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23)
入夏季,萊阿天氣十分悶熱,房間狹小不通風,房間裏沒有風扇,只能單純地靠人力扇風,好在靳程鯉是個心靜的,滿頭大汗也能捧着本書坐一下午。這麽一副貧民窟的模樣,賀昉曾笑言,他才是貧民窟的百萬富翁。
靳程鯉沒有問賀昉為什麽要住在這種地方,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算再怎麽破産也不至于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更何況,他對這樣的環境已經很熟悉,就算住再久的豪宅,他也不會忘記住在這種地方時的記憶。
賀昉靜靜躺在那裏,聽着靳程鯉将補給的東西一樣樣撿出來放在地上,他們沒有桌子,通常是在地上鋪一張報紙,盤腿而坐,席地而吃。
靳程鯉直到現在都沒怎麽和他說話,也沒有對現在的環境表現出絲毫的不滿或者不安,一切似乎都很習以為常,除了那天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身處異鄉,稍微驚訝了下,對賀昉說了第一句話,“賀昉,你他媽真狠!”
賀昉也笑着回答,“不演戲了?”
靳程鯉沒有再說話,迅速适應和接受了這裏的一切,反正也不用出去和人交流,賀昉一星期出去一次,一次就要去大半天,買點東西或者去辦他自己的事,順便給他帶幾本書回來。
通常他二人都是待在這間小屋子裏,足不出戶,靳程鯉看書,賀昉看他。
賀昉說話,靳程鯉也會回答,不過例行公事一般,賀昉自讨沒趣,後來也就不怎麽說話,兩人俱是沉默。靳程鯉知道這樣的日子是持續不了多久的,賀昉不可能任由自己屈居于這樣一個地方。
而且還因為最近賀昉開始一周出去兩天,時間不定,但平均下來的确是一周兩天,賀昉這樣的人無論走到哪裏,都不會被埋沒。
靳程鯉卻兩耳不聞窗外事,靜靜等待着事态的發展,反正他和賀昉撕破臉,說明了一切之後,他和賀昉或許只是同居人,更确切的說他只是賀昉養的一只鳥兒,人不會去侵犯一只鳥,鳥也不會随便離開人。
在萊阿他要活下去,就必須死死靠着賀昉。
晚飯也吃得很簡單,但好歹能看見肉了,在初來萊阿的那一個星期,兩人是靠壓縮餅幹度日的。夥食的慢慢轉變更加說明了賀昉的成功。
“再忍一忍吧,過一個星期我們就搬出去,這裏太熱了。”賀昉說道
靳程鯉吃着飯,沒有說話,他對住在哪兒住在什麽樣的地方并不關心,也沒有太高期望。
“你真的不打算讓我走?”靳程鯉開口問道,雖然這麽問,但他心裏實則很清楚賀昉的回答。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靳程鯉繼續埋頭吃飯,預料之內的答案。
晚上這棟破舊的房子會斷電,斷了電就什麽也幹不成,靳程鯉睜着眼,手枕在腦後,睡不着,失眠是靳程鯉來到這個國家之後有的事,或者說賀昉沒有再給他吃安眠藥,沒有藥物可以依賴的他根本睡不着。
身下是硬邦邦的地板,他睡地上,賀昉睡床。其實也沒有床和地的區別,床也不過只是一塊硬邦邦的木板上面鋪了一張薄床單。
賀昉也沒有睡,安靜聽着屋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模糊得好像隔了一層牆,便是兩個世界。
手機鈴聲突然想起,賀昉起身接電話,這通電話似乎也不是很重要,賀昉并沒有避開靳程鯉,只是小聲地“嗯”了兩聲,便挂了。
然後躺下來說道:“明天我們就搬家。”
“嗯。”
良久,賀昉說道:“就算你再怎麽不想待在我身邊,我也不會放你離開。怪就怪你當初不應該演戲,演得那麽好。”
“要我繼續演麽?”
