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chapter 33

Chapter 33

這是卡倫家難得全體一起狩獵的日子。夜風吹着愛德華冰冷的肌膚，他放慢腳步，讓其他人先走一步，等到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視野後，他轉身往草甸上跑去，他有很多東西要理清楚，他現在一片混亂。愛德華從來沒有那麽心煩意亂過。

埃斯梅無意間提起的轉化問題讓愛德華重新懷疑起了自己，他不确定哈利能不能承受變成吸血鬼的過程，魔力和毒液會相互抗争，他害怕自己的标記行為只會把巫師變成一具屍體，這是愛德華無論如何都不想要的結果。

再來是貝拉。

自從哈利提醒以後，愛德華就小心避着貝拉，他不希望讓男孩感到不安，但是這樣的情況讓愛德華很為難。福克斯是個小學校，特別是貝拉現在還和他們一起共進午餐。貝拉是個敏感的女孩，她幾乎沒花多少時間就意識到了愛德華的疏遠。貝拉比以前主動而且勇敢得多，女孩挑了一個愛德華沒法避開的機會把吸血鬼堵在教室裏，她破碎的哭泣到現在還回蕩在愛德華的耳邊。

事實上，愛德華也越來越難忽視貝拉的存在，鳳凰城事件過後，貝拉總是時不時出現在卡倫一家面前，愛麗絲自然很高興，埃梅特也接受了女孩的回歸，羅莎莉依舊不喜歡她，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從前。貝拉的血液對愛德華的吸引似乎因為吸血鬼的渴求短暫得到滿足而減弱了，雖然愛德華依舊覺得女孩的氣息很誘人，但他很容易就能克制住自己，這是遇到哈利後的第一次。

除了哈利和賈斯帕。愛德華讀不懂哈利的想法，他看女孩的表情像是帶着一張溫和的面具，真正的情緒深埋在底下。而賈斯帕，他現在就像是愛麗絲隐瞞預見時候一樣讓愛德華惱火，愛德華知道那個金發的吸血鬼有不想讓自己知道的事，他不需要背誦單詞或是什麽，賈斯帕直接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別的事務上。愛德華能讀到的只有一片空白而已。

愛德華握緊手心狠狠砸向一旁的雲松，高大的樹木應聲倒地，這沒能讓他放松哪怕一點，他想要汲取哈利的味道來平息自己的憤怒。愛德華愛着哈利也愛着貝拉，他發誓過會好好呆在男孩的身邊，無論是發生怎樣的情況，現在他猶豫了。

愛德華不知道的是，他逐漸增長的不安讓哈利越來越疏遠他，也越來越無法和貝拉呆在一個場合裏。貝拉出現在卡倫家專用餐桌的這兩天是哈利最難熬的日子，他比誰都清楚貝拉的真正目的是什麽，從女孩離開哈利家的那刻起，巫師就看到了她眼裏的堅定。賈斯帕也很清楚，他現在是除愛德華以外和哈利呆在一塊時間最長的那個，哈利很享受賈斯帕的陪伴，他們都是戰場裏活下來的士兵。

哈利懷疑愛麗絲也知道貝拉的決定，每次看見貝拉和哈利出現在同一畫面裏，愛麗絲眼裏都有掙紮的情緒。她能騙過很多人，卻騙不過哈利。

哈利嘆氣，在這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戀情裏，有選擇權的是愛德華不是自己。他隐隐約約準備着接受不太美好的結果。愛德華是個心思細膩的吸血鬼，每一段感情都是用盡全部力氣，也更難忘記曾經愛過的人。哈利知道他是個矛盾體，他的不果斷一直是兩人争吵的原因，雖然最後都草草結束，男孩還是沒法放下心來。貝拉有她的優勢，她和愛德華經歷了很多，同時又是個柔弱溫順的女孩，渴求着被呵護。哈利剛好相反，他和愛德華只交往了七天，他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自己遠比愛德華強大，他們的感情就像是風暴般激烈震蕩。

“你很困惑，我能讀出你的情緒。在想貝拉和哈利？”賈斯帕在愛德華身邊坐下，不遠處是一具黑豹的屍體。愛德華明顯已經享用過食物了。

對于賈斯帕的問題愛德華含糊地應了一句。賈斯帕知道愛德華很困擾，而賈斯帕會逼着對方早些決定，他不能放任着貝拉和哈利任何一人受到傷害。拖下去只會同時傷害三個人。

金發的吸血鬼冷靜地開口：“愛德華，你知道我讀出了什麽嗎？你同時喜歡着兩個人，你需要停止比較哈利和貝拉，你不能玩弄兩個愛你的人的感情，相信你自己的心，盡早選擇一個。”

