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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幸在牆外靜靜的候着,按捺不住狂亂的心情。他錘錘手心,徘徊了兩步,又悄悄退回原位,擡起頭望了望寧靜的夜空。
他從未想過要去做這樣的事,這讓他感到害怕。他一遍遍安慰着自己,一遍遍,想說服自己去相信一個不争氣的事實——這是命令,他無法選擇。可是即便這樣,他還是難以抑制的忐忑不安,甚至因此有些感傷了,他怎麽,怎麽把自己逼上了這樣的境地?
安幸沒有時間多想了,他聽見了牆內傳來的敲擊聲。沉悶的聲響一聲連着一聲響了三下。是信號!他迅速跳過了牆頭,沖進了院子。
火把把夜晚照的通亮,幾十個手執火把的家丁表情嚴肅,目光銳利,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客人在主人的陪同下進入了大廳,那個須發花白的老道長和年輕的主人對視了一下,沒有語言上的交流,便雙雙坐在廳正中的椅子上。廳中的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那些表情嚴肅的家丁也開始舒一口氣,松弛一下繃緊的神經。
其他人也都坐上了側座。其中,有一位中年道長,微微笑着掃視堂上每個人。
主人也露出微笑,襯的他年輕英俊的臉龐越發的神采風流。他對着年老道長施禮抱拳:“張真人,”他又向中年道長施禮抱拳,“王真人,”他的語氣親切而誠懇,“不知你們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這是一句鄙棄綴語開門見山的話,帶有試探性而略微有些失禮,但張真人顯然對這位年輕有為的後生頗有好感,也毫不吝惜的露出他欣賞的微笑,甚至微微的點了點頭。他指了指側座上的王道長,用溫和渾厚的語氣說:“王真人說我們與貴山莊多年交好,但近日長久不相往來,似乎于禮不恭。因此今日我們前來冒犯,一是閑談一下近日江湖趣事,二來親近一下感情,不顯貴山莊因功高權大,高傲不可近人了。”
這幾句話文绉绉的講得很有意思,主人忍不住笑了,剛想開口回應,卻見王真人站起來行禮,趕忙站起來回禮。
王真人開口說:“我們今日來到貴莊,随身帶了幾十名弟子,不知貴莊做何安頓?請恕貧道冒昧,貧道一向很顧惜弟子,故越禮一問。”
“我安頓他們在客房睡下了!”從門外傳在來一個聲音,一個衣着華麗的美麗女子走了進來。她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很是活潑可愛,她向在座的各位行禮。
在座的各位紛紛起身回禮,主人含着淡淡的微笑挂在臉上,他介紹說,這是他的未婚妻,正準備近日成婚,她的父親是山莊的原莊主,他們成婚後,他就是正式的莊主了。他也注意到他這位未來的夫人已經有些不耐煩,便留了個空兒,讓她起身告辭了。
這麽個小插曲讓情勢更加緩和了,然而外面卻傳來了吵鬧聲,有女人大聲叫喊,家丁們亂作一團,張皇失措,主人趕忙起身,緊走了幾步來到屋外,有些微怒的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不需人回答,他看見一個身穿道袍的男子抱着他未來的夫人,一閃便不見了。
莊主呆愣了一陣,臉上露出一瞬間隐約的微笑。
一個管家匆匆地跑上來,幾乎是跌倒在廳堂上。
“莊主,”他氣喘籲籲的說,“小姐剛走出大廳,不知從哪裏跳出一個小道士,把小姐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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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其他人呢?”莊主問道,“有沒有其他人受傷?”
廳上的人都把目光由管家挪向莊主,莊主卻緊盯着管家,管家有些慌張而緩慢的搖搖頭,青黑的臉色體現出他的擔憂和難過,他咬了咬牙說:“沒有,除了小姐被擄走,沒有人受傷。”
“那他一定是沖着小姐來的。”莊主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随後将目光挪向了身旁的張真人。
張真人此刻真是又惱又氣又羞愧:“我門下怎麽出了這樣的敗類!”他轉向王真人,語氣急促而顫抖,“你,趕快去将跟随的弟子一一查問明白!”
