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番外一: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
齊桁發誓,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提“死”這個字了。
不過是一句玩笑,就能叫他家心靈脆弱的祁祁記這麽久,偏偏還不動聲色的壓到了最是危險的夜晚爆發。
那一次又一次的索求,叫齊桁完全無力反抗。
更感受到了神的身體究竟有多麽的強悍。
齊桁幾乎快要分不清晝夜,因為身體特殊,無需進食、排洩,于是他的活動空間就只有這間他之前還覺得有點大了的卧室。
祁升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替他請好了學校的假,又也許沒有,只是祁升将他的手機關機了。
反正在他被他有力的臂彎撈起時,齊桁也想過要畫符驅趕這人,可無奈手一擡起來,就抖得不行。
別說畫符了,連推拒人的力量都沒有。
齊桁頭一次深感挫敗。
而在這片混亂中,齊桁詭異的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一點變化。
他好像能夠感覺到空氣中的溫度了……
而且他尚且還有些不穩定,與這具身體難以契合的靈魂好像也漸漸的平穩了起來。
在某個終于停止了的早晨,齊桁縮在祁升的懷裏,确定自己真的感受到了空氣中的溫度後,不可思議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難不成那個神像說的還是真的了???
齊桁震撼.jpg
他才動了動,橫在他腰間的手臂就猛地縮緊,祁升喑啞的嗓音帶着一如既往的溫和在他腦後響起:“齊先生,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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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他聽祁升用這樣溫和的語氣說了太多……不堪入耳的話,齊桁乍一聽他的聲音就覺得身體某處有點頂不住::“……我沒打算去哪。”
他欲哭無淚:“我跟你說了,我就是跟他們開一句玩笑而已。”
祁升的唇貼上他的後頸,滾燙的氣息沾染上去,他呢喃道:“上一回你說你在等一個時機成就自己的死亡。”
他語氣平靜:“你又說你是跟我開玩笑的,過了幾天騙我說要出去超度那些戰場上的冤魂,然後我等來了兩道天雷。”
齊桁:“……”
他自知自己有錯,但還是忍不住辯解:“祁祁,你聽我說……”
“不過沒關系。”祁升打斷他,将他翻過來吻上他的唇畔:“齊先生,你看,我關住你了。”
齊桁只以為他是說那個上了鎖的門,便敷衍的應了兩聲。
他知道祁升今天必須得出門了,而這是他最好的時機。
官方承認玄術的存在後,玄學會的地位一下子從秘密組織變成了官方唯一認證的機構,而在京大行木玄學學院建設成功後,玄學這一專業也是正式的推到了其他的大學裏。
那些大學的講課老師都是玄學會裏得到過齊桁認可的玄術師。
而現在,玄術要推向國際,玄學會這裏吧……學歷都普遍偏低。
英語能勉強拽幾句的有,可其他國家的語言……
他們可以一個個自閉。
所以只能由祁升這邊代為操勞。
祁升今天必須要去開會了。
送走了祁升後,齊桁又小睡了一下,等他再度醒來時,先看了一眼自己渾身斑駁的痕跡。
新新舊舊、深深淺淺……
齊桁總覺得自己身體有種說不出的黏膩感,哪怕每一次祁升都有替他清理,他們也有好好洗澡。
就為了這點說不出的感覺,齊桁又掙紮着從床上起來洗了個澡。
他此時只能慶幸之前祁升不顧他的羞惱給他上了藥,還得慶幸這具看上去虛的手無縛雞之力的身體意外的耐.操。
不然他可能會死。
齊桁洗完澡後活動了一下自己酸痛的四肢,先将被祁升被迫關機了不知道多少天的手機打開,這一開蕭阮的電話就直接打了過來:“師父!!!我手底下有人在南邊的海發現了疑似海妖的蹤跡!”
齊桁一愣:“海妖?!”
他有些驚喜:“真的嗎?”
蕭阮也很興奮:“真的!據說是撿到了一塊通體漆黑、但是在陽光的照耀下會變成五彩斑斓的黑的鱗片,和師父您先前同我講的一模一樣!”
縱使是齊桁這漫長的一生,也只見過一次海妖,故而他饒有興趣問:“你要去看嗎?”
他看了,今天正好周六,學校放假。
蕭阮:“當然啦!師父您要去嗎!?我給您訂機票呀!”
于是兩人一拍即合,決定今天前往海邊去看一眼。
齊桁換了身長袖長褲高領,遮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痕跡,然後站在了果不其然被祁升反鎖了的門前。
嘿!
