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古堡怨靈(7)

望舒是在典藏館見到這張照片的,彼時它束之高閣,他與旁人不同,肉眼不可見的牽連在他眼中明晰真切,順着柔和的光暈,望舒竟是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直到見到面前的夏恩伯爵才忽然串聯起來,他分明是在伯爵身上也見過。

夏恩伯爵無可奈何,光禿禿的沒了下半身的影子漂浮在空中,看向少女的眼神眷戀而深情。

他似乎并不想叫安娜看見他,在背後默默注視時朝向望舒搖搖頭。

“安娜,”少年聲音如同珠落玉盤,“你不記得他了嗎?”

安娜撫着黑白照片上的人,夏恩伯爵擁有一頭非常漂亮的金發,那雙綠色的眸子深情的望着相片中端坐着的女人,安娜知道,那正是他們。

“夏恩·裏斯特,我的……”

“我的丈夫。”

她頓了頓,複又說道,“少年,我送你出去。”

幾乎是沒等望舒反應過來,場景變換,依舊是一片漆黑的盤旋階梯,他手中不知何時握着一團小小的硬塊。

望舒注意到後打開手掌,赫然是一小團紙條,上面只幾個字,“圓月之夜,典藏館下。”

“啊!——”

随随抖抖索索轉過身來,徒然間松了口氣,“你怎麽在這兒,我還以為是什麽不幹不淨的髒東西呢。

望舒神色如常,正站在随随身後不動。

随随心有餘悸,“剛一回頭我就發現你不見了,還以為是鬼打牆,話說,你見到程媛媛了嗎”他左右查探,望舒斂眸輕嘆,“我們走吧,她不會回來了。”

“什麽程媛媛怎麽了”随随焦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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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猛然握住随随肩膀,力氣大的吓人,他只是執拗的說道,“我們走吧!快跟我走!”随随被他拽的一個跟嗆,随随無可奈何,“好嘛,有話好好說,幹嘛突然之間這個樣子啊。”他抱怨,望舒一言不發在前面開路,順着階梯步步向下。

“我說,望舒。”随随不經意開口問,“你剛才去哪裏了”

“沒有。”望舒沒好氣,“我能去哪兒你廢話怎麽——”

“嗬——”

話語聲夏然而止,望舒的腹部從後至前被一柄匕首貫穿,随随的聲音如景随形,“裝的倒是挺好,但你也太低估望舒了吧我可去你的吧!”

随随拔出匕首,一腳将對方踹倒,那東西順着盤旋的樓梯滾到下面,只隐隐約約露出一個灰色的小角便再也不見蹤影。

随随嘟囔,“也不看看望舒是什麽樣的人,我借他八百個惡念他也不會随便抛棄隊友啊,更何況是跟着他出來的人。”

“是啊,随随真是太了解我了。”那聲音輕靈而動聽,極有辨識度。

對方站在随随身後,手邊還扶着個昏迷的長發女人,近看才知道是程媛媛。

“我天!”随随驚嘆。“這東西真是不死不休,竟然還真造出個程媛媛來給我看,沒被捅夠是不是”

“随随。”望舒聲音當中多了幾分無可奈何,“真是我,不是幻覺。”

“你看。”望舒張開手,臨行前随随塞在望舒手中的一只玻璃珠閃閃發光。

玻璃珠可以說是随随的幸運法寶了,随随迄今為止闖過三個世界,他毫無生存本領,遇事全靠茍,能活下來依照他的話來說就是這些閃閃發光內裏蘊含着幸運能量的小東西。

玻璃珠是最普通的款式,裏面是一條葉子狀的帶子,每個玻璃珠裏面都有,随随的是紅色,望舒的這只是自己眼睛的顏色。

望舒至今還記得走時随随眼神中狂熱的信仰,仿佛這裏面真的被賦予了什麽魔力一般。“呼——真是你啊!”随随激動,“你是沒看到,剛才有個東西冒充你的樣子非要帶我下去。小爺是那麽容易能上當的人嗎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模樣,

“話說,程媛媛怎麽了”随随走過去,将程媛媛的半身攙扶在自己身上,好為望舒減輕些重量。

“我們分散的時候可能是被無人的環境吓得暈過去了,不過沒有大礙。”

随随“那就好。”

“随随,我們上去吧。”望舒攙扶着程媛媛調轉方向。

“不下去了嗎”

望舒搖搖頭,“東西找到了,應該也快能離開這裏了,我們先出去再說吧”

随随不明所以,但還是聽從望舒的話。

無人的階梯從陰暗晦澀的空間中探出一只深綠色的眸子,不懷好意的在窺視着四周。“随随。”

“恩”

“別回頭。”

又是一個深夜,距離進站已經有四天的時間了,望舒擡眸,月亮半遮半掩,時候未到。以防萬一,望舒将昏迷不醒的程媛媛放在自己屋子裏,他坐在椅子上,垂眸小憩。“小少爺.”那聲音時遠時近,“小少爺,醒醒吧。”

望舒掙紮着睜開眼睛,席卷的睡意與胃裏的空蕩使人極不舒服。

“小少爺,您或許會想用些餐食,開開門吧。”

敲門聲如約而至,望舒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

那聲音似乎今夜格外禮貌,只敲了兩聲便沒了動靜。

望舒似乎是稍微放緩了呼吸——

鋪天的血腥氣透過刺骨的寒風在窗前拍打。

望舒轉過頭去,瞳孔驟縮。

那東西身着漆黑的袍子,尖銳的腦袋仿佛柄懸挂在頭頂的錐子,空洞的眼眶裏流着冉冉鮮血,兩只銳利的爪子正搔刮着窗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他還在誘哄,“出來啊!出來吧!你不餓嗎開開窗戶啊!”

