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公爵來訪。
這四個字帶來的絕不僅僅是一時的喧鬧……周圍有好幾個貴族都面面相觑, 臉上忍不住流露出驚喜和一絲狂熱來。
以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的地位,或許這輩子都不會有資格觐見公爵。唯一能結識這位公爵、讨好這位公爵、甚至得到公爵賞識的機會,或許就在今晚——
今晚算是公爵自己撞上來的。
等這位公爵邁進宴會廳, 他的身邊馬上就會圍繞起一大群人吧。
但是戈爾多卻注意到, 離他較近的幾個人臉上卻都出現了擔憂的神色。
“威靈頓公爵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是卡薩爾·莫蘭的生日宴會……公爵好歹掌握着皇室禁衛軍,會出現在這裏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按照常理來講也只有這個理由……可這位,不能用常理來解釋。”
他們竊竊私語着, 望向公爵車駕的眼神居然有幾分忌憚。
“威靈頓公爵……好像很氣派的樣子啊。”伯裏恩興奮地拉着戈爾多的胳膊絮絮叨叨, “不過大家在讨論起他的時候, 都在背地裏喊他‘瘋子’啊。”
為什麽稱一個公爵為瘋子?其中還是有些緣故的。
在這段時間裏,戈爾多一直在惡補塞蘭卡帝國目前的風俗人情,其中也包括各種時新傳聞。這位“瘋子公爵”在民間也一直是個被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威靈頓公爵,全名德蒙特·龐德。他的母親是現任國王的姑姑, 父親是北陸國家阿奇德王國的塞席爾王子。按理說,他的血脈裏流着最尊貴的血液,但是他早年的人生卻并不順遂。
他的母親安娜公主和他的父親塞席爾王子由于一場政治聯姻結合。由于安娜公主是塞蘭卡帝國的第三順位繼承人, 塞席爾王子是阿奇德帝國的第五順位繼承人,所以這對夫妻看起來這輩子注定與王位無緣,應該可以平和安寧地度過這輩子才對。
但是這一切都改變于安娜公主首次懷孕的夏天。她的哥哥由于一場意外堕馬死亡,同年她嫁去另外一個國家的姐姐因難産死亡, 王位第一順位繼承人的位置就這麽從天而降砸在了她的頭上。
Advertisement
安娜和塞席爾在商量之後, 決定回到塞蘭卡帝國繼承王位。
安娜從小千嬌萬寵長大,是個美貌聰慧的公主。但是她的才能放在治理國家上則明顯不夠用,再加上王權更疊、局勢動蕩……當時的塞蘭卡帝國簡直就是個燙手山芋。為王的壓力,加上劇烈的妊娠反應, 使得安娜女王有些精神衰弱。不過好在她有個精通政務的丈夫從旁協助, 分擔了她的壓力。
但逐漸好轉的局勢, 又在安娜女王發現自己的丈夫孕期出軌自己的侍女時,再次急轉直下。
安娜女王下令絞死那個侍女。但是那個侍女居然被查出已經懷有身孕。塞席爾請求安娜饒過那個侍女,讓她生下孩子,但是安娜置若罔聞,反而當夜把那個侍女毒殺在了監牢裏。