小樣!
齊桁随手摸出一根鐵絲就開始了自己的作業,嘴裏也忍不住有些嘚瑟:“爺成撬鎖王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這卧室門的鎖對他來說形同虛設,齊桁輕而易舉的就離開了這間小小的卧室,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并順利的踏上了飛往另一個方向的飛機。
飛機上,蕭阮還在為海妖而興奮:“從前聽師父您說的時候我就很好奇了,可我之前在海邊住了那麽長的時間,都沒瞧見一點影子。”
她的眼睛亮亮的:“那些個海妖真的都很漂亮嗎?”
齊桁點頭:“不過他們的腮幫子都是魚鰓,有些還未修煉成型的樣貌……稍稍有些獨特。但修煉成型了的海妖都很漂亮,是一種另樣的美。”
他頓了頓,又說:“只是此行也要小心些,作惡的海妖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歌唱,聽得到的人都會被蠱惑,跳入海水裏……”
蕭阮:“然後?”
齊桁誠懇的在她耳邊小聲道:“那些海妖會和被吸引下來的獵物交.媾,直至對方死亡。”
他說:“甚至有些比較那什麽的還會纏着已經死去的獵物繼續……直至對方的身軀完全腐爛。”
蕭阮:“……”
齊桁:“別擺出一副我又騙小孩了的樣子,這事是真的。”
他輕輕拍了拍蕭阮的腦袋:“當年我被一只海妖蠱惑跳入了海裏,得虧入水就清醒了,後來又遇上了海妖的頭頭,是她告訴我這事的。”
蕭阮這回信了,她震驚道:“師父您居然也會被妖蠱惑?”
齊桁撐着下巴,懶懶的扯了個笑:“具體不太記得了,好像是因為那只小海妖的聲音有些許耳熟吧……”
他邊說,眼皮忍不住邊往下沉。
蕭阮時刻關注着他的狀态,見他微眯起了眸子,登時怔愣了一會兒,有些不确定:“……師父,您累了?”
齊桁有些散漫的應了聲,但又很快反應過來:“……?”
說起來……
和祁祁做了那什麽不可言說之事後,他好像有點像人了。
齊桁朝蕭阮伸出手:“你摸摸看,能不能摸到溫度。”
蕭阮立馬搖頭:“師父,此乃大不敬……”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還是你爹。”齊桁微笑:“不聽爹的話了?”
蕭阮默默的将自己的爪子搭上去,小聲嘟囔了句:“聽。”
她頓了頓,又有些驚喜:“師父您有體溫了!那您能夠感覺到我手上的溫度嗎?”
齊桁點頭:“能。”
蕭阮:“!”
她驚喜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啊啊啊!師父!您怎麽做到的啊?!誰幫您解決的啊?!我!我可以給他做牛做馬……”
“祁祁。”齊桁誠懇道:“我覺得很大原因是他吧,這些天我也只接觸過他。”
蕭阮:“……”
她面無表情:“我撤回。”
-“這麽不喜歡他?”
-“他搶走了您,我還喜歡他?”
齊桁失笑。
兩人到了海邊後,蕭阮的天生靈眼一眼就瞧見了一望無際的大海下潛藏的黑氣在湧動:“噢噢噢~可能真的有哦師父。”
齊桁應了聲:“先找個酒店休息吧,晚上再來。”
等到深夜,沙灘上沒了人,兩人才打着手機的手電摸索着再次抵達海邊。
蕭阮穿了身月白色的旗袍,因為沒課,照舊開衩到了大腿,腿環上的包包放着刻刀、符紙還有銅錢什麽的。
比起齊桁倒是方便不少。
蕭阮:“我問過負責這片的玄術師了,最近的确有一起失蹤案。”
齊桁應聲,蕭阮又問:“說起來,師父,這些海妖是會選擇對象蠱惑嗎?”
齊桁點頭:“他們蠱惑說是獵物,其實更像是找一個性.伴侶。會選擇他們滿意的對象,相貌、身材什麽的。”
蕭阮震驚:“那當年蠱惑你的那只小海妖眼光不錯啊,可她一姑娘家……”
齊桁面無表情:“那是個男海妖。”
蕭阮:“???”
