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都作連江點點萍

“你……”

“怎麽?”岳頌鳴雙手插在口袋裏,斜靠着身後的樹,好整以暇,“忘詞了?要不要我給你提個詞?”

“這次打算怎麽趕我?要結婚?還是已經結婚了?”

顧曉風被他反将了一軍,措手不及,等反應過來,卻冷笑道,“是又如何?你還來幹什麽?”以不變應萬變,縱橫捭阖,頗有大将之風。

只可惜,她的敵人,卻成了他。

孰料他避開了正面戰場,“曉風,對不起。”是以退為進?還是不願與她刀兵相見,将城池拱手相讓。

“這倒奇了,我們兩早劃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了,你有什麽可對不起我的?”顧曉風咄咄逼人,兵臨城下。

“曉風,我昨晚碰到了個高中同學,在婦幼保健院上班。”岳頌鳴聲音不高,是他一貫的溫和,卻不知是被這夜風吹的,還是沾了湖水的濕氣,透着一絲涼意。

顧曉風怔了一下,明明已經隐約猜出了他後面要說的話,卻還是不甘示弱地問,“你到底想說什麽?”她的底氣,已被挾持,堪堪便要五馬分屍。

他沒有答話,沉默了片刻,遞給她一個牛皮紙的檔案袋。顧曉風看了一眼,沒有接,她知道那裏面裝着什麽。兩人就這麽僵持着,像大戰來臨前肅殺的晨霧中對壘的兩軍。

終于,顧曉風想了想,開口說,“頌鳴,那些事情都過去了。”

他收回遞出去的紙袋,像沒有聽見那句話,自顧自地說,“曉風,你相信嗎?人和人之間是真得存在心有靈犀的。到劍橋不久後的一天晚上,我被噩夢驚醒,胃突然開始痙攣,痛到四面八方好像都有手拖着你的器官往外扯。我吐了一夜,醒來後随手記了篇日記。你說巧不巧,我昨晚翻日期,居然和這上面是一模一樣的。”他苦笑,食指敲敲檔案袋,牛皮紙發出悶聲響,像在回應。

“曉風,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喃喃自語,像在跟她傾訴,又像在說給自己聽。說着說着聲音裏竟帶起了哭腔,起初還是小聲的嗚咽,最後索性蹲到了地上,發出受傷野獸般的哭嚎。

顧曉風也蹲下去,将手搭在他肩膀上,“頌鳴,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都過去了。那些事情,都過去了。”

“你為什麽……為什麽一定要和我分手?”岳頌鳴忽然攥住她手,“為什麽?當初是我太蠢了,居然那麽輕易相信了你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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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以為我可以假裝什麽都過去了,可我做不到……”岳頌鳴眼圈發紅,聲音暗啞無力。明明是控訴,卻不知怎麽就變成了乞求。

兩年多過去了,可他絲毫沒有長進。他的紳士、儒雅、風度翩翩,在她面前皆不攻自破。她其實用不着任何神兵利器,不戰即可屈他之兵。

“顧曉風,你怎麽能這麽對我!”他突然用力抱住她,她能感覺到冰涼的液體順着脖子往下流,好像一條蜿蜒的小蛇。

她身體裏溫暖的力量一點一點被啃噬掉,終于,她動物的本性被激發,開始本能地從他身上汲取暖意,再将寒氣一絲一絲地過渡出去。

快樂是需要分享的,痛苦更是。

“頌鳴,你能想象那種身體裏的一部分被生生撕裂出去的感覺嗎?摘個闌尾都會痛不是嗎?”

“其實我才是最蠢、最麻木不仁的,他在我肚子裏待了那麽久,我卻直到他離開了才後知後覺。”

“他走的時候我都不敢看他,醫生說,血肉模糊的一小團,還沒成型呢。”

她能感覺到岳頌鳴整個身體篩子一樣在打顫,可還是接着說,“我連選擇留下他的機會都沒有。可是這也不是你的錯,也許我們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老天不過要以此斷了我們的念想。”這句話如一枚免戰牌,宣告這場戰役的無疾而終。可縱然如此,卻已然兩敗俱傷。

她說完這句話就起身了,将身上的羽絨服裹緊,“這次不是狼來了,我真的要結婚了。”

“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鳴金收兵,從此劃疆而治。

岳頌鳴卻陡然站起身來,“曉風,我只有一個問題,你回答我,我保證以後再不煩你。”他停了片刻,一字一頓地開口,“你當初為什麽要跟我分手?”

這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于他而言,除了這個深埋心底、耿耿于懷的懸念外,還有什麽東西能和醇酒一樣歷久彌新?

“這種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還刨根問底做什麽?”

岳頌鳴卻寸步不讓,“告訴我。”

顧曉風深吸了一口氣,想起文越的話,也好,置之死地而後生。

“天晴,你那條腿,是我弄瘸的。”寥寥九個字,輕描淡寫,卻更顯狠戾。

身後是裹得嚴嚴實實、刀槍不入的沉寂,好像不知道什麽地方有一個巨大的黑洞,可以吞噬掉一切的聲音。

可是,意料之中的驚異和憤怒卻沒有來。取而代之的卻是岳頌鳴凄惶、澀然又有些無奈的聲音,“就因為這個?”

