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1)
威爾坐在浴室地板上,在奇爾頓的屍體旁邊。他重重地喘着粗氣,心髒在胸腔裏疾馳。他感覺很好。即使是尿液的氣味也沒有減損他從殺死奇爾頓當中獲得的享受。
“我沒有精神失常,”他實驗性地對自己說,但這感覺不再真實。他對此無限地享受。他想再做一次。
“這很美,”威爾說。這次感覺更真實了,但是卻不對頭:漢尼拔不在這裏看着他。他的漢尼拔。
當他的呼吸緩和下來,實用性變得更加迫切。他站起身,扯下浴簾來裹住奇爾頓的屍體。他把他搬到了谷倉,就像他曾經對蘭德爾·蒂爾做的那樣。把屍體放到塑料布上之後,威爾為奇爾頓的車子騰出空間。他把車開進谷倉裏,然後開始着手于肢解奇爾頓的血淋淋的工作。當他将四肢從軀幹上切斷的時候,他不能自抑地吟誦起漢普蒂·鄧普蒂的童謠*。他把它們全部裹進塑料袋裏放進冰箱。在他離開谷倉之前,他把車子遮蓋了起來。
(漢普蒂·鄧普蒂:《鵝媽媽童謠》中的蛋形矮胖子,比喻一經損壞無法複原的事物。)
他洗了個澡好擺脫掉血跡,然後在臺階上坐下,只穿着短褲,垂着頭。他不能待在這裏。在某個時刻弗瑞迪·勞茲會出現,而谷倉門上的鎖在原本時間線裏就沒能阻止得了她。當然,他這次可以真的把她殺掉。殺死奇爾頓的時候他沒有感到負罪感,雖然他對這個事實有一點擔心。對于殺死弗瑞迪他八成也不會感到抱歉。她是只禿鹫。威爾的擔心變成了恐懼。這麽想的是他,還是他切換到了某個殺手身上?他感到自己跟所處的環境越來越疏離。威爾把腦袋埋進手裏揪住頭發。尖銳的疼痛使他集中。
緩慢地,威爾過濾了一遍此生曾共情過的所有殺手。他希望能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一個解釋,但他沒有找到。唯一模糊地相似的是絕望地尋求感情連接的艾爾登·斯坦莫茨*。
(蘑菇殺手,還記得嗎?)
“我有感情連接,”威爾告訴自己,聽着狗兒們安靜中的響動。違和感由何而來的意識漸漸浮上心頭。樓下的那些狗兒不是他的狗。奇爾頓也不是他的奇爾頓。他只遇到過這個奇爾頓兩次:當他釋放他的時候,以及當他到達這裏的時候。
“不是我的人們,”他低聲說。他能很輕易地下手殺死他們是因為他對他們沒有歸屬感。他已經遇到了很多個版本的這些人,然後又失去他們全部。他所造成的變化無關緊要。等他一死去,他就會回到原本時間線的另一個點上,經歷它的浮浮沉沉。大部分是沉,實話說的話。威爾已經厭倦了這一切。
“我能控制這個,”威爾告訴自己,站起身來,走下樓去穿上衣服。打包東西變得很困難,他有種感覺自己應該盡量多打包一些,畢竟他沒有回到這裏的打算。但他同樣知道,如果他再經歷一次死亡,他的東西還會再出現在這所房子裏。到最後,他只打包了自己的一些必需品,以及狗兒們的幾乎全部玩意。當他把它們的床搬進車裏的時候它們都躁動了起來,等到籠子出現的時候就更不高興了。威爾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把它們全部放進車裏。當他關上房門的時候他已經精疲力盡了。他的手機和筆記本都留在了廚房桌子上。
