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3、科舉考試
楚斌總算趕上了考試,那日,烈日炎炎,縱橫待在考場外面等他出來。
他依舊那副模樣,穿白衣帶着書生帽子背着竹樓,好似個學醫的醫童,模樣有些滑稽。
“考的如何?”縱橫上前就是這一句。
楚斌搖搖頭,不答。
縱橫送手推了推他的肩膀道:“定是很好。”
楚斌追問道:“很好吧?”
縱橫回:“還行。”
“明明很好不要裝了,你的眼神最不會騙人了。”縱橫在考場外面大嚷道,其他等待的人便用惡狠狠的眼神瞪他們,縱橫便用更加凄厲的眼神瞪回去。
楚斌怕他和別人打起來,只好趕快把他拉走。
縱橫見他這幅樣子也頗為不高興的說:“明明考的不錯,裝什麽,承認不就好了。”
楚斌回道:“我總不能說自己好吧。”
“為何不行?”縱橫問道。
“呵呵。”書生笑了。他說:“我還要臉。”
縱橫道:“實話說罷了,和要臉扯得上什麽關系。”
“你……你的手上……”。在和縱橫的交談之中,楚斌正好低頭瞧見了男人手臂上的傷痕。他伸手挽起男人的袖子,上臂上頭也是傷痕。
“你……怎麽會?”他的眼神變成憐惜,很難想象一個男人的眼神可以這樣楚楚可憐。縱橫覺得楚斌一定是書念多了,感情豐富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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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找的活兒。”
“什麽活兒要這樣傷痕累累?”楚斌追問道。
“在太師府裏當家丁。”
“別去做了,反正我也考完了,正好可以擺個攤子給人寫寫書信,也能賺些銀子回鄉當路費。”
“你那些銀子如何夠花,再說了,之前我生病拖累你,也花了你不少銀子,我總不能白吃白喝你的,我又不是你養的娈∣童,你說是不是?”縱橫這樣說是為了寬慰楚斌的心,希望他不要內疚。
“你先把手臂上的衣服卷起來,我幫你擦藥。”楚斌拿上藥酒走過去。
縱橫沒有卷起袖子,只是惬意的躺在床上,對他笑着說:“沒事,過幾天自然就好了,擦什麽藥。”
“你給我看看。”楚斌上前一扯便扯開了縱橫的衣領,沒有想到他的身上也露出了淤青。
“怎麽會弄成這樣?你把衣服脫下來給我看看,身上也有?”
縱橫不脫,他知道若是脫掉衣衫又要被唠叨一番。只是無奈楚斌在一旁細細的念着他,無奈之下,他只得脫下衣衫。
“你……怎會弄成這幅樣子?”楚斌站在他身後替他在背上上藥。
他道:“習武之人有些傷有何奇怪,只是你是讀書人,瞧着不習慣了些。”
“你明日還是別去了,和那裏管事的說一聲,不做了。”
“你這是什麽道理?放着有錢的事情不做。”
“啪”一下,楚斌扔掉了手裏的藥酒,道:“我怕你做了沒有命回來。”
“只不過……”。
“我拿你當兄弟,你欠我又何止那些銀子,我對你多日的悉心照料,不就是想讓你身體早日康複,你看看現在又做了什麽事。”他怕是氣了,縱橫第一次見書生生氣,沒有料到他的脾氣也是蠻大的,還要砸東西。
他道:“你若想要去做便去做好了,你死了,我是不會給你收屍的。”
“哎。”縱橫嘆了口氣,只好上前勸道:“行行行,我不去做那活兒,行了吧。”
“那便好,你過來,我給你上藥。”縱橫哭笑不得,他說完那話,楚斌便好似變了個人似得,如此道。
“對了,太師的女兒年方二八長得倒是不錯。”擦藥期間,縱橫無趣便說些幹活時的見聞給楚斌聽。
“恩。”他細細的擦着,也沒什麽心思回應。
“聽說還未許人家。”
“恩。”
“傳聞太師想在今年中舉的書生中替他女兒選個良婿。”
“恩。”
縱橫說了那麽多,總算說道:“若是楚斌你選上可就飛黃騰達了。”
他聽了也沒有多大反應,替男人揉了揉身上的瘀傷,淡淡一句道:“我選不上的。”
縱橫道:“你又來,為何你選不上?”
“我……我也沒有什麽好的家世,也沒有什麽才華,如何選得上我。再說了……我……”。
縱橫見他說話吞吞吐吐的,開口問:“怎麽,你家裏有娶妻不成?”
“那到沒有。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我還沒有想過這種事。”楚斌倒是被縱橫的話說的臉紅了。
“你年紀也到了吧。”
“恩。”他回應着:“年紀是到了,只是未想過。”
“為何不想?”縱橫有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感覺。
“恩……家裏窮,也娶不起,再說……也未有什麽中意的。”
楚斌這樣說着,便一直低着頭,好似做了什麽錯事。
縱橫見他如此不依不饒的說:“哪裏需要你中意,父母之言媒妁之約,讓你娶誰便娶誰。”
“我父母亡故了,家中有一姐姐也已外嫁,很少回來,現今家裏只我一人了。”
他如此對縱橫說,言語之間有些哀傷。
“那你打算如何?”
“若是高中,朝廷安排我去哪裏任職便去哪裏,若是沒有,便回鄉種地。縱橫兄有何打算?”
