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不如忘憂

三天後，葉開收到了侍女傳的傅紅雪邀他去後山的話。

緩步行在去往後山的路上，葉開想起了那天牟靈說的話。

那天，葉開最終還是拒絕了牟靈，即使牟靈說他只要葉開和他舉行一場婚禮，甚至不需要他在雪山派逗留。她還說，只要舉行這一場婚禮，她就把雪魄贈予他。雪魄雖非神物，卻是真真正正的活死人生白骨的靈藥。

葉開搖了搖頭，第一次的，主動打開了那張他一直貼身藏着的請帖，這也是他第一次認真望着牟靈，“牟靈，我這輩子只可能成這一次親。”

“哪怕連性命都不要？！”牟靈瞪大了眼睛，她是真的無法理解，因為在她的認知裏，感情永遠在權利和性命之後，所以，哪怕她是真心喜歡葉開，她也絕不會為了葉開而讓自己沒命！

“……”珍而重之的收起了那紅色的帖子，葉開笑了笑并沒有回答。

“葉開，只要你答應我，我甚至可以幫你把花流雲做的那些事全部攬在身上，以後你需要花流雲出現的時候我也可以幫你，你可以和傅紅雪長相厮守一輩子。”牟靈急了，她準備了這麽多年，她花費了那麽多心思用在葉開身上，她自認再沒有人比她了解葉開了，甚至葉開會用小憶對付她她都料到，可她如何也想不到，葉開竟會毫不在乎他的性命！若是，若是真的得不到葉開的幫助，她難道真要像母親那樣嫁給一個窩囊廢？！

看出了她的急切，葉開不答反問：“牟靈，你想改變雪山派為什麽不改的徹底點？”

一句話，如洪鐘乍響，震得牟靈一瞬間僵直了身體。

一句話後，葉開甩了甩衣袖，潇灑的留給了牟靈一個背影。只是他的內心，卻不似他的背影那般灑脫，他也在考慮或者說憂心。

在葉開問起牟靈她是怎麽發現他的時候，牟靈是這麽回答他的。

她說：“正因為雪山派的神跡是有心人為目的而設計出來的，所以我以為這世上是沒有真的來無影去無蹤的存在，縱使你是公認的沙漠之神，本質上你還是個人。試問，進出沙漠的只有葉開，花流雲卻出現了，你說這怎不讓有心的人多想呢？對，我是沒你聰明，可我把我所有的心思全部花在了你身上，你說，若是再來一個像我這般的，你還能藏得住花流雲的身份麽？”

傅紅雪之所以一直沒有懷疑他就是因為傅紅雪相信他，可江湖上的人并不一定都像傅紅雪一般。比如那一日，小和尚去找他們的時候，不過說了兩句，小和尚就懷疑上了他葉開！

還有這一段時間，為了逼傅紅雪接受教主的位子，他也有些太急切了……

至于雪魄可以救他的事，他是放都沒放在心上！

坐在一片紫色的萱草地裏，傅紅雪望着遠山等待着葉開，也在回想着牟靈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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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牟靈紅着一雙眼，敲響了他的房門：“傅大俠，我能和您聊聊嗎？”

打開了門，傅紅雪的臉有些冷，若非因為葉開和天山雪蓮，他根本不願在雪山派住下，“請進。”

手裏捧着一個玉盒，牟靈雙手送到傅紅雪面前，“這是天山雪蓮，葉開他告訴我了。”

扶着門的手一顫，傅紅雪半斂了眉頭：“葉開他……”

剔透如牟靈怎會不知傅紅雪的意思，搖了搖頭，牟靈一臉的悲苦：“沒有，葉開他不答應，他……他給我看了一張請帖，一張他要和別人成親的請帖。”

咔嚓一聲，上好松木做的門框，裂了一道痕。

不動聲色地繞過傅紅雪，将玉盒放在了桌上，牟靈自顧自的坐在了客位。

努力壓下了要問出那人是誰的沖動，因為他知道，就算是問出來，那也不會是他想要的答案。傅紅雪緩慢轉身，有些機械地坐在了她的對面，“那牟姑娘是如何打算的？”他不信牟靈來找他真的只是來送雪蓮的。

“我……”張了張嘴，牟靈欲言又止地把頭撇向了一邊，“我想問傅大俠一個問題。”

“說。”在其他人面前，傅紅雪總是特別的言簡意赅。

驀地擡起頭，牟靈目光灼灼望着他，“傅大俠，你是不是喜歡葉開？！”

未曾想過自己的心思會被人戳穿，傅紅雪一震，放在桌子下的拳頭握得緊緊。

見傅紅雪不答，牟靈卻是不依不饒，“傅大俠，你是不是喜歡葉開？”

“是！”傅紅雪猛地擡頭，和她的目光直直對上。他眼中的堅定，叫牟靈的心緒一陣翻湧，她想起了那天葉開的眼神，也是這般，堅定的不怕一切阻礙。這一刻，她幾乎就要脫口而出說，葉開也喜歡你。當然，她還是忍住了，她沒忘記自己這次來的目的，雖然葉開那天說的話是給了她很大沖擊，可那種方式并不适合她，因為她在習武上真的很缺天賦，她沒辦法用絕對的武力收複雪山派，她只能想辦法讓葉開答應，而讓葉開答應的唯一辦法就是——傅紅雪。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牟靈心中滿意，臉上卻是作出一副哀傷的模樣：“傅大俠，我知道我這樣挾恩圖報不對，可是傅大俠，我真的只要葉開跟我舉行一場婚禮就可以了，我就将雪魄送給你們。你也愛葉開，你也不希望他死對不對？”

聽到死字的時候，傅紅雪緊緊握住的拳頭，指甲嵌入了肉裏，他卻毫無所覺，“葉開到底怎麽了？！”

聽到傅紅雪這個問題，牟靈吃驚地瞪大了雙眼，這次真不是她假裝，她是真沒料到傅紅雪竟不知葉開為何受傷的事。雖然她打探這件事是廢了很長時間，可傅紅雪和葉開……他們那麽親近。而且在牟靈的思維裏，這件事可以叫傅紅雪在知道葉開就是花流雲的那一天至少不忍心傷害他，他為什麽不說？

“傅大俠，葉開是為了你受傷的，至于究竟如何，你還是自己去問他吧。”

低着頭，傅紅雪沒再說話，其實牟靈來找他的目的他已經清楚，只是他真的可以勸葉開這件事嗎？

勸還是不勸，說還是不說，坐在草地裏的傅紅雪仍舊沒有答案。哪怕在他思考的期間，在他的面前葉開背對着他站着已經不知來了多久。

相對無言，只有這滿山的萱草花随風搖動着，似在說：“不如忘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