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凄厲的慘叫聲打破了校園寧靜的夜晚。短短的時間內男生宿舍樓裏有不少人打開了室燈,趴在窗口向下望去。一樓的看管人員手持電筒光着腳急匆匆地奔向樓外,接着,被吵醒的人們又聽到一聲驚叫。

不少住在一樓的大小夥子吵嚷着跑了出來。站在樓門口看到看管人員趴在地上,已然是昏厥過去。其中一個大三的學生率先跑到他的身邊,探探鼻息:“他還活着。”

“看,他的手!”有人發現看管人員的手指着前面小徑的入口處。衆人循着聲音望去……

昏黃的路燈下,地面上的血跡刺眼。有三個人以一種無法形容的姿态相互疊落在一起,在這旁邊有一顆人頭孤零零地在地上,兩個眼睛成了暗紅色的血洞,嘴角被撕裂,好像在詭異地笑着,半個舌頭耷拉在外面,滴滴答答的流淌的還冒着熱氣的鮮血。

淩晨01:30.警車呼嘯着駛入了大學校園內,兇案組的人将現場團團圍住,并将一些膽子大的還在圍觀的學生趕回了宿舍樓內。這案子實在太過恐怖,因此驚動了警察局的局長付康林。當他最後一個到達現場的時候,看到法醫組的一行人個個蒼白着臉色,擦着嘴巴明顯是才嘔吐完。他疾步過去只看了一眼,便覺得胃裏的東西不停地翻滾起來,想吐!

“付局。”兇案組的組長跑過來,拉着他走到一旁。說:“事實上,只有一名死者。名叫魏新,是本校的一名講師。剩下的兩個人分別是大三的學生安家浩和同系的同學紀冰。”

“兩個孩子的情況如何?”付康林問道。

“紀冰的情況不樂觀,一直昏迷不醒。安家浩在我們擡上救護車的時候就醒了,但是由于驚吓過度無法與人交流,醫生說需要心理方面的輔導治療。暫時,我們無法從這名被害人口中得到線索。”

付康林沉思半響,才說:“封鎖消息,立刻清理現場。”說罷,他急轉身走到林子深處,打開了電話。很快,對方接聽了。他口氣不善地問:“你哪去了?”

不等電話裏傳來回答,忽聽有人在後面說:“我在這。”

饒是付康林身經百戰也被他吓了一跳。猛地回頭等着黑楚文:“你正常點行不行?”這話才說完,忽見黑楚文身後跟着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這男子讓他微微一愣。

黑楚文上前一步,眺望了一眼案發現場。随即對身後的人說:“要過去嗎?”

“暫且不必。”

“再晚一點可什麽都留不下了。”

“不妨事,我自有主張。且等人散了,才是方便行事。我去各處瞧瞧。”

這人哪個年代的?話說怎麽文鄒鄒的啊?付康林狐疑地打量着這個年輕男子,又聽他說:“文兒,你莫要逞強。萬事待我回來再議。”

黑楚文點點頭,并站在付康林身邊擋住了他觀察的目光。勾唇一笑,唇紅齒白,又是令人發冷的笑摸樣。付康林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問道:“那個人是你朋友?”

“算是吧。”楚文笑道“今晚我有事出去了,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你的車進來。所以,別急着問我知道什麽,我還沒開始調查。”

“你至少先告訴我,這案子是不是人為的?”

回頭又看了眼案發現場那邊的情況,在他的眼中,懸于現場半空的那黑壓壓的邪氣正在漸漸消散,只是尋常人看不到罷了。他轉回頭壓低了聲音:“不要死命催着兇案組破案,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付康林明白了,這案子,他們是奈何不得,只能交給黑楚文。但是,不甘心!

付康林抓住要離開的楚文,猶豫了一下,才說:“有什麽能幫忙的?”

楚文苦澀一笑:“心意領了,別讓兄弟們白白送死。”

看着黑楚文消失在夜色中,付康林忽然覺得,這神秘的年輕人背負的太多。

與此同時。祁宏氣惱地狠捶了一拳黑虞家的房門!這一趟他撲了空,等了好半天也不見黑虞回家,電話也不開,真不知道那位太爺爺深更半夜的跑去哪裏了。想來想去,只能等明天一早去學校堵人。

離開了黑虞所住的小區,祁宏急着回去找楚文,一路上車速快了些。還差一條街就可以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忽覺一陣古怪的法力從側面猛地襲來。一腳踩下油門,玫瑰紅色的跑車猶如閃電一般疾馳出去,接着又是一個漂亮的甩尾,在馬路中間橫着停了車。

坐在車內,驚愕于那股法力之中還夾帶着邪惡的怨靈之氣,此時不知道隐匿在哪裏了。祁宏不放心,開了車門下去,站在馬路上前後左右地觀察着。

深夜的街道是橘黃色的,無風靜止的樹木好像冷眼的旁觀者,周遭的一切安靜的近乎于空洞,不真實。祁宏的警惕性逐漸攀升,垂在身側的右手微微而動,随時可拔出上古邪刃。

心跳聲擴蔓開來,充斥着自己的耳膜。吞咽的口水聲咕嚕咕嚕的帶着緊張的陰冷使得喉間發緊。他目視四周,直覺在提醒他,危險并未離開,它就潛伏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裏,伺機咬斷你的喉嚨。

呼吸仿佛滞淹,僅在移動視線之間,忽聽男人的疾呼:“讓開!”

不等祁宏明白過來,來人已經大力地把他推開。祁宏目瞪口呆地看着立于身前的背影,覺得有幾分熟悉。只見這人雙臂不停揮舞着古怪的動作,口中振振有詞:“越午過乙,發寅引末,更九鎮丙,運辰出亥!”

