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我看某人說的挺激動不忍心打斷她。”

“你……!”

“說說看後果是什麽,我還真挺想知道的。”

陶可紅着臉哼了一聲:“沒什麽後果,你要是不滿意我這麽威脅你的小女朋友的話,錢我沒有,色我沒有,要頭一顆要命一條,你盡管放馬過來吧!”

“第一,我沒有女朋友。第二,就你那腦袋?算了吧。我看在娛樂圈再混兩年你那一條命都不夠你腦袋用的。都好好收着吧。”陳子橋篤定道,頓了頓,他的聲音已恢複冷靜沉穩,“不跟你開玩笑了,有什麽快說吧,我還要忙。”

“哦……”陶可深吸了幾口氣,一鼓作氣道,“陳子橋,你今晚有空沒?我請你吃飯。”

陶可難得的惴惴不安,一反常态,緊張地等着他的回答,還不由地在心裏把準備好的借口複習了幾遍,只消他開口,哪知對面的人只雲淡風輕地說了兩個字——

“好啊。”日久賤人心7

“子橋哥?”蔣若夢托着下巴再一次喚眼前之人。面前的男人從挂電話之後,視線就一直停留在眼皮底下的合同上,嘴角保持着若有似無的笑容,有絲玩味,碳素墨水筆在他的大拇指和食指間不停旋轉着,仿佛一個芭蕾舞演員在翩翩起舞。

那張合同難道比她還好看嗎?她不相信合同上的事項他會不了解,用得着看那麽久?!

蔣若夢垂眸,嘴角甜美的笑容漸退,眼中暗藏着愠怒。

陶可?她才不把她放在眼裏,她根本連她的對手都算不上。

陳子橋現在在想什麽她不知道,但絕對不可能是陶可!

她沉了沉氣,耐着性子,又喊了一遍:“陳子橋!”

陳子橋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低下頭在合同上飛快地簽下自己的大名,合上,把筆塞回自己的內口袋。

“合同簽好了,我送你回家。”語氣冷淡,面容清冷,哪裏還有剛才似笑非笑的半分影子。他站起來,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大衣。

Advertisement

蔣若夢徹底着急了。開玩笑,本來和她簽合同的應該是華晨老總本人,她好不容易求來了和陳子橋見面的機會,怎麽能這麽輕易就回家?

她咬着嘴唇,找借口:“子橋哥,你不帶我去公司參觀參觀嗎?”

陳子橋把大衣穿上,聽到她的話頭也沒擡:“所有的公司都長一樣,你去你家的參觀參觀就行了。”

蔣若夢半起身把陳子橋拿合同的手按在桌上:“那我們去看電影吧,最近不是新上了一部新的好萊塢電影嘛,聽說很好看的,子橋哥,陪我去看嘛,看完了我請你吃飯。”

“大小姐,我不是你,我有工作。”陳子橋毫不留情地抽出自己的手,把合同卷在手中,“快走吧。”

蔣若夢還在好生好氣地同他商量:“那我去你的公司等你,下班了一起吃晚飯吧?”

“蔣若夢,我沒空。”陳子橋不耐煩地說,同時又想起了那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女人,表情不自覺地緩和了些,“晚上有約了。”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我不覺得可以。”他看着坐在椅子上不肯起來的女人,皺眉冷聲道,“給你三秒,再不起來就自己回家吧。”

**

快五點的時候,陶可接到了陳子橋的電話:“你在哪兒?”

陶可對着手機眨眨眼:“在公司啊。”

“嗯,等我一個鐘頭。”

陶可還沒反應過來,陳子橋已經把電話給挂了。

過了正正好好一個鐘頭,她正在玩水果忍者,手機忽然振動了起來。屏幕上顯示來電人為“陳某人”,她慌忙接起。

“喂?”

“我到了。”

陶可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拎起包就往電梯沖,她不習慣等別人,但比起等別人,她更不習慣別人等她。

一到樓底下就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寶馬,陶可二話不說就繞過車頭打開門鑽進了副駕駛。

陳子橋還在埋頭看着手機,看到陶可的動靜,眼神終于從手機上撤離,手機随手丢在了儲物臺上,轉頭扯了扯嘴角:“動作倒是挺速度的。”

陶可得意地擡高下巴,“那是自然,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陳子橋轉了轉鑰匙,啓動車子,問她:“去哪兒吃?”