“我的打算嗎?”縱橫不懷好意的笑着,然後一手攔住對方的胳膊,道:“自然是跟着你了。”
楚斌聽了這話也只是笑。
沒有過幾日,皇榜便發出來了,沒有楚斌的名字。他自然失落,只不過倒也沒有縱橫失落,此人因為他落榜日日飲酒,弄得楚斌毫無辦法。
“你別喝了。”他又一次去酒家接他回去。
“怎會沒你的名字,那些考官全都瞎了眼睛嗎?”縱橫一喊,四處的酒客全向他們看去。
“你別喊了,你喝多了,我帶你回去醒醒酒。”
“不成不成,我非要弄個清楚明白,你不會落榜的。”
只聽見酒館裏面的人說:“你當這官誰都能上,朝中不認識人,寫的再好,誰人理你呵。”
“好了,落榜便落榜,又能如何?最多回去種地,我還餓不死。可你……可你這幅樣子……你要我……”。其實在楚斌眼裏縱橫這樣頹廢才叫他束手無策。落榜了他還可以再考,可是一個人這樣頹廢下去還有什麽可以拯救他。
“落榜便落榜了,說的輕巧,那你這幾年苦讀,又算什麽?我不會讓別人如此不公的待你。”縱橫說着就拿着酒壇往外跑。
“你醉了,你醉了,你要去哪裏?”沒有法子,楚斌也只好往外追趕他,可惜他一介書生如何追的上縱橫。
太師府。
“咚咚咚”猛烈的砸門,嘴裏嚷着:“快點開門,快點開門,你們到底有沒有長眼睛,怎麽能讓楚斌落榜,他可是良才,你們怎麽能……”。
楚斌見狀只得上前去捂住他的嘴巴,可惜他力氣很大掙脫後依舊大聲嚷着,楚斌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一場暴雨落下,兩人落得濕透,而縱橫并不在意,依舊不依不饒的在外喊着,拍着,也無人來應他,許是每年落榜都有這種人來鬧,習慣了。
可楚斌身子弱,待縱橫酒醒回頭便發覺他已經躺在了地上。
“你醒一醒,楚斌,楚斌……”。他将人摟在懷裏,不住的拍打他的面龐。
門打開了,一個女子走了出來,是晴月,太師的女兒。她打着傘,走到楚斌跟前,見他在縱橫懷裏已經奄奄一息,便道:“快将他抱進屋,我讓太醫來給他看看。”
縱橫将楚斌帶進屋去,太醫看過後,說受了風寒得靜養。縱橫本想帶他離開,可他病着,還是按照啨月說的好好留在府重靜養的為妥。
“你拿來的詩詞我看了,他寫的很有意境,你在門外說的那事我也聽見了,我爹回來了,我便把楚公子的文章給我父親看,你放心吧,我會将他照料妥當的。”女子緩緩說着,便找人送縱橫出去。
沒有幾日,便傳來消息,楚斌被封了官,皇上欽點的。
太師府的人去請縱橫往府裏一敘。
那日,他披着白色的衣衫,站在荷花池旁,太陽有些毒辣。
他走過去,道:“日頭這樣毒,幹嘛站在外面等。”
他還是和一樣一切溫柔體貼,他答縱橫:“我怕你來了,我沒瞧見,便同你錯過了。”
縱橫笑了笑,走進庭院中,石桌上放了兩杯茶水,楚斌叫他喝。
他喝了幾口,便說:“對了,忘了恭喜你,你做官了。”
他聽了,也沒有什麽表情,縱橫不知他是開心還是怎樣。他只是沉默着望了縱橫一眼,小聲回應道:“恩。我怕是要在京城做官了,你還留下嗎?”
“我怕你不止要在京城做官,怕是還要留在太師府當姑爺了吧。”縱橫一如往常直言不諱。
楚斌也不言語,雙手握着茶杯,手還是冰涼冰涼的。
“怎麽不說話,我沒有想到你會當小白臉。”
“你覺得我不該接受這份官職?”他低聲詢問他,沒有聽出他語氣中的不快。
“為何不接受?對于你來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故意如此說。
他便信以為真了。他問:“你準備去哪裏?”
“我也留在太師府做面首好了,聽說太師的兒子喜歡男人,你伺候他女兒,我便伺候他兒子,你覺得如何?我有這個潛質嗎?”縱橫媚眼上挑似乎不怎麽開心。
“咳咳咳”。楚斌咳嗽起來,他見狀不忍心上前沖他身後拍了拍。見他好些了,才松開。
他擡頭看他,用那如秋水般的眼眸凝視着他,他的心被擊穿了,卻也不能說些什麽,只是冷漠的背對着他。
“你還會回來嗎?”
“回來,你成婚那日我可不要來喝喜酒,不過你成了太師的女婿,也不一定請我了。”
“咳咳。”他低聲咳着回:“也沒有定下婚期。”
“這是一定的事情。”縱橫這樣說,楚斌也沒了話。
“你何時走?我好去送你。”
縱橫回頭看他一眼,人又消瘦了幾分,本就不健壯的身子更顯得淡薄。他冷笑着,道:“就你這身體好好養着吧,我怕你來送我又昏倒了。”
楚斌聽了這話不再言語。
“好了,就此別過,我走了。”縱橫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身後的男人起身走到庭院外,外頭的太陽依舊毒辣,他卻站在那裏望着男人遠去的背影,瞳孔中泛着淚眼。莫名的想哭,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才能挽留他,仿佛自己抓啊,撓啊,求啊,哭啊……都是沒有用的。那刻的他只是想若是他當初沒有同他來太師府就好了,他竟覺得回鄉同他種種地也好過今日這番景象。可他如何對他說呢?他什麽也不能說,只能靜靜的目送他走。總有一天他會明白,原來所謂兄弟情義,也只是一人目送一人離開,并且他深知他不再回來,他只會離自己遠去,但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放他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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