賀昉輕笑,“如果你需要。”
靳程鯉笑道:“不用了,我會吐。”
“以前見你适應良好。”
“你什麽時候察覺的?”靳程鯉不禁問道。
“不,”賀昉坐起身來,将油膩的窗簾放下來,屋子裏暗了許多,“我沒有察覺,甚至在你的精神狀态再次陷入那樣的狀态後我很心急,然後你居然能夠将我和阿生分清時,而且認為阿生死亡時,我覺得有些不太可能。”
“小魚,或許你自己都不太清楚你對阿生的執念有多深,在你的意識裏你根本就不可能認為阿生死了。”
“然後,我又打了個電話給庫尼亞,并且拒絕給了撥最後一筆研究款項,最終他還是說了,要知道,在這之前,我打了那麽多次電話他可是守口如瓶,”賀昉輕笑,“小魚,你說這怪我還是怪你呢?”
靳程鯉閉口不言,翻了個身,“睡吧。”
但誰能真正閉上眼,在這安靜的夜晚。
第二天,兩人便收拾東西搬家,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只把吃的和穿的帶上,一人一個包便離開了這個貧民窟。
輾轉而來到一個安靜的街區,這一次倒像是一個普通居民區的普通住戶,條件不得不說要好很多,至少有了空調,有了真正的沙發,有了吃飯的桌子和廚房,不會在這炎熱的夏季太難熬。
賀昉随意地将東西放在地上,靳程鯉走過去撿起來想好好收拾,賀昉擺擺手,“不用太在意,我們也待不了多久的。”
靳程鯉放下東西,“為什麽要這麽頻繁地換地方?”
賀昉笑笑:“如果不出意外,你的阿生現在應該在找你了,依穆霖珏的手段一定已經知道我們在哪兒,頻繁地換地方也不失為一個方法嘛。”
“頻繁地換地方才更容易暴露吧,”靳程鯉說道,“什麽都需要手續,會碰到更多的人,即便是在萊阿。”
“那你跟着我又不是來受苦的,”賀昉說道,“沒道理一直住在那種地方。”
“我也可以不跟着你。”
“這事可沒有選擇,”賀昉道,“現在你還可以四肢健全的來回走,但是你一旦走出我的視線範圍……”
後面的意味不言而喻,靳程鯉偏偏頭,“我還是四肢健全好一點。”
賀昉站起來,“要出去逛逛嗎?你還沒有好好感受過這個國家,這個城市吧?”
靳程鯉一愣,“好。”
萊阿的人皮膚大多有些偏深,但也有很多外來者,皮膚顏色不一而足。很容易在昆奇都的大街上辨別出哪些是機會主義者,哪些是實幹者,哪些又是碌碌無為亦無大志者。
面帶狡黠眼裏閃着不甘的光芒是渴望能夠利用萊阿的法律和特殊政治為自己搏得名利的機會主義者;步履匆匆埋頭疾走的實幹者們也是想利用萊阿的特殊為自己創造財富的,不過行為卻要踏實很多;但在這樣的街頭,更多的還是碌碌無為的平庸之人,早已習慣萊阿的政治環境,也不會對這樣的政治環境産生任何的想法,更不會想到利用這樣的環境來改變自己,抑或他們早已試過改變,只是萊阿的不公平,現世的不公平又将他們打回原點,默默看着後來人或者像他們一樣終生無為,或者一個巧合站上頂峰。
賀昉是将要站上頂峰的人,帶着僅剩的一切和靳程鯉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家,但這個國家的一切都是為了賀昉這樣的人而設立,可以說是混得如魚得水,靳程鯉心想。
靳程鯉和賀昉一起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不知道去哪裏,也不知道該幹什麽,靳程鯉把這當成了一次深度游,算是好好領略一下萊阿的風土人情吧。
“想去哪兒看看嗎?”賀昉問道。
靳程鯉擺擺手,“都可以,我無所謂。”
賀昉想了一會兒,“那我們還是回去吧。”
靳程鯉:“……”
回去的路上靳程鯉發現了一個書店,賀昉原來給他的買的書因為嫌重,就沒有搬,而是直接賣給了舊書店。
萊阿所用的語言是英語,對靳程鯉來說有些吃力,但還勉強能夠閱讀,好在他是把英漢牛津詞典給留下來了的,平時看書時查字典,長期下來,英語也許會有很大提高吧。
賀昉英語很好,在靳程鯉不怎麽能夠認識單詞的情況下,能夠幫靳程鯉完成買書付錢這一流程。
天色有些暗時,賀昉提議就在外面吃飯,吃了再回去。
萊阿國土都是島嶼,即便是大一點的,還是島嶼,所以吃的也多為海鮮類産品,好在物産豐富的萊阿,即便只是海鮮也有多種品類,吃不盡享不完。
二人随便挑了一家餐店走進去,或許是賀昉他們來得有些早,這家餐店的客人有些少,只有一對情侶正你侬我侬地用餐,角落裏還坐着一人默默吃着蛤蜊。
靳程鯉打量了一番,收回視線,賀昉已經将菜單點好,“除了魚,我都點了一些,吃不完可以帶回去,嘗嘗鮮就好。”
“這麽熱的天,帶回去恐怕也壞了。”
“沒關系,嘗嘗嘛。”
靳程鯉看向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埋着頭大步向前。
突然十分刺耳的聲音傳來,窗外吵吵嚷嚷的,人群開始聚攏,有人大聲喊着打救護電話,有人已經掏出手機開始進行拍攝或者照相。
賀昉放下手裏的調味料,“發生什麽事?”