“嗯?”陶可挑起眉毛,一臉窘迫地看着陳子橋,“你不是讓我等你?我以為你替我想好了。”

陳子橋愣了一下,忍住扶額的沖動,無奈道:“你以為……你請別人吃飯時都是別人替你想去哪兒吃的?”

“滾蛋!”陶可橫了他一眼,“這不是和你不熟麽,不知道你的口味啊,萬一叼的要死,什麽都不吃怎麽辦?”

陳子橋皺了皺眉,冷聲道:“女孩子少說髒話,你是公衆人物……”

陶可急急地打斷他的話,雙手合在一起豎在鼻前,半阖着眼,撅着嘴說:“師傅,悟空知錯了,悟空以後一定注意公衆形象,求求您別念緊箍咒了!”

“你!”陳子橋本來就沒生氣,看她這幅樣子,無奈至極,竟不知不覺嘴角竟淺淺地勾起,他迅速地移開目光,說,“下次注意。”

“好嘞,謝謝師傅!”陶可嘴角彎彎,但很快又垂了下來,“到底去哪兒吃啊,你喜歡吃什麽?”

“什麽都吃。”

“是嗎……”陶可用餘光瞟着他,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

她靈機一動,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在陳子橋腰間使勁掐了一下,陳子橋吓了一跳,怒瞪着她,“你幹什麽?”

陶可一瞬就縮回了手,大大方方地回以他如箭般的目光,“啧”了三聲,“還說自己什麽都吃,大騙子!”

“……?”

“掐了一把全是骨頭,硌得手疼,腰上一點肉都沒,你是不是男人啊!什麽都吃的男人有你這樣的?!”陶可的眼中滿是鄙視。

陳子橋僵硬的臉上不自覺地抽了幾下。

這時後面突然傳來了一陣車喇叭聲,大概是他們停在門口太久了,有人要從這條道上走。

陳子橋往前開了一小段,空出了路,停了下來。

陶可轉過去看他,猛地像發現了新大陸,兩眼放光,指着他的臉驚訝道:“陳子橋!”

“幹什麽?!”陳子橋惱羞成怒,輕吼了聲。

“你臉怎麽這麽紅?”陶可撇了撇嘴,又故意裝作無限惆悵地搖了搖頭,“哎,我是怕你有高血壓,這麽兇幹嘛。這年頭請人吃飯還要被人吼,什麽世道啊~像我這麽好的人~哎~”

說完後,陶可瞄了眼臉頰只是有點紅的陳子橋,彎起了嘴角。

陳子橋黑了臉,決定不再同她争辯,徑自開起了車。

“咦,去哪兒?”陶可問。

“随便。”

“随便在哪兒?”

“陶可!你能不能安靜會兒?!“

陶可咽了咽口水,對嘴巴做着拉拉鏈的動作,閉上了嘴。

大概過了三十秒,車子又停了下來。陶可本來想問怎麽了,但一想到剛才那貨讓她閉嘴,就沒好氣地看着他,結果他也直直地看着她。

她挑了挑眉,挺直了背,氣勢毫不弱于陳子橋。

兩人面面相觑了會,陳子橋忍無可忍,咬牙切齒道:“安全帶!”

她憋着笑,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轉過頭看向窗外。

不一會兒,陶可感受到一陣炙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脖頸,鑽進她的心坎。她紅了耳後根,偏偏在這時,她倏地轉過了頭。

陳子橋的臉就在離她眼前幾毫米的地方,她的鼻尖再湊近一點就能碰到他的側臉。

陶可承認,她是故意的。只是,就在這刻,她有點兒後悔了。

她有些好奇,冬天的夕陽怎麽會這麽好看。在她的印象裏,冬天的黑夜來的很早,夕陽西下,就仿佛一秒鐘的事情,白天過後的下一秒就是黑夜。然而此時此刻,微弱的光芒透過車窗射了進來,零零落落地灑在他的側臉上,紅紅黃黃的,特別好看,他清冷的臉龐在薄暮中顯得異常柔和。她的心跳突然漏掉了好幾拍,空氣像是停滞了一般,內心一片柔軟,想要湊前的沖動愈發強烈。

這麽好看的臉,明明離她這樣近,她卻只能看不能親,她能不後悔嗎?!

