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蒼涯武館
一句話聽在耳朵裏,我開始産生幻覺。
空氣實體化,把我圍進一個立方體,燈光不斷流動灌進立方體變成透明的液體一點點漲上來,直到淹沒我的頭頂。
我隔着晃動的波光勉強探查外界的景象,一張口呼進的全是鹹澀的液體,想咳嗽喉嚨卻沒有力氣,只能徒勞着長大嘴巴。
漂不上來,沉不下去。
“所以,”我笑了笑,兩手把住她的肩頭,沉聲道,“你要盡到你的責任,好好對她,女孩子的真心是最不能辜負的珍寶,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思南。”
我想了想,從她懷裏鑽出來,說,“不要讓自己太難受,能生存下來已經很辛苦了,如果在戰鬥中還不能享受快樂,那真是太可憐了。”
我不知道祁犧和燕思南之間究竟都發生過些什麽,在我眼裏祁犧對燕思南的依賴程度和嬰兒對乳母的依賴是一個級別的。
祁犧說她們很早就認識了,也許是在無盡的苦難的日子裏,燕思南給了她為數不多的溫柔與光明。
照進地獄的第一縷救贖之光永遠都是最聖神,罪不可侵犯的,那種類似于救世主的地位在一個人心中的地位幾乎不可動搖。
祁犧的地獄生活裏,燕思南給她帶去上帝的天窗,于是燕思南成了祁犧的救世主。
我就是這樣臆想的,用我的直覺。
不要嘲笑我,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我無權對祁犧和燕思南的關系作出批評,但說實話,我是很厭棄那種救世主與被救贖者之間的關系的。
它近似于感情上的依附、從屬,一方處在下級的位置對另一方進行仰望,而在處在上級的人看來,他要付出的愛更像是施舍,久而久之這種感情關系就會變成單向的情感,有去無回。
這不平等,不平等就會傾斜,就會破裂。
感情必須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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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幫助你,但我希望你明白,我的幫助,包括我這個人,于你而言只是一種工具,一種媒介,一種契機,最後真正拯救你,使你站起來的是你自己。
你是獨立的,你是一個完整的個體,我們并肩而行,互相扶持。
我知道祁犧在看着我,眼神除了沉寂全是思考。
我沒有心情去關心她到底在想什麽,匆匆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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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犧跟我坦白身世後,我倆關系沒有更上一層樓。
相反,我們之間有些倒退的跡象。
問題主要出在我身上。
我依舊專心工作,兼職她的保姆,做好每一頓飯,洗好每一件衣裳,一切都和以前沒什麽兩樣。
除了我不再跟她頂嘴。
細想來,我們之前本來交集就不多。
最多的互動就是拌嘴,一般都是由我頂嘴挑起,到她威脅我不得不閉嘴而結束。
現在我不頂嘴了,她說什麽我都“嗯,啊,哦”回答。
如此一來我倆自然沒什麽對話了。
我跟祁犧,簡單的合租關系,就這樣了。
沒多久她就會搬走吧,反正她房子多,愛住哪住哪,最好回去和燕思南一起住,人家腿還不方便,就應該去照顧人家。
說真的,我特佩服燕思南。
我以前因為她對祁犧的态度有些不待見她,可現在,我真的特佩服她。
她看着那麽嬌嬌弱弱的女孩子,名牌大學畢業,年紀輕輕就是小有名氣的設計師,光就學習這方面,學霸這個種族一直是我燒香的對象。
當祁犧說燕思南為了救她廢了一條腿時,我徹底懵逼了。
媽呀,這種為了愛人不要命的行為,真是酷斃了!
像我這種貪生怕死的小人,要是遇見了喜歡的人出事,能不能豁出性命去救對方,還真得打個問號。
呵,我就是慫,就是沒骨氣,愛與不愛從來算不清,也不敢算,說到底還不是只在乎自己,自私自利。
“老板,”一只潔白修長的手伸到我面前,手腕上系着一條雪白的絲帶,食指中指間夾着一張紙藝賀卡,“昨天剛發工資了,給你的禮物。”
“啊?”我接過賀卡,面上是壓出來的花紋,打開,裏面整整齊齊寫着幾排小字,是一首詩。
秋天的日子是半透明的,
塗在林中金色的土地上,
秋天的日子對全世界微笑。
沒有雜念的睡眠多麽美好,
使花朵和草地漸漸厭倦。
床頭挂着紅色的葡萄花冠,
秋天的日子不再有任何渴望 ,
它的手指如此冷酷無情,
處處隐約閃現在自己的夢中,
白雪花紛紛飄落。
“不是吃的啊。”我合上賀卡撇撇嘴,看到肖雪蕪對我笑,她說,“偶爾也吃□□神食糧呀。”
“你寫的?”
