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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日久賤人心

棒果榕/著

楔子

陶可永遠都記得第一次見到陳子橋時候的情景。

那天,天氣正好。他迎着陽光翩然行至她的面前,她不禁眯起了眼,細細打量着這個帶着金絲框眼睛、溫文儒雅的男人。一道道光線細細地打在他的臉上,好像鍍了一層金。

天時地利人和。一切都如此美好。

後來陶可對陳子橋說起這些時,陳子橋卻垂眸沉吟了好半天才緩緩道:“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聽他的口氣竟有些一反常态的委屈。

陶可詫異,道:“怎麽可能!”想了想倒不确定了起來,只好眨眨眼,不服氣地說,“那你說,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麽時候?”

陳子橋不假思索道:“你畢業演出那天。”

“啊?”

“你匆匆忙忙跑到一半,在我車前停了下來,對着車子的後視鏡照了照,馬上開始拆頭發、化妝,整個過程只用了兩分鐘時間。”

“呃……那天你在車裏,我沒看見你,不算!所以……”

“不好意思,我們第二次見面也不是你說的那次。”

“……”

“你表演完之後沖下臺後抱住了一個人,但兩秒鐘之後發現自己跑錯了人,連一聲抱歉都沒有說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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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是你?!”

陳子橋推了推眼鏡,眼中精光一閃,“……你說呢?”

“陳子橋,你騙人!”

“我騙你什麽了?”

“你以前總說不喜歡我,可我這些糗事你怎麽記得那麽清楚?!還說你不喜歡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在騙我?”

陳子橋淺淺一笑,眉眼盡是溫柔,雙手将她攏在懷裏,下巴頂着她的額頭,“不愛一個人的時候,這個人做什麽都沒用。一旦愛上了,才發現,和這個人有關的回憶會突然在腦中全部浮現,絲毫未差,就像變魔術一樣。”

其實,關于你的記憶就在不經意間全部刻在了我的腦海裏,就算想抹也抹不掉了。日久賤人心1

01、

陶可敢發誓,活了二十五年,她第一次在一個男人面前如此忐忑不安。

只因為她要對這個男人說一句話,而這句話她已經憋了整整兩天,到現在還是沒有說出口。

這個男人此刻坐在她的對面。

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戶零零落落地灑下來,正好照到他襯衫外套着深灰色毛衣的身體,毛衣上細細密密的毛在光芒中跳舞。他好看的側臉陷在陰暗裏,低頭翻着手上的黑色冊子,正歪頭同她說着些什麽。

盡管她什麽都沒有聽到。

他深沉好聽的嗓音在她耳朵裏鑽進鑽出,像毛絨絨的尾巴輕撫着她的皮膚。

陶可完全聽不進去他所說的話,只聽到他的聲音,密密麻麻的。

“暫時就這些。上次《一愛封喉》的試鏡怎麽樣?”陳子橋合上日程安排,擡頭,見某人一臉呆滞,一絲反應都沒有,随即皺眉,口氣都冷了半分:“陶可?”

“嗯?”陶可突然間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尋找聲源,然後看着陳子橋一怔,“你在叫我麽?”

陳子橋淡定地反問:“不然呢?”

“不然……”陶可終于回過了神,看着對面男人清俊又不茍言笑的臉龐,連忙彎起嘴角笑起來。

她笑起來很好看。很多人都說過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得像個月牙灣兒,嘴兒微微露出一條縫,能讓人依稀看見裏面潔白的牙齒,好像有一縷陽光突然射向了他們,耀眼卻又可愛調皮,也不失溫婉。總之,這樣的笑容讓人百看不厭,令人意猶未盡。

當然,別人這麽說,她也這麽覺得。

所以,面對某些特殊情況時,她常常會用這一招來迷惑“敵人”。

只是……對面的男人依舊鎮定自若地注視着她。

呃,又失敗了……只有對着陳子橋的時候,她的“微笑攻勢”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陶可被他懾人的目光盯得沒法兒,只好收起了笑,苦着臉承認:“好吧,剛才開小差了,勞煩我的陳大經紀人再複述一遍剛才說的話,可好?”

“《一愛封喉》的試鏡怎麽樣?”

