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來客
我拈起一粒黑色的石頭問坐在馬紮上串珠子的禿頂,“老板,這個能切嗎?”
禿頂手往藍褲子上一抹,鏡片後有點外凸的眼珠子往我手裏一瞧,“能切。”
“這是黑曜石啊。”肖雪蕪放下手裏瑪瑙珠子看過來。
“我不知道哎,你還懂這個?”
肖雪蕪頓了下,“以前見人戴過,覺得像。”
“姑娘沒認錯,那就是黑曜石,辟邪。要嗎,要我給你切。”
我急忙問,“能給切個正方形嗎?”
禿頂扶了下黑邊鏡框,拿過石頭左右瞧仔細了,把馬紮往一旁工作臺挪了挪,啓了機子割石頭,鋸齒間閃着白光嗤嗤往外蹦火星子,吱吱吱地叫。
“黑曜石不算很貴的,你要喜歡等我領了工資去珠寶店給你買個好的,何必偷時間來這兒呢?”肖雪蕪說,割石頭的禿頂眼皮上掀瞅了眼她又埋下頭,我看了用手戳了她一下,老板還在呢,說這些幹啥。
“我沒特別想要,就是突然很想來看看。”我說。
肖雪蕪嗯了聲,對我微微一笑,“你喜歡就好。”
“嘿嘿。”我傻笑。
石頭嘛,就是要到市場上淘才有感覺啊。
我爺爺說,石頭是有靈性的,要經人事,轉于人手,才能聚人氣,提升它的價值。
就拿玉來說,自古就有“前三十年人養玉,後三十年玉養人”的說法,那玉就是要先得人氣才能滋養人,其他石頭一個道理。
那些珠寶店裏的大多是原石直接拉過去加工的,哪裏有機會被人養,而跳蚤市場上那些個看起來不咋值錢的石頭,指不定跟過幾個主人,經歷過幾段傳奇故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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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頂又問我,“做什麽用啊,穿鏈子?”
“能做耳釘嗎?”
“能,馬上就好。”
肖雪蕪看了眼我的耳朵,奇怪問,“你沒打耳洞啊,給別人的?”
我一瞬不瞬盯着禿頂嵌石頭,“嗯。”
肖雪蕪在我耳邊輕輕嘆了口氣,突然問,“給祁犧?”
我一愣,飛快看她一眼,又馬上低下頭,磨叽了一會才點點頭。
沒想到肖雪蕪這麽邪門,随便一猜就這麽準。
“這不公平呀,老板你送她不送我?”肖雪蕪打趣道,沖我眨眨眼。
這個死丫頭,臉皮還真不薄,我說,“行行行,一起了吧,你自己挑,貴了我買不起啊。”
“我開玩笑的。”肖雪蕪說。
“真不要啊?”
“嗯。我不怎麽戴這些。”
既然她不要我也懶得破費了,剛好禿頂嵌好石頭把耳釘裝進一個小塑料袋給我,“黑曜石吸邪氣,每周取下來用純淨水泡泡。”
我拎着小袋瞧,“這麽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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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麽些人嘴上鄙視你鄙視的要死,可自己幹着同樣的蠢事卻樂此不彼,把“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诠釋到了極致。
“哈,你怎麽還在三十一級,我都四十了!”說着,祁犧跟我眼前晃了晃她的手機,農場界面上方四十級的數字刺得我眼睛疼。
我氣急,“RMB玩家有什麽資格在勤勤懇懇踏踏實實的忠實玩家面前耀武揚威?種菜都要充鑽石有什麽技術可言?一邊兒去別煩我。”
“不論我的過程怎麽樣,我的結果比你好就夠了。”祁犧特自豪地一咧嘴,頭一歪躺我大腿上,食指點開充值界面,點一下黃色按鈕,“充值鑽石,一千顆!”
充充充,把你幾套房産的錢全充進去得了!
“祁犧。”
“叫你犧爺啥事?”
我側身夠到沙發邊小桌上的手提包,從裏面摸出一個小塑料袋,把方形黑耳釘倒在手心,“給你個東西。”
祁犧賣力地收着菜,絲毫沒注意我的動靜,“什麽東西?”