陶可微醺着臉,可惜又懊悔地看着前方。

陳子橋終于意識了過來,臉頰和耳朵微微紅着,卻又皺起眉頭,若無其事地幫陶可把安全帶插好,再回到了座位上。

車子飛一般地沖了出去。

他開了窗,陶可也像突然清醒了一般,跟着他開了窗,兩邊的風同時呼嘯而過,耳邊似有“呼啦啦”的聲音,吹起了他們的頭發,也慢慢冷卻了他們的溫度。

兩個人像是約好的一般,一路無話,甚至都沒再看對方一眼。

直到陳子橋把車停好,毫無起伏地說了兩個字“到了”,兩人之間僵持着的氣氛才如破冰一般,有了一絲緩和的氣息。

陶可推開門,下車,但在車前站定,花了半分鐘反應是什麽情況。

半分鐘之後,她還是沒搞懂,只好追上已走在前方的陳子橋,問:“這裏不是住宅區麽?你帶我去哪兒啊?”

眼前是一個老式弄堂,黃色的磚瓦,窄長的小道,每戶人家的門口都是綠色的鐵門,還可以看見中年婦女伏在窗臺上收衣服。

陳子橋不說話,領着她穿梭來去,最後走進一扇大門,又是一條道,右邊是白色泛灰的牆壁,左邊仍是房子,直到盡頭,盡頭向左拐,陶可探望了一下,大約十米的距離是一堵封閉的牆,将路死死地攔住。十米之內,她發現了一扇大開的門,透過門,她狹隘地看見裏面有一半都半綠半黃的草坪,像是花園。

她指了指那頭,問陳子橋:“這裏進去?”

陳子橋“嗯”了聲,繼續帶她往裏走。

他們走上一條石子小路,陶可環顧四周,一邊是栅欄,栅欄上有各種各樣的藤蔓和五顏六色的花,一邊是草坪,有種老上海富人家的面貌,前方的房子更是如此,古老而樸素。他們拐了個彎,在一扇青蔥色木門前停了下來。

陳子橋熟門熟路地敲了敲門,陶可一驚,都來不及阻止他。她脫口而出:“你怎麽亂敲門啊……萬一是戶人家……”

沒有萬一,陶可說話的這時,門從裏被打開,探出一個年輕女子的腦袋,對他們微笑:“請進。”

陶可一怔,随陳子橋往裏走。

那個姑娘又問:“請問一共幾位?”

陳子橋說:“兩位。”

“好,那兩位坐着等會兒吧。”

姑娘翩翩離去,留下他們和一群同時在等位的人。看上去,絕大對數都是情侶,相依相偎在一起。

陶可往裏張望了下,這是一家特別小資的餐廳,餐廳不大,人雖多,但很安靜,棕黃不知何種紋路的牆紙上滿是相框,窗臺上擺放着花瓶,就連燈都是古老的歐式燈,燈光昏黃。店員忙碌的身影來來回回,但坐着的顧客無一不是閑情雅致,像是在忙碌了一天之後的逃避。

陶可偷偷瞄了眼仍是站着的陳子橋,心中不知什麽滋味。他怎麽要帶自己來這裏呢?

這個地方只适合兩種人,一種是情侶,一種是喜歡小資的閨蜜們。

而他們……只是工作夥伴的關系吧?

倒也沒有等半個鐘頭那麽久,很快他們就被請了進去。

服務員遞來兩本菜單,陳子橋卻翻都不翻,随口報了幾個菜名。

等菜的時候,陶可忍不住問:“你之前來過這裏?”

陳子橋輕輕“嗯”了聲。

陶可很是震驚,但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不由地撇了撇嘴,“和女朋友來過?”

陳子橋瞥了她眼,面無表情,薄唇緊抿。

陶可挑了挑眉,故意問:“是前女友?”

陳子橋的臉色果然黑沉了下來。他仍是不說話,低頭喝着咖啡。

陶可挑了挑眉,繼續肆無忌憚,“真是啊?為什麽分手呀?”

