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2)

止一次地打滑，鞋子和褲腿浸到了海水裏。船停泊在洞穴的中央，威爾需要用抓鈎才能上去，把自己搞得更濕了。

唯一的光源只有手電筒，威爾花了很長時間才把一切檢查完畢。就他所見一切似乎還好；船上有足夠的物資，并且沒有什麽部件損壞。結合那條小路，威爾忍不住想知道如果他們從墜落中幸存了下來，他們能不能做到這些。但是他們沒能幸存下來；至少他們中的一個是死去了，而威爾因此時間旅行到了過去。

等他基本上完成之後，威爾回到船艙中，坐到地板上。小船随着洞中的海浪輕柔地起伏。威爾閉上眼睛，靜靜呼吸。雖然他在房子裏是保有個人空間的，但是與漢尼拔在一起很難擁有真正的隐私。

他心存疑慮而他不确定該如何自處。原本他是想留在這個漢尼拔身邊的。然而在做愛時發生的混淆讓他疑慮。如果他連性愛的過程中都控制不住自己，那麽他不确定自己能否百分之百地投入與這個漢尼拔的關系中。他需要将這件事思慮清楚，而他知道有誰能夠幫助他做到這一點。仍然閉着眼睛，威爾想象漢尼拔，那個來自與紅龍共舞的他的漢尼拔。當他張開雙眼，他發現漢尼拔正坐在他對面的地板上。他的臉色蒼白，槍傷正在流血。威爾的直覺反應是跳起來去幫助他，然而他只不過是一個幻象。

“嗨，”威爾說，看着漢尼拔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

“你好，威爾，”他回答道。“我們有一陣子沒有說話了。”

“是啊，”威爾說。古怪地，他感覺被自己的幻覺責備了。“當我跟其他的漢尼拔在一起的時候，讓你出現似乎并不明智。而前……”威爾猶豫了，他不确定自己經歷過多少次時間跳躍了。“幾周……唔，他們一直都很忙。”

“而現在你需要幫助，于是便将我召喚而來，”漢尼拔說。鮮血正從他的傷口淌到手指。“你打算與另一條龍戰鬥嗎？”

“不，”威爾緩緩地搖頭說。“至少不像上次那樣的字面意義。”

猶豫地，威爾看向船舵。他舔了舔嘴唇然後轉回目光。

“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做。我想着跟你談談可能會有幫助。”

漢尼拔只是微微把頭歪向一邊，示意威爾繼續說下去。

“你說過自殺是敵人，”急切地想要理清自己的思緒，威爾開始道。

“這個嘛，如果現在你正處在瀕死，那這并不算是真正的自殺，對不對？”漢尼拔似笑非笑地回問道。“這更像是一張創造你所想要世界的新機會的門票。”

“我覺得……我覺得我不想再經任何的新世界了。”

漢尼拔皺起眉，坐直了一些。血液随着他的動作滴到地板上。

“你的其他選擇是什麽？”

“終結它？向前移動到懸崖上的墜落裏，然後看看這一次會發生什麽。”

漢尼拔的表情難以解讀；他又戴上了他的面具，而威爾無法看穿。

“你不知道自己能否從中幸存，”漢尼拔說。

“是的，”威爾同意道。這個念頭令人怯步。“當我把我們拉下懸崖的時候，我以為我們會死。你任由我那麽做。”

“我的确是，”漢尼拔說，看向他的傷口。“正如你一般，我不想讓我們再次分離。如果只有在死亡中你才能與我同在，那麽我願意接受這個結局。而且從墜落中幸存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一個微乎其微的可能，”威爾更像是對他自己，而不是漢尼拔說。

“其他的選項是強迫你跟我一起走，然後在過程中将你毀掉。我無法承受這個想法。與之相反地，我把自己交到你的雙手之中。”

“而我殺了我們。”

漢尼拔的肩膀微微升起又落下，一個小小的聳肩。

“你記得自己瀕死了嗎？”

威爾努力去回想，但他只回想起了那場下墜，而不是落地。他搖了搖頭。

“當我最初回到過去的時候，我以為一切不過是我下墜過程中産生的幻覺。”

“而你決定這無關緊要，”漢尼拔提醒他。“你想要嘗試與年輕版本的我在一起。你想要與那個在等在懸崖上的我的版本在一起嗎，威爾？”

他不是你，威爾想。他沒有在我從一切逃離的時候待在BSHCI煎熬數年。他沒有在嫉妒的一氣之下送一個殺手去找我妻子。

“他不會願意讓我将我們拉下懸崖，”他開口說。“而且他從未與我一同殺死過一條龍。”

他望進他的幻象漢尼拔的雙眼，為懸崖上的那個漢尼拔感到悲傷。

“如果你不能接受他，那你可以改變他，或者，像你指出的那樣，向前邁進。我假設後者是你更加偏愛的選項。”

漢尼拔說了出來讓他松了口氣。這意味着他不必說出口。

“是的，”他急忙地說，“我想要……想要回到墜落中去，然後一試運氣。我沒法再繼續經歷那些……對最終結果沒有意義的可能性了。”

“那麽是什麽阻止了你？”漢尼拔好奇地問。

“我向前移動意味着等在懸崖上的那個漢尼拔将會死去。”

“一個無足輕重的問題罷了。”

“是嗎？”威爾問。傷害另一個漢尼拔的想法幾乎令人痛苦得無法承受。

“你決定你創造的這個世界不是你所想要的。因此，它與它其中的居民對你來說也無關緊要。”

“這沒有那麽簡單，”他嘆着氣回答。漢尼拔微笑了。

“但是，威爾，”他輕輕地說，“它可以是的。”

威爾眨了眨眼，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漢尼拔已經消失了，甚至連地板上的血跡也不在了。

“它可以是的？”威爾狂亂地問自己。這花了一小會時間，但他接着明白了。如果他像漢尼拔一樣的話，它可以是的。漢尼拔會毫不猶豫地犧牲一個不是他自己的威爾。他在鋸開威爾的頭骨的時候就沒有猶豫。慢慢地，威爾發現自己放松了下來，肌肉松開，呼吸變得深而平靜。

他低頭看向唯一一件他還沒有檢查的設備，然後開始測試它。無線電，正如船的其他部分一樣，完好無損。他調動頻率直到撥到16頻道，海岸警衛隊的緊急號碼。

“我很抱歉，”他低聲喃喃道，接着打開麥克風。

“Mayday,Mayday,Mayday,”他說。“這裏是威爾·格拉漢姆，屬于FBI。Mayday，這裏是FBI的威爾·格拉漢姆，我現在被連環殺手漢尼拔·萊克特及同夥，一名叫做千代的亞洲女性押為人質。”

他繼續簡要地描述了房子的位置和布局，催促他們盡快聯絡FBI的傑克·克勞福德。他把訊息再次重複了兩遍，而當他以一聲“Over”結束通話之後，他感覺自己的內髒糾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