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chapter 34

Chapter 34

愛德華靜靜坐在哈利窗外的雲松上。卧室的窗戶是打開的，墨綠色的窗簾随風舞動着，愛德華能從間隙裏看到窩在床上安祥睡着的巫師，就和他第一次見到那樣無憂無慮。哈利帶給愛德華的是最純粹的感情，他讓愛德華輕易失去控制，讓他覺得自己是真正像人類一樣活着的。但是這些在今晚都得結束。愛德華知道賈斯帕是對的。

吸血鬼從樹上跳下來，繞到哈利屋子前方的空地。他深吸了一口氣按響門鈴，聽着樓上淩亂的腳步聲，片刻之後，一個還帶着睡意的哈利出現在愛德華面前，他看上去很疲勞，但是眼睛卻比最亮的晨星還要璀璨。

“愛德華？”哈利歪頭打量着愛德華的疲态，這種情況對于吸血鬼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這樣的愛德華讓哈利的心一沉，他有種隐隐的預感知道對方的來意。

愛德華調整好姿勢，挂上自己所能做到的最誠摯的笑容，對着哈利開口：“夜風涼，我可以進去和你說話麽？”

哈利點點頭，把愛德華領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他不安地搓着手臂等待吸血鬼說話，後者只是專注凝視男孩的臉，好像最後想用眼睛記錄關于哈利的一切那樣。巫師閉上眼睛，把腦袋擱在愛德華的脖頸，溫熱的呼吸打在吸血鬼冰涼的肌膚上：“我以為我們還擁有一切。是不是現在對你說我愛你已經來不及了。”

“我愛你，哈利，我真的很愛你。”愛德華撫摸着哈利的脊背，悅耳的聲音在男孩的耳邊響起，明明是愛語卻讓哈利疼得窒息。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竟然陷得這樣深，他以為自己能輕易從這段感情中脫離出來，該死的他真的就和好友們說的那樣，一旦愛上就會無法自拔麽？哈利咬住下唇，他握緊拳頭，指甲已經深深嵌入肉裏。

“你選擇了貝拉。”

“我很抱歉，哈利，我也深愛着你。”愛德華抓住哈利的手把握緊的手指分開，溫柔地親吻上面的指甲印，哈利迅速把手抽了回來。

“但你的話讓我覺得自己的存在無關緊要。”哈利緊緊盯住愛德華的眼睛，“你邊說着愛我邊甩開我投入貝拉的懷抱。愛不是你可以拿來當做離開我的理由。”

因為傷害已經無法避免。

“你說你想要的是我，給我一個理由，愛德華！”哈利的眼睛因為魔力而綠得特別純粹。

“哈利，抱歉，我——貝拉是我的伴侶。”愛德華看着男孩悲傷的表情，心裏像是被人狠狠劃了一刀。

“她是你的歌者！”哈利震驚地看着愛德華，前一天他們還一起享受了甜蜜的約會，現在對方說要和他分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愛德華确确實實站在這裏，臉上的愧疚幾乎要生吞了這個吸血鬼。

“她是我的歌者也是我的伴侶，”愛德華避開哈利的眼睛，“有些東西不對勁，哈利，我們之間的關系不像是情侶該有的。我很固執，你比我更固執。在我們确認關系前，和你呆在一起讓我放松快樂，确定關系後我們幾乎天天争吵——伴侶應該是撫慰吸血鬼的存在，”愛德華深深吸了一口氣，雖然這對吸血鬼來說沒有必要，但他需要冷靜下來面對男孩因憤怒而綠得異常的眼睛，“有哪裏錯得很離譜，貝拉給我平和，你卻給我戰栗——貝拉是我的伴侶。

“我依然愛着你，哈利。”愛德華用力握緊沙發的扶手，木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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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男孩的聲音讓愛德華心碎。吸血鬼閉上眼睛，将腦袋靠在哈利的肩膀上。

“哈利，對不起，你值得更好的。”