他從狼陷駛離,急切地想要某種他說不上來的東西。一開始,威爾不知道自己正在去向何方,但是當太陽落到地平線、天光開始黯淡的時候他意識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等他到達懸崖上那所房子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了。他極其地注意隐匿了行蹤,盡可能地取道小路。房子的窗戶都暗着,他把車停住,把狗兒們放出來,給了它們一些零食,然後走向房門。鑰匙還在上次的地方,威爾開鎖進門。阿比蓋爾不在裏面。這讓他有點驚訝,他本來以為她會在這裏的。他沒法想象她正在巴爾的摩的房子裏。但如果他的記憶正确的話,在漢尼拔的房子變成犯罪現場數天之後,警方才發現他的地下室。所以有可能她正在那裏。
威爾打開所有的燈,回到外面開始搬東西。他把狗狗們的窩放到客廳裏,遠離用餐區,然後盛滿了它們的食碗和水碗。狗狗們很不耐煩,威爾把它們一只只地放出來,先讓它們撒完尿然後用皮帶拴住帶進房子裏。花了一個小時才把它們全部安頓下來。他知道它們不會睡很久,所以最好抓緊時間盡量休息。
這棟房子有三個卧室,一個主卧和兩個小一點的卧房。兩個客卧都只能從外部上鎖。威爾選了主卧。他考慮先洗個澡,但是實在累到了骨子裏,于是決定只把套頭衫和褲子脫下來就縮進了被子下面。被單聞起來有一點像漢尼拔,威爾很快沉入了睡夢中。
幾個小時後狗兒們叫醒了他。他精神恍惚地把它們放出去,緊張地看着它們。他不得不好幾次在它們跑得離懸崖太近的時候把它們叫回來。這對它們來說不是個理想的亂跑的環境。他決定帶它們出去散個步,在他吃過東西喝過咖啡之後。
他先喂了狗然後去淋了浴,之後他檢查了一下卧室裏的衣服。原本的時間線裏,漢尼拔帶他來的時候,這裏曾經儲存着他的尺碼的衣服。但這一次這裏沒有。感覺有一點失望地,威爾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廚房很複雜難懂,冰箱是空的,不過威爾找到了燕麥片和蜂蜜,給自己做了碗燕麥粥。這裏的咖啡機實在遠超出他的使用能力,他只好泡了未過濾的咖啡然後慢慢地喝着。他帶着竊笑把用過的杯子和碗留在了水槽裏。
在這裏他感覺平定了些。他仍然疲累于所有那些時間跳躍,但這棟懸崖上的房子感覺像一個避難所,就像一個風暴眼。他只來過這裏一次,即使在這兒經歷過那些暴力,那段記憶仍然深深地撫慰了他。他想要坐下來休息,但在那之前他需要找到補給。
他再次搜索了房子,這一次更加徹底。他發現的最有用的東西是大量現金以及兩套車輛牌照,并且他還找到了為漢尼拔和阿比蓋爾準備的護照。他盯着照片,想念着他們。但是難以說清楚的是,他想念的是哪個漢尼拔,而他對這裏活着的這個阿比蓋爾又是何種感受。畢竟,他很有可能不久就要面對他們。
某樣東西破碎的聲音将他從思緒中驚醒。他回到客廳,發現了看上去非常愧疚的拉瑞和地板上什麽東西的碎片。他斥責了狗兒幾句,收拾起碎片。當他過後掃視客廳,他畏縮了一下,想象着漢尼拔看到這些狗狗以及它們造成的混亂會是什麽反應。他只能指望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他給自己的車換上了一套牌照,從地圖上找到了距此最近的居民區然後去采購補給。為了不引起注意,他沒有一次性購買完供他所有狗狗食用的肉類,而是分別去了三個鎮子的不同商店。經過考慮後,他還放縱地買了些垃圾食品,想象着阿比蓋爾會因為從漢尼拔的高端料理裏稍稍解脫而開心。