愛德華皺起眉頭。

和貝拉在一起，愛德華只需要安靜接受他們關系的發展，貝拉從來不會質疑愛德華的決定，她給了吸血鬼滿足和安定。但是和哈利在一起，愛德華就像是海面上的孤舟，哈利能随意掀起掀起狂暴的浪花讓他搖擺不定，每一刻鐘的相處都是未知的冒險和刺激，以及最後抵達彼岸的愉悅。貝拉是為他而生的。愛德華能把女孩變成和自己一樣強大的吸血鬼，但是他不能冒着哈利死亡的風險選擇轉化綠眼睛的巫師。愛德華捂住心口的位置，這想法讓他全身血液像是被冰凍住，一直涼到骨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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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正确的選擇。

愛德華不斷在心裏提醒自己，每一句都像把鋒利的刀子狠狠戳着他的心髒，讓愛德華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身體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

離開哈利。

這很疼，卻是對的。

“我知道，賈斯帕。”愛德華起身招呼賈斯帕往回趕，他用最快的速度奔跑着，這是最後一晚，最後和哈利相愛的一晚，明天他就要離開那個漂亮的綠眼睛巫師了。愛德華緊緊閉上眼睛，他沒有注意到賈斯帕悲傷的表情，他現在只想把所有的痛苦都發洩在奔跑上。

兩人剛回到家裏，愛麗絲就宣布了貝拉的到來。整個卡倫家的氣氛都很詭異。賈斯帕看着愛德華不安地打轉，他猜到對方選擇了貝拉，就和愛麗絲四天前的預言一樣。今天是愛德華和貝拉重新交往的契機，也是愛德華和哈利分手的時刻。賈斯帕用連吸血鬼也無法捕捉的聲音嘆息，他知道其他人都被亂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沒有人會在意自己。他不清楚還有多少人記得那個愛德華如何信誓旦旦保證不會離開哈利的夜晚。而現在看來，那些都是愚蠢的謊言。

賈斯帕能聽到老式卡車在屋子前面停下的聲音。

到時間了。再沒有哈利·波特的未來。

愛麗絲第一個沖去門口擁抱貝拉，她一直是卡倫家最喜歡貝拉的那個，或許比愛德華還要喜歡。愛麗絲提起貝拉，喜歡把對方比做自己柏拉圖的戀人，愛麗絲也喜歡羅莎莉，但是貝拉是她第一個人類朋友，也因此是最特殊的那個。賈斯帕能感受到妻子身上源源不斷散發出來的喜悅讓自己都有點眩暈了。賈斯帕對着愛德華點頭，瞬間消失在卧室裏。金發的吸血鬼坐在和愛麗絲共同擁有的大床上，柔軟的被單上還沾染着妻子甜美的氣息。賈斯帕把腦袋埋在枕頭裏深呼吸着愛麗絲的味道冷靜自己複雜的情緒。

羅莎莉在走廊盡頭的房間。賈斯帕嘆氣，她的感情複雜得多，對貝拉孩子的渴望和對哈利的惋惜糾纏在一起，羅莎莉很喜歡那個綠眼睛的巫師。賈斯帕掙紮了一下，起身走到對方所在的門前停下，羅莎莉幾乎瞬間就出現在門後面。美麗的女吸血鬼帶着受傷的表情看着賈斯帕，兩人目光相接，片刻之後，共同消失在夜色裏。

兩個金發的吸血鬼在漆黑的森林裏不停地奔跑，附近的動物們因為受到驚吓四處逃竄，他們沒有停下的意思。賈斯帕看着正前方的羅莎莉，空氣中越來越熟悉的味道和水聲讓他确定了他們的目的地。

愛德華的草甸。

羅莎莉面對湖水停下腳步。賈斯帕在附近橫倒的雲松坐下耐心等待羅莎莉開口。

“這是我鼓勵愛德華追求哈利的地方。在那個暴風雨的下午。”

不需要多說些什麽，賈斯帕知道羅莎莉把愛德華和哈利交往的錯誤歸咎于自己身上。羅莎莉很懊惱，也很愧疚，或許因為對孩子的渴望讓她還有小小的負罪感。賈斯帕嘆息着把女人拉下來，用一只手臂抱住羅莎莉，由着後者借着自己肩膀哭泣。

