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1)

威爾醒來,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環顧四周。他正在自己狼陷的床上。他可以看到起居室裏,狗兒們正躺在它們的窩裏。威爾嘆了口氣,任自己跌落回枕頭上。漢尼拔殺了他,再一次地。

“一項善舉,”威爾對着屋內的寂靜說。他努力不去多想,而是讓漢尼拔的話沖刷過他。不要擔心我,他這樣說。他的漢尼拔在BSHCI也說過相同的話。威爾忍不住擔心起來。如果他離開了那條時間線,那麽說明他剛剛離開的那個漢尼拔現在是孤身一人了。他開始感到自己對此負罪,直到記憶中漢尼拔的話解放了他。威爾不是那個讓他在時間中移動的人。他或許能夠影響自己是向前還是向後移動,但除此之外他無力控制發生的一切。這個想法讓他記起了自己當前的狀況。他伸出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查看現在的日期。

“哦,天哪,”威爾說,把手機擱到一邊。他考慮就這麽待在床上。這不是他想要重複經歷的一天。

但巴斯特向他跑來吠叫着尋求注意。威爾轉頭看着這只狗。他不想要感受到對它的感情,但是它看上去和表現上去就像他的巴斯特。威爾在這裏不是這些狗兒們的錯。它們是這一團混亂中最無辜的一方。

他站起身來,完成放狗兒們出去、喂他們食水的慣例。他考慮再次離開,但這條路他已經走過一次了。威爾去了衛生間釋放自己。他洗了手和臉,對着鏡子盯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抹過前額。我可以做一個測試,威爾想。他可以試着搞清楚自己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利用規則。他對自己的念頭有一點恐懼。恐懼采取這樣一項自私的行動,但他仍然對自己的環境感到疏離。

威爾搖了搖頭,檢查了一遍藥櫃。裏面有幾乎一整瓶的阿司匹林,他吞了幾顆,去泡咖啡。早餐之後,他給各個犬舍打電話。他沒法找到一家能夠接收它們全部的,只能将它們分成三群。即使已經與它們經歷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分離,要把它們送走對威爾來說仍然很艱難。他打電話給寵物看護,告訴她自己有家裏的急事要處理來解釋他的匆忙,并且預付了一周的酬勞。除了手機號之外他還留下了匡提科實驗室的號碼,為了以防萬一。

當他回來之後,沒有了狗兒們,房子顯得空蕩蕩的。他在回來的路上買了些快餐食品,帶着更多的咖啡坐到了門廊上。吃完之後,他摸到口袋裏的阿司匹林藥瓶,拿在手裏把玩。塑料瓶裏藥片的咔噠聲是他現在所能聽見的最響的動靜。

威爾記起在阿比蓋爾死去之前跟漢尼拔一起用的那一餐。漢尼拔端上的是羔羊肉,獻祭的羔羊,他說。他贈予威爾他的原諒,提議與他一起離開,原諒所有的龃龉。然而威爾當時并沒有準備好原諒漢尼拔。他想知道自己現在是否準備好原諒漢尼拔——他遇見過的所有漢尼拔——了。

被扔回自己早已視作過去的事情裏就像撕裂開舊傷。他們之間曾有那麽多的傷害和背叛。威爾沒有在原本的時間線死去簡直是一件奇跡。回想起來,他沒有在最初遇見漢尼拔的時候死去就十分幸運了。部分的他總是認為是漢尼拔确保了他活下來。然而最後的幾次時間跳躍證明了運氣也是其中的因素。他曾經至少一次地死于腦炎。這是一個對于漢尼拔曾如何玩弄他的生命的提醒。

威爾知道漢尼拔的行為背後的緣由。漢尼拔無法接受曾經的威爾。他無法接受一個還未按照他的願景塑型的威爾。嘆了口氣,威爾站起來回到了屋內。他把快餐食品的包裝紙扔進垃圾桶裏,走到書桌前。他得完成些文件工作,但他感到眩暈。他想知道漢尼拔是從哪個時刻開始接受威爾的界限的。如果他接受過的話。威爾不确定。入獄要麽是一種操縱,要麽是一種不想失去他的絕望下的舉動。不掘開漢尼拔的腦袋,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他檢查了一遍所有的文件,為确保萬一,寫下了最後一條希望狗兒們被妥善照料的願望。這麽做感覺很奇怪。孤獨的老人把他們所有的遺産留給寵物。在遇到漢尼拔之前,他大概已經在變成如此的路上了。曾經,他的狗真的是他的所有。