我把手伸到她眼前,“喏,勞煩您擡擡貴眼呗。”
送她這個耳釘的決定,是我猶豫了很久才下定決心去做的。
我害怕祁犧會因為我做這件事生氣,這枚耳釘的形狀是我在祁犧筆記本上偷看到的,而她畫的那枚耳釘正戴在燕思南耳朵上。
而且一枚小小的耳釘而已,祁犧卻特地把它畫在筆記本上,說明這對她又特殊的意義。
祁犧不喜歡別人觸碰她的隐私,我這樣做,的确唐突了……
可是我……
“小仙女。”
祁犧叫了我一聲。
我低下頭不敢出氣,想象她的怒火燒到我身上,焦灼我的軀體,直到體無完膚。
“你喜歡我。”
我睜大眼,瞳孔放大,每一根睫毛都不敢移動位置。
我看見“你喜歡我”四個漢字從她嘴裏慢悠悠飄出來,停在半空中被時間凍住,平時只要安靜下來就能聽見咔噠咔噠走動的時鐘竟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啞巴了。
祁犧的面容漸漸放大,冰涼的嘴唇毫無預警地貼上我同樣缺失溫度的嘴。
我緩緩擡起雙手,緩緩張開十指,冷空氣從指間滑過,什麽也抓不住。
經我估算,在這期間我的心跳停止了四秒鐘,直到祁犧的嘴唇離開我的最我才重獲更新血液的力量。
她起身走進書房,關上門,我靜靜坐在沙發上許久沒動,對面人家熄了燈我才勾了勾嘴角,雙手捧住臉龐埋進膝蓋。
黑曜石方方正正躺在茶幾上不停反光,我把它撿起來托在手心高高舉起,“每周都要用純淨水泡一次,真講究。”
第二早起來,祁犧向往常一樣和我打招呼,只是出門後很晚才回來,她進門時我已經睡了。她在家裏的時間越來越少,即使在也不再和我貧嘴,态度很客氣,但我知道那不叫客氣,叫疏遠。
再後來,她再也沒回來過。
肖雪蕪用領的工資又給我買了兩份禮物,一次送了畫着大花貓咪的陶瓷小碗,還有一次是一盆小小的向日葵。
天氣很冷了,幾天前開始不停下雪,我特意回了一趟科大的宿舍翻箱倒櫃找出肥大的羽絨服套在身上,走起路來熊一樣一搖一擺的,被小莉嫌棄了好幾次,最後拖着我上街買了一件蕾絲邊的長款。
肖雪蕪見了我穿着還說挺好看,我心裏笑道:看的人都見不着了,好看有啥用啊。
快過年了,老爹打電話催我幾次早點回老家縣裏,老媽等着跟我去購置年貨。
他還跟我炫耀了好幾次二十四拳法,聊他跟燕叔的哥們情誼,順帶大誇特誇燕思南外加跟我作對比把我損的一文不值,我笑着回他說,“爸你等着我回家跟我媽告狀吧。”
一提我媽我爸立刻老實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拐彎,滿口乖女兒叫我千萬別跟老媽告狀。
我家就這樣,我媽護短,疼我,我爸嘴毒,就愛損我,卻怕我媽。
當年我要做生意我爸不大願意,要是沒我媽的支持我還真做不下來,啊,真感謝媽媽。所以我給老媽買了好看的裙子只給我爸買了幾雙襪子,讓他欺負我,哼。
眼看快三十了,我提前兩天關了店,魚仔和小雨早早收拾東西回家了,我問肖雪蕪,“你會老家嗎?票買好沒?”她回,“不回去了,跟朋友一塊住,朋友家人多,挺熱鬧的。”
我不好多問,只說,“那行,要是有事不方便就跟我說,我家不大,收留美女的地方還是有的。”
她有點害羞,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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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年三十,我正收拾東西,剛疊好一摞襯衣放進拉杆箱就響起一陣急匆匆的敲門聲。
“這門敲的有點暴力啊。”
我邊往外走邊想這是誰,外邊就傳來尖銳的叫罵聲。
“祁犧你個大混蛋趕緊給我滾出來,本小姐知道你最近住在這邊兒,你有種就出來,要是還躲在裏邊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找祁犧的?
這聲音哪聽過,我貓着腰看貓眼,挺漂亮一女孩,白皮襖藍毛衣,下邊是深紅毛短裙,大眼睛特水靈,就是眼神兒忒兇。
我打開門,“魏玲小姐吧,找祁犧?她不在。”
開了門我才發現魏玲後面還跟了四個雄壯的保镖,我頓時後悔開門了,萬一等會魏小姐把火撒我身上,我一個弱女子怎麽鬥得過那麽多壯男!
魏玲一看是我愣住了,好久才回過神來,接着就是一陣怪笑,我縮着脖子怯怯看她,拉着門把不敢松手。
魏玲笑夠了,走近幾步拍我的臉,“哎喲,又陷進去一個。怎麽,你祁犧姐姐呢?玩膩了?不要你了?那天在館子裏你挺行啊,現在怎麽不神起了,啊?”
我皺眉,打開她的手,“我跟她不是那種關系。”
魏玲又是一愣,退後一步仔細瞅我,臉上的笑收了下去。
“她帶你回家住,可是沒跟你做?”她問。
沒跟我做?做什麽?難道是……
我去,我都說了不是那種關系了!
我說,“嗯。”
魏玲目瞪口呆看着我,問,“真的假的?”
我說,“真的,我幹嘛騙你啊,Yin|行|Ka又不多錢。”
魏玲神色一凜,轉身道,“在外面等我。”
“是,少小姐!”
她急火火拉我進門,鞋也不脫,我關上門忙道,“別急別急,你先換鞋呀。”
作者有話要說: ☆重陽節要喝菊花酒。
我從來沒見過菊花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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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章節第一次修文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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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君,有緣共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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