窗戶搖搖欲墜,顯然支撐不住多長時間。

這東西綿軟無骨,整身趴在窗戶上帶出一條條血痕。

望舒動用靈力将衣櫃搬到窗邊,“嘭一一”

對方顯然是被這翻操作震驚到無以複加,拍打窗戶的聲音都停頓了許久。

後又幽幽道:“沒用的,別以為我看不見你就不能把你怎麽樣,他桀桀的笑,刺耳又聳人,似乎想到了什麽極為美妙的事情,窮極末路的斯吼喊叫聲伴随着不成調的歌曲響徹古堡。

又死了三個。

所有人心思重重,快要接近絕望。

身上繁複華美的衣裙仿佛這座窮極末路腐敗的古堡,不知何時便會從某個地方探出頭來殺人于無形之中。

鐘绮春隊伍裏算上他自己還有五人,從剛進副本的那天開始,沒有真正能夠幸免于難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受了點兒刺激。

算上程媛媛還有三個女孩子,另外兩個抱在一起哭,鐘绮春正忙着安慰,還有一個小個子男人和中年大叔焦慮的轉來轉去。

“鐘老師,想想辦法啊!這樣下去用不了兩天我們全都得死個幹淨。”

“是啊!”小個子遞話,“你不是有鬼怪青睐值嗎?難道不能套套話?你總比我們容易吧!”

鐘绮春轉過身來,諷刺道:“送死想到我了,你們誰有本事誰去吧!”

“你!”中年男人面部猙獰,甩手委身角落裏不動了。

今日的古堡格外安靜,今早裏德并沒有出現在房間裏,侍女垂眸而立,更像個沒有感情的蠟像。

夏恩·裏斯特伯爵的個人畫像依舊挂滿整座古堡,随随和程媛媛靠在望舒身邊的椅子上用着早餐。

“喂!我說。”小個子男人站到望舒面前,“你和那什麽勞什子管家是一夥兒的吧。”

鐘绮春目光集中過來,很顯然,小個子在找茬。

“說什麽呢你!”随随先不幹了,“有證據嗎你!自己隊死了人怪別人?說的和你們有多無辜似的!要是真可憐他們你怎麽晚上不敢出來?別跟我說你聽不到!”

“随随。”望舒往他嘴裏塞了只牛角包,“多吃飯。”

他自如的給小蛋糕澆上巧克力醬,放松到這裏仿佛就是自己家裏一般,絲毫沒有理會咄咄逼人的小個子。

他人長得矮,脾氣卻不小,炮仗一般一點就着,望舒本來就在想事情,他心情不佳,更沒空與對方虛逾委蛇,鋒利的刀叉輕飄飄一如當時在女人面前的高跟鞋一般。

望舒的眼眸幽深似海,冷的鬼魅而滲人,似乎更像是這古堡當中常年不見陽光的迤逦幽靈,“我說,能安靜些嗎?”

“你!”

小個子後退幾步,急促的喘息。

他甩身離開,今早大家情緒都不太高,他們是因為昨夜死人在心底蒙上一層晦暗的色彩。

而望舒卻想到了更多。

前幾日門外那東西還只是敲門,逐漸衍變到能夠使人心中産生饑餓感,促使人們開門尋找吃食,而後是如今——

現身于衆人身前。

這座古堡的規則禁制于他而言好似越來越松懈。

望舒不知是不是下一刻,那東西便能夠破門而出,随意燒殺掠奪。

距離月圓之夜,不知還有幾時。

管家姍姍來遲,見到今早隊伍的人數不禁露出一抹真實的笑來,細微而上揚。

“小少爺,您昨夜睡的好嗎?”

“當然,裏德。”

“那就好,”裏德扯出一抹笑來,“非常不好意思,各位,今夜夏恩伯爵會回到莊園參加圓月舞會,只可惜……”管家表情苦惱,“女士和先生的數量似乎不大匹配呢~”

他尾音拖長,拍了拍手。

自有侍女送來簽筒,裏德解釋規則,“哪位先生抽到标有紅條的木簽便能夠有幸在今夜舞會上扮演女士。”

“夏恩伯爵希望大家都能夠成雙成對翩然旋轉于廳臺舞會上,大家,快抽吧。”

嚴肅的管家第一次如此期待,幾個男人心驚膽戰,仿佛自己即将成為待宰的羔羊,沒人願意先将手伸進去。

望舒漠然,他将細長的手指塞進簽筒,挑選幾根便立即有一根木簽撞到手心。

他嘗試放開,結果失敗了。

于是順勢抽出,縱使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被一驚一乍的随随吓了一跳。

“我天!望舒,你這是,開門紅啊!”

不乏有幸災樂禍的目光,明晃晃的紅映在那根木簽上,別人自然不必再抽。

裏德輕輕低頭看他,“那麽預祝小少爺,今夜玩兒的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喔豁,女裝在即~

這兩天一直在碼大綱,忽然發現還是不能只憑靈感,不然首尾串聯不到一起啦,感謝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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