當他完成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落山了。他把遺囑,他的槍,以及他的手機放到桌上。如果有人進入這裏,将很快就能發現它們。

駛往巴爾的摩的路程使威爾緊張。上一次,他是徒步穿過森林,偷了鄰居的車,繞路走以避免被警方看到。他因為恐懼而感到惡心,不得不迫使自己慢慢呼吸。他到達巴爾的摩的時間比上次要早。思索着自己應該現在去見漢尼拔還是等待一會,威爾在一家咖啡館停下喝了更多的咖啡。他感覺頭痛,一邊喝一邊吃了更多的阿司匹林。

他把車留在離漢尼拔的房子幾條街的距離,穿過雨幕與黑暗走上前。他感覺并不舒服。頭痛愈演愈烈,伴随着耳邊的嗡嗡作響。他到達房前,藏在了街對面。他看着阿拉娜到來,緊跟着是傑克,感到自己在輕微地過度換氣。他原本希望沒有那通電話她不會來,但一些事情似乎是注定發生的。看到她從窗口跌出将他驚醒。

重重地喘着氣,他跑向漢尼拔的房子,然後緩緩靠近阿拉娜。他這次沒有跪到她身邊,但脫下了外套蓋在她身上。她試圖說話,血液從她的口中湧出。

“噓,”威爾說,檢查她的衣袋尋找手機。幸運地他找到了,然後撥出號碼。當他離開家的時候,他沒怎麽考慮過這個時刻。電話接通了,威爾要接線員派一隊緊急應變小組到漢尼拔的地址來。

“傑克在裏面……,”阿拉娜掙紮着想要組成字句。威爾點點頭。他知道,當然了。

威爾踏入房子向客廳走去。即使知道正在發生的是什麽,要集中意識仍然很難。他無法将呼吸放緩。這讓他感覺茫然。他走過轉角進入廚房。燈開着,到處都是血和破壞的痕跡,鮮血從貯藏室的門內向外流出。威爾幾乎沒有看那邊,顫抖地喘着氣,看向阿比蓋爾,努力對她微笑。她轉身,看到了他。她正在哭泣。

“你好……阿比蓋爾,”他喘着氣說。

“威爾,”她啜泣着。“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麽。所以我做了他要我做的事情。”

威爾沒有回答,他轉過身。

“你好,威爾,”漢尼拔說着,向他逼近。

“你應該……離開了才對,”威爾說,喘氣得仍然太快。

“我們不能不等到你就離開。”

漢尼拔伸手撫向威爾的臉,而威爾倚向那愛撫,支撐自己承受那痛楚——當漢尼拔用刀子刺穿他,如同第一次那般疼痛。威爾呻吟一聲,踉跄着跌向漢尼拔。他伸手抓住他,試圖支撐住自己。當漢尼拔擁抱住他,威爾緊緊地貼着漢尼拔,鮮血從他的體內湧出。

“時間的确回溯了,”威爾喘息着說,向後仰頭好看着漢尼拔。“我想……我仍然能……驚喜你。”

漢尼拔沒有預料到這樣的反應;他怎麽可能預料到呢?威爾微笑了。漢尼拔歪頭,似乎聞到了什麽。皺着眉,他輕輕地将威爾放到地上。威爾因這移動造成的痛苦喊叫。

“你做了什麽,威爾?”漢尼拔問。

“你需要……照看……她,”威爾拼命地将字眼吐出,“別帶走……彼得莉亞……阿比蓋爾……”

他停下了,呼吸變得太過困難,傷口的疼痛淹沒了他。鮮血正以比原本快得多的速度從他體內湧出。阿司匹林正在起效了。漢尼拔開始檢查他的衣袋,從其中一個裏找到了那個空着的藥瓶。

“需要照……,”威爾試圖繼續說下去,當漢尼拔正在看瓶子上的标識的時候,“看……阿比蓋爾。”

“你吃了多少,威爾?”漢尼拔帶着急切問。

全部,威爾沒有說。

“向我保證!”相反他懇求道。他的視野開始模糊。“帶走……阿比蓋爾。”