回到房子裏後,他在阿比蓋爾的房間裏藏了一些他買來的甜食。就像是他的一個小小的歡迎禮物。這很沖動,或許還有些逾越,但這讓他感覺很好。就好像在這個小小的幻想世界裏,他,阿比蓋爾和漢尼拔是一家人,就像漢尼拔曾經計劃的那樣。這八成是不會實現的,但是想象這個念頭讓他感覺很好。
把儲備放下之後,他帶着狗狗們沿着懸崖進行了一次漫長的散步。整個區域荒無人煙。他走了一個多小時才發現另一棟建築,一座廢棄的燈塔。塔門和低處的窗戶都被封住了。威爾坐到它旁邊,吃着他帶來的三明治。狗狗們看着他,不過沒有上前要吃的。他還是扔給了它們一些零食,它們今天表現得很好。
在回去的路上,威爾尋找下到懸崖下面的路。他找到了兩條,都太過陡峭,狗兒們沒法陪着他下去。他之後得自己單獨過來檢查一下這兩條路能不能通行。
回到房子裏之後,威爾給狗狗們喂了水,看着它們躺到窩裏,因為漫長的散步而疲憊。很快它們中的大部分都開始打盹,威爾開始了給它們做飯的任務。他把大部分成品冷藏了起來備用。大部分他買來的新鮮食品被用掉了。自從他到達這裏以來第一次地,威爾擔心了一下未來。總有人會發現奇爾頓的屍體,證據會顯示是威爾殺了他。他會變成一個通緝犯。會有一場對他的搜捕,他的臉會出現在新聞裏。獲取補給會變得更加困難。雖然那些車輛牌照意味着他的車不會馬上引起注意,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皺着眉,威爾想起了自己曾在浴室看見過什麽。他走進那裏,再次檢查了一遍儲藏櫃,在裏面發現了染發劑。他嗤笑了一聲,當他意識到其中一瓶是與漢尼拔的發色同樣的棕色。
“你是在遮掩自己的灰頭發嗎,萊克特醫生?”威爾微笑着喃喃道,把染發劑放到一邊。這個想法很好玩,但這瓶染發劑更有可能像其他那些一樣,是為了喬裝的目的買來的。這些足以讓威爾對他的外貌稍作改變,如果他去其他鎮上購買補給的話。這很冒險,但改變現在的情況感覺太過費力。不再擔憂未來的計劃,威爾決定先睡一覺。
當他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當他向外望去,他看到海水已經黯淡下來。威爾向外走到院子裏,狗兒們跟随着他,不過他無視了它們。他走到懸崖的邊緣向下望。海洋看上去似乎在等待着他。當什麽濕濕的東西碰到了他的手,他猛地退了開去。他低頭,看到溫斯頓正注視着他,似乎在問威爾站得離懸崖這麽近是想幹什麽。別像個傻瓜,威爾。
“你是對的,”威爾告訴溫斯頓,拍了拍它的頭。“我不應該站在這裏。”他退後幾步,轉向房子的方向。狗狗們正在四處奔跑,但在他呼喚它們之後很快地跑了過來。很可能它們是肚子餓了。他走進房子裏倒滿它們的食碗,這讓他意識到他自己有多餓。
他懶得弄什麽複雜的東西,所以只是炒了雞蛋,用爐子烤了土司。漢尼拔似乎并不信任烤面包機,因為他根本沒有這東西。他坐在餐桌上吃掉了它們,感覺到獨自用餐的孤獨。
有了之前睡的那一覺,威爾知道近期他沒法睡着。房子裏沒有電視,但是有書,于是他坐在狗兒們身旁閱讀,直到午夜過去。床鋪不再聞起來像漢尼拔了,威爾假寐了很久才終于入睡。
第二天一早,他帶着狗狗們沿着懸崖邊上散步。幾分鐘之後,他發現一個木頭建的藏車處,還在植被間找到了一張用于遮蓋的褐色的網。它足夠大到能藏住本特利,威爾決定等他把狗兒們帶回房子之後要把自己的車藏到這裏。
