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節
下骨肉,強行産下,她自己卻大出血而死。”
謝美琪心疼謝安勝,說:“那不是你的錯。”
謝安勝說:“我知道。謝家連遭不幸,流言傳開,說謝震将軍殺戮過重,這是報應。将軍前半生戎馬生涯,後半生與同僚厮殺,絕不肯相信報應二字,所以我本來應該叫謝安盛,改作謝安勝。”他在謝美琪掌心寫“盛”和“勝”,繼續說:“可是将軍生命的最後兩年,卻被報應的念頭控制,不能自已,于深深自責中死去。 亮亮,你應該沒聽說過,我還有個大伯,叫謝希,1943年死于晉北戰場,所以我們住的地方叫希園。”他說起自己家的事情,只如同說起一個故事,雖是悲劇,卻并無切身之痛。
“那我父親和她到底是怎麽回事。”謝美琪叫不出“母親”或者“媽媽”。
“那時候你爺爺在軍營工作,三哥愛去玩,認識了一個叫蘇明的警衛員,跟他要好。蘇明有個妹妹,就是她。三哥對她一見鐘情,追逐不舍。他們家本是普通人家,三哥一追,他們全家人都讓她答應,她大約也是迫于家庭壓力,才嫁給三哥的。”謝安勝并不欲多說。
謝美琪問:“那我父親是怎麽死的?”
謝安勝的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沉聲說:“那是一個意外。”一個具有切膚之痛的意外。
是的,謝美琪聽過那個意外,謝安平去軍營尋找父親,誤入靶場,被練習射擊的兵士打傷,不治而死。因是意外,兵士并沒有被治罪,謝望痛失愛子,卻不遷怒于人,被大家争相稱贊。
“那蘇家的人都還在嗎?”她想說外祖,可是發現無比陌生,說不出口。
“蘇家二老應該都已經去世,至于蘇明我也不知道。我去英國前他們都還在北京。”
謝美琪從小就沒見過他們,如果不是這個時候說起來,她想不起自己身上還有這麽一層關系。
謝安勝說:“亮亮,我跟你說這些,是不想你對自己過于苛責。謝震将軍有什麽錯,歷史動亂,人人自危,他做出了最好的選擇,後來種種,不過意外,并不是人力可以控制。你更是一點錯都沒有,你自七歲起只得一個人,長的這樣好,已經是很多人都不及。”
謝美琪說:“我只是難過。”
謝安勝撫摸她的肩膀說:“我知道,沒事的,都會過去的。等過一陣子,你再去看她,她是愛你的。”
謝美琪伸手抱住謝安勝,他也很自然攬住她。他們本來在講一個沉重的話題,可是因為有了彼此的相依相偎,各自的心都覺得很沉靜。
謝安勝開會中途跑來,晚上就離開。謝美琪又不安起來,各種念頭紛繁複雜,一次次的回想着與蘇華見面的情景,後悔,委屈,憤怒,埋怨的情緒不停交替,使她難以平靜。
賀聿文過來看他,她見到他很是驚奇,幾乎已經忘記生命中還有這麽一個人。她也曾對他哭訴,可是想起來時,那個人卻是面目模糊的。
賀聿文不知她心中所想,擁住她說:“美琪,你瘦了,我很心疼。”
謝美琪說:“我沒事。”
賀聿文來了不到半天,張氏夫婦也找過來。謝美琪讓人把大門打開,讓他們的車子開進來。
蘇華看到謝美琪時,眼裏依然充滿熱切,輕輕的叫:“亮亮。”
謝美琪只是說:“進屋吧。”
賀聿文吩咐傭人們招呼張氏夫婦,張晉清說:“美琪,請原諒你母親。”
謝美琪不禁對他厭惡,是這樣一個人,将母親從她身邊搶走。她看向蘇華,卻無法将她與她心中的母親形象聯系在一起。她的心冷起來,說:“你想說什麽就趕緊說吧,我一會兒還要出門。”
蘇華說:“亮亮,我只想知道你過的好不好。”
好不好?讓人怎麽說,好?一個孤兒再好能好的哪裏去;不好?跟她說了有什麽用,也不過得她幾句安慰,于這些年的缺失一點幫助也沒有。謝美琪不說話。
賀聿文握了謝美琪的手說:“這些年,四叔一直對美琪很照顧。”
蘇華說:“四叔?謝安勝?”
賀聿文說:“是,四叔現在比較忙,不是很有空過來。不過美琪也大了,我也經常會來看她。”
蘇華沉吟說:“謝安勝”
謝美琪敏感,說:“他怎麽了?”
