學上奧數班的時候就比祝餘高了一個腦袋。
雖然現在祝餘後期發力努力追上,但依舊沒邁過一米八的門檻,只能卑微的接受着傅辭洲自上而下的鄙視——踮了腳的那種。
“吃了我十塊錢,”祝餘精打細算,“晚上請我吃。”
“請你吃個鬼,”傅辭洲手臂一曲,勒住祝餘脖頸,“蜀道難抄完沒?”
他嘴裏吃着煎餅,說話一股子香腸味,祝餘嫌棄的把臉挪開一點:“就八遍。”
“昨天打電話問你是八遍,現在又說八遍?”傅辭洲明顯不信,“你騙誰呢?”
“昨天跟你打完電話我就睡了。”
祝餘低頭剛想打開包着煎餅的塑料袋,就聽見學校門口有校紀委攔住了前面一位吃着早飯的同學。
他想了想,把煎餅紮結實裝進了書包側兜。
耳朵邊上,傅辭洲還在劈裏啪啦地說着:“我去,那時候你就睡了?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幾點才睡!”
祝餘“嗯?”了一聲:“幾點?”
“這位同學,”有人在傅辭洲回答之前把人攔了下來,“學校內不能吃飯。”
傅辭洲一愣,看了眼祝餘,發現對方兩手空空啥都沒有。
“你煎餅呢?”傅辭洲問。
“沒有啊?”祝餘把手一擡,甚至還手心手背拍了拍,“我沒有早飯。”
傅辭洲:“?”
“你可以進,”紀律委員對祝餘說完,又對傅辭洲說,“你不可以。”
“再見了兄弟。”祝餘把傅辭洲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放下來,極其不舍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得快點吃,還有兩分鐘就打預備鈴了。”
傅辭洲眯了眯眼,看到了祝餘藏在眼底的笑。
書包側兜露出一小截塑料袋,他手指一勾,勾出了那包藏起來的煎餅:“喲,這是啥!”
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傅辭洲笑得連牙龈都快給龇出來了。
祝餘當即痛苦面具,直接擡手就要去搶。
“回來吧你,”傅辭洲勾着祝餘的脖子,幾乎把他整個人都抱了起來,“是兄弟就陪我一起吃!”
學校大門熙熙攘攘全是學生,傅辭洲能不要臉在這鬧騰,祝餘卻不想跟這人一起。
他奪過傅辭洲手上的煎餅,把人推去校門邊,兩人肩膀撞肩膀,一邊對罵一邊吃飯。
“你屬牛的?”祝餘随口一問。
傅辭洲哪兒那麽大的勁,跟頭牛似的,被勒住跑都跑不掉。
“我屬虎的,”傅辭洲說,“你不跟我一樣嗎?”
祝餘嚼着煎餅,像是突然安靜了下來,點了點頭道:“嗯。”
“什麽反應?”傅辭洲吃完煎餅,咬住吸管一口氣吸了半杯豆漿,“自己幾歲了都不知道?”
祝餘煎餅吃的只剩最後一口,像是被噎着了一樣,從傅辭洲手裏把剩下半杯拿過來直接喝:“十七。”
“我又沒問你,”傅辭洲更奇怪了,“我知道十七。”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突然有人走到祝餘面前,遞給他兩個深藍色的校徽。
祝餘擡頭一看,是他們年級高二三班的風紀委員禇瑤。
今天輪到三班校門口站崗,估計是遠遠看到他了。
褚瑤:“今天有領導要來檢查,進校門得戴校徽的。”
女孩子穿着南淮一中的夏季校服,雖然尺碼肥大樣式簡單,但是從衣袖中露出來的半截藕臂、短褲下勻稱的小腿,都可以看出這是個漂亮姑娘。
“是哦,我忘了,”祝餘接過褚瑤給他的校徽,臉上挂上了溫和的笑,“謝謝。”
老陳昨晚好像還特地強調了,他和傅辭洲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隔天都忘了個精光。
對于祝餘的道謝,褚瑤小聲地說了句“不用謝”,順帶着瞥了眼傅辭洲,紅着耳根跑開了。
“她剛才看了我一眼,”傅辭洲的手臂攬過祝餘肩膀,繞了個圈捏起校徽,“她是不是暗戀我?”
祝餘一頭問號:“你哪兒看出來的?”
“直覺,”眼睛一眯開始思考,“你不懂。”
他是不懂,一個人怎麽可以擁有這麽不要臉的自信。
祝餘吃完煎餅,把傅辭洲的手臂一扔:“你可要點臉吧。”
兩人胡亂別上校徽進了學校,踩着上課鈴坐上了板凳。
今天的早讀是語文早讀,學委開始組織起大家背課後必備古詩詞。
祝餘把語文書掏出來往桌子上一砸,其中夾着的蜀道難就直接冒出了半個頭。
傅辭洲手快,一把把紙抽出來:“卧槽!你還真抄了!”
“誰惜得騙你,”祝餘把那幾張紙又拿回來,“給我。”
“你抄就抄了,還他媽抄得跟字帖一樣?”傅辭洲看着祝餘那一行行标準的字體就頭疼,“老陳不批我批誰?”