巫師怔怔地看着愛德華擠出最後一句話，消失在森林裏。

男孩在确定愛德華已經再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後，抱着膝蓋坐在地板上無聲抽泣。哈利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德拉科出現在身邊，後者有力的雙臂把男孩箍進懷裏，哈利把腦袋貼上德拉科的胸口，兩人保持着這樣的姿勢呆了一整個下午。哈利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德拉科抱起熟睡的男孩，把他放在床上，自己也鑽進被單裏摟着對方沉沉睡去。

哈利轉天是從別人懷裏醒來的，溫熱的身體。他提醒自己。

哈利回過頭，德拉科還睡得很熟，應該是不太舒服的夢境，對方金色的眉毛幾乎扭在一起。哈利伸出手撫平上面的褶皺，睡夢中的人發出一聲幸福的嘆息。他猶豫着把腦袋擱在德拉科的胸膛上，聆聽着男人堅定有力的心跳，他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鮮活的生命了，和愛德華在一起的時間占據了他醒來的每一刻，只有偶爾聽到從隔壁傳來的聲音才讓哈利意識到德拉科依然住在這所房子裏。這讓綠眼睛的巫師感到愧疚，德拉科是他的好朋友，無論對方會用怎樣鄙夷的語氣重複這個詞語，哈利也把金發的巫師當做自己的好朋友。德拉科是除羅恩外最接近自己的人，不是說赫敏就排在他們後面，哈利愛着那個溫柔聰明的女巫，但是很多時候只有男孩才能分享互相的秘密。在霍格沃茨讀書的時候，哈利經常被噩夢驚醒。作為羅恩，那個紅發的摯友會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安慰哈利。他會把男孩從床上□□塞進自己的被窩裏，摟着哈利一覺睡到大天亮。

這是哈利第一次被德拉科抱着睡覺，德拉科的體溫源源不斷地透過睡衣傳進哈利的身體，這讓他覺得很溫暖。哈利嘆息，或許，或許德拉科能像羅恩一樣彌補自己的空虛感。哈利懷念兩個好友時刻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日子，他也知道他們更需要鞏固夫妻關系，特別是有了愛情的結晶以後。哈利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個紅發的漂亮女孩了，是的，韋斯萊家的基因總是更霸道的那方。

“你需要再睡會兒，我幫你請了三天的假。”德拉科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咕哝了一句。

“你總是那麽任意妄為，作為教師，老是請假會影響學生的成績。”哈利在德拉科覆在眼睑的手掌下順從地閉上眼睛，靜靜地開口。

“你知道我一點都不在乎麻瓜的成績，睡覺，哈利。”

“遵命，女王殿下。”

“閉嘴，還有三個小時，我約了那群狼人會帶你去和他們增進感情。”德拉科又補上一句。

哈利挑眉。

“現在，給我好好休息。”

愛德華坐在最喜歡的鋼琴前面，颀長的手指拂過黑白鍵彈奏着貝拉的搖籃曲，悅耳的音樂回蕩在整間屋子裏。愛德華很喜歡這首曲子也花了很多時間來譜寫，每一個音符都在訴說着他對貝拉的感情，那個曾經占據他全部生命的唯一珍寶。在哈利之前，貝拉是愛德華遇到最難解的謎團，這讓他不可抗拒就被吸引到女孩身邊，更不用說貝拉是他的歌者，又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孩，一個敢于擁抱冰冷吸血鬼的女孩。他們有一場轟轟烈烈的感情，并非愛情本身而是這段禁忌關系帶來的奇遇，關乎了生與死的抉擇，讓愛德華到現在回憶起來仍然能激動不已。

貝拉給愛德華沉睡已久的生命帶來從未經歷過的刺激感，就像是劇烈的暴風雨，讓愛德華覺得即使作為吸血鬼，在偉大的自然面前也如同毫無铠甲的幼童，這一切都是那麽真實，那麽脆弱，那麽人類——愛德華愛極了這種瀕臨死亡的體驗。