始終帶着點封建思想的蕭阮嚴肅道:“我宣布了,那只小海妖在我心裏的畜生程度和祁升有的一比。”
齊桁瞪了她一眼,還沒來得及教訓,就忽的聽見一聲空靈的男聲,對方唱着他們聽不懂的語言,卻像是海面上的波紋,一圈一圈的朝他們散發圍繞。
蕭阮都出現了一瞬的恍惚,還是齊桁随手拍了張符在她腦門上,才叫她清醒。
兩人都給自己畫了個避水符,随後徑直跳入了海裏。
他們順着歌聲往下走,就瞧見了只有他們才能看見的宮殿。
那是用魚的屍骸和珊瑚堆砌而成的,漂亮卻又帶了點詭谲。
兩人對視一眼,一頭紮了進去。
幾乎是剎那間,海妖的歌聲突然提高了幾個分貝,叫齊桁和蕭阮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靈魂沖擊。
在水裏,尤其是海裏,畢竟是海妖的地盤。
有句話說得好,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更別說海裏符都甩不出去。
所以當齊桁再度睜眼時,就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海草死死的纏住,而一只全身肌膚是海藍色,腮幫子是魚鰓,身上還帶了點鱗片的海妖漂浮在自己面前。
好家夥。
又是男海妖!
齊桁想也沒有想就徑直在水中畫了個符,海草登時燃燒起來,他也得以解脫。
可這海妖卻并不畏懼,反而像是瞧見了什麽稀罕物件一般湊近了他。
他那雙海藍色的眼睛過于澄淨,瞧不出半點的情.欲,所以齊桁并未對他動手。
而不過片刻,海妖就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掏出了一顆拳頭大的粉色珍珠,雙手捧着遞給齊桁。
除非是修煉到快與正常人無異的海妖,不然像齊桁面前這種,都沒法說話,他們一張口,就只會唱那些蠱惑人心的歌謠。
齊桁大概理解了一下他的示好,只擺了擺手,就要去找蕭阮。
然而海妖身體在水中一轉,又攔在了他的面前。
齊桁無奈,和他一躲一擋來了幾個來回後,那海妖也不知受了什麽刺激,伸手就要抓他。
偏偏這時,一點綠色飛速在水裏襲來,徑直纏住了海妖,将還要直接往後扯了十幾個身位,速度快的叫齊桁目瞪口呆。
而一個齊桁怎麽也沒有想到的人,拎着昏迷了的蕭阮就在水中飄了過來。
齊桁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
然後他果不其然的瞧見了祁升的笑容。
就如同那晚一般,溫和不變,卻帶着只有齊桁能夠察覺到的危險。
齊桁:“……”
“齊先生。”祁升也不知怎麽做到在水裏如履平地,還能說話的:“我記得我走時有同你說過乖乖在家等我回來吧?”
齊桁:“……”
祁升随意的将手裏的蕭阮往上一丢,直接将人送回了沙灘上,又動了動手指,海草迅速的勾上齊桁的腰,将齊桁往祁升那邊扯過去:“所以,你那麽晚來這裏是幹什麽呢?”
齊桁:“……”
靠他說不了話啊!
祁升歪了歪頭,笑容一如既往:“你別跟我說你坐五個小時的飛機來這,就是為了聽這些小東西唱一首歌。那我是真的會很傷心的。”
他伸手撫上齊桁的臉,難得的手心和指腹的溫度都有些微涼,就如同他的眼神一般:“當年我給你唱歌,你可是毫不留情的就推開了我呢。”
齊桁:“?”
?????
當年那只膽大包天的小海妖居然也是祁祁?!
祁升握住他的手,将其覆在自己的腹部:“你還劃了我一劍。”
他悠悠道:“可今天這只小東西在你面前唱歌,還向你求歡,你就這麽好說話了?”
齊桁:“……”
他不知道那是求歡的意思啊喂!!!
齊桁覺得自己今天可能會死在這裏。
尤其是祁升忽然俯身吻住了他的唇,在剎那間他的避水符就被他輕輕松松破除,齊桁不會游泳,整個人都要往下沉,不得不伸手勾住了祁升的脖子,甚至不敢呼吸、不敢睜開眼睛。
偏偏祁升要加深這個吻,齊桁甚至感覺到一點鹹濕的海水都灌入了他的嘴裏,叫他有一種自己下一秒就會溺斃了的感覺。
等齊桁徹底将祁升當做浮木依靠時,祁升才摟着他低低開口:“齊先生,我好醋啊,怎麽辦?”