“有個人好像中風倒下了。”
靳程鯉的聲音淡淡的,賀昉微一皺眉,“你不去看看?”
靳程鯉說道:“我去了也只是圍觀而已,還不如不要去擁擠添亂。”
賀昉點頭,放下手中的調味料,窗外的人依然圍在一起,沒有人上去幫忙,也沒有人離開,手機對準了中間那人,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靳程鯉卻拿起餐巾紙擦着手,“我不想吃了。”說着,起身,就要離開。
“你去哪裏?”
“上廁所。”
靳程鯉從廁所繞了一圈,走出去,圍觀的人還擠擠攘攘的,這樣的天氣也不嫌熱,靳程鯉從另一面推開人群,走進去,中風的是位中年人,現在看起來已經有點抽風的症狀,靳程鯉趕緊拉直他的手,做着中風時的緊急救護措施。
好在萊阿的救護車還算靠譜,很快就來了,中年人上了救護車,靳程鯉回到餐店,賀昉已經将所有東西打包好,正等着他。
“沒想到你還真的會這個,”賀昉有些驚奇,“為什麽不當着我的面出去?”
“我怕我會太多,你更舍不得我。”靳程鯉微笑着毫不示弱。
“你什麽都不會,我也舍不得。”賀昉提起東西,出了餐店。
靳程鯉跟在後面,“你現在兩手不空,我即便跑了你也追不上。”
“試試?”
靳程鯉搖搖頭,将賀昉手中的東西接了一些過來,跟在賀昉後面又回到了新家。
作者有話要說:
☆、故友
“已經訂好了,明天的機票。”方洋承轉過頭,對跟在後面亦步亦趨的林肖說道。
“你也要去?你去幹什麽?”
方洋承抱着手,“我手上的藝人要走,我當然得跟着,不然出了事可劃不來。”
“難道不會添亂嗎?”林肖不禁說道。
方洋承一滞,吼道:“怎麽可能!程東元去才會添亂!”
林肖有些訝異,“穆霖珏會讓程東元去?”
方洋承聳聳肩,“反正程東元是那麽告訴我的。”
到了晚上,穆霖珏來電話說程東元不會去,而他今晚會過來和他們準備。林肖一副早已了然的神情。
錦生已經收拾好了一切,恨不得現在就立刻飛到萊阿去,坐在沙發上有些急躁地看着護照。
“小承,留下來和我一起吧。”林肖終于忍不住開口道。
這一句話已經在他心裏盤旋了一天,虧他是一個演員,竟然找不到一個合适的語氣和表情來說出這句話。
方洋承一愣,“和你一起?”
林肖點點頭,“你不願意和我一起也行,我可以搬回去住直到錦生回來。”
“喲,林天王,”方洋承笑道,“你這樣真情意切……”
林肖睜大眼,方洋承輕笑,“我都以為你是在演戲了。”
林肖有些洩氣,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吃過晚飯後,穆霖珏才過來,程東元待在家裏,倒是安生。
幾人商量着去了萊阿之後的打算,正商量得正好,穆霖珏電話響了,程東元打電話來,說了幾句,穆霖珏面色有些凝重,啊,穆霖珏神情雖然一直是那樣子,但是接到程東元電話時的細微變化和聽程東元說完之後的變化還是有所區別的。
“怎麽了?”錦生問道。
穆霖珏愣了一下,擡起頭,“小幺說那人又來了,現在正在我家客廳。”
衆人趕回穆家時,那人已經喝了一杯茶,程東元坐在他對面,看見他們回來,“那麽快?”
