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有蚊子

十六七歲的女生, 有些仍舊分不出正反面,有些卻初現前凸後翹的意思了。翟欲曉是後者。但翟欲曉由衷地羨慕前者。具體地來說,就是羨慕王戎。

翟欲曉羞恥于胸前越來越大的隆包, 不知得了哪位“高人”的指點,偷偷買了腰封來束胸。柴彤有一回給她整理房間, 在枕頭底下發現了腰封,一拷問,人家已經默默束一個月了。柴彤哭笑不得, 沒收了腰封,點着她說“你別後悔”。

翟欲曉多機智啊, “你別後悔”四個字,她夜裏仔細一琢磨一浮想,就回過味兒了。電視的娛樂頻道和雜志的娛樂板塊總是不吝筆墨地評價女星的身材, 在那些評價裏,“平胸”是一個偏貶義的詞,“胸大”是一個偏褒義的詞, “胸太大”就又偏貶義了。翟欲曉決定給自己的女性特征一個野蠻生長的機會,而她保持警惕, 什麽時候感覺過界了,腰封該用還是得用。

花卷交了個成績同樣中不溜的女朋友, 也是理科三班的, 屬于內部消化。花卷交了女朋友以後, 便撇下翟欲曉和林普, 開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日子。

“神龍見首不見尾”具體是指,花嫂煩他,他回頭花言巧語尋回他的青梅竹馬們;花嫂粘他,嗯?什麽是青梅竹馬?樹上結的嗎?能吃的嗎?齁不是東西!

然而花嫂是個實打實的小心眼兒。雖然花卷向她解釋了翟欲曉和林普都是一起長大的朋友, 但花嫂仍舊十分忌諱翟欲曉。翟欲曉去三班找了花卷兩回,一回是給他捎他媽做的豆沙餅,一回是約他一起去天橋另一端的初中部給林普收拾爛攤子——林普七夕當天被教導主任截獲半書包情書。兩回花嫂打招呼的表情都十分敷衍,且要笑不笑的,十分膈應人。翟欲曉不好跟花卷說,便呸聲将瞎了眼的花卷從自己的至交好友列表裏暫時除名了。

“你煩花嫂不?”翟欲曉跟林普一起回家的路上問他。

“煩。”林普毫不猶豫道。林普是真的很煩,因為花嫂老是在翟欲曉面前叫他“弟弟”,而且她笑的太膩人了。不是錢藻的那種甜,而是膩。

——錢藻就是當年操場上那個睜眼說瞎話的小女生,她早就跟林普化幹戈為玉帛了,她現在是林普的同桌。

翟欲曉煞有介事道:“王戎說,有些女生就是這樣的,她們沒有男生朋友,也不相信男女生之間真的可以做不上床的朋友。她們發自肺腑地認為你會搶食,不是現在,也是将來,所以本着有備無患的意思,不如先下手為強排擠你這個潛在情敵。”

林普聽到“上床”和“情敵”面無表情道:“王戎成績差就是因為老琢磨這些吧?”

翟欲曉在林普後腦勺上輕輕推了一下,哈哈大笑。

翟欲曉喜歡跟林普說生活中的一切,因為林普從來不會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兩人雖然一個高二一個初三,但實際相差三歲。在這個年齡段,三歲的差距,翟欲曉完全可以肆無忌憚地滿嘴跑火車,甚至可以悄麽聲兒地吹個牛。比如在翟欲曉嘴裏,高二年級有兩個男生對她流露出追求的意思,一個在去年的平安夜裏給過她一個包裝精美的蘋果,一個最近一直來借她的月考卷子看——不借第一名夏侯煜的,就只借她的。

兩人各自回到家,都面對着冷鍋冷竈。林漪仍舊是不着家,她一周能給林普做兩頓飯就是極限了。而柴彤和翟輕舟則是去晉市奔喪了——翟欲曉的姑婆老了。

翟欲曉在廚房裏轉了一圈,上樓去游說林普了。北街新開了家砂鍋麻辣燙店,王戎說湯底味道可好了,店家自己做的小酥肉也好吃。

“我不想出門了。”林普也在自己家廚房裏轉着。

Advertisement

“啧,你去看看人家花卷,人家薛景,不到睡覺時間就不回家,你咋就跟人不同,老不願意出門呢?”翟欲曉背後靈似地跟着,喋喋不休,“你聽我給你安排,我們先吃麻辣燙,再去商場裏溜達消消食,最後拎一杯奶茶回來做作業,是不是很妥當?”

林普回頭望着極力表達友好的翟欲曉,頓了頓,試圖甩鍋:“要不然你去看看花卷回來了沒?”