大概一刻鐘之後,他發現了另外一棟房子。房子的一部分已經倒塌了,剩下的部分仍然伫立在懸崖頂上。威爾站在那盯着它看了很長一段時間。他覺得自己有點像這棟房子。他摔進了海裏,但部分的他仍然懸挂着,不能也不願放手。威爾想要坐到懸崖邊,但狗狗們正跟着他,這樣會鼓勵它們靠近邊緣。
于是他繞過倒塌的房子,繼續沿着懸崖前進。一路上有更多被遺棄的房子,或者倒塌的,威爾理解了漢尼拔選擇這裏的房子的用意。由于懸崖的不穩定性,當地人大概都對這篇區域敬而遠之。部分的懸崖随時都有可能倒塌。過了一陣子,沿途的房子變得太過頹丕,于是威爾掉頭向他現在的家走去。狗狗們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情,慢慢地跟在他身後。
這天剩下的時間他都躲在房子裏,只出門了兩次讓狗兒們進行一些戶外活動。他繼續讀書,當肚子餓了之後他洗劫了漢尼拔的庫存,配着土司吃了一些他所吃過的最美味的橄榄。
他想知道漢尼拔,阿比蓋爾和傑克怎麽樣了。傑克去找威爾的時候發現奇爾頓了嗎?當他聯系不到他的時候會過去找他的。幸運的話,他不會發現奇爾頓。然後呢?他們會在一匹馬裏發現英格拉姆的上一個被害者。威爾試圖為那個女人感到擔憂,但他感覺到的只有疲憊。或許他可以救她的。然後當他死去之後,她在他醒來的下一個時間線仍然是死的。這并不重要了。
這天晚上他睡了足有十三個小時,最後被一群焦躁的狗狗叫醒。
“抱歉,抱歉,”他一邊說,一邊頭昏腦漲地踉跄着開門把它們放出去。喂過它們之後,他興趣缺缺地打開冰箱做早餐,在睡眼惺忪地盯着裏面看了半天之後,決定只喝點咖啡對付。早上的時間慢慢地拖延着。兩杯沖泡咖啡過後,他終于能提起精神去洗澡了。他在噴頭下面待到水漸漸變涼。穿着妥當之後,他把車開去了隐蔽處。
他步行回來,看到傑克的車停在房前的時候僵住了。傑克是如何發現他在這裏的問題在他的腦中疾馳,但邏輯告訴他這不可能是傑克,不會是傑克過來逮捕他。
因為腎上腺素而高度緊張,威爾撿起了一塊趁手的石頭。他走向房前,盡力保證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在自己的視野範圍之內。當他走過那輛車子的時候,他發現鑰匙仍然插在上面。他把手按在門把手上,離開的時候他沒有鎖門,現在它依舊保持着未鎖的狀态。溫斯頓和拉瑞跑過來迎接他。威爾見到它們,不由得放松了一些。他盡可能輕地走進主客廳,看到漢尼拔正坐在沙發上,被他的其他狗兒們圍繞着。他頓住了。
“威爾,”漢尼拔歡迎他說。威爾走近一些好看清他的臉。他看上去糟糕透了,左眼腫了起來,上方貼了繃帶,嘴唇下面有縫起來的傷口。他的左手正放在沙發上的一個冰袋上,也用繃帶包紮了起來。他看上去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頓。
“傑克死了嗎?”威爾問。漢尼拔的目光尖銳地擡起。這樣的動作一定會讓他感到刺痛,但是一如既往地,他臉色如常,沒有表露出來。
“我把他留在了弗雷德裏克最後的栖身之所。”
威爾的眼前擺錘搖過,他的想象力為他拼起了剩餘的圖景。他們對威爾的失蹤進行了調查,而當他們發現了谷倉裏的奇爾頓……
“傑克認為是你把屍體放在那裏的?”
“我相信他是陷在了是我構陷你的希望,以及真的是你所為的恐懼之間。你為什麽要肢解他?”