‘就像哈利一樣。’

愛德華停止動作，手指按壓在琴鍵上發出尖利的聲音，整首樂曲戛然而止。

‘他是真正讓你感覺到暴風雨般狂烈的人不是麽？’

愛德華忍不住承認，哈利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謎團，不只是對方巫師的身份，哈利複雜的情緒也是。和貝拉相處，愛德華不需要讀心術也能從女孩眼裏得知對方真正的想法，他能輕易做出讓貝拉露出幸福笑容的選擇。而哈利，他平靜時候如同幽深的湖水望不到底，熱烈時候如同洶湧的海面波濤起伏——還有哈利的力量，魔法幾乎包裹住男孩周身，鳴響着，震顫着，如死亡一般召喚着愛德華不由自主地靠近。愛德華很同意賈斯帕的看法。哈利就像是死亡本身，每一分每一秒的相處都讓愛德華感到恐懼和戰栗，吸血鬼陶醉與那種交往帶來的連續的此起彼伏的興奮感。哈利呼喚着愛德華就好似惡魔的低語，連體內的野獸也蠢蠢欲動，愛德華不止一次在男孩身邊輕易失去控制，哈利讓他覺得自己是人世間唯一存活的，所有愛德華關心的，在乎的都只有那個迷人的綠眼睛巫師而已。

哈利就像是暴風雨。

‘而你，喜歡暴風雨。’那個細小的聲音不斷重複着調侃吸血鬼，在愛德華本就撕裂開的傷口上輕輕撥動着，把剛結痂的地方溫柔地摳開，麻癢的疼痛随着神經進入大腦皮層。吸血鬼顫抖了一下，這感覺古怪而真實，卻讓愛德華情不自禁想要更多。

‘你是個受//虐//狂？’哈利調笑的聲音似乎還回蕩在愛德華的耳邊，吸血鬼握緊手心，指甲嵌入肌膚的觸感讓他清醒了一點。或許他真的和哈利說的那樣。疼痛和恐懼讓他感覺活着。

愛德華合上琴蓋，把腦袋擱在光亮冰涼的表面上，他深呼吸着不必要的空氣，感受它們在胸腔裏流動。他已經放手了，在剛允諾會緊緊抓住男孩的時候。愛德華閉上眼睛，那雙美麗的祖母綠和嬌嫩的嘴唇蹦進他的腦海，他已經開始懷念哈利對他微笑，懷念擁抱着對方的溫暖和親吻帶來的酥麻感。

每一次觸碰就像是一股電流劃過四肢百骸，細小的火花跳躍在吸血鬼堅硬的肌膚上，愛德華現在深刻理解卡萊爾工作用起搏器的原理，電擊能把瀕死的人也從彼岸盡頭拉回來，又有什麽不可能把吸血鬼死亡的身體重新喚醒？

愛德華覺得自己越來越愛哈利。

愛德華想要回到他身邊，摟住對方懇求他的原諒。

愛德華希望可以和哈利并肩度過永恒的生命。

愛德華迫切想要占有、标記、轉化男孩，讓他也擁有不朽的身體和靈魂。

“這是自私的想法，這是個錯誤，他會在轉化過程中死去，你知道的，愛德華，你一直都知道，你怎麽可以出于自己卑微的願望剝奪哈利的生命？他是那麽鮮活的一個人，你不想看到他冰涼的身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你知道你應該選擇貝拉，她會用盡生命來愛你，你也會付出所有來交換她的愛，就像是哈利來到福克斯之前那樣。你知道的，愛德華，貝拉比哈利更适合。”愛德華喃喃着，他不在意其他人會不會聽到他的自言自語，他沒有力氣再去關心別人的想法，他感覺那麽精疲力盡，“不要再去想哈利，這是個錯誤。”

“這是個錯誤。”愛德華重複，他不知道自己真正指的是和哈利的分手還是分手後依然想念着對方的自己。

這是個錯誤。

但卻是正确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