“寫字好看怪我咯?”祝餘嘚瑟地“啧”了一聲,“你這是嫉妒。”
傅辭洲罵罵咧咧從書包裏拿出一個破本子來,祝餘湊過去一看,鼈爬的字寫了足足兩頁。
“好醜…”他由衷發出感嘆。
傅辭洲臉上一黑:“我特麽讓你看了嗎?”
祝餘身體一歪,整個人就湊到了傅辭洲身邊:“昨天作業什麽?借我抄抄。”
“又不寫?”傅辭洲把練習冊在祝餘面前晃了晃,“叫聲爸爸給你抄。”
“爸爸,給我抄吧。”祝餘沒點尊嚴。
傅辭洲覺得一點意思沒有,直接砸祝餘臉上:“開學到現在你就沒寫過作業。”
“不是有你嗎?”祝餘不急不慢地開始抄,“學霸同桌,不抄白不抄。”
常年被壓位居第二的傅辭洲聽着這話怎麽聽怎麽難受,就像是被故意嘲諷:“你下次月考又不考?”
“哪能啊,”祝餘轉了轉筆,“我爸非得教育我。”
曠考一次就該教育了,還等第二次?
換了傅辭洲,皮都被他爸剝下來挂牆頭了。
“哎,”傅辭洲弓腰趴在桌上,偏偏八卦道,“你上次為什麽要曠考?就為了玩?”
“嗯…”祝餘抿着唇,一副內有乾坤的模樣,“叫聲爸爸跟你講。”
傅辭洲:“……”
他惜得聽。
昨天留的作業挺多,祝餘抄了一個早自習才抄完。
下課該交作業交作業,該吃早飯吃早飯,每個人都忙碌着幹自己的事。
祝餘把褚瑤給他的校徽用紙巾擦擦,準備去三班還了。
“我跟你一起,”傅辭洲勾住祝餘的脖子,“好兄弟就是要黏在一塊兒。”
祝餘動了動肩膀,鄙夷道:“你惡不惡心?”
他不說還好,一說傅辭洲就跟故意惡心他似的,一路挂在祝餘身上被拖去了三班門口。
祝餘往班裏探進去個腦袋,對坐在第一排的同學禮貌說道:“同學你好,能幫我叫一下你們班的褚瑤嗎?”
“你直接喊不就行了?”傅辭洲嫌費事。
下一秒,那位同學轉身應了傅辭洲的話。直接一嗓子吼了出來:“褚瑤——祝餘找你——”
嘈雜的班裏爆發出一陣起哄的唏噓,褚瑤低着頭,在一衆嬉笑注視下跑出了教室前門。
十七八歲的年級,男女生多說幾句話都能引起班裏發生巨大騷動,像褚瑤這種班花級別的女生,和任何一個男生有多交流,那都能引起同是雄性的異常關注。
祝餘知道這些,但是他不在意。
“謝謝你。”祝餘像是沒一點在意,道謝道地大大方方。
但是傅辭洲覺得有點兒別扭,他撓撓頭發,也跟着祝餘說了句“謝謝”。
“不用謝,”褚瑤低頭捏過那兩塊校徽,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上學期期末沒考試嗎?”
祝餘“嗯”了一聲,似乎不願多說:“有點事兒。”
“那,那就好,”褚瑤松了口氣,“當時大家都去找你,我還以為,以為出了什麽事。”
“大家?”祝餘瞥了眼身邊的傅辭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問褚瑤,“他去找了嗎?”
褚瑤擡眸看向傅辭洲,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和陳老師一起把學校附近都找了一遍呢。”
傅辭洲:“……”
他為什麽要跟來?
“這麽愛我的嗎?”祝餘眼睛裏滿是笑容,“還不讓我知道。”
“滾蛋,”傅辭洲把祝餘推開,“我愛你個屁。”
課間短短十分鐘,三人簡單說了幾句就互相告別。
傅辭洲勾着祝餘的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她怎麽知道我找你的?說明她跟蹤我?”
“您歇歇好嗎?”祝餘用手肘捅了捅傅辭洲的肚子,“說明她那時候也跟着你們找我了。”
傅辭洲覺得祝餘這個思路有點兒奇特:“是這樣嗎?她又不是我們班的,為什麽找你?”
祝餘心情複雜地看了傅辭洲一眼,懶得說了。
到達教室門口,第一節 上課鈴打響,老陳站在講臺上,瞧着這勾肩搭背的兩人就來氣。
“上課鈴都響了,你倆還慢慢悠悠的!”
祝餘加快了腳步,身體往前一竄,傅辭洲手臂底下就空了。
“傅辭洲!”老陳特地把他的名字拎了出來。
傅辭洲腳下一頓:“啊?”
“我還沒找你!”老陳在講桌上翻了翻,翻出傅辭洲那一本薄薄的日記本,“你看你寫的都是什麽玩意兒!”
傅辭洲一頭霧水地接過本子,打開随便一浏覽,發現這是祝餘替自己寫的那三篇日記。
第一篇豬圈玩豬屎,第二篇放牛撿牛屎,第三篇下河撈魚屎。
傅辭洲把本子“啪”的一合,自己臉上也有點燒。
“河裏哪來的魚屎?”老陳的聲音洪亮,幾乎貫穿了整棟教學樓,“你還撈起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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