他聽上去真誠地好奇。威爾聳了聳肩膀。
“漢普蒂·鄧普蒂之前也被拼湊回去過,所以我把他切分開了。”
漢尼拔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恰如其分,”他最後點了點頭說。“而你會像大衛一樣,用你手中的石頭将我擊倒*嗎?”
(指大衛用石頭打倒巨人歌利亞的典故。)
威爾因這戲劇化的提問皺起了眉頭,松手任石頭落到地上。聽到石頭擊打在地板上的聲響,漢尼拔畏縮了一下。
“你看上去被揍得夠慘的了,”威爾告訴他。“難道你沒有其他想問的問題了嗎?”
漢尼拔的一只眼睛慢慢地眨了眨,接着他問:“你是怎麽發現這房子的?”
威爾扯起嘴角笑了笑。
“這個嘛,”他說着從漢尼拔的手底下把冰袋抽出來,“我是個從未來過來的時間旅行者。讓我來再給你找點冰塊。”
有那麽一刻,威爾沉浸在漢尼拔無法隐藏的驚訝裏。接着他繞過沙發走向廚房。能把漢尼拔吓住讓他很高興,他一邊帶着笑容一邊為他準備另一個冰袋。但接着他意識到這個場景裏缺了什麽人,他的愉快消失無蹤了。
“阿比蓋爾呢?你把她留在你房子裏了?”他走回到主廳裏,把冰袋扔到漢尼拔手邊問道。
“我打電話給了她指示。她應該會在幾天之內過來這裏。”漢尼拔回答道。他把冰袋撿起來,但是沒有放到他眼睛上。“你可以從她在這裏的房間推斷出她還活着的。”
“那麽我是怎麽推斷出這棟房子的存在的?”威爾感興趣地問。他想知道漢尼拔是不是能為他的知識找到解釋。而漢尼拔,大概是忘了臉上的傷,皺了會眉,然後再次舒展眉頭。
“你不可能推斷得出來。”想通之後他說。
“我能告訴你更多我不應該知道的東西,”威爾提議道。漢尼拔知道他并不是他的威爾的想法古怪地令他放松。坦白一切的想法變得非常誘人。“但條件是你得把冰袋放到眼睛上,還有解釋清楚那臺見鬼的咖啡機要怎麽用。你破壞了傑克車裏的追蹤裝置沒有?”
“是的,”漢尼拔說,但還是沒有用那個冰袋。“但我們得把車藏到隐蔽處,或者你的車子已經在那裏了?”
威爾嘆了口氣。
“我的車在那裏,”威爾一邊說一邊想,“但那裏還有空間。以及我車子的顏色比較不顯眼,我可以開出一部分去然後蓋一些植物在上面。”
幸運的是,他還沒把外套脫下來。他給漢尼拔使眼色,而對方正在謹慎地觀察着他。
“在我去的期間泡點咖啡?”他問道,然後突然為他的狗狗們擔心起來。“還有別殺掉我的狗,拜托。”
聽到這樣的要求,困惑顯現在漢尼拔臉上。威爾承受不了這樣的神情。他帶着不祥的感覺轉身再次離開了房子。當他把車開到隐蔽處的途中,他為他的狗兒們感到憂心忡忡。漢尼拔沒有什麽理由傷害它們,但是那兩聲槍響的記憶令他心有餘悸。他急匆匆地安排好兩輛車子,盡可能地用植物将自己那部車暴露在外的部分遮蓋起來。只有恐懼為伴,回程仿佛花了永恒之久。
當他回到房子,所有的狗狗們以及咖啡的香味迎接了他。威爾覺得自己很傻,但同樣為見到他小小的狗群而松了一口氣。他拍了拍它們,脫下自己的外套走進主廳。漢尼拔正躺在沙發上,冰袋按在臉上。當威爾走進房間,他擡起它一些好看向他。
“我去拿咖啡,”威爾快速地說,離開房間去了廚房。經過了他經歷過的恐懼之後,他沒有感覺自己準備好面對漢尼拔了。給自己倒了一杯研磨過的咖啡,他感覺自己平定了一些。
當他端着咖啡走回主廳的時候,巴斯特已經跳到沙發上趴在漢尼拔的腿上了。
“巴斯特!”威爾厲聲喊道,“下來!”