陳子橋說完這句話,陶可怔了怔,整個人有點焉了下來。

仿佛預料之中,陳子橋淡淡地說了一句:“也不是第一次了。怎麽?這次終于有感覺了?”

在這個更新換代比手機更快的娛樂圈裏,陶可很有幸,自從兩年前進了圈子以來,就一直穩定地保持在同一個位置上。更具體一點,如果說娛樂圈是一個金字塔,陶可一直在金字塔的最底端不卑不亢地生活着。

之所以說不卑不亢,是因為——在陳子橋看來,陶可幾乎不因為接不着戲而焦急,也從不為試鏡失敗而沮喪,她好像對自己的事業很不在乎,很少有娛樂圈的女明星像她這樣不求上進的。若不是他硬幫她撐着,只怕她只能喝西北風了。

這一次倒是難得。

不過看她不明所以的樣子,陳子橋知道自己恐怕又猜錯了——

“什麽有感覺了?”她嘴角的笑漸退,有些驚訝地看着他,“你知道了?”

“什麽?”

“《一愛封喉》劇組沒給你打電話吧?”

“沒有。”

對哦,打了他還用得着問嗎?陶可頓時心中的石頭落地,松了一口氣。

可是不出三秒,她的心又吊了起來。

她到底要不要請他幫忙呢?

又走神了……陳子橋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陶可。”

“嗯?”陶可收回了神,“怎麽了?”

陳子橋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會聯系《一愛封喉》的導演,這幾天請他吃頓飯,幫你争取女三的角色。”

陶可一驚,下意識地拒絕:“不用了吧?!”

陳子橋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拿出手機在日程上寫上新增的計劃,邊寫邊以陳述的語氣向她解釋:“《一愛封喉》的導演韓小歌上一步作品在戛納電影節上被提名,最近勢頭很足。”

“所以呢?”

“所以,你勢必要進這個劇組。這對你以後的事業會有很大的提升。”他頓了頓,瞥了一眼她,“包括演技。”

陶可怔了怔,立刻滿臉黑線:“你這是在鄙視我的演技嗎,陳大經紀人?”

陳子橋擡起頭,背對着陽光,精致的臉好像被蒙上了一層金砂,朦朦胧胧的,但依舊好看得很。他臉上的線條在斑駁的光線裏明明滅滅,變得柔和,甚至……陶可懷疑自己的視力從0.5陡然降至了0.1,因為她竟然在他一貫沉默、不茍言笑的面容上發現了一道淺淺的笑容。陶可看慣了他冷漠的樣子,也習慣了他的毒舌,這會兒竟無意捕捉到了他的笑容,心跳不自覺地漏掉了一拍,為了不讓陳子橋發現自己一時的窘迫,連忙讪讪地低下了頭來。

低頭的瞬間,陳子橋不緊不慢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方傳來:“你知道就好。”

“……”雖不是第一次被人說演技的欠缺,但這次,面對自己的經紀人,陶可很争氣地昂頭,挺起了胸,“陳子橋,我可是表演系畢業的!”

陳子橋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陶可分明從那雙深邃的眸子中尋到了一閃而過的狡黠。

他淡然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兩秒,又低下頭去在手機屏幕上揮舞着食指。

“喂喂喂,你那眼神什麽意思啊!說說清楚啊!”陶可不依不饒地問他。

“它的意思就是,如果我是你,我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表演系畢業的。”

“……”

陶可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極大的挑戰,腦子一熱,脫口而出:“哼,你知道什麽,韓導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

“哦?”陳子橋挑起眉,饒有興致地打量着他。

“你不相信?”

陳子橋放下手機,雙手環抱起來,把她從頭到腳都觀摩了一遍,視線最後落在她精致的臉上,嘴角不漏痕跡地扯了扯:“相信?你有哪裏是能讓我相信的?”

陶可把手緊緊握成了一個拳頭。順便……

順便把胸部擡得更高了些:“我全身上下哪裏能讓你相信……”她頓了頓,勾着眼角給陳子橋抛了個媚眼,“這樣的問題,不應該親自來試試麽?”

陶可正想為自己的機靈而鼓掌,哪知陳子橋一個眼神、一句話就把她的豪氣打落到了谷底。

他盯着她的胸部看了兩秒,再擡頭時,用右手扶住半個腦袋,食指和中指揉了揉太陽穴,他垂下了眸,似是不忍直視。

陶可嘴角抽了抽:“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有話快說!”