就因為這個?顧曉風心裏突然漫起一陣巨大的恐慌,久違的不知所措束手待斃的雜亂感覺紛至沓來。

“顧曉風,你可真狠啊!”

“你毀了我一條腿,又摘了我半顆心。”

“很可笑是不是?一條腿雖重要,可怎麽能敵得過人心?孰輕孰重,還需要我來替你分辨嗎?”

“最重要的是,你從來沒給過我選擇的機會!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憑什麽!”

他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皆是自嘲的口氣,說到最後這三個字竟然冷笑起來。這樣一幕荒唐的鬧劇,該怎麽收場?

他說完這幾句話,看都沒看她一眼就離開了。他棄城而逃,卻留給她一座空城,荒煙衰草、斷壁頹垣,方圓百裏杳無人跡,這場仗打到頭,到底誰贏了?

岳頌鳴沒有食言,說不再來煩她就真的再沒出現過。

年後的日子過的很平靜,衛婉過了初三就回天泉寺了。文越隔三差五來找她,有時候兩人拖着手逛逛街,有時候在家對坐着看看書就能打發掉一整天。情人節那天他們去看了場電影,《第101次求婚》,那樣一部浮誇幼稚的電影她竟然看哭了。文越問她怎麽了,她尴尬地笑說笑出了眼淚。其實,整部電影下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看了什麽,只是因為高以翔那張臉,與那人有些近似的輪廓,讓她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不知所謂的悲從中來。

再往後,她和文越就開始正兒八經地籌備起了婚禮。依顧曉風的性格自然是一切從簡,可文家畢竟是大家,譜系繁瑣,好多親戚都特意從國外趕回來。因此,結場婚簡直堪比導演一場春晚。

不過,不論怎麽說總算是有了歸宿。衛婉很寬慰,她自己,不得不說,也松了口氣。

可人生只似風前絮,歡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連江點點萍。她這片柳絮歸了塵泥,別的柳絮又惶惶然然地被風吹了起來。

沈橋離婚了。

2013年春,她和江河去民政局,拿一個紅本換了另一個紅本。現在多可笑,連離婚證都成了紅色的,好像這也是件喜慶的事。三年前差不多時候,他們昭告天下普天同慶,而今再茫然四顧卻連個傾訴的人都難找了。

當天下午,沈橋就開車來了H市。

顧曉風一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你現在還真長出息了,喝了酒也敢上高速!”

可下一刻,她卻抱住她肩膀,什麽也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說什麽話會不顯得八婆和矯情呢?

沈橋在她那兒住了半個月。這期間,她每天不厭其煩地幫顧曉風收拾屋子,弄得顧曉風每晚下班回家都有種誠惶誠恐的感覺,好像一開門裏面就會跳出個田螺姑娘。

她知道,沈橋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忙碌點。她去書店買回來了很多書,每本書都是看了個序言就丢在一邊。臨走的前一天,她把所有的書打包好,顧曉風以為她要帶回家,孰料她笑笑說,“寄給希望工程的孩子們,他們不是缺書麽?”

顧曉風随手翻了兩本,心裏頓時排山倒海地打起了寒顫,“你确定要把《見證生命》《如何寫墓志銘》這類書寄給希望工程?”難道是因為她最近生活過的太波瀾不驚,對這類怪力亂神的事接受力變弱了?

沈橋無所謂的從箱子裏抽出這兩本書,“那就送給你了!”

顧曉風一抖,差點掀翻了面前的書箱。

可在她痙攣抽搐之前,她還是掙紮着問出了那個問題,“沈橋,你還好嗎?”

沈橋喝醉的時候斷斷續續地說起過她和江河離婚的原因:江河有了外遇。

江河來自北方的一個小城,不久前家裏來電話說江父病重。他和沈橋商量辭了工作回去照顧老父,沈橋不同意,說讓他把父母接過來,這邊什麽條件都比老家好。不知道怎麽說着說着兩人就吵起來了,這件事就只能擱置再議。可誰料沒過多久,沈橋背着江河先斬後奏地将他父母接了過來,安排好了醫院和住處才通知他。沈橋說,他知道這件事之後盯了自己半天,她幾乎能聽見他捏拳頭的咯吱聲,可末了他卻只悶悶地說了三個字,就摔門走了。

那三個字是,“算你狠!”

自那以後,他就經常很晚回來。沈橋以為他還在氣頭上,沒去招惹他。可直到有一天,她回N大取材料的時候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停在女生宿舍底下,才後知後覺的明白發生了什麽。

她說,“曉風,我也不是省油的燈。你猜我跟他說什麽?我說,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以為人小姑娘看上了你什麽,還不是圖你那兩個臭錢。可你最看不起的那兩個臭錢哪來的,還不都是我的!”

“你以為你現在這麽平步青雲是怎麽來的!還不是因為你是沈某人的女婿!”

“……”

她說到這裏灌了一大口酒,“可是我呢,我又看上了他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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