翟欲曉立刻翻臉:“別跟我提那個睜眼瞎。”

林普拗不過纏人的翟欲曉,最後還是出門了,踩着翟欲曉親手扔過來的人字拖。翟欲曉喜歡林普踩着人字拖懶洋洋走路的樣子,仿佛日劇裏電車轟隆隆駛過去以後,路口露出來的漂亮少年。

北街這家砂鍋麻辣燙店由于價格實惠味道好,在饞嘴的青少年中間十分受歡迎,所以飯點總是門庭若市的,需要等位。

翟欲曉在門口長椅上翹腳嗑着瓜子,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着林普。林普剛剛在街上再度被人要號碼了。他現在身高一七七,長着一張非常顯小的臉,叫人分辨不出他的實際年齡。

“你連腳指頭都是白的。”翟欲曉突然說。

林普低頭看看自己的,再看看伸到他兩腳之間的翟欲曉的。

翟欲曉趁着他低頭,猝然伸出了自己邪惡的雙手,抱着他的腦袋一頓揉搓。她此刻後知後覺生出了“小孩兒長大了”的感慨。林普不再是那個坐在漆面斑駁的鬥櫃上的、舉着流血手指眼淚汪汪的、在她懷裏捧着她的臉笑着的白面團子,而是個走在大街上會令異性怦然心動的大小夥子了。

林普懊惱掙紮中,後腦勺觸到翟欲曉不可言說的弧度,立刻不敢動了。他臉頰微燙,耳朵尖也紅了。但翟欲曉卻粗神經地什麽都沒察覺,只以為林普是不滿自己當他小孩兒揉搓。

——畢竟林普上回因為自己不小心又叫了他小時候的昵稱“噗噗”,轉頭将洗好的葡萄一股腦塞給了花卷。

“裏面有座兒了。”上菜的服務員過來叫人。

翟欲曉放開林普,用濕紙巾擦了擦手,施施然跟着服務員進門。

果然是非常非常好吃。湯底好、小酥肉好、香辣味兒也剛剛好。林普不吃香菜,所以翟欲曉砂鍋裏的香菜量直接乘以二,她摩拳擦掌一筷子下去,三根土豆粉、一根香菜、一根海帶絲、一根豆腐條,她一股腦往嘴裏一塞,立時感動出誇張的可雲臉。林普哈哈笑着,一掌推開那張表情生動滑稽的臉。

店裏沒有開空調,只開着電風扇。翟欲曉一邊倒吸着氣暴風卷食一邊扒拉黏在額頭上的碎發,她正要問林普熱不熱,結果一擡眼目光怔怔落在林普的嘴唇上。林普唇薄,天生帶粉,此刻因為辣椒的刺激,粉調尤甚,仿佛塗了今年大熱的口紅色號。

“你不吃了?”林普奇道。翟欲曉的食量在飯桌上向來排第二。排第一的是她爸爸。

翟欲曉倏地撤回一直盯着他紅潤嘴唇的目光,她撓了撓耳根,默默罵自己一句“禽丨獸”。

“……有蚊子。”翟欲曉心虛地道,在自己後脖子上作勢一拍。

依照翟欲曉的安排,飯後兩人去商場溜達消食。翟欲曉老愛去逛精品店,她也不一定買東西,就樂意在各色小玩意兒裏穿梭,一會兒拿起這個看看,一會兒拿起那個看看。但這回卻對一個仿皮草的小發夾起了興趣。她左看看右看看,還在頭發上比劃了兩回,愛不釋手。但最後仍是放下了。一是因為貴,居然要兩碗面錢;二是因為過于可愛,只适合甜美系小女生戴,比如林普的同桌錢藻。

“不買嗎?”林普問, “好看的。”

“你那審美知道什麽是好看吶?!”翟欲曉嘟囔着,老氣橫秋地背着手走開了。

兩人在商場二樓三樓各轉了一圈,最後拎着兩杯奶茶踏上了沒有動靜的手扶電梯。在他們後面,有一個腿腳不太便利的老人也上了電梯。一前一後正往下走,電梯突然啓動了。翟欲曉整個人向前一傾,及時抓住了扶手,與此同時她也抓住了林普,但只是一瞬,林普就被後面沒站穩的老人一頭撞了出去。

“啊——”翟欲曉乍然而起的尖叫聲瞬間響徹整個商場樓層。

商場的負責人和保安在翟欲曉尖叫聲的餘韻裏跑過來。他們絮絮問着傷到哪裏了,要不要緊。翟欲曉心疼地按着林普的肩膀憤怒地嗆道:“你們說要不要緊?!個破電梯怎麽回事兒啊突然就動?!電梯有問題為什麽沒有警告啊?!”最後一個問題高聲叫出來的時候,翟欲曉破音了,眼淚滾滾而下。

林普膝蓋、小腿、掌根、胳膊肘全是擦傷,也崴了腳,只是暫時還沒有腫起來,但最觸目驚心的,是右腳拇指的趾甲蓋掀起來了。翟欲曉沒受過這樣的傷,但古裝劇裏嚴刑逼供就是拔手指甲蓋和腳趾甲蓋,可想而知,得有多疼。