陳子橋冷眼瞥着她,淡淡道:“這些好像都與你無關吧。”

陶可聳了聳肩,腦中突然冒出一句話“早知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她笑了笑,道:“對,都忘了我們只是藝人和經紀人的關系了,sorry,當我沒問。”

接下來便是長久的沉默,直到東西上來,兩個人似乎都松了口氣,埋頭吃東西。

陳子橋吃東西不快,細嚼慢咽姿勢優雅,頗有豪門公子的姿态,吃飯前甚至還特地在桌前鋪了一塊手帕。

陶可卻沒了胃口。對着眼前的佳肴有一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之感,只随便吃了一點草草作罷。

兩個人都沒吃多少,陶可問陳子橋怎麽不多吃點,他用手帕抹了抹嘴,反問她:“怎麽突然請我吃飯?”

陶可挑眉一笑,“怎麽?怕我把你吃了?”

“……”

“放心,你別把我賣了我都謝天謝地了。上次你幫了我,我該請你吃一頓的。”

“我沒幫你。”陳子橋堅持。

“無所謂。”陶可試探道,“不過,我倒是奇怪,曹輝怎麽還不來找麻煩呢?”

“他不會再來找你麻煩。”

陶可愣了下,手扶着下巴,莞爾一笑:“介不介意告訴我,你到底用了什麽法子,為什麽我們兩還能安然無恙地坐在這裏吃飯喝咖啡?”

“曾總處理的,你去問他。”

“這麽說曾總已經知道了?他竟然不對我們施以懲處?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陳子橋不說話默認了。

陶可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頗有深意地笑,“陳子橋,托你的福。”

陳子橋像是完全沒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目光,只道:“不用謝。”

陶可沒想太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遂又問:“聽說年後公司準備籌拍明年的賀歲檔?”

陳子橋點了點頭,“我正想跟你說。你明年的檔期很空,可以去試試女三。”

陶可還以為陳子橋會讓她試試女二的,沒想到……她掩飾住失落,淡淡地“哦”了一聲。

陳子橋沒多說什麽,叫來了服務員買單。

哪知她和陳子橋同時伸出了手。陶可皺了皺眉,“陳子橋,說好了我請客的。”

陳子橋看着她手裏的卡,篤定道:“你帶現金了?”

陶可疑惑地看向服務員,服務員尴尬地笑,“不好意思,我們這裏只收現金。”轉手便接了陳子橋手裏的紅鈔。

最後還是陳子橋付的錢。

回去了之後陶可便有些悶悶不樂,她自己都說不清心情怎麽忽然變差了,就好像得了低血壓。

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最後忍不住發了條短信給陳子橋:“今天算你的,下次我請你。還有,在飯桌上提起你的前女友,sorry。”

陶可本意只是想道歉,而提起“前女友”,一是想再試探試探陳子橋的态度,看看這“前女友”是否存在,二也是想讓自己斷了不該有的念頭。說實話,她沒指望陳子橋會回複他,當然,更沒想到陳子橋會直接打電話給她。

雖然他打電話過來的時間離她發短信那時候已過了一個小時。

“喂?”陶可詫異地接起電話。

“還沒睡?”

“嗯?啊,嗯,還沒睡。你……什麽事?”

“明天下午你有一個雜志要拍,既然睡不着,就好好準備一下。”陳子橋公事公辦地說。

陶可忍不住失落了起來,但還是故作輕松,說:“就拍幾張照片而已,也不是什麽大事,不用準備了吧?”

陳子橋沉默了一小會兒,聲音低沉:“如果你抱着這樣的态度,不如早點退了這個圈子。”

“又來了又來了。”陶可嘆了口氣,苦着臉道,“師傅,您能別給悟空洗腦了麽?”

“別自比悟空了,你有孫大聖一半聰明,我都能笑掉大牙了。”

“……這都被你發現了。好吧,其實我是八戒。”大概是因為陳子橋打電話給她的緣故,陶可的心情已好了許多,這會兒還開起了玩笑,語氣頗為輕松。

“……還有一件事。明年夏天你的合約就到到期了,估計過一陣人事會來找你。”

“嗯,我知道了。”

“有什麽想法嗎?”

“我能有什麽想法啊,除了待在公司我還能去哪兒嗎?”

陳子橋那邊竟輕笑一聲,“也是。不過公司也許不這麽想,畢竟你這三年根本沒給公司帶來什麽利潤,萬一人事給你帶來的只是個壞消息呢?”

“不會吧?”陶可驚呼,“陳子橋,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要甩了我?!”