王真人應了一聲,低頭恭敬的退去了。過了一會,他低着頭回來,嘆了口氣,很無辜也很沮喪的回答:“師父,所有的弟子都在,只有我的弟子安幸不見了。”
“竟然讓他從我莊逃走,也是我莊的一大愧事。”主人遺憾的說,他轉向張真人,“那麽張道長,貴派弟子一向奉紀守禮,想必不會對我的夫人怎樣,不知貴派将如何處理?”
張真人想都沒想,幹脆的說:“一旦抓到,嚴懲不殆!請莊主放心,我一定将尊夫人平安送回!”
莊主起身,抱拳,恭敬的說:“拜托了。”他深深的彎下腰去,長長的袖子籠住半邊臉,又露出那一絲隐約的微笑。
此刻王真人仍跪在地上,将頭委屈的低下,眼睛裏卻閃動着異樣的光。
安幸緊緊抱着一個年輕女子,緊張的身體有些顫抖。他飛身躲藏在一個狹窄的巷道中,東張西望了一陣,發覺沒有人發現他的蹤跡,終于稍微松了口氣。
待恢複了些許平靜,羞澀與愧疚卻又火辣辣的泛上臉龐。安幸放下懷裏的姑娘,小心翼翼的問:“姑娘,你沒事吧?”
她好像沒想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輕輕的冷笑了一聲,而在安幸還沒有來得及去思索緣由的時候,他的胸口就重重挨了一掌。
安幸站不住,終于跌倒了。而那個姑娘站起身,開始整理自己稍顯淩亂的衣衫。
無暇起身,安幸半卧在地上,難以掩飾心中的極度驚訝,張皇的問:“你……你會武功?那你剛才為什麽不……”
掙紮着爬起來,可安幸還沒有站穩,就又被擊倒了。他甚至根本沒看清那個姑娘是如何出手的,處于心中的愧疚,他也完全沒想到反抗。
現在,安幸還是像剛才那樣半卧着,胸口疼極了,他本能的捂着被擊中的位置,使勁的擡起頭來,睜大他迷惘的眼睛,望着那個姑娘。
月光柔和的照了下來,小巷裏一下子變得明亮,安幸臉上那羞澀、慚愧的紅暈還沒有完全褪去,映着他明亮的雙眼。
姑娘微微愣了愣,似乎有些奇怪這個擄走她的惡徒居然有着這樣一雙澄澈幹淨的眼睛,她可以從中看見愧疚、自責和做了錯事的無所适從,就是看不到自己想象中的那一抹惡意……
安幸則愣愣看着這個姑娘,她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使他越發的感到自己的卑微,真的,他從未覺得自己如此卑微,也許在她面前犯下了過錯,就讓他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卑微了?
上下打量了安幸身上的衣袍,姑娘突然舒了口氣,走近安幸,有些疑惑的問:“你是誰?”
“我叫……”安幸望着她,突然有些說不出口,低了頭回答,“我是一個武當派的小道士……”
姑娘的眼睛輕輕一轉,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她在嘲笑自己?安幸這樣想着,臉上不禁又泛起一絲絲紅潮,他不由自主摸了摸臉頰,自己怎麽突然變得這麽不争氣?
“告訴我你的名字吧。”她說。
“我叫……我叫安幸。”
“胺杏?那是什麽杏啊?”姑娘笑得更開心了,眼神停留在他身上,“為什麽要闖進來?就憑你的功夫,你找死啊?”。
“我,”安幸緊張極了,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很可笑,問起他行事的緣由讓他心中有些慌亂,他結結巴巴的說,“我、我原本只想、只想抓個不會武功的女人,我,我沒想……”
“你真奇怪。”姑娘突然側了頭,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說,“你不像個壞人,可為什麽……”
此刻的安幸羞愧的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可是他沒有什麽時間找什麽地縫了,他隐隐約約聽到了莊內家丁的聲音,他,他怎麽辦?
“一群廢物!現在才找到這裏。”那姑娘恨恨的說,突然用手撐住牆壁,呆呆的想到了什麽。
映着月光,她的嘴角突然浮上一絲微笑,讓安幸看呆了。
“你跟我到這兒來!”姑娘突然這樣說,說完一把抓住已呆在那裏的他,轉瞬消失在夜幕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于武當啊,天下第一莊什麽的,實在是想不到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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