他沒有得到答案。漢尼拔丢開了藥瓶,用手壓住威爾腹部流血的傷口。疼痛淹沒了威爾,然後世界歸于黑暗。

~Three~

威爾在塵土的氣味中醒來。他眨了眨眼,看到自己正在狼陷的房子裏。感覺上比之前要冷。他坐起身。狗兒們的窩現在是空的。床上他的腳旁,躺着一本寫滿了符號以及貌似是天文學記號的筆記。他觸摸自己的前額,感覺到了縫合不久的傷口。那成功了——即使他半是屬于自殺——他成功地向前移動了。他成功地控制了發生在他身上的事而這感覺很好。

這時門被打開,漢尼拔踏入了屋內。他臉上的傷和松散的頭發使得他想要安撫他。他看着漢尼拔走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舊日的悔恨湧上威爾的心頭。那一次他應該跟他走的。

或許你已經足夠近了,威爾想。距離懸崖上的他的漢尼拔足夠近了。

“我們是要讨論茶杯和時間……”

漢尼拔開始道,接着威爾打斷了他。

“我們在這裏幹什麽?”他問道,将毯子從身上拉下。“FBI會到這裏來找我們的,漢尼拔。我們應該立刻離開。”

威爾從未看到過漢尼拔像此刻這般地吃驚,甚至可以說是困惑了。漢尼拔沒有料到這樣的反應。威爾笑了笑,從床上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漢尼拔。他俯下身去,一只手放到漢尼拔的肩上,半是為了觸碰他半是為了穩定自己。他喜歡此刻漢尼拔臉上的表情;一種訝異和驚奇的混合。想也不想地,威爾将嘴唇貼上漢尼拔的。震驚于威爾的動作,漢尼拔張開了嘴,而威爾,對自己辦到了這一點感到自得和開心,将舌頭推了進去。

威爾的身體過于疼痛和疲累而無法真正地性奮,但漢尼拔的反應非同尋常地順從,任由威爾劫掠他的嘴唇而沒有試圖奪回控制。威爾難以停止親吻他。他想要将自己埋入漢尼拔的懷中。他強迫自己退回,得以享受漢尼拔臉上快樂的神采。

威爾直起身,後退一步。他想要再一次親吻漢尼拔,但他知道傑克正在趕來的路上,而對于逃離法網來說每一分鐘都至關重要。

“我去穿上鞋子,”威爾說,試圖繞過漢尼拔去往門口,到他鞋子通常所在的地方。漢尼拔抓住了他的手,他們再次看進彼此的雙眼中。

“是什麽改變了你的心意?”他問。威爾知道這個問題是來自對再次受到傷害的恐懼。據實相告不在考慮範圍之內,至少,不是全部的事實。

“在麝鼠農場,”他說,“我只有一個念頭,一種力量支撐着我。我想要我們活下去。當落入絕境,我唯一想要的只有我們活下去一起逃離。”

他能夠從漢尼拔的臉上看出這并不足以取信于是繼續,希望自己拼湊出來的說辭能聽上去可信一些。

“我不想要在沒有你的地方。我不想要在未來的某天醒來,意識到我沒有把可能的每一分鐘都花在你身邊。”他傾身向前,直視漢尼拔的眼睛:“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他感覺漢尼拔并沒有被完全說服,但他起身放開了威爾。威爾站起身來去找他的鞋子。他緊張得要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設法逃脫讓他恐懼。他試圖記起此時FBI那邊的進展如何,他只能猜測,但猜測終究只是猜測。

“我的車在谷倉裏,”他說。“但我們不能使用它很長時間,FBI很快就會開始搜查它。”

“我有一輛無法關聯到我們的車可以用,”漢尼拔說。威爾驚訝地擡起頭,發現漢尼拔正在看着他。

“你有?”他問道,接着穩住自己。“很好,這很好。我們可以走了嗎?”

他需要謹慎地對待自己的反應。如果威爾知道他不該知道的事,漢尼拔會起疑的。

“你想要帶着什麽東西一起走嗎?”