“……”

“你敢甩了我,我就變成牛皮糖天天粘你身上,吃飯跟着你,工作跟着你,回家跟着你。而且我還要假扮成被你抛棄的女人,讓記者寫一條新聞叫‘負心漢經紀人見異思遷狠心抛棄相戀三年大明星女友”。這樣正好我就可以紅了,而你只能遭人唾棄……”陶可邊說邊歡快地意淫着,說到最後自己都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連忙閉上了嘴。

“……想象力這麽豐富,當編劇比較适合你。”

陶可又跟陳子橋貧了幾句,快要挂電話的時候,陶可叫住了陳子橋,“喂,陳大經紀人,你不會打電話來就為了跟我說工作上的事吧?”

陶可問完這句,那頭突然安靜了下來,兩人之間倏地只剩下手機發出的電波聲,就像為他們的沉默而伴奏。

陶可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咬了咬唇,知道自己怕是又說錯了話。她以前總是這樣,後知後覺,一沖動什麽話都說得出來,所謂禍從口出,她卻怎麽都管不住自己的嘴,然而過了這麽多年,她自以為自己已經克服了這個惱人的習慣,做到遇事淡然,處事圓滑,不謀不立,不争不費。然而碰到了陳子橋才知曉,原來她還是從前的她,那個沒頭沒腦,直爽樂觀的女孩子從未變過。

她正準備為自己的錯誤買賬,随便說句話把話題遮掩過去,下一秒陳子橋忽然開了口。

“不要忘記明天的拍攝。早點睡,晚安。”

“欸,陳子橋!”

“嗯?”

“你平安夜參加公司的PARTY嗎?”

“不确定。接下來到年底,我都會很忙。”

陶可有些驚訝,陳子橋竟然會向她解釋這些。

不過他的回答令她有些失望,陶可淡淡的“哦”了一聲。

大約是聽出來陶可口中的失落,陳子橋想了想,說:“看到時候的安排。我盡量把時間空出來吧。”

陶可一聽,大喜,重重地“嗯”了一聲。

兩人道了晚安後,陶可終于收線。

月光如水,灑滿半個卧室,她起身拉上窗簾,心滿意足地躺下。日久賤人心8

陳子橋挂了電話就有些心不在焉。半個鐘頭過去了,手上的報告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他覺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勁。

心中有些煩悶,走到窗前打開窗透了透氣。

窗外夜色妖嬈,星空明媚,眼下的城市燈光閃耀。

陳子橋想到那個人,曾經他們站在這個不夜城的最高處,俯瞰整座城市的豔麗輝煌,她被他攏在懷中,在他耳邊親切呢喃。而如今呢?物是人非事事休,或許她沉迷在五光十色的交際圈裏,已然忘記了他的存在。

可是,為什麽這次想到她,卻沒有以往心痛的感覺了呢?好像心底有什麽在慢慢地抽離遠去、消失不見。

陳子橋拿起電話撥了出去,“陸沉,老地方。”

然後提起外套,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舍下了眼前那一片繁華流離,頭也不回地離去。

寒冽的天氣,沉沉的夜幕,星光璀璨。星芒從彼端傳來的溫度,一如這端的人心,冷暖自知。

**

果真如陳子橋所言,接下來的日子他忙得很,陶可幾乎沒有怎麽和他見面,碰到了也只是打個照面,提醒她別忘了查收他發給她的郵件。他把所有的日程安排都發到了她的郵箱裏。她的工作還是不多,一周零零落落的幾項,也難怪他不重視了。

聖誕節前一天,陶可結束了一個廣告的拍攝後回了公司。

公司有慣例,平安夜會辦一個PARTY,先是自助就餐,用餐完畢後還會有化裝舞會。

通常這種時候大家的興奮程度僅次于年會,至于為什麽比不上年會,大概是因為……年會上可以拿紅包,還可以加工資。

公司的每個角角落落都被裝扮地頗有節日氣息。

陶可到的時候,還有人在布置場景。

她是下午四點到的,離晚上的自助餐還有兩個小時。至于特意提前的目的——

她在陳子橋的辦公室的窗口前探了探,窗戶被裏面的百葉窗掩了個嚴實,好不容易從縫隙中隐隐約約看到一些,卻發現辦公桌前的旋轉椅上空無一人。

她挺起了背,眨了眨眼,深呼了口氣。陳子橋也太忙了吧,這段時間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她根本就找不到機會跟他說話。

要不直接給他打個電話,萬一他今天忙的沒空來了呢?