巴斯特迅速地聽從了指令,而漢尼拔則再次拿下冰袋,好奇地看着他。
“你是在擔心我會傷害它嗎?”漢尼拔問。
威爾皺起了眉,不理解這個問題。接着他臉一紅,想起了離開前他提的要求。
“不,”他說着在扶手椅上坐下,“只是它們一般不被允許跑到家具上。”
威爾啜飲着他的咖啡,沒有看漢尼拔。他曾告訴漢尼拔自己是個時間旅行者時的自信消失了。現在,亮出了自己所有的牌讓他緊張。
“但是你相信我能夠傷害你的狗?”
威爾嗤笑。“我知道你能。你……一個版本的你,曾經殺死了它們中的兩只。”
他迅速地查看了一下巴斯特和溫斯頓的情況,發現它們都在之後松了一口氣。
“你會把情況告訴我嗎?”漢尼拔問道。威爾看向他。他已經坐起來了一些,正把冰袋按在自己的眼睛上。威爾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但我必須從更早的時候開始講,”他說着向後靠在扶手椅裏,“自我第一次從奇爾頓的醫院裏出來開始。”
威爾慢慢地講述了他的故事,令他驚訝的是,中途漢尼拔沒有提任何問題。當威爾講到他們最後在漢尼拔廚房裏的對質以及阿比蓋爾的死,漢尼拔變得焦躁不定,反複地拉直自己的袖口。等威爾講到最後這部分,他坐了起來,把冰袋放到桌子上。他沒有看向威爾。
“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讓你感覺不舒服?”威爾好奇地問。他沒以為漢尼拔會有什麽情緒反饋,但是對漢尼拔來說,這是個很強烈的回應。
“我沒有做過那些,”漢尼拔想了一會之後回答道,威爾感覺自己在為他話裏的未盡之意微笑。
“但你可能會那麽做,”威爾低聲補充道。“而這讓你感覺……不好?”
他們的目光交彙,威爾感到一股熟悉的親密感,緊接着是突如其來的性起。他移開視線舔了舔嘴唇。潛入漢尼拔的人皮之下總是令人興奮。然而這個漢尼拔不是正确的那一個。威爾意識到自己不想再跟另一個不記得他們跟紅龍的舞蹈的漢尼拔發生又一段關系。
“你描述的反應對于我來說相當地偏離角色,”漢尼拔回答威爾的問題說。
威爾嗤笑一聲。
“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亂發作一通,在我看來這于你相當地符合角色啊。”
漢尼拔的臉顯示出了一種憤憤不平的神色。
“你喜歡贏,喜歡控制你所處環境的任何結果,”威爾解釋道,試圖安撫漢尼拔。“而在我這裏,你常常處于令你吃驚的狀态裏。這一點會将你吸引或者激怒,取決于你所面對的結果不同。”
那張帶傷的臉使得漢尼拔看上去大概比實際要受傷,威爾決定道。
“被開膛破肚不是唯一一次你激怒我的結果?”漢尼拔問。
“不是,不過讓我們明天再談你是怎麽折磨我的身體或神智的吧。”
漢尼拔張開了嘴。威爾覺得他想要抗議,于是擺了擺手。
“我知道你很少需要睡覺,但你看上去糟透了,而且告訴你,這對我來說很難。我想要睡覺。如果你想一直醒着,請自便,只是別在你覺得想要來一場減壓烘焙之類的時候叫醒我。”