這場沖突使得原本就精神衰弱的安娜更加難以承受,最後在分娩時産下一個死嬰。同時,塞席爾從此也開始不加掩飾地拈花惹草,時常使安娜女王暴怒或是絕望。她下令砍下了一個又一個侍女的頭,皇宮血流成河,直到沒有女人再敢接近塞席爾。同時,安娜開始酗酒,醉後的她更是理智全無,時常衣衫不整地在寝宮的草坪上奔跑,偶爾跪倒在塞席爾的膝前痛哭,希望能挽回自己的丈夫,但是只得到了對方冷漠的拒絕。
然後,不知從何時開始,安娜即使在沒有喝醉的時候也表現得瘋瘋癫癫。她經常産生幻覺,拒絕他人的靠近,終日嘶吼或是癡笑。女王失去執政的能力,塞席爾趁機上位,卻遭到了安娜的母親克裏斯蒂娜王太後的阻攔。王太後以安娜失去理智為由,攝政五天,并聯合皇室禁衛軍下令驅逐塞席爾。走投無路的塞席爾劫走安娜作為人質,企圖迫使王太後低頭,但是王太後沒有同意。
于是塞席爾只能帶着安娜逃回了他們剛剛結婚時居住的領地,威靈頓。
而王太後在大臣們的支持下另立新王。
因為這場風波,阿奇德和塞蘭卡的關系持續惡化,終于在三年後爆發了戰争。阿奇德戰敗,安娜則被返還回了塞蘭卡。
……這個時候的安娜身邊居然帶着一個嬰兒。名字是“德蒙特”——在阿奇德語中意味“瘋子”。
因為安娜在阿奇德王國久居多年,因此喃喃自語時用的都是阿奇德語。這個瘋癫頹敗的女人,五官隐約還能瞥見一點年輕時鮮活美麗的模樣,卻搖着自己最珍愛的孩子,口中稱他為“小德蒙特”……也就是“小瘋子”。
安娜的歸來并不受所有人的歡迎。當時王太後已逝,掌權的新王是安娜沾親帶故的外甥,年紀卻比安娜還要大,對安娜也沒什麽好感。因為安娜瘋歸瘋,她身體裏流着的卻是塞蘭卡皇室最純正的血脈,就因為這點,新王将她幽禁在了王室的一座高塔裏。
德蒙特自然也在那座高塔裏長大。身邊陪伴着的唯有一個瘋了的女人。
再後來,由于國王生不出孩子,為了拒絕教皇提議的下任國王人選,德蒙特被接出了高塔,進入皇宮,在王後膝下開始接受正式的貴族教育。只是那時候他就表現出了和尋常孩童不一樣的地方,不愛說話,偶爾眼神冰冷地盯着某個人時,目光中閃爍着的、似乎是與安娜女王當年下令血洗皇宮時同樣瘋狂的光芒——
當然這些都只是傳聞。
但僅僅是傳聞,也足夠令人不安了。
人們生怕德蒙特會成為下一個瘋了的國王。
好在王後的肚皮争氣,終于在三年前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王子。于是德蒙特也從王儲的位置上功成身退,獲封威靈頓公爵,甚至統領起了皇室禁衛軍團。
但是只要“德蒙特”這個名字跟着他,人們就一直視他為一個潛在的瘋子。
戈爾多倒不這麽覺得。
精神疾病遺傳這種東西,從來不是單純由母系基因決定。如果父母僅有一方患病,那麽孩子患病的幾率應當都在百分之十五左右。且遺傳因素雖然有着重要影響,但它往往在一定的環境條件下起作用……
安娜如果不繼承王位,安逸地過一輩子,未必會發瘋。不,時機還要再往前撥一些——如果她沒有嫁給塞席爾的話。
所以只要這位公爵別和他母親一樣,經歷失去親人、登上王位、伴侶出軌、孩子夭折、母親背棄、幽禁高塔這等等一系列打擊的話……他還是有很大幾率能保持清醒的。
戈爾多正這麽感嘆着,突然一抹流光溢彩的金色進入了他的視線。
是亞特裏夏。金色的是亞特裏夏的頭發。
“老師。”戈爾多打了個招呼,“你怎麽來了?”