錦生走過去,那人擡起頭,爽朗一笑,“嘿,阿生!”
錦生竟愣在原地,那人站起身朝他走來,“好久不見。”
錦生回過神,還帶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伸出手,兩人緊緊地擁抱。
“好久不見,連軍。”
……
錦生一番解釋,衆人才搞清楚連軍是怎麽一回事。
連軍被賀昉的手下丢進海裏後,因為傷勢沒有阿生重,而還有着較好的體力,本想跟着阿生游,但不明方向的他很快就看不見阿生的身影,也看不見陸地。天黑之後,連軍已經筋疲力盡,就想着絕不能死在這無人煙的茫茫大海,而咬着牙以盡量不浪費體力的姿勢慢慢游着。
“沒有目标,即便我不想死,我還是慢慢會死的,”連軍說道,“但是我看見了光。”
“光?”
連軍點頭,在茫茫大海,暗夜無希望之時他看見了光。
他拼着最後一點力氣,朝那光游去,實際距離比視線距離遠多了,但是那光卻離他越來越近,是一小船,船上的人不知怎麽地就發現了他。
“然後,我就得救了,”連軍喝了一口茶,“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阿生,我現在已經找到我的幸福了。”
連軍的眼神有些興奮,“這麽久一直沒回來,是因為那邊有些事,不方便回來,現在那邊大局已穩,我就想着一定要回來看看你們,我相信你和阿鯉都不會有事的。”
程東元說道:“你跑到穆家來幹什麽?”
連軍有些不好意思,“找不到人嘛,又不能去找賀昉,就先來了你們這兒,結果從管家表情上都能看出阿鯉不在,又不知道他進去喊誰,就走了。”
管家:“……”
“那你怎麽又來了?”
連軍搓搓手,“都怪我,一到A市就心急火燎的,都不看看情況,我知道靳程鯉不在穆家後,走在街上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就買了報紙,才知道賀家破産。”
“然後我又買了好幾份以前的報紙,時間不一,但是也大概知道阿鯉複出了,阿生也化名為錦生成了明星,我這麽久沒回來,大家都好像變了一樣,我沒法子,只好又回到這裏,想着可以找阿生嘛。”連軍說道。
條條有理,穆霖珏點點頭,“你知道穆家門前的攝像頭?”
連軍“哦”了一聲,“那個啊……”
錦生說道:“連軍,我記得你以前只是一個飯館小老板的,穆霖珏說能發現那些攝像頭,并且能避過的……”
連軍擺擺手,“這就說來話長了,阿鯉呢?”
衆人摔,說來話長就不說了是怎麽回事啊!
“小魚兒被賀昉帶走了,我們明天就要去萊阿找他。”錦生說道。
連軍點點頭,“賀昉不是破産了?”
“是破産了,不過是他故意為之,他用破産換了小魚兒,将他帶走了。”
連軍皺眉,“你剛剛說賀昉他們現在在哪兒?”
“萊阿。”
“萊阿?”
連軍又喝了一口茶,有些驚訝,“萊阿?”
“嗯,”穆霖珏開口道,“萊阿的環境可以說最适合賀昉生存也不為過,他能大展宏圖的,而且他算準了我們鞭長莫及,奈何他不得!”
“哼!”程東元在一旁有些憤恨。
“啊,萊阿啊!”連軍表情突然有些惬意,眼神也有些玩味,“是在昆都奇嗎?”