威爾的目光投向了狗兒們空着的窩,接着搖了搖頭。

“你的狗?”漢尼拔問。威爾想知道這個問題是為了什麽。自然,漢尼拔肯定不是在邀請威爾帶着他的七條狗跟他一起遠走高飛吧。他大概只是想确定一遍威爾是否還心存疑慮。

“它們會沒事的,”威爾說,輕輕地搖搖頭。“它們正在阿拉娜那裏而她……”

他記起當時在麝鼠農場遇到阿拉娜。他不知道她是否還活着。

“阿拉娜還好嗎?”威爾問道,随即因為自己語氣中的溫柔瑟縮。漢尼拔沒有顯露出受傷的神色,威爾只能希望他沒有因為這個問題而擔憂威爾對阿拉娜的感情。

“我們離開麝鼠農場的時候她安然無恙,”漢尼拔告訴他。

“那她會照看我的狗的,”威爾确定地說。“它們會沒事的。”

他等着漢尼拔行動起來。他沒有迫不及待地接受這個擁有威爾的機會令人擔憂。

“你想要我跟你一起走嗎?”經過了片刻的僵局之後威爾問。理解這一刻的漢尼拔很困難。第一次經歷這一刻的時候,他斷然回絕并且操控了漢尼拔。他從來沒有想過當漢尼拔帶他來這裏的時候是什麽意圖。除去狼陷能夠提供的片刻的安全,這對他來說并不是一個合乎邏輯的選擇。去往懸崖上的房子或者其他藏身處對他來說要更好。

“沒有什麽能夠比在餘生的每一天裏都看着你更能讓我快樂的了,”漢尼拔說。威爾松了一口氣。他微笑起來,他的微笑好似消融了兩人之間的堅冰。漢尼拔去為他拿一件外套。他們離開了房子,漢尼拔大步向幾棵樹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稍微有些踉跄。

“你受傷了?”

漢尼拔短暫地回頭瞥了他一眼然後回答。

“傑克在佛羅倫薩傷了我的腿。”

但還有些什麽別的。威爾模糊地記起關于一個商标的事。他想要繼續問,但漢尼拔在一棵樹旁駐足,擡頭向枝丫間望去。威爾追随他的目光,被手裏拿着來複槍正低頭看着他們的千代吓了一跳。

“威爾決定跟我們一起走,”漢尼拔告訴她,她随即把目光集中到威爾身上。他強迫自己不去退縮,直視向她的雙眼。不管她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什麽,對她來說似乎足夠了。她聳下她的來複槍,自如地從樹上爬下來。渾身刺痛又僵硬的威爾只能嫉妒地看着她。

他們離開了這裏向前走去,直到走到車前。

“我們離開麝鼠農場的時候千代捎了我們一程,”漢尼拔看到威爾盯着那輛車于是解釋道。“我們很幸運她及時找到了我們。”

威爾只是點了點頭。他以為漢尼拔會坐到前座上,但他跟威爾一起坐到了後排。威爾注意到漢尼拔坐下時的動作有些僵硬。

“除了腿之外你還有其他地方有傷嗎?”千代發動引擎的時候他問。他并不清楚麝鼠農場發生的所有事情,但他知道漢尼拔曾經在監獄的醫療翼待過一段時間。

“一些割傷和擦傷,以及背上的一個烙印。”漢尼拔語氣平板地回答,接着用威爾猜測是日語的語言對千代說了幾句話。她用同樣的語言作答。威爾皺着眉聽着。短暫的對話之後,她點了點頭開始駕駛。

“背上的烙印?”決定對自己被排除在外的事不予置評,威爾問道。同時他伸手握住漢尼拔置于他們之間的手。

“梅森希望給我他的豬的體驗,”漢尼拔回答道,好奇地看向他們相握的手,然後将他們的手指交織。“包括一個帶着維傑商标的烙印。”

操,威爾想。

“他死了嗎?”他問道。

“是的,如果瑪戈沒有改變主意的話。”

威爾思考了一會。他一直都覺得是她動的手。漢尼拔已經慫恿她殺死梅森很長一段時間了。

“你想要躺下來嗎?”考慮過燒傷位置之後威爾問漢尼拔,“倚着它可不會覺得舒服。”

漢尼拔看了看他接着點點頭。他解開安全帶,在兩人一番安排之後躺下了。一開始,有漢尼拔的腦袋枕在威爾腿上感覺很尴尬,但慢慢地威爾感到他自己跟漢尼拔放松了下來。他把手放在漢尼拔的頭上,忍不住地撫摸起他的頭發。他的頭發剛剛洗過,威爾認出了他自己的香波的味道。車裏的暖氣開啓了,當身體暖和起來,威爾開始打盹。漢尼拔在他的手掌之下溫暖而放松。