蘇華看着謝美琪,遲疑說:“亮亮,我一直懷疑你父親的死和他有關。”
謝美琪一下子爆炸,說:“你胡說什麽?父親死于軍營意外,誰都知道。”
蘇華說:“是軍營意外,可是那天謝安勝也在軍營,而且我注意到他回來時臉上都是血跡,是被打的。他與榮天嬌的事情惹怒你父親,他們一定是起過争執。”
謝美琪再聽不下去:“不要再說了,你走,你們現在就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們!”說着就往樓上跑。
賀聿文追上她說:“美琪,聽伯母說完。”
謝美琪說:“我為什麽要聽她說?她誰都不是,她現在不過是張太太,跟謝家一點關系都沒有。讓她走,立刻走!”
蘇華臉漲的通紅,說不出話來。
賀聿文看着她說:“美琪,你就這麽維護謝安勝?”
謝美琪直視他,瞬間反應過來,說:“都是你安排的對不對?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帶我去見她,現在又讓她過來跟我說這一番話。”
賀聿文不置可否,說:“謝安勝有什麽好,值得你這樣?”
謝美琪氣極,一巴掌打在賀聿文臉上,賀聿文臉色通紅,待要去拉美琪,被張晉清攔住,他說:“美琪,今天确是文森特帶我們來這裏,可是他沒教我們說任何話。”謝美琪并不聽他說。
陳阿姨早就帶人出來,護着謝美琪上樓。
張氏夫婦無奈離開,賀聿文頹然的坐在沙發上,撐着自己的頭。謝美琪拿了一個錦盒下樓,放在桌子上說:“我們分手了。這個你拿回去。”
賀聿文絕望的看着謝美琪,哀求道:“美琪,是我不好,你原諒我好不好?”
謝美琪不說話,直接往車庫去,賀聿文要伸手拉她,被她甩開。賀聿文收回手,說:“美琪,我不知道她會說出那些話,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想讓你與母親接近,我不想謝安勝再控制你的生活。”
謝美琪不想聽他再多說一個字,駕駛那輛藍色跑車飛馳而去。
父親
謝美琪将車子開過布魯克林大橋,忽然不知道該去哪裏。她已經畢業了,不用再回學校;她的工作丢掉,沒有公司可回;她多日沒有參加過城內party,不知道她的往日夥伴今天在哪裏狂歡;她唯一的朋友查爾斯在好萊塢制作家庭劇集,不會回來陪她去百老彙看一出莎士比亞;謝美琪無處可去。
她将車子停在橋下,坐在旁邊的長椅上,天很陰,不過下午三四點鐘,已經快要黑下來。冬天将臨,經過的人都已經穿上大衣。她出來的急,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米色毛衣,可是不覺得冷。她雙臂抱緊,看着橋上車來車往,只覺甚是無謂,這裏和那裏,此時和彼時,有什麽差別,值得這樣奔波。
她一個人不知道待了多久,直到張叔帶人過來将她接回家。
謝美琪徹底沉淪下來,每天幾乎不出門,一整天穿着睡衣,在屋裏看肥皂劇,笑的很大聲。蘇華和賀聿文都再次過來看她,被她叫人攔在門外。
賀聿文給她發郵件說:“美琪,我在張老師辦公室看到他與妻子的照片,覺得很是眼熟。我小時候在不同的場合見過你母親多次,但仍然不能确定,于是叫人去查,得到肯定答案。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一直猶豫。後來你來舊金山,我覺得是好時機,才帶你過去。在那之前,他們并不知道和我談戀愛的人是你。
美琪,我是你男朋友,可是你的眼裏一向都只有謝安勝。你只開他給你買的車,只戴他給你買的首飾,你手機通訊錄第一位是他,你有事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你得到第一份薪水只給他買禮物;美琪,他在你生命中留下如此巨大的陰影,幾乎要毀掉我們的幸福,我不能坐視不理。
美琪,你的母親是愛你的,她跟我講當初去找你的經歷。去學校被告知你已經轉學,只能在可以看到希園大門的角落裏等,希望看到接送你的車子。可是連續等了半個月都不見蹤影,只得放棄。
我不知道她會說那些話,我聽過那樣的傳說,可是從來都沒有當真,真的不是我教她那樣說的。
美琪,我是愛你的,請你原諒我。”
謝美琪看完即刻删除,繼續看肥皂劇,劇中有一個人總是把事情搞砸,他的狼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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