“應該是,我們也說不準,”穆霖珏說,“不過賀昉一輩子心高氣傲,是不會甘于屈居人下,要真正大施拳腳的地方昆都奇應當是首選。”
“昆都奇也很大啊!”連軍感嘆道。
衆人被他一番話搞得有些莫名,連軍一笑,“我這‘說來話長’的‘話’裏面可幾乎都是昆都奇了。”
連軍被救起後,才發現這是一個去萊阿行商的船,因為供應很趕,所以在夜間也行路。
但是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如果行商,船怎麽會這麽小,貨物也少,就像是在掩飾什麽。
船長明顯是個壞事做盡,現在想要積陰德的人,勸告他,如果衆人都把你當瞎子,那就算你看得見了,你也要繼續當一個瞎子。
連軍明白這番話裏意思,這是一艘偷渡船,偷渡什麽都可以。本來對他也是見死不救的,是老船長心裏有着積陰德的想法将他救了起來。
“老船長,我連軍這條命都是你的,別說是瞎子,就是傻子我都願意當!”連軍拍着胸脯向他保證道。
老船長本來也有要退休的意思,現在有個接班人正好,于是開始帶他,在中國和萊阿之間往來,但不過一個月,連軍就惹禍上身。
他從海裏撈起一個人。
“沒事管這些作甚,海裏面你看着個人都要救?”老船長氣他自招禍事。
“可我當初也是這樣被你救起來的!”連軍反駁。
“渾小子,那怎麽一樣?”
連軍不理他,精心照料這個踩在鬼門關上的少年。
面容是難得一見的精致,臉色卻是蒼白如紙,連軍有些憐惜,就像看見當初才出道時的靳程鯉,都十五六七歲,都是一樣的稚嫩,一樣的乖巧溫順。
少年睜眼時,連軍卻驚呆了,不同于靳程鯉好如點漆般的眼眸,少年碧藍透紫的雙眸昭顯了他身份的不一般,盡管昏睡了差不多了一周才醒來,但少年的目光清冷,看着他,“你是誰?”
少年說的是英語,連軍有些愣,老船長走進來,看見坐在床上的少年,一愣,不經喊出聲,“眼睛!眼睛!”
連軍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老船長驚道:“這是,這是……”他指着少年,聲音都顫抖了,“他是萊阿那個那個的繼承人啊!”
那個那個代表什麽?
那個那個代表的就是萊阿的實權掌握者——Empire。名為Empire,也可以說是外界這麽稱呼其為Empire,萊阿真正的霸主,而Empire的歷代家主都是黑發碧眸,卻不是純正的藍色,而是藍紫色,在特定光線下則為紫色,少有的眸色,這幾乎成為了Empire家主的認證方式。
“你看你撿回來的是個什麽東西!”老船長站在甲板上對連軍吼道,話音散在海風中。
“老船長你小聲點嘛,”連軍趕緊道,“不管他是繼承人還是什麽,我都會好好照顧他,直到他離開。”
“你這什麽榆木腦袋!”老船長氣急敗壞。
連軍嘆口氣,“他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你有,你有……”老船長指着自己的眼睛,恨不得把自己眼睛戳瞎了,“你有這樣眼睛的故人!”
連軍搖頭,“我不是說樣貌像,就是,就是感覺吧。”
老船長氣極,“我不要你了,找個合适的時間自己下船吧。”
連軍一愣,現在他們還在萊阿海域上,這時候下船,豈不是就得留在萊阿了。但看老船長臉色,連軍知道自己是要麽漂泊異鄉,要麽放棄少年。
回到船艙,少年還靜坐在床上,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連軍還未開口,那少年便道:“幫我,我會給你一切。”用的卻是中文,看來已經知道他們來自哪裏,而且聽不懂英文了。
“你不怕我是壞人?”連軍笑道。
“你都說了,我像你的故人,你會害你的故人嗎?”那少年微笑,有些胸有成竹的意味。
連軍一愣,這少年什麽樣的耳力,竟能将他們剛才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我要幫你什麽?”
“很多,反正你也不能回去了,跟我留在萊阿吧。”少年幾乎在以一種誘勸的方式。
連軍笑道:“小子,你說給我一切,我要個老婆你也給啊?”
少年一愣,意外地有些臉紅,“我會給的。”
“啊,”連軍起了逗弄的心思,“我現在就要。”
少年咬咬唇,耳根子也泛紅,藍紫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羞赧,連軍心裏有些好笑,Empire的繼承人啊,怎麽這麽容易害羞?
突然,唇上一暖,連軍睜大眼睛,眼前幾乎被藍紫色的海水淹沒,那少年的眼睛晶潤而美,長長的睫毛帶着呼吸的顫動,輕輕拂過他的眼睑。
“我可以,”那少年輕聲道,有些蒼白的唇還沒有離開連軍,“我可以,只要你幫我。”
連軍像着魔一般,腦子根本不能去思考前路會有多麽兇險,愣愣地點了頭,那少年微微一笑,伸出舌頭像是獎勵般地要深入。
“啧啧!”響亮的咂口水聲突然從門口傳來,少年急忙退開,連軍看向門口,老船長一臉不耐煩地站在那兒,“咋的,還要來上一發啊!”