威爾從睡眠中驚醒的時候嘴巴張着。他咔啪一聲把嘴閉上,環顧四周。他仍然在車裏。車已經停下了,窗外一片漆黑,看不出來他們停到了什麽地方。漢尼拔正從威爾的腿上把自己支起來。這很不同尋常,看着他頭發散亂,臉上還有貼着威爾的褲子造成的睡痕。

“我們在哪兒?”威爾問。但當千代打開車門傳來海浪的聲音,威爾早已知道了答案。他們又回到了懸崖上的房子。所有的路似乎都彙集到這裏。

“一處我擁有的財産,”漢尼拔回答道,打開他自己那邊的門。“在決定如何繼續之前我們可以在這裏稍作休息。”

有些茫然失措地,威爾點了點頭。

車外很冷。地上是融化的雪水,冰冷的細雨落到他們身上。威爾跟在千代和漢尼拔身後蹒跚穿過黑暗。這次他們在用英語交談。漢尼拔告訴千代鑰匙在哪裏。千代開門的時候,威爾走到他身邊,輕輕地觸碰漢尼拔的肩膀。他擔心他的傷。帶着一個烙印和一條受傷的腿在車上躺幾個小時不可能對他有什麽好處。

他們走近屋內。威爾發現自己正跟着漢尼拔。他不想放他走出他的視野之外。他以為自己會覺得這很傻氣,但他沒有。

漢尼拔領他和千代簡短地參觀了房子,給他們每人提供了一個卧室。千代接受之後,威爾問:“我們能把車藏起來嗎?我知道應當沒人會去找它,但至少為了以防萬一?”

漢尼拔回之以溫暖而感謝的神情。

“離房子不遠有一個僞裝的藏車處,”他說。

“很好,我去把車開到那裏,好嗎?”

“我跟你一起去,”千代附和道。這是她第一次理他。她大概是想監視他。威爾不想要她一起來,但是她不信任他是有道理的。上一次她看到漢尼拔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正拿着一把刀準備捅漢尼拔而她槍擊了他。他希望她不會帶着來複槍。

一路上兩人都很安靜。威爾确保自己緩慢地駕駛,跟随着漢尼拔指示的方向,并且不停地向外看着路。他不想暴露自己對這片區域的了解,從而使千代更加懷疑他。

“我不會再試圖殺死他,”他們藏好車後他告訴她。他們正肩并肩地在雪中步行。她終究還是帶了她的來複槍,并且正在握着它。她丢給他一個他無從解讀的側視。

“我很感激你決定跟他一起走,”她緩緩回答。“但我不能用他的生命信任你。”

“好吧,”威爾說着點了點頭。他明白。她不知道他已經不是她在幾星期前認識的那個人了。

千代停步,威爾踉跄了一下轉頭看向她。她似乎很惱怒,緊握着她的武器而不是像往常那樣自如。

“在你醒來之前,”她說,聽上去很困惑。“他要求我照看你。我相信他是想要讓自己被監禁來取悅你。”

威爾眨了眨眼,這對他來說是個新消息。他本來以為是他的操縱讓漢尼拔将自己交給FBI。一種對于威爾推開他的行為的蔑視。

“他想要為了讓你開心而放棄自己的自由,”還有我的注意,威爾皺着眉想。她的話改變了他對過去的看法。他想要些時間來理清這對他的意味,但千代繼續說了下去。

“而我會遵照他的意願。”

他再次點了點頭。

“我相信你會為他這麽做的。”

她凝視着他,似乎得出了結論。沒有作進一步評論,她繼續向前走去,威爾不得不匆忙地加快步伐跟上她。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漢尼拔正在廚房裏烹饪。他對着威爾以及緊跟着進入房間的千代微笑。威爾猶豫地回以微笑。片刻過後千代借口離開了房間,于是便只剩他們兩人獨處了。

“你在煮些什麽?”在威爾開口的同時漢尼拔問道:“你找到藏車處了嗎?”