從漢尼拔臉上的表情判斷,威爾覺得他在考慮再捅他一次。令人驚訝的是,在他告訴了他部分他的過去之後,他大部分的恐懼都消失了,更多的是對于被傷害背叛的那段記憶的悲傷和憤怒。如果漢尼拔想要打架,他不介意現在就跟他來一場。
但是漢尼拔并不想跟他打架。他只是站起來然後宣布:“既然你在用主卧,那我去準備客房給自己。”
威爾得阻止自己提出幫忙。取而代之地,他把狗狗們放了出去,盯着黑夜的天空。懸崖似乎在召喚他。威爾回想剛剛在屋內的一刻。他當時想要打一場,準備好了死去。溫蒂在他的腳邊吠叫,威爾彎腰把它抱起來。它的毛已經長得太長,很快就需要修剪了。這個想法感覺很踏實。他一直抱着它,直到他呼喚其他的狗兒們回到屋子裏去,直到他們回到主廳才放它下來。他沒有看到漢尼拔。
倒滿狗狗們的水碗之後,威爾回到主卧。即使有漢尼拔的默許,當漢尼拔在這兒的時候住在這裏仍然感覺很奇怪。他在床上躺了很長時間,聽着自己的呼吸聲。
當威爾在夜間醒來,月光照亮着整個房間,而漢尼拔正坐在一把椅子裏,望着他。
“睡不着?”威爾睡意朦胧地問。接着他意識到為什麽漢尼拔不應該在這個房間裏跟他在一起。這讓他的睡意頓時消失。他坐起來,毯子落到了胯部,對于自己穿了一件皺巴巴的汗衫松了口氣。他打開床頭燈回望漢尼拔。他正在研究着威爾,沒受傷的那只眼睛分外暗沉。他真的沒法入睡,威爾想。盡管過去他曾試圖挑戰漢尼拔,看到他脆弱的樣子還是令威爾感到心軟和寬恕。
“到床上來,”他嘆了口氣說,重新把毯子拉上去。漢尼拔沒料到這個,這顯現在了他的臉上。他似乎在考慮這個提議,經過了長長的數秒之後才站起來走上前,動作反常地僵硬和失調。他在床沿坐下,仍然望着威爾。威爾再次嘆氣。
“你是個頑固的混蛋,”他告訴漢尼拔,伸手握住他的手掌。輕輕地,他把漢尼拔拉向前,帶到床上。威爾本能地想要親吻和擁抱。他渴望一場高潮能帶給他的忘卻。但這不是他的漢尼拔。所以威爾把他拉到他的身側,将毯子蓋到他們兩人身上。
“你回到了他身邊,”漢尼拔話語裏不帶感情地說。他正躺在他的身邊,望着威爾,而威爾也在回望着他。
“我是去尋找他,”威爾回答。他想要伸出手撫摸他的臉,觸碰漢尼拔顴骨尖銳的輪廓。他沒有這麽做。“明天我會把這些都告訴你。”
他轉身背對漢尼拔去關上床頭燈,并且沒有再轉回去。他靜靜地躺在那裏,聽着漢尼拔的呼吸。在某個時刻,他睡着了。
當他醒來的時候,他的腦袋正枕在漢尼拔的胸膛上。漢尼拔的胳膊攬在他的腰間,他們的腿互相交纏。威爾感到溫暖和放松,他想要靠着漢尼拔摩挲。狗兒在遠處吠叫,将威爾從朦胧中驚醒。他擡眼,卷發垂在額前,對上了漢尼拔審慎的注視。他的臉由于毆打而十分多彩,一只眼睛還腫着。
“我去照看狗兒們,”威爾匆匆地說,坐起身來。漢尼拔環繞着他的手臂松開了,而威爾在他的手掌撫過他的時候輕輕地戰栗。
當威爾完成他照料狗狗的日常工作回來的時候,漢尼拔已經不在房間裏了。得以暫時喘息,威爾沒有感到生氣。他去了淋浴。淋浴間是濕的,漢尼拔一定是在他之前使用過了。之後,他換上幹淨衣服。他沒法繼續逃避漢尼拔了。不出所料地,他在廚房發現了他。聞上去十分美味的食物已經準備好了。
“你感覺怎麽樣了?”威爾先發制人地問,來阻止任何對他的刺探。