愛麗絲把貝拉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拉着羞怯的女孩在愛德華和自己中間坐下。貝拉試探性地把手伸向愛德華，吸血鬼迅速握住，用指腹安撫地繞着女孩的指節打轉。貝拉擡頭看着愛德華，眼裏飽含的感情讓吸血鬼心疼。女孩這些天的悲傷、陰郁、絕望幾乎在和愛德華對視的瞬間全部發散開來。

“愛德華，我——”貝拉把快要出口的話吞回肚子裏，換上另一句，“你的身體沒有事了？”

愛德華搖頭，用手指輕輕觸摸着貝拉喉嚨上幾乎無法看清的傷口，魔藥的确發揮了作用，現在那裏只有一條淺紅色的新肉。愛德華用耳語般的聲音問道：“你的身體呢？”

貝拉條件反射摸上自己的喉嚨，剛好和愛德華冰涼的手指碰到一起，女孩掙紮一會後堅定握住吸血鬼的手。貝拉低頭仔細看着愛德華曾經多次撫摸自己臉頰的手，眼淚止不住下落，愛德華迅速把女孩摟緊懷裏。愛德華能聽到貝拉壓抑的哭泣和斷斷續續的話語。

“我、我愛你，愛德華，我沒辦法離開你，那太痛苦了——”

愛德華抓住貝拉瘦弱的肩膀，把手指放在女孩不斷顫抖、小巧精致的嘴唇上，阻止後者繼續說話。貝拉擡起頭，通紅的眼睛望向吸血鬼的琥珀色，愛德華露出溫柔的笑容：“嫁給我，貝拉。”

話音剛落，貝拉就把身體抛進愛德華的懷裏，海//洛//因般的氣息包圍住愛德華的身體，吸血鬼屏住呼吸，用牢固卻不會傷害到貝拉的最大力度把女孩緊緊摟在懷裏，像是把所有的掙紮也一并埋葬在這個擁抱裏一樣。貝拉開始哭泣，喜悅的淚水打濕了愛德華的前襟，吸血鬼不斷撫摸着少女柔順的棕色長發，耐心等着對方緩過氣來。愛德華親吻着貝拉的頭頂，兩人十指交纏在一起，女孩溫暖的肌膚讓他發出滿足的嘆息。愛德華緊緊閉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哭不出來，他的身體早就死了，但是他覺得內心的野獸也在低聲啜泣着。吸血鬼把不斷跳入腦海的綠眼睛巫師抹去。

“我想盡早和你結婚，你願意為我變成吸血鬼，永遠陪伴在我身邊麽？”

貝拉擦幹眼角的淚水，堅定地對愛德華點頭。

“高中畢業是個不錯的選擇，我們可以離開福克斯去到別的城市念大學。”愛德華從懷裏掏出很早以前就準備好的訂婚戒指套在貝拉的手指上，上面鑲嵌的綠寶石像是在嘲笑着愛德華。他曾經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取出這枚戒指的機會。

“我愛你，愛德華。”

“我知道，貝拉，我知道。”愛德華把目光從戒指上移開，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地板。

這才是正确的。

耶，這是正确的。

等到愛德華把貝拉送回家以後，賈斯帕和羅莎莉才走進屋裏。兩人都猜到發生了什麽，首先開口的是賈斯帕，他的聲音是一貫的冷靜：“他有權利知道，愛德華。”

被點名的吸血鬼幾乎顫抖了一下，賈斯帕能感知到愛德華身上濃重的痛苦和愧疚，像是巨大的帷幕包圍着他的身體。金發的吸血鬼沒有理會愛德華眼裏的懇求，他繼續堅定地重複：“告訴他，愛德華，無論用什麽方式！你想讓他明天看到你和貝拉手牽手出現在他面前麽？特別是貝拉現在不僅是你的女友更是你的未婚妻？你能想象他會有多難過麽？現在就去，愛德華！”

“至少給他一晚上的時間緩沖，愛德華，告訴哈利。”羅莎莉丢下這句話就消失在卧室裏，埃梅特瞬間跟上妻子的步伐，他知道現在是羅莎莉最需要自己的時候。

生活就像個婊//子。前一刻她對你搔眉弄姿，用染滿紅蔻的手指撫摸你的肌膚，吐露甜美的愛意，下一刻她就打碎你所有的希望，将你推入深淵，萬劫不複。

只隔了一片森林的這邊，卡倫家慶祝着貝拉的回歸，另一邊，睡夢中的哈利還在希冀着明日的到來。

耶，生活就像個婊//子，不是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