随着男子一聲聲的低喝,祁宏竟然發現在二人的前方産生了模糊的氣流漩渦,這漩渦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在他驚訝之時,那男子大喝一聲:“陰醜雷風。”

氣流漩渦突然增大了數倍,将周遭的塵土碎石統統卷了進去,在這呼嘯而過的風聲中還夾雜着咯咯的骨裂聲。祁宏這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立刻起了身要過去一探究竟。不料這男子卻轉回身拉着他跑:“快,再晚來不及了。我只能做到這一步。”

急速的奔跑中,祁宏終于看清了男子的臉,意外地叫了聲:“宇文天贊?!”

為何宇文天贊會出現在這裏,祁宏已經沒心思去琢磨了。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身後那股漩渦中困住了什麽東西。他跟着宇文拼命的跑,盡管知道後面那東西随時有可能追上來,但還是耐不住疑惑。問:“喂,你不是風水師嗎?為什麽會有法力?”

“不是法力。”宇文急着說“一時半會說不清,先跑吧。我這點能耐只對人有效,後面那個我可對付不了。”

祁宏更加吃驚,随問:“你看得見它?”

“看不到,但我能感覺到。別說了,快……”

不等宇文的話說完,後面狂風大作,把他們倆掀了個跟鬥。祁宏在被沖出去的一瞬間反手扣住了宇文,帶着他一同跌落在地上。

手肘硬生生被擦掉一大塊皮,火辣辣的疼。祁宏顧不得這些,扭頭看着後方。只見一個渾身淌血的“人”手執一柄半紅半灰的木劍,向他們飄來。

“它是不是過來了?”宇文急着問道。

“你真看不到?”

“都說我只能感覺。但我知道,你一定能看見。”

祁宏心中一沉,估計宇文是真的對惡靈這等貨沒辦法,只想不牽連他才好。轉手抽出了古邪,扶着宇文站起:“宇文,你馬上離開。我能擋它一陣子。”

“啊?”宇文驚愕了“為什麽要你擋?”

“別廢話!它的目标是我,你在只會礙手礙腳。”

“說什麽胡話!它殺的人是我,從我家一直追到這裏,跟你有什麽關系?”

咦?祁宏呆住了。這一呆才看清楚,宇文渾身是傷,嘴角還有擦過血跡的痕跡。心中無數個疑問冒出頭來,恨不得立刻讓他說個明白。只是,追來的那個東西不容他們再有半點喘息,揮舞着那柄木劍殺了過來。

祁宏一眼看到那木劍的形狀,不由得心中大駭!拉着宇文就跑:“那是桃木劍。見鬼,怨靈應該最怕那玩意,為什麽它會拿着?”

“我哪知道!我根本看不到它。這麽跑不是辦法,黑楚文呢?”

“去學校,估計他剛回去。”

說到底,跑還是比不過飄。後面那個沒多一會就追上了他們,祁宏見它追的有模有樣,估摸着這個怨靈還有些思維,便急中生智,一邊跑一邊大聲說着:“臨兵鬥者,皆數組前行,常當視之,無所不辟。”

話音落地,它猛地呆愣在當場。似被按下了暫停鍵的畫面,一動不動。祁宏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測,這個它生前一定是會法術的人。

不容多想,抓住這個機會祁宏帶着宇文跳進了綠化帶的草叢裏,古邪在手中一抹,鮮血流出來。祁宏極快地在二人周圍畫下陣符,并告誡宇文:“不要出聲,它就不會發現我們。”

這時候,已經差不多累個半死的宇文提醒道:“祁宏,再不用兩分鐘就會有人過來,咱們必須把它引開。”

祁宏沒有宇文那超強的感應能力,自然是不會察覺到這附近還有人閑晃。只是,宇文的估算也出了錯,他的話剛說完,便聽到對面傳來兩個女孩嬉鬧的聲音。

“怎麽辦?”宇文急了。

祁宏咬咬牙:“你等着,我出去。”

僅在他們這一問一答的時候,它忽然動了,眨眼間的功夫,祁宏就看見一個女孩被它掐住了脖子,另外一個甚至連驚叫聲都沒來得及喊出來,已經被一箭穿心!短短幾秒鐘內,兩個可憐的女孩死在它的手裏,祁宏心知此時過去以于事無補。氣血翻湧間,看着它血紅的腦袋左右搖動着,看着女孩懸在半空的腿一抽一抽着,祁宏的耳朵甚至能聽見骨頭在牙齒間被嚼碎的聲音。

宇文蹲在祁宏的身邊,緊握的拳頭發出咯咯的響聲。祁宏也是咬牙切齒的憤惱着。但他還清楚,能手持桃木劍的惡靈自己根本對付不了。這樣冒然沖出去,結果可能跟那兩個女孩一樣。

就在他痛恨自己無能之時,口袋裏的電話忽然響了。在寂靜的夜晚,電話鈴聲似乎比平時還要響亮,引起了正在大快朵頤的它的注意。

祁宏手忙腳亂地掏出電話趕忙接聽:“誰?”

“把電話對準惡靈,快!”

是黑虞!祁宏也不管他是怎麽知道自己的現狀,猛地起身伸出手臂,手中的電話正對着要飄過來的它。

究竟黑虞在電話那一端做了什麽,祁宏毫無所知。他只看到,那個它在瞬間消失,只留下兩具被啃咬的殘缺不全的女屍在馬路對面。

驚愕之時,路燈噼裏啪啦地閃了幾下,伴着一陣夜風而來的還有遠處汽車駛過的聲音。好像他們所在的地方終于回到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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