老人将林普撞了出去,自己倒是抓着扶手站穩了,她十分後怕且萬分不好意思,翟欲曉只在聲高,她卻奔着“你們商場是在謀財害命”去了。

林普疼得整張臉煞白,他将翟欲曉扯低了些,曲起食指在她眼下安撫地輕輕一刮,然後緊緊抓着她的手。

“包紮一下就行了,沒事兒。”林普說。

翟欲曉打着停不下來的哭嗝,半跪在地上扒拉着他,唯恐其他地方有沒注意到的傷口。她扯開他T恤的領子前前後後地看,再卷起他的運動褲,直卷到逼近腿根。

“其他地方真沒事兒,去醫務室包紮吧。”林普緊抓着翟欲曉的手腕,額面上冷汗涔涔。

負責人在旁邊一直問要不要通知他們的家長,林普搖搖頭,說不用。

醫務室就在一樓角落裏,醫生百無聊賴出去遛彎兒了,眼下接到電話正在往回趕。翟欲曉讓林普圈着自己的脖子,在一個瘦小保安的幫助下,把他拖抱起來。負責人很有眼色地趕緊推了輪椅過來。翟欲曉看着輪椅面色複雜,林普說“我不想坐”,她便立刻回“那就不坐,我們慢慢走。”

兩人一點點蹭到醫務室門口,醫生也呼哧帶喘地到了。跟着就是去掉趾甲蓋消毒包紮。翟欲曉的眼淚緊跟着林普打顫的頻率,一會兒腳下的垃圾桶裏就鋪滿白花花的鼻涕紙。林普勸不住她,也跟着紅了眼眶。負責人和老人都将腦袋埋得低低的。

林普的人字拖沒法穿了,保安趕緊給遞上一雙剛剛去附近鞋櫃拿來的最大號的軟底拖鞋。翟欲曉蹲下來小心翼翼給林普挂在腳上,一擡頭林普指間就是剛剛精品店裏的仿皮草發夾。

“……果然我那些年的糖葫蘆沒有白買,你終于也知道孝敬姐姐了。”

翟欲曉舉着發夾,哽咽着用手背抹掉眼淚,咧開了嘴笑。

兩人回去以後,林普在翟欲曉隔着門的監督下單腳踩着塑料凳洗了個戰鬥澡。他洗完澡開門出來,翟欲曉已經攜着一盆熱水和一條擦腳毛巾笑容慈祥地等着了。林普見狀轉身就要回浴室,翟欲曉抱着腰拖回來,露出個即将糟蹋良家的敗類笑容,将之按倒在沙發上。

林普的敏丨丨感點太多了,腳下尤甚,翟欲曉滿把手抓住他的腳,他瞬時就打了個哆嗦,耳朵尖也紅了,各種劇烈掙紮,仿佛立刻就要萬劫不複了。

“我自己來,你給我毛巾。”林普在掙動中呼哧帶喘地說。

“你把腿給我打直了,”翟欲曉強壓着他的腿,作勢要把擦腳毛巾糊到他臉上,她龇牙咧嘴抱怨,“咋那麽磨叽呢?跟誰見外呢?”

林普最終也沒掙過因為一個發夾感動到非要給他當個好姐姐的翟欲曉。翟欲曉避開紗布用溫熱的毛巾非常仔細給他擦着受傷的右腳和右腿,然後強迫症突然發作了,嫌不對稱,硬是将林普沒有破皮傷且洗過澡的左腳和左腿也擦了。

翟欲曉端起洗腳水正要倒了,林漪突然回來了。林漪一般十點以後才回的,此時時間還很早,黃金劇場的電視劇第二集也不過剛剛開始。

林普的滿面笑容瞬間收起,他低低叫了林漪一聲。

林漪一愣,走過來要看,林普卻将腳收回去了,并用靠背輕輕壓着。

“有血。”他解釋說。

林漪頓住,不再上前。她面色不虞,問:“跟人打架了?”

“沒有,就摔了。

翟欲曉尴尬地倒掉洗腳水,磨磨蹭蹭出來打了個招呼,靠牆站着。她跟林普關系好到能死皮賴臉壓着他給他洗腳,但跟林漪這些年裏講過的話卻甚至填不滿一篇高考作文。

林漪目光移向翟欲曉,面上帶着吝啬的笑意,她輕聲說:“曉曉,玄關櫃子上的袋子幫忙交給你媽媽,我看她在朋友圈裏向人問這種進口藥,剛好我有朋友最近去了港市,我請他幫忙代購了。”

“好的,謝謝阿姨。”翟欲曉規規矩矩地道。

18. 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姐姐?(捉蟲) ……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