他想了想,道:“也沒什麽意思。”

陶可一臉黑線:“說……”

“再挺也沒用,要不要我再借你兩塊海綿墊墊?那樣會好看點。”他雙手交叉,淡定不已。

忍住忍住……雖然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要忍住,但陶可還是情不自禁地爆發了,“什麽叫再多墊兩塊……陳子橋,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姐可是D啊,D!”

“哦,是麽,沒看出來。”某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

“……”

陶可還在醞釀着臺詞打倒某人。某人卻已恢複了他沉穩、不茍言笑的面容。

陳子橋有些心不在焉地舉起手,看了眼手表,擡頭問她:“關于你這周的活動,你還有什麽要問的?”

陶可點點頭:“有。”

陳子橋挑了挑眉:“問。”

“我的胸真的看上去有那麽小麽……”

“……”陳子橋直接無視了她這個問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把日程和筆整理好了往辦公桌上一擱,轉身看見陶可還坐在沙發上發愣。

窗外的陽光傾瀉在她的身上,她身穿着象牙白的羊絨衫,上面的毛茸茸在陽光下如小精靈一般靈活地舞動着。順着毛衣看上去,是她細白嫩滑的脖頸。陳子橋的腦中忽然冒出一個詞—玉頸生香。

念頭突如其來,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自持冷靜的他自然是不允許自己有除工作之外的想法的。他連忙收起神,清咳了兩聲,一板一眼提醒某個還在怔忪中的姑娘:“還有事?沒事出去工作吧。”

陶可“哦”了一聲,想想不對:“陳子橋,我今天已經收工了。”

“收工了就回家。難道你想在我辦公室裏待一天?”

“……”

陶可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陳子橋以為她是要走了,沒想到她卻慢吞吞地走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臉色踟蹰,似乎有什麽話想說。

“怎麽了?還有事?”

“那個……陳子橋啊……”

陶可猶猶豫豫地叫着他,陳子橋沒耐心再等她:“有什麽就快說,曾總找我。”

“你別着急啊。”陶可不滿地皺了皺眉,小姑娘臉皮薄懂不懂啊,一點兒都不會憐香惜玉,“那個,我不是跟你說韓導打我電話了嗎?我說的是真的,比我的胸還真!”

陳子橋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韓導跟你說了什麽?”

“韓導說……”

“說你演的不錯,但是和角色還有點差距?”

之前導演都是以這樣的借口推脫陶可的。

“才不是!”陶可瞪了陳子橋一眼,“韓導說,我可以演女二!”

“哦,是麽,那恭喜你了。”

“韓導還說,這部劇裏面我會和男主有場床戲!”

陳子橋很平靜地“哦”了一聲:“然後呢?”

“可我還是……還是……”陶可始終說不出那個字,最後只得以三個字代替,“很純潔的啊。”

陳子橋瞥了她一眼:“我想我不用教你怎麽下載文件吧?”

“……”

“……”陶可忍住破口大罵這個木頭的沖動,咬牙切齒地說,“陳子橋,你怎麽就這樣表示啊!”

“導演還沒給我打電話,你讓我要表示什麽?”陳子橋收了收襯衫的衣袖,把扣子扣了起來,“等一切塵埃落定再說吧。如果是真的,那你就不用浪費錢請韓導吃飯了。”

“……怎麽是我請,不是說你請嗎?”

“幫你争取角色,飯錢自然從你工資裏扣。”

“……”

陳子橋拿起衣架上的西裝穿上,回過神見陶可還直直地伫立在原地:“還不走?”

陶可還在原地跟自己做思想鬥争……

導演親自給她電話哪有這麽純潔的,陳子橋難道不懂嗎?

如果要把自己給導演,還不如給陳子橋呢!

可是怎麽開這個口呢?

陶可嘆了口氣,鼓足勇氣:“陳子橋,我有話跟你說!”

“你怎麽有這麽多話?”陳子橋有些無奈,看了眼手表,和曾紀琛約的時間差不多要到了,“快說吧。”

結果陶可又開始垂下眸沉思。

陳子橋的語氣沉了下去:“你若還沒有想好,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給你三秒鐘,再不說我就走了。”

在陳子橋轉身之前,陶可一下子撲上去拉住了他的衣袖,可是話到嘴邊卻成了——

“陳子橋!你把本周的工作再發份郵件給我吧!”