威爾笑了起來。這樣的随意閑談不像他們。

“車藏好了,千代沒殺掉我,”威爾總結道,走近漢尼拔忙活的櫥櫃。

“炖菜?”他問道。漢尼拔點了點頭。

“我們可用的材料有限,”漢尼拔解釋道。“你想要清理一下嗎?晚餐要一個小時之後才能準備好,主卧對面的房間裏有你的尺寸的衣服。”

威爾離開,遵照漢尼拔的建議檢查了卧室。他淋了浴,盡力不去弄濕自己的傷口。漢尼拔是真的意圖令自己被逮捕,就像千代推測的那樣嗎?這意味着他已經預測到了威爾的反應并且制定了相應的計劃。而威爾從未意識到這點。直到現在,他一直都以為漢尼拔選擇進監獄是一時興起,為了得到他相信威爾欠他的注意。如果他并不是這樣,那麽這就是一個十分精準的姿态,展現了他心甘情願地放棄主宰他們的關系,服從于威爾的意願,而不是按照他自己的設想一意孤行。這個想法同時既誘人又哀傷。哀傷是因為這意味着在原本的時間線,威爾失去了一次與漢尼拔在一起的機會,因為他誤解了他。誘人,因為或許他現在可以利用這個機會。

淋浴之後,威爾去到另一個房間去換幹淨衣服。他在殺死紅龍那天所穿的衣服就在那裏靜靜地等着他。威爾刻意地選擇了另一套。這不是一次重複。這是一次新的經歷。回客廳的路上,他短暫地盯着主卧看了一會兒。他想要睡在那裏,不知道漢尼拔會不會樂意。在狼陷他回吻了威爾,但是對漢尼拔來說,此時的威爾提出這樣的建議一定是偏離角色的。

主室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三套餐具。威爾暗自嘆了口氣。漢尼拔對恪守禮儀的需要有時候會很令人疲憊。他更希望随便對付一頓然後休息。希望沒有人指望他打開閑談的話頭。

千代進了房間,她的穿着吓了威爾一跳。他花了些時間才意識到為什麽;它們很明顯是阿比蓋爾的衣服,即使千代以非常不同的方式穿戴它們。自然了,漢尼拔在這裏不會有她的衣服。他想知道為什麽她沒有帶着自己的行李。

“你是……”在得以阻止自己之前他開了口。她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等待着。“你是怎麽到美國來的?”

“我使用了一些非常規的途徑,”是她謹慎的回答。威爾點了點頭。他想知道她的來複槍是新的,還是走私進國內的。他沒有問,不想逾越他們之間的界限。

“我去看看漢尼拔在廚房裏需不需要幫助,”他如此說然後離開了。

當威爾進入房間,紅褐色的雙眼盯住了他。

“我能幫忙端些什麽東西嗎?”威爾搶先問道,沒有給漢尼拔提問的機會。他正在往他們的湯盤上盛滿炖菜。

“如果你能把水端去我會非常感謝。不一會我就能上菜了。”

稍後,他們一同坐在餐桌旁吃了炖菜。它很美味。這很有可能是漢尼拔給他吃過的最簡便的一道菜肴,除去曾用來給他的腦子調味的湯以外。威爾因這段記憶而戰栗。從這個漢尼拔的角度,那僅僅才發生了一兩天而已。

“炖菜不和你的口味嗎?”漢尼拔問。

“不,”威爾緩慢地回答,試圖考慮清楚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它很好吃。我只是想起了吃過的上一道湯。”

出乎他意料地,漢尼拔仿佛受到責罵一般地低下了頭。威爾快速地看了看千代,對方正在用打量的目光看着漢尼拔。他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如果我們決定在這裏待一陣子的話我們就需要物資,對不對?”

“是的,”漢尼拔回答,“千代,明天你能去采購一些補給嗎?”

“我可以,”她說。“但你應該知道,你那位傑克·克勞福德在佛羅倫薩看見過我。”

漢尼拔的目光集中向她。

“他告訴我怎樣找到你,”她謹慎地補充道。“如果他得以離開了意大利,他可能也會在找我。”

威爾哼了一聲。

“我假設你留了很多屍體在麝鼠農場?”他問,漢尼拔點了點頭作為回應。“那傑克恐怕比我們希望的要離我們更近。”

“我會安排我們離開這個國家,”他說。“這多半要花些時間。千代出去一趟購物應該不會帶來過多關注。”

威爾決定劃掉購物單上的所有非必要物品。他不想要他們被捕。這一次不想。

餐後他在廚房裏幫漢尼拔的忙,千代早已借口離開了房間。只要可能,她似乎總是會避免與他們共處。他們在友善的沉默中做活。威爾清洗盤子,漢尼拔把它們擦幹放到一邊。結束之後他清潔了水槽,看着漢尼拔把最後幾樣東西收起來。