陶可想了想,還是算了,反正還有一周呢。要是二十八號之前再找不到機會,就給他打電話吧。

這時離吃飯尚早,閑着也是閑着,陶可無所事事地環顧四周,看見還在角落忙忙碌碌的身影,索性決定去幫忙一起布置。

工作人員一見她,就笑盈盈地問:“陶陶,今天這麽早就收工了?”

陶可莞爾一笑,“是呀,你們也知道,我工作不多的。”陶可說着拿起一串裝飾品學着工作人員伸手挂在聖誕樹上。

“欸,陶陶,你不用做這些……”

陶可打斷她,溫婉地笑了笑,“舉手之勞而已,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麽事兒。這邊我來吧,你去做其他的。”

“謝謝,陶陶,你人真好。”工作人員邊替旁邊的聖誕老爺爺穿衣服,邊很可惜地嘆了口氣,“陶陶,你長這麽漂亮,不紅沒道理啊。”

“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哪兒能每個都紅啊,退一步說,你看現在紅的,也不是每個都長得特別漂亮啊。”

“你這麽一說,我就想到一個人了。”

“誰啊?”陶可疑惑。

“鄭艾啊。”

“鄭艾?”陶可一愣,理所當然地反駁,“鄭艾不醜,挺漂亮的啊。”

“我覺着一般,我見過她素顏的樣子,根本不及上了妝的一半,她眼睛不大,皮膚不白,膚質也不算好。”

“素顏誰都顯得很普通啊,要我看,我卸了妝還沒鄭艾好看呢。”

“我不是沒見過你素顏啊,明明你比較好看吧。”工作人員頓了頓,狐疑的問,“我說,陶陶,你不會是鄭艾的粉絲吧?”

“呃,嘿嘿,算是吧……”

“難怪……我和很多人讨論過,他們大多和我看法一樣,都說鄭艾長得很一般,五官端正,中規中矩而已,不過這也很正常啊,她是打高端氣質牌的。她的氣質很好,這點确實沒話說,要不是她的家庭被報道過,我還真以為她是名門閨秀。”

“我就是佩服她這個,靠自己的努力在娛樂圈闖出一片天地。”

“自己的努力……”工作人員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探了眼陶可,“你怎麽知道她沒有……那個那個?”

陶可立刻就理解了她的意思,笑道:“就算是,那也是她努力的一種方式,只是這個方式并不被世人茍同罷了。我覺得,這種事,只要能過了自己這關,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反正過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結果。至少,她現在很紅,這就夠了。”

“對,就像飛蛾撲火,只求絢爛一次,死而無憾。”工作人員突然間很文藝地說道,說完之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羞澀而尴尬地朝她笑笑,吐了吐舌頭。

陶可看着眼前這個年紀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兒,回以一笑,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後卻什麽都沒說。

飛蛾撲火……所有人都以為那團火是美麗和成功的代名詞,或許只有她覺得那道絢爛的光芒只是虛僞的遮掩。每個人都為得到它前仆後繼匍匐前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到最後卻發現隐藏在背後的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迎接他們的是漫無止盡的痛苦。

她不想成為飛蛾,她不想沉溺在娛樂圈的五光十色、虛僞侈靡中無法自拔,她只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站上屬于自己的舞臺。

“陶陶?”陶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裏,好久才意識到有人在叫她,她愣愣地“啊”了一聲,迅速地恢複狀态,沖她莞爾一笑。

工作人員神秘兮兮地對她笑,輕聲道:“陶陶,聽說今天那個傳說中的人物會來哦。”

“傳說中……的人物?誰啊?”

“蔣若夢咯!”

“哦,蔣若夢啊……”陶可若有所思地颔首,眨了眨眼又低頭問,“她誰啊?”

“……”工作人員一臉黑線地解釋,“就是之前傳了很久的剛被公司簽約了的很有後臺的長得很可愛漂亮的一個女的!”

除了新聞聯播裏放出的各種領導人和烈士,第一次聽到一個人被加了那麽多定語,陶可深深地覺得這女的不是背景實在太硬了,就是得罪的人太多了。

“哦。”陶可淡淡地附和了一聲。

小姑娘見陶可似乎興趣不大,聰明地轉了個話題:“陶陶,我看你剛剛在陳哥的辦公室前轉悠,你在找他呀?”