“……”

陳子橋看着她很無語,搖了搖頭之後說了聲“好”。

走了幾步後,又想起什麽事,回過頭說:“明天早上有電臺采訪,別睡過頭了。”想了想,又覺得不放心,“明早我直接接你去。”

陶可連忙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會定鬧鐘的。”

“訂鬧鐘有用?”

“這次絕對有用!”她舉起手掌,“我發誓。”

他挑了挑眉,不再多說什麽,向門口走去。

再擡頭時,眼前已沒了那個修長的身影,陶可垂眸皺起了小臉。

陽光照在她吹彈可破的皮膚上,清晰可見她的睫毛在輕微地顫抖,臉上已沒有了剛才大大咧咧的笑容和豪邁的氣勢。

**

冬日的夜總來的特別的早。

還沒到七點,天色已黑,陶可接到了《一愛封喉》制片人曹輝的電話。

陶可特別不想接這個電話,但一想到陳子橋今天下午用眼神和言語雙重鄙視了她一番,她又深深地覺得這個電話是不得不接的。

“喂……”

“陶陶?是我啊,曹輝。”

“我知道,曹制片,你好,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讓小韓給你發了短信,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我正想謝謝您和韓導呢,沒想到您這麽快就來了電話。”

“道謝麽當面道才好呀。小韓沒讓你今晚七點去‘MUSE’嗎?”

“說了說了。”

“那你準備好了沒,要不要我來接你?”

“不用了,曹制片,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好,陶陶,不要遲到哦。”

陶可一邊想到曹輝那張滿是皺紋的油皮臉和那個碩大的啤酒肚,不禁抖了三抖,說了聲再見趕緊挂了電話。

本來就沒準備混過這關,她能像南郭先生一樣在娛樂圈濫竽充數兩年已經夠她笑掉大牙了,還能指望一輩子用幾個小角色過日子嗎?如果想紅,交際和應酬時必須的,這是娛樂圈的準則,每個大紅大紫的明星都逃不過。

所以,如果她想靠她的第一部電影紅遍大江南北,總要付出點什麽的。

可是,如果他們除了喝酒之外要求做更過分的事呢?她該怎麽辦?

陶可問着鏡子裏的自己,始終得不到一個答案。

她搖了搖頭,甩掉不好的念頭,對自己暗念了三遍“随遇而安”,然後換上了一套比較讨喜的晚禮服,披了件皮草,對着鏡子裏的自己擺出一個最适宜的笑容,哆嗦着出了門,打車去了“Muse”。

燈火交相輝映,紙醉金迷。在這座被人譽為“不夜城”的城市裏,有一家頂級夜店随着夜色漸深愈發熱鬧了起來。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Muse”缪斯,古希臘神話中科學、藝術女神的總稱。

這家夜店之所以是頂級夜店,不單純地在于它的老板是娛樂圈首屈一指的天王人物,也不單純地因為他是會員制,光會員費每年就要交付上萬,更是在于每晚聚集在這裏都是娛樂圈、商圈、政治圈顯赫的人物。

這裏進出門都要安檢,禁止不法物品的流入以及高清相機,以防不良分子和記者的出入。

說到底,其實這也沒什麽必要。因為有些知名記者也經常混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當然并不是為了“爆料”,只是吃喝玩樂而已。大家都很明白,這裏的人物不是你想爆,想爆就能爆,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搞不好還會威脅到自己的小命。

陶可從計程車上下來,感慨了一下這家夜店的隐蔽,随即走到了門口,門口只有一個穿着筆挺的小哥。

陶可問道:“這裏是‘Muse’?”

小哥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面無表情地重複着一塵不變的臺詞:“請出示你的有效證件和會員卡。”

陶可覺得自己像在辦理登機手續,但很快意識到了自己沒有會員卡,随即大窘,對小哥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打個電話。”

她跟韓導說了一下情況,韓導讓她等一等。

結果出來的竟是肥頭豬腦的曹輝。

“陶陶。”曹輝一走過來就摟住了她的腰,然後面色不善地問門口的小哥,“怎麽回事啊?”