“我能再吻你一次嗎?”他向背對着他的漢尼拔問道。漢尼拔定住了一會,随後轉過身來回答道:“第一次的時候你并沒有問我。”

“我讓你驚訝了嗎?”威爾問。他的思緒回到了被他留在那個威爾死去的世界的漢尼拔。這讓他感到內疚,但他把這種情緒推到一邊。現在他有另一個漢尼拔需要關注。

“直到你的吻之前,我從來沒有意識到你想要一段感情關系,更不要說是一段性方面的。”

他不可能意識到,因為在原本時間線的這一刻,威爾從未想過會與漢尼拔做愛。性愛對于漢尼拔來說似乎并不是必需品。殺戮很有可能是一個必然需要,但性愛不是。他曾經幾乎讓威爾死于腦炎,令他被囚禁,還試圖吃掉他的腦子,但他從未在性上占過他的便宜。如果你不把他給失去意識的威爾換衣服算進去的話。

“我想要一段關系;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我想要性,但如果你不想要,那也沒問題。這不會讓我離開的。”

畢竟,他知道怎麽使用他的手,而且漢尼拔多半會想要性愛;在威爾第一次跳躍的時候他是想要的,當他們是戀人的時候。

“我也想跟你在一起,”漢尼拔帶着一個幾不可察的微笑說。“我想要在一切時候都有你在身邊,不過我想要你知道,如果你不想跟我一起殺戮,那也沒問題。”

威爾對這些話感到驚訝,這是一個他沒有想過漢尼拔能夠提供的提議。部分的他認為漢尼拔多半是覺得威爾終究會想要殺戮的。但那沒關系,如果沒有一定程度的操控,他們就不是他們了。一段健康開放的關系并不符合他們。

“那麽,我們同意想要在一起了。”威爾微笑着說。

“并且,你可以吻我,”漢尼拔補充道。威爾在來得及細想之前就行動了。他走向漢尼拔,雙手撐在他身後的櫃臺上,傾身吻去。最初,這個吻是柔軟而溫和的,他們只是緊貼着彼此,嘴唇相互摩挲。威爾想要更多,他将漢尼拔的嘴唇推開。親吻着,威爾能夠舔舐到他的牙齒,他想起這些牙齒曾撕裂血肉,一個戰栗竄過。他幾乎沒法阻止自己将一條腿伸到漢尼拔的之間,把他壓在櫃臺上的沖動。嘴唇紅腫地,威爾後退一步,盯着自己的成就。漢尼拔看上去可口至極,他的嘴唇豔紅,瞳孔擴張。

“我假設這意味着性愛對你來說不會是一個問題了?”

“是的,”漢尼拔說。他聽上去有點失神。

“我想要睡在主卧裏,”威爾得寸進尺地告訴他。

“當然,”漢尼拔同意道。他站起來直起身。“但我們現在都應該先睡一覺,吃些抗生素。”

被漢尼拔引領着,他們離開了廚房。威爾仍然能感到那個吻所引發的情欲,忍不住盯着漢尼拔的背。身體上,他疲累于這一天的經歷和他的傷,精神上則疲累于時間跳躍以及對漢尼拔的認識。仍然地,他不會介意來些緩慢而慵懶的性愛來放松一下心神。

漢尼拔則似乎有着其他的主意。他遞給威爾一些密封的抗生素,問他更喜歡床的哪一邊,然後就去浴室換衣服了。威爾吃了抗生素,到次卧裏換上了睡衣。整裝完畢之後,漢尼拔已經在床上了,于是威爾去了衛生間刷牙。

回到卧室之後他鑽進另一邊的被單裏。他們面對着彼此。威爾感覺擔心,過了一會他才意識到這是從漢尼拔身上映射來的情緒。也許他原本真的計劃被逮捕,做好了長時間見不到威爾的準備。威爾伸出手觸碰他的臉。漢尼拔在他的觸碰之下放松下來,威爾向他挪近。他們作了一番安排,直到他們的雙腿交纏,漢尼拔半躺在威爾身上。他很重,但是威爾并不介意。漢尼拔的呼吸規律地吹拂在威爾的喉嚨上,很快,他陷入了沉睡之中。

威爾醒來,聽到遠處傳來的海浪聲。他們墜落了,他記起。他能感覺到、聞到漢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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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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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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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