“啊?哦,是啊。”陶可眨眨眼。

“陳哥新簽了一個藝人,最近忙了一些,我看他一天在辦公室裏都呆不了幾分鐘。”

陶可愣了一下,順口問道:“什麽時候的事兒啊?什麽新人這麽牛掰,一進來就簽的他,還能讓他忙成這樣?”

“你不知道哦?其實也不全是她的原因啦,主要最近年底了嘛。不過公司是比較重視她,據說她好像要競争《連環計》的女主。”

“她?女主?”陶可微微一怔,倏地皺緊了眉頭,連口氣都不自覺地冷了下來,“陳子橋簽了個女的?”

“對啊。”小姑娘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就是我剛跟你說的蔣若夢呀。”

時值六點多,天色已暗,夜光如水。

公司大廈的外面有一汪噴泉,平日裏不常開,大約是平安夜的緣故,今兒噴灑得格外歡騰,将水托到最高處,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玻璃花将要盛開。皎潔的月光灑落在水池中,和昏黃的路燈一起,為水面鋪上了一層銀黃色的面紗,從半空中掉落的水流打破了一池靜谧。

陳子橋從停好的車上下來,也不管同樣下車的人,鎖了車徑直走了起來。

“子橋哥,等等我!”

蔣若夢穿着長長的及地長裙,她提着裙子,跑也跑不了。眼見陳子橋離她越來越遠,恨不得自己的雙臂能夠變成翅膀。

陳子橋聽見身後的聲音,走得越發的快。

他素來是不喜愛這樣熱鬧的場合的,本來并不想來。剛剛和蔣若夢同一個資深導演周旋了一番,他只想回去好好休息。可是蔣若夢吵着要來,還打電話給曾紀琛。他怎麽說只是個打工的,老板要他舍命陪“公主”,他怎能不從?

走到一半時,他一擡頭,忽而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猛地停下了腳步。

從他駐足的方位望進公司內部大廳,那處燈火輝煌,還能清楚地看見矗立在門口的兩顆碩大濃綠的聖誕樹。

而他的視線,停留在那片光與影的交界處,半明半滅,卻又異常清晰。

那個姑娘,穿着一件淡灰色雙排扣呢大衣,難得踩着一雙平底的黑色高筒皮靴,畫着淡淡的妝容,在門口一群花枝招展的人中最是樸素,然而他卻輕而易舉地就發現了她。朦胧的月光傾倒在她腳下,她竟顯得清新而秀麗,與平時的她大相徑庭。

她嘴角彎彎,眼中含笑,正同他們說着什麽,說了幾句後,那群人紛紛向裏走,她依然站在門口,嘴邊的笑淡了下去,或許是冷風從門縫中穿梭而過,她縮了縮身子,踢踏着腳,向外面張望着,似乎在等什麽人,又似乎不是。

她踮着腳,眼神中似乎帶着期盼,還有微微的焦急。

陳子橋伫立凝視了一會兒,嘴角勾勒起淺淺的弧度。

陶可的目光忽然從他身邊經過,好像一瞬間看到了什麽,眼眸突然亮了起來,澄澈明亮的眼睛如沉沉夜幕中皎潔的夜光,又像熠熠生輝的寶石,閃閃發光。然後她笑了起來,比夜色更美的嫣然一笑,一笑傾城。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是陳子橋此刻唯一能想到的。

陳子橋莫名其妙地心一動,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仿佛電流忽然之間竄過全身,令他措手不及。

令他更措手不及的是,他分明覺得她的美目注視着的是——他自己。

他垂下眸,蹙了蹙眉,掩蓋住眼底的一絲慌亂。

再擡頭時,眼眸已然一片清明。日久賤人心9

陶可才剛喘了口氣,猛然間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黑暗的盡頭翩翩而來。

冬日寒風凜冽,陳子橋雙手插在灰色大衣的口袋裏,淩風而來,他的衣擺随着晚風微微飄起,輕輕晃動,他就在夜色中一步一步走來。

陳子橋離她越來越近,就在階梯的最下方,陶可看見他裏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他的眼鏡因呼出的熱氣變得氤氲,他的鼻子凍得有些紅……陶可正觀察得津津有味,視野中忽地出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