陶可怎麽躲都躲不了那只鹹豬手,心裏惡心的不行,卻又只能硬生生忍着。

小哥向曹輝解釋,還沒把話說完,曹輝聽了個大概就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好了好了,沒帶會員卡而已,她是我的人,看清楚沒啊?!能進了嗎!”

“曹先生,不好意思。我們這裏規定這裏非會員是不能進的。”

“規矩不是人訂的啊!小夥子看看我是誰!我帶個人都不行嗎!”

小哥仍是拒絕放人。

曹輝雖說是制片,但只是個半吊子的制片。典型的商人投資電影賺取其中的利益,近年來,這種風潮越來越洶湧,曹輝也是其中之一,已經投資了幾部片子。

像他這樣的暴發戶最大的特點就是愛面子。

這會兒被一個看門的駁了面子自然不好過,立刻面露兇相,鬧了起來。日久賤人心2

陳子橋剛卸下圍巾和大衣,腰部就被人揍了一拳,“子橋胸,去那兒樂呵了,竟然也不跟兄弟知會一聲?”

陳子橋瞥了一眼陸沉,眼疾手快地扳過他的手腕。陸沉咿咿呀呀地叫:“兄臺,高擡貴手!”

陳子橋松開了手,問:“找我出來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喝酒嗎?”

“臨遠呢?怎麽不在?”

“郜臨遠個混蛋陪他的‘蕭妹妹’去了。”

“你都沒湊齊,你讓我出來?你不知道我有多忙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朋友我失戀了,你難道連為朋友兩肋插刀,陪他喝幾杯都不願意麽?!”

“可以,我往你肋骨那兒插兩刀?”

“靠,虧我把你當兄弟!”

陳子橋拿起桌上的軒尼詩,在剛剛喝完的杯裏倒了一半,不喝,放在那兒,“一周七天,有四天你都在失戀,你能認真一點兒麽?”

陳子橋淡淡地瞥了一眼陸沉,果不其然,陸沉的表情一下子淡了下來,剛剛還一個勁兒開着玩笑的嘴也緊緊抿了起來,他佝偻着腰,拿起另一杯酒,陷進沙發裏。酒吧裏昏暗異常,只有五顏六色的燈間或閃過,照在二人身上,或明或滅,如此刻他們臉上不經意流露出的失意。

陸沉将杯裏的酒喝完才淡淡地開口,聲音很輕:“又不是沒認真過……我不是聖人,做不到你那樣,都被人甩了還等着她,還一等就是四年。”他嘆了口氣,勾着陳子橋的肩,“我只是個俗人,全稱俗透了的大爛人。”

陳子橋不客氣地甩掉了他的手,頭一仰,又是半杯洋酒下肚。

陸沉又換上了那副放蕩不羁的笑臉,“哎喲喂,戳到某人的傷口了,不好意思喲~~~”

陳子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陸沉頓時覺得寒意四射,自己像被冰在了冰箱裏。

“兄臺,有話好好說。”

“跟你這種智商的有什麽好說的嗎?”

陸沉忽然移開了眼,發現前方一陣騷亂,有一群人包圍着幾個人走了進來,惹來衆人好奇的目光。

陸沉朝他們的方向努了努嘴,轉移陳子橋的注意力:“欸,好像有人鬧事。你說,怎麽會有人閑的那麽蛋疼啊?在這地方鬧。”

陳子橋又投來了一道冷冽的目光:“我看你也閑的蛋疼。”

陸沉閉上了嘴,才過了一會兒又指着前方輕呼:“陳子橋,那夥人裏好像有個大美女,在你十二點鐘方向,快看,哎,我說真的……”還沒說完,就成功地聽見某個姓陸的家夥一聲慘叫,“啊……嘶……陳子橋,你怎麽下手那麽狠!”