齊桁憋着自己的呼吸,肺裏全是祁升渡給他的氧氣,無助的擡眸看了祁升一眼,大腦在混沌間想,他怎麽知道怎麽辦?
祁升的吻往下游移,齊桁終于忍不住發出了一個音節,卻立馬就有氣泡在海裏生成,祁升又拉回他,兩人互換人類賴以生存的氣體。
不知道這樣來了多少個來回後,祁升才終于将他拉回了沙灘上。
不同于渾身都濕漉漉的齊桁,祁升身上沒有半點的水漬,有也是回來後摟住齊桁沾上的。
齊桁悶咳了兩聲,終于呼吸到了正确的空氣,又随手畫了個符将兩人身上的水蒸發:“……你怎麽知道我在這的?”
祁升沒有答話,只是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蕭阮:“齊先生不需要先送‘女兒’回酒店麽?”
總覺得他又憋着大招的齊桁:“……”
他默默的将蕭阮扛起來,祁升也沒有站着看戲,甚至還幫了把手。
兩人送蕭阮進了酒店,齊桁給她把脈,确認了人是正常昏迷,沒有多大的問題後,才看向祁升:“祁祁,你……要跟我一起嗎?”
祁升和往常一樣,受到了邀請會露出很高興的笑容:“好啊。”
可有之前的對話在先,齊桁就覺得不對勁。
偏偏他又慫的不敢提。
兩人進了房間,齊桁到底憋不住,再問了一遍:“祁祁,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的啊?”
他頓了頓,想起之前喻秋的支招,有模有樣的學着:“真的,多虧有你,不然……”
“我說過的。”祁升微微偏頭,露出了個笑:“齊先生,我關住你了。”
齊桁:“……啊?”
他是真沒聽懂,可祁升明顯不在意,看似心情極好的将雙手交疊在了一起:“齊先生還記得自己給我換了命後,身體早就随着天雷煙飛雲散了吧?”
齊桁本是半神的命,卻因為換了命後身體成了普通人的身體,就算沒有那兩道天雷,他的身體也支撐不住他半神的靈魂,遲早要爆體而亡。
齊桁點點頭。
祁升繼續道:“那麽齊先生沒有發現這裏面的一個漏洞嗎?”
齊桁:“?”
祁升輕笑:“你并非姚洛禾所生,是我将嬰兒時期的你交給了姚洛禾……”
他的聲音都帶着點輕快:“齊先生,你說——你的身體是哪來的?”
齊桁徹底愣住。
是啊!
他的身體是哪來的?!
當時那神像只說是祁升将他複活,卻沒有說祁升是怎麽把他複活的,他知道的也只有祁升因此扛了天雷,也差點就像他一樣煙飛雲散——
祁升的指尖落在了他的眉心處。
齊桁下意識的擡眸,就見祁升順手将他藏在衣服底下的吊墜勾了出來,只聽男人用最溫和的語氣,說着最恐怖的話:“齊先生,我沒說謊,這的确是我的護身符。”
他笑:“送給你的那一刻起,就是我的護身符了。”
因為這是送給齊桁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掉他的禮物,也是将齊桁的靈魂徹底困在這具身體裏的鎖。
祁升吻住還在愣神的齊桁,在剎那間,齊桁眼前的風景就發生了變化。
他到了一片白的世界,而祁升緊緊的将他攬在懷裏,一個吻落下時,齊桁只覺一種難以言喻的、足以讓他當場就繳械投降的感覺瞬間噼裏啪啦的浸沒在了他的四肢百骸裏。
齊桁真的懵了。
因為祁升帶着他進入了識海裏。
現在的他們都是靈魂狀态。
可這怎麽可能?
齊桁從前提出過識海的概念,但自己從未瞧見過。
而祁升的吻也如同暴風驟雨落了下來,齊桁根本就抵不住靈魂和精神上的感知,在徹底的混亂和混沌中,他聽見祁升低聲說:“齊先生,你看,這一次,我真的關住你了。”
他用他的骨頭打造“鏈”,用他的心髒打造了“鎖”,但鑰匙也給了齊桁。
只要齊桁想,他可以将他的心髒捏碎。
從此這世間唯一的神,如同惡鬼般的神明也不會再糾纏他。
可齊桁沒有。
齊桁将鑰匙吞入了腹中,承了這一場荒唐的,來自靈魂的沖擊。
他說:“我也關住了你。”
因為本該愛着世人的神明,從某一刻起眼裏就只有他一人。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至此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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