“我的傷勢正按照預想中的愈合,”是他的含混的回答。威爾想他大概不用擔心漢尼拔。這個男人總是能夠照料自己。
“你可以擺好桌子嗎?”漢尼拔問,威爾點了點頭。他把盤子和餐具端到主廳裏擺好。與漢尼拔一起用餐是令威爾期待的一件事,但同樣令人感覺重複。不論他在什麽時間線,一切總是關于食物和死亡,或者死亡以及與漢尼拔一起用餐。
相較于最近幾天他喂飽自己的嘗試,漢尼拔的早餐嘗起來就像天堂一樣。威爾饑腸辘辘,得留心讓自己吃得慢些。當漢尼拔用餐完畢,威爾正在第二次盛滿自己的盤子,感覺到漢尼拔正在看着自己。
“你會告訴我在我們廚房的遭遇之後發生了什麽嗎?”威爾吃完後漢尼拔問。威爾滿足地嘆了口氣,向後倚靠,拿起他盛着咖啡的馬克杯。他現在感覺不想告訴漢尼拔更多。他現在只想和他坐在這裏,喝着咖啡放松自己。
“讓我們喝完後帶着狗去散步吧,我會在那時繼續告訴你。”作為妥協他提議道。漢尼拔點了點頭。他甚至任威爾安寧地坐到他們離開為止。
外面刮着風,狗兒們精力充沛。他們取道內地而不是沿着懸崖散步。漢尼拔認得路。風聲很大,威爾得緊靠着漢尼拔才能讓自己被聽見。
“阿比蓋爾死了,”他開始道,“但是傑克,阿拉娜和我活下來了。”
很快他說完了他的恢複。漢尼拔,一如既往地,在威爾說到幻象阿比蓋爾之前沒有提出任何問題。
“你跟其他人談過你的幻覺嗎?”
威爾輕蔑地哼了一聲。
“你認為我會在我的第一個精神科醫生把我開膛破肚之後再找一個?”
“這可能會是腦炎的複發。”
“我知道是我在創造阿比蓋爾,”威爾說。”不管我多麽希望她還活着,我知道她已經不在了。幻想她是一種……應對機制。她是唯一一個理解……”
他停下,刻意地集中于到處奔跑的狗兒們。漢尼拔什麽也沒問,他給他時間來準備,而威爾對此感到感激。
“她理解我為什麽仍然想要跟你在一起,即使在你殺了她并且傷害我之後。”
他轉向漢尼拔。
“我本來要跟你走的……跟他。我想這麽做的。但他沒有讓我這麽做。”
“在的眼中,你背叛了他,威爾。”
“而他沒有背叛我?”威爾問,感覺他的怒火升起了。“他隐瞞我的腦炎,他構陷我謀殺,讓我相信我殺了阿比蓋爾!他指望我原諒他但他不能原諒我?!”
最後幾個字威爾不是吼出來的,不過也相差無幾了。漢尼拔似乎高興于他的爆發。
“你說你去找他,”漢尼拔說,幾乎在微笑着了。“但不是去跟他在一起。你想要複仇。”
“是的!”威爾攥着拳頭吼道。
“你成功了嗎?”漢尼拔問。
“不,”再次開口的時候威爾已經平息下來。“我沒有。我駕船駛向了歐洲然後去了立陶宛。”
這句話讓漢尼拔閉嘴了。那個幾近的微笑從他臉上消失了。威爾繼續他的故事,他沒有細說,但也沒有跳過他那必定讓漢尼拔感到痛苦的發現。
那男人成為威爾身旁一團暗色的,安靜的雲。漢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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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