陳子橋剛收回手一擡頭,餘光裏就出現了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她穿着水藍色抹胸短裙,半截白花花的大腿裸|露在冰冷的空氣中,外頭披着一件米色皮草小披肩,腳上踩着一雙純藍色的高跟鞋,手上拿着一只藍色的手提包。從側面看過去,在緊身裙的包裹下,典型的S型身材,該凸的凸,該瘦的瘦,身姿曼妙。

陳子橋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的女人,确認了足足三遍,确實是陶可。

她纖細的腰上被一只肥胖的大手而搭着,平時令人眼花缭亂的笑容此刻顯得有些僵硬,似乎勉強至極。

陳子橋下意識地去尋找肥手的主人,但是他與陶可站在一排,臉被穿着高跟鞋的陶可擋住,只看得見他吐出的肚子,和粗胖的腿。

陳子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擡起了頭看向前方。

不知他們在吵什麽,很快就引來了店長,還有……韓導。

陳子橋立刻了然。

陶可下午的吞吞吐吐他并不是沒有放在心上,前兩天他就發現了她的異樣。但她不說,他自然管不着。

他對手上的藝人一向奉行一個原則:只談工作。

他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而且娛樂圈的是是非非沒人能說個準,你說是導演、制片人潛規則你,誰知道是不是你主動送上門的呢。況且現在的藝人都很主動,并不用他教他們怎麽做。

除了陶可。她是個例外。

不過……看樣子她是開竅了?還是有什麽隐情?

陸沉見陳子橋的注意力已從他身上轉移,直勾勾地盯着另一處,極感興趣地順着他的視線望了過去,然後勾唇一笑,“我說吧,有個超級大美女,剛剛還不肯看,現在怎麽……陳大和尚,對人家感興趣了?”他摸了摸下巴,“咦”了一聲,“不過這美女怎麽看上去有點兒眼熟呢?”

“你認識?”

“好像不認識。”陸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說:“不過……馬上就會認識了。”

說完這一句,陸沉明顯感到周圍的氣壓都低了。

他看向陳子橋,某人正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眼神讓他不寒而栗。

哥們三個裏,陸沉誰都不怕,唯獨對陳子橋有些忌憚,這人看上去沉穩踏實,一本正經,遇上什麽都雷打不動,其實特別腹黑,一個眼神一句話都可以把你打擊到十八層地獄下。

陸沉搖了搖頭,啧了幾聲:“行了行了,留給你總行了吧。別再用那恨不得殺了我的眼神看我了。”陸沉又看了幾眼陶可,對陳子橋說,“只是就算我想留給你,你也得問問她旁邊的矮胖子願不願意了。人家名花有主了都。”

圍觀群衆和保全最終散去。

陳子橋的目光一直追随至陶可、曹輝、韓導三人隐沒之處。

他們進了VIP包廂。

**

剛才鬧了場不愉快,最後靠的還是韓導和天王老板的關系才得以進入。曹輝自诩制片人,可謂是剛才在人前丢盡了面子。

可憐最後遭殃的是陶可。

曹輝似乎鐵了心要把損失的面子全部從陶可這邊賺回來,拿着一瓶不知度數的洋酒猛灌她。陶可酒量還算不錯,但在喝掉了大半瓶洋酒後,還是漸漸迷糊了起來,整個人都暈乎乎的。鼻梁上像架了一幅放大鏡,眼前的事物統統被放大了好幾倍,看着東倒西歪的。

心思倒是很清楚,還記得把那些個灌了她酒的祖宗十八代詛咒了個遍,連他們的大姨父都沒放過。

曹輝又推過來一杯的時候,陶可擺擺手,眨了眨眼,無辜又惹人憐惜:“制片,人有三急……不如先讓我去解決一下,回來再喝?”

不等曹輝拒絕,陶可先一步走了出去。

包廂裏煙霧缭繞,又難聞又悶,雖然外面也是又吵又鬧,但比起裏面,陶可瞬間覺得自己像到了天堂。

她很快地上了個廁所,自然沒有補妝,她倒是希望自己現在的妝全化掉,把那只曹豬頭吓一跳才好呢!

從洗手間出來後,她在吧臺前面坐了下來。調酒師停下手中令人炫目的動作,轉頭注視了她一會兒,走了過來。

“美女,喝點什麽?”

陶可垂眸想了想,然後對調酒師翩然一笑,“帥哥,美女想喝涼白開,你能免費供應麽?”

“美女,上酒吧來喝水?開玩笑吧?”

“不開玩笑。”陶可把手裏的包放在了吧臺上,手撐着下巴,淺淺地笑着,“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麽?”