“趕緊給我滾下船去!”老船長忙趕人,“別給我找事兒!”
老船長一生都在海上風吹雨打的,再幹上兩票想來也會收手了,這時候再怎麽小心也不為過。而Empire的繼承人莫名出現在海裏,想也不會有好事。
明哲保身,這才是老船長能幹這事兒卻一直幹着的真理。
連軍背着腿軟腳軟的Empire繼承人下了船,在萊阿舉目無親,連軍一時有些迷茫,少年在他耳後冷冷道:“你口袋裏有錢。”
“說什麽傻話?”連軍道,“我哪來的錢!”
“那老頭悄悄塞進去的。”
連軍趕緊去掏口袋,說自己手軟腳軟的繼承人趕緊夾緊了連軍的腰,以防掉下去。
真的有錢,連軍數了數,都是萊阿幣,還不少。他眼睛頓時有些濕潤,鼻頭酸酸的,心裏卻很暖,說起來他們不過都是萍水相逢。
“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少年命令道。
連軍心裏回了一句,“廢話!”但表面上還是乖乖地将錢揣了回去,将背上的少年往上擡了擡,自己也背得更舒服些。
少年久居上位,說話語氣不能避免地有些沖和冷漠,連軍算是好脾氣的忍了。
但是在背着他走了好幾家旅館之後,連軍終于忍無可忍,他停下來,站着不走了。
“怎麽不走了?”
連軍氣呼呼的,忍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啪!”連軍背着少年,手順勢往少年屁股上狠狠拍了一記。
“啊!”少年整個身子都抖了抖,瞬間貼緊了連軍的背,嘤咛了一聲。
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便見連軍朝一家旅館走去,少年這下乖乖伏在他身上,大概知道連軍為什麽打他,這次他只乖乖當翻譯,把頭埋在連軍厚實的肩上,不敢再多話。
他的确是久居上位,吃的喝的穿的住的都是頂級的,現在讓他一下住進這種在他眼裏幾乎是垃圾堆一樣的旅館,他實在有些受不了,他也知道他們現在的境況不容許他有絲毫的挑剔,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驕奢的性子已經刻進他的骨血。
他遭此大禍,自然想要複仇,能有這麽個人幫他,已是他的意外之喜,他必須抓緊這個唯一的救命稻草。
連軍已經很顧及這個繼承人的感受,找了家至少看起來很幹淨的小旅館。将背上背了一天,幾乎要把根紮在他背上的少年放到床上,揉了揉早已餓得咕咕叫的肚子,準備出去買點吃的。
“你去哪兒?”見他轉身準備出門,少年急忙跟上來。
唉,不得不說連軍還蠻享受這種依賴的,突然就有些明白為什麽阿生對靳程鯉欲罷不能。
“我去買吃的,”連軍回過身,看着少年在房間有些昏暗燈光下晶亮的眼眸,“你不餓嗎?”
少年關注的重點倒不是這個,“你會交流嗎?”
連軍一哽,真想給這少年光潔的額頭一個狠狠的栗子!
“還是跟你一起吧。”少年越過他,打開房間門走出去。
兩人沒有急着去吃飯,而是去一家眼鏡店,由連軍出面,給少年首先買了美瞳,第一次戴美瞳,少年很不熟練,弄了半天沒弄進去,最終還是連軍出手才戴好。
藍紫色的眼睛變成了普普通通的棕色,萊阿滿大街都是棕色眼睛的人,少年也就不顯得突兀了。
兩人買好飯回到旅館再吃,并做着以後的打算。
“哦,對了,”連軍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我老婆叫什麽名字啊?”
少年無語,“我怎麽知道!”
“咦,”連軍裝無辜臉,“你不知道自己名字嗎?”