亞特裏夏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說道:“還不是因為那個哈裏斯。”
亞特裏夏聽說哈裏斯居然即将入職神院的時候就已經坐不住了。以哈裏斯的水準,去做教師絕對是誤人子弟、辱沒神院。亞特裏夏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哈裏斯絕對會用入學神院的名額來誘惑戈爾多去做他的學生,而以戈爾多·莫蘭的性格,一旦發現對方是個草包,絕對會嘲諷模式全開,想方設法打哈裏斯的臉。
但是這是領主的生日宴會,圍觀的還有許多小貴族們。亞特裏夏難道能指望這些小貴族們聽懂戈爾多關于神學的辯論,明白羅德裏克·哈裏斯是個欺世盜名的草包嗎?不,這些小貴族們只認同權勢和權威。羅德裏克·哈裏斯是帝都來的司铎,是紅衣主教的外甥,他如果出言反駁戈爾多,周圍的人絕不會站在戈爾多這邊。退一步說,即使領主出來給戈爾多撐腰,周圍的人也只會認為是領主在維護自己的兒子,而對事實對錯置若罔聞……
這就是教廷的影響力。
能真正和哈裏斯正面對抗卻不落下風的,唯有亞特裏夏·霍恩自己。
于是亞特裏夏就換好衣服直接奔着城堡來了。途中還由于麽有邀請函被侍衛攔在關卡外……幸好亞特裏夏這張臉夠醒目,即使他不常與人接觸,其他的賓客們也認識他,他這才順利跟着混了進來。
不過等他來到宴會廳的時候,發現戈爾多已經把羅德裏克·哈裏斯收拾得差不多了。
居然和戈爾多·莫蘭比背書……亞特裏夏也不知道哈裏斯這個蠢材哪裏來的自信。
亞特裏夏這麽想着,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揚。但很快,他就仿佛注意到了什麽似的,皺眉嘆氣。
他看着戈爾多·莫蘭。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居然真的把這個十二歲不到的少年當成了寶貴的學生。他的學生初出茅廬,跟只小雞崽子似的嬌嫩脆弱,需要引導和保護。
亞特裏夏·霍恩:“……”
戈爾多愣了愣,有些疑惑:“你看着我做什麽?”
亞特裏夏·霍恩嘆氣:“我忽然覺得你很麻煩。”
這種擔憂別人的感覺,對于亞特裏夏而言,算是第一次嘗到。
不明所以的戈爾多:“……”
我看瘋了的不是公爵,而是您吧,亞特裏夏老師。戈爾多在心裏如此吐槽道。
戈爾多和亞特裏夏站在露臺上等待了一會兒,果然就看見那輛貼着金箔的廂式馬車在城堡門前停了下來。
馬車停穩後,馬車裏先是鑽出來一個穿着白色禮服的高大随從,他站在車門旁,躬身将自己的胳膊恭敬地送了出去。
一個年輕人扶着他的胳膊,從馬車中鑽出,安安穩穩地落地。
在他踏上這片土地的一瞬間,露臺上圍觀着的貴族們安靜了下來,而之前喧鬧的儀仗隊和禮樂隊更是垂頭站在一旁,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公爵閣下。”
不只是誰起的頭,一個人摘帽行禮後,所有露臺上能看見公爵的人們統統躬起了身子,向公爵行禮。
戈爾多和亞特裏夏也混在其中。但是他們一個對公爵毫無敬畏之心、只是單純好奇,一個則完全沒把公爵放在心上。
行過禮後,戈爾多挺起胸膛,擡頭往露臺下看去,終于看清了那個德蒙特公爵的全貌。
他如傳聞中的那樣年輕,看起來至多十七八歲。渾身上下奢華的服飾将王室的驕矜氣質體現的淋漓盡致,但他淡金色的短發、沉靜的蔚藍色雙眸,又将這份張揚的華貴沉澱成了下來,使他仿佛是從一幅色彩鮮豔又細致描繪的油畫裏走出來的一般。
他擡了擡頭,皺着眉頭,雙眼下意識地望向露臺,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般焦躁地巡回着。
過了幾秒後,他與戈爾多的視線相交彙。
戈爾多:“……”
他送給了對方一個矜持而優雅的微笑。
這是貴族間最常用的打招呼的方式。用在這種場合,即使他們雙方的身份差距懸殊,卻也不至于失禮。
卻沒想到,那個德蒙特公爵在收到戈爾多這個微笑之後瞬間瞳孔地震,然後戈爾多就看見對方的表情一陣扭曲,最後硬擠了一個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來回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戈爾多居然從那個古怪的表情裏看出了一絲……欣喜若狂?
戈爾多:“……”
這什麽奇怪的反應?
這個什麽德蒙特公爵,可別真是個瘋的吧?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