肖雪蕪彎彎眼角,“不是,是索德朗格。”
索德朗格?一聽就是個外國人,不認識。
我正尴尬着不知道怎麽繼續對話,我手機很救場地響了,我急急忙忙拿出手機看,來電人,喬正國,卧槽,老爸!
接喬正國來的電話還不如繼續跟肖雪蕪冷場呢。
淡定,淡定,我深吸一口氣,“喂,爸,我很好,基本隔兩天就跟孫闵瑞見一面,我們很好,不用擔心,兩人都沒那個意思,你要沒什麽事兒我就先挂了啊,這工作呢。”
“你這個沒良心的死丫頭!”
哎喲我的神,我爸中氣就是足,吼起來地球都要震三震。
“爸!什麽事啊,我這真忙着呢。”
“仙予啊,你快來那個,哎哎,叫啥來着,小祁啊,這武館叫啥名來着?”
等等,小祁,我爸叫誰呢,跟誰一塊呢?
“哦哦,蒼涯啊,知道了知道了。仙予,你趕緊打個車來蒼涯武館,在祿語區的蒹葭街呢,快來看看,哎喲,這可真棒,你看那個小夥子那拳打得,啧啧——”
我右眼皮一跳,直覺告訴我似乎發生了什麽……不太好的事……
“爸!”
我這聲可能叫得有點大,連肖雪蕪都轉過頭看了我一眼。
“哎喲你個死丫頭叫那麽大聲幹什麽!趕緊的給我過來!”
“不是,”我腳抵住桌角,頭往下壓,“你跟誰一塊兒呢?”
“我跟小祁一塊啊,來來來,小祁過來,跟仙予說一聲,她問我跟誰一塊呢。”
接着是一小會窸窸窣窣的聲響,然後,我聽見祁犧叫了一聲小仙女。
“別擔心,喬叔現在跟我一塊呢,在蒼涯武館,你打個車過來,我給你報銷車費。”
“我爸怎麽會跟你在一起?”
“不是早就答應你爸有空帶他去武館練練嗎,這不,今早喬叔說他有空就一塊來了。”
……
喬正國!你有點臉皮嗎!別跟人前說你是我爸!
“麻煩你了祁犧,先幫我照顧下我爸好嗎,我這很忙真的過不來——”
“喬仙予,我現在以你父親的名義命令你馬上過來,現在,立刻!”
“爸!”
“你要不來當初開店借我的二十萬現在還來!”
“… …哎爸,我來,我怎麽能不來呢,我可想爸了,這馬上就來陪您,走着,等我啊爸,我馬上來啊!”我脫了圍裙丢在吧臺上,挎上包急急火火出門,又倒回來對肖雪蕪說,“雪蕪你看好啊,我争取早點回來。”
肖雪蕪朝我眨眨眼,做了個OK的手勢,我潇灑地回了她一個飛吻,攔了輛計程車只想火速趕到老爸身邊。
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可我上輩子一定是我爸的奴隸,這輩子繼續奴隸命,每次碰上我爸就沒有好事!
八塊起價,四十五塊的車程,我急沖沖奔到蒼涯武館。
有個穿着褂子的男人上前問我是不是姓喬,我說是啊,他就帶我上了二樓。
我上去一看,呵,我爸穿了一身白褂子正跟那有模有樣喝功夫茶呢。
“爸!”
我走過去,祁犧過來給我拉椅子,向旁邊一位穿着唐裝的中年男性介紹我,“燕叔,這是我好朋友,喬仙予。”
我這還沒反應過來這燕叔是誰,現在又是個什麽情況,我家英勇的喬正國先生就又發言了,“老燕啊,來,給你介紹,這就是我那缺心眼的倒黴閨女,喬仙予,跟你家思南那是根本沒法比啊,哈哈,見笑了,莫怪莫怪!”
“喬叔叔您真是太謙虛了,我瞧仙予妹妹挺好的,爸,您說是吧?”
我擡頭,看着一身青花瓷旗袍,戴着白玉蘭花簪,身段玲珑的女子含着盈盈淺笑,端着一壺茶,她身上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麽完美,除了因為跛着腿而奇怪的走路姿勢。
她把托盤放到桌上,矮身坐到祁犧旁邊,輕輕挽住祁犧的臂彎,轉頭,兩人相視一笑。
這一瞬間,我突然有些理解肖雪蕪那類人的文藝思想了,我想起她給我的那張賀卡,裏
面有一句話,寫的是“床頭挂着紅色的葡萄花冠,秋天的日子不再有任何渴望 ,它的手指如此冷酷無情,處處隐約閃現在自己的夢中,白雪花紛紛飄落。”
作者有話要說: ☆29看見第五位收藏的大人了,十分感謝,鞠躬——
嗷嗷嗷,29寫得酣暢淋漓~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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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章節第一次修文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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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君,有緣共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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