少年這才想起白天在船上時,自己對眼前這個看上去有些老奸巨猾的男人許下的承諾。
“我,我是男的!”少年嗫嚅。
“你要反悔?”連軍直接道。
“不不不!”少年趕緊搖頭,閉上眼,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又睜開,已經取下美瞳的眼睛泛着藍紫色的光,“我叫洛恩。”
連軍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連軍。”
作者有話要說: 都快完結了都沒人看_(:зゝ∠)_
☆、逐日
“大概就是這樣吧,”連軍攤手,“幫助他奪回自己的繼承人位置,再助他上位。”
看現在的連軍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當初的血雨腥風竟是不可再見,現在的連軍或許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連軍。
九死一生之後換回與自己的老婆長相厮守,九死一生還有一“生”呢,連軍覺得自己真是值。
“所以嘛,我就成這樣啦,”連軍擠眼,“專業的!”
衆人就連穆霖珏都不經有些佩服他們,不僅能夠相扶相守,成為彼此最信任的後盾,而且還在那樣兇險的境地裏殺出一條血路,并取得最後的勝利。
Empire的上位争奪可以說遠遠勝過一般家族,那不僅是黑幫的權利,而是整個國家,衆人不可想象,站在他們面前笑得雲淡風輕憨厚老實的男人竟是Empire的手握大權者。
“不不不,”連軍搖頭否認,“我老婆才是手握大權,我只是個在家煮飯的。”
衆人怒摔,“閉嘴!”
言歸正傳,錦生他們萬萬是沒有想到連軍會突然出現,而且有了現在的身份,連軍也很爽快,表示利用Empire的情報網,只要人不出昆都奇,不出兩天就能找到人。
而且越活躍的人找得越快,賀昉現在開始在萊阿積聚自己的力量,想必是相當活躍。
連軍說是給洛恩打了個電話,然後發郵件告訴了他賀昉的基本信息。
“可能明天回來。”連軍說道,可能那邊在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頓了一下,連軍似乎在解釋,“因為我要探望的朋友現在就在萊阿,我剛剛給你那人的信息。”
“不,”連軍舉着電話,“不是他,是他帶着的人,等會兒也發個信息給你。”
連軍挂了電話,轉過身,說道:“明天我跟你們一起回萊阿,這樣行事也方便些。”
“那個,洛恩沒有來嗎?”錦生問道。
連軍搖搖頭,“我的身份證、戶口本什麽的,都是當初派人來A市取的,現在已經移民到萊阿,屬于還可以接受的身份吧,但是洛恩身份特殊又敏感,他要來一趟中國,入境很麻煩,所以就沒有來。”
程東元趕緊見機行事,對穆霖珏說道:“你看現在有了他們,肯定不危險了,我也要去。”
“不行,”穆霖珏很果斷地拒絕了,“誰都不能保證有沒有危險。”
程東元“哼哼”兩聲,氣呼呼地上了樓。
穆霖珏無奈,只好問連軍,“希望到時候能托你們照顧一下他。”看起來,算是對程東元無聲的妥協,說完,他就上樓安慰程東元去了,安慰的內容無非就是,別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我已經同意讓你去了雲雲。
管家見諸位呆愣着不知道幹嘛,只好上前,“客房已經備好了,今天諸位就在此休息吧。”
林肖和方洋承首先擺手,表示不必了,錦生想了想,也覺得沒有必要,轉過頭,對連軍說道:“今天住我那兒吧。”
一時之間,穆家客廳,人又全部走空。
“吶,連軍跟靳程鯉怎麽認識的啊?”在車上,坐在副駕駛的方洋承轉過頭,突然問道。
“哦,這個嘛,”連軍說道,“也是在電視上看見他,知道他的,後來他跑出來,然後遇到他就認識了。”
“緣分嘛!”方洋承笑道。
到了公寓樓下,林肖卻沒有下車,錦生轉過身,“咦,林肖你今晚不在這邊睡?”
林肖搖搖頭,“你們要好好休息。”
錦生點點頭,“吶,再見,林肖,小承。”
車內的人朝車外二人揮手。
林肖開了一段路,突然轉過頭,方洋承正坐在自己位置上玩手機,“!!!!!”
“你沒有下車?!”林肖有些失态地驚呼。
“啧,”方洋承不耐煩地皺眉,“你游神兒游到天外去啦!”
林肖不知道該說什麽,方洋承沒下車的意思是今晚要跟自己回家,林肖握緊了方向盤,全身竟如第一次告白時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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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