“行,等會兒,我給你倒杯水吧。”

很快,一杯水就到了她的面前。陶可拿起杯子一股腦地喝了下去,嘴巴的确是有點幹了。

“美女,要不要再來一杯?”

“好呀。”陶可欣然答應。

新的一杯上來時,陶可沒有立即就喝,而是好笑地看着在她前方炫耀着他的花式調酒。調酒師雖手上動作不斷,但眼睛直瞪瞪地凝視着陶可的雙眸,陶可當然知道他的意思。

等調酒師一套做完,她拍了拍手,說:“真好看。”

調酒師學着西方禮儀,右手放在胸前,微微折腰,說了聲:“謝謝美女的誇獎。美女,真的不來一杯麽?”他湊了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說,“只此一杯,絕無僅有。重點是,免費贈送。”

“帥哥,請問……是不是只要是個女的,你都會免費贈送一杯啊?”

調酒師挑眉,搖了搖頭,“不,我每天只挑一位,全場最美的。”

陶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多謝誇獎,你就不用再奉承我了。至于你的酒呢,下次吧,今天喝得有點多了,才來你這兒要水喝的。”

“說好了,下次一定要來,我等你。”

“好呀。”

“你等會,我給你泡杯檸檬水吧,解酒。”

“謝謝。”

**

她的一颦一笑全落入了陳子橋的眼中。

她獨自坐在吧臺上,細長的右手撐着下巴,正跟調酒師說些什麽,說到一半,她像是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竟捂着嘴趴在桌上咯吱咯吱笑個不停。調酒師推了一杯東西給她,透明無色的液體,陳子橋還分辨不出這是什麽,只見她二話不說地拿起來喝了個見底。然後調酒師又說了什麽,她依然是一陣歡愉的笑。

陳子橋不得不承認的是,她笑起來确實美極了,嫣然一笑,鵝蛋小臉,明眸皓齒,脈脈含情,顧盼神飛,眉眼彎彎如兩座小橋。一彎腰一提手,更是各種風情。

其實若是她有心,她在娛樂圈的地位肯定能步步高升。

他應該高興的不是嗎?只是為什麽想到這個假設,他竟有微微的不适呢?

陳子橋忽然覺得他呆着的角落有點兒悶,扯了扯領帶,還是不舒服,拿着剛倒好酒的杯子騰地站了起來。杯中黃色的液體倒騰出來了幾滴,他全然沒有發現。

**

陶可和調酒師你來我往了好一會兒,喝了好幾杯水下肚,人是清醒了不少,但不一會兒又開始內急了。她跟調酒師打了個招呼,哪知調酒師最後時刻竟拿出了一支筆,背過了身,讓她簽名,說是早認出她來了。陶可哭笑不得,給他簽了個名後,準備起身離開。剛站了起來,倏地眼前一暗,一個黑影忽然竄到了她的面前。

“陶陶,不是去廁所了?怎麽在外面這麽久不進來?”曹輝從她身後竄了出來,從他的表情上看,他似乎不太高興。

陶可翻了個白眼,長長地呼氣。

這人怎麽跟個冤鬼似的,陰魂不散吶。

陶可特別想給他一拳,可惜她膽小,硬生生把心底的愠怒壓了下去,換上一副自己練了不知多少年的違和的笑容,“制片,我這才補完妝出來,正在找地兒呢。”

曹輝的臉色這才好了一點,勾住她的手,說:“走吧。”

曹輝的身高要比穿着十幾公分高跟鞋的她矮上一截,陶可看着他頭頂中央光禿禿的一片,暗自嘆了口氣。

這人今兒是要跟她玩到底了嗎?她要怎麽脫離虎口呢?

從試鏡那天無意中注意到曹輝死盯着她時那猥瑣的眼神,她就隐隐地預感到了什麽,沒想到她一念成谶,前天韓導給她發了條短信,說她通過了女二的試鏡,要她今晚七點去“Muse”,還特地提到了是制片人請客。

她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其用意。

這幾天晚上睡覺都沒睡好,輾轉反側想來想去,她只有兩個選擇:要麽跟豬頭曹那啥啥啥,順利地得到女二的角色,要麽就放棄難得一次的機會,繼續她路人甲乙丙丁的日子。

她想成名,可只要每次一想到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将要是一個可以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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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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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