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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就在她用力咳嗽,手上腳上的力氣軟下來的那一刻,人就被陳子橋拉到了門口。
她将求助的眼光投向楚煦。
楚煦也是個爽快人,接到陶可的眼神就立馬幾步跨過去,快速地抓住了陳子橋的手臂,攔住了他們。
陳子橋低頭瞟了眼楚煦的手,然後擡頭看向楚煦。
楚煦定定的眼神透露着他的堅決。
陳子橋的聲音微微地不耐煩,“楚煦。”
楚煦的聲音失了平時的輕佻,“陳哥,陶陶她不想去醫院。”
“她在發燒,你知道嗎?”
“我可以照顧她。”楚煦面對陳子橋沒有任何的膽怯,頓了頓,“陳哥,你應該尊重陶陶自己的意願。”
陳子橋沉吟了片刻,對陶可說:“你先進去等一會。等會兒跟我去醫院。”言下之意,便是他要和楚煦單獨“聊聊”。
他松開了陶可的手,陶可迫不及待地飛快地鑽進了屋裏,又飛快地關上門,準備一石二鳥,把他們倆統統關在門外,那麽她就可以松口氣了。
然而在最後一秒,門卻怎麽也關不上,露出了一條縫。
陶可往下一看,竟是一只黑色的皮鞋夾在了那裏。而那只皮鞋的主人毫無疑問,是令她歡喜也令她愁的大渣男,陳子橋!
陶可一咬牙,用盡了全身能用的全部力氣,把門往前推。
皮鞋的頭已經微微變形,然而那只腳依舊阻擋在那裏,絲毫沒有退讓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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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再用力點。”陳子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對了,這雙鞋是D&G的,不貴,才七千三,看在你是熟人,幫你去個零頭,再算上折舊,你就還我五千吧。”
“……”她早該想到的,陳子橋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他要是個好人,能把她弄得這麽凄慘麽!
陶可松了手,咬牙切齒地盯着那只破鞋,他媽的怎麽長成這樣的都要那麽貴,不就D&G一個LOGO,至于麽!
她本想踩一腳,但一想到紅花花的人見人愛的人民幣,還是吞下了這口氣,冷哼了一聲,直接回頭徑直往閨房而去。
她一頭栽向軟綿綿的床,心中滿是憤憤不平。
可是又能怎麽辦呢?說到底還是自己犯賤。
先動情的那個人永遠都是低人一等的,她活該!
她眼眶有點發酸,但是拼命咬牙命令自己不準哭。緊緊地捏住床被,以此來宣洩自己的憤懑。
過了一會兒,心情稍微好了一點,但是精神卻更不好了,就像被人狠狠揍了一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身體一會兒重的像千斤頂,一會兒又軟綿綿的想要飄起來。就算蓋了厚厚兩層被子,但還是全身冷得瑟瑟發抖。
她閉着眼,昏昏沉沉地快要睡過去時,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騰空了起來。
她掙紮着眯起眼,看見陳子橋放大的臉。
他似乎将她橫抱在懷裏。
陶可想要用力的說話,可說出來的聲音近乎呢喃:“我……不……去,放……開。”
陳子橋卻像沒有聽到似的,手蠻橫地摟住她的腰,步伐穩健,大步大步向外走。
她被放到車上時,仍想逃開,但是陳子橋比她想象中快了許多,在她有所動作前,已經坐上了車,報上了鎖。
眼前迷迷糊糊地晃過了許多事物。整個人傻傻地呈呆滞狀态,腦子一片空白,無力分神再去想其他。
“要是困了,就睡一覺。一覺醒過來,就什麽事都沒了。”
陳子橋的話傳到她的耳朵裏,就像裝了變聲器,平時刻板冷靜的聲音此刻顯得溫柔輕緩,如羽毛一般輕輕地安撫着她。
不知為什麽,聽到了這個聲音,她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煩躁而難過的心情剎那間變得平靜。
然後,她便安心地睡了過去。
**
再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接着就是吊着的鹽水袋,還有一袋滿的。順着管子,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自己手上被插着針。
可是床位旁邊的椅子卻是空的。
陶可皺了皺眉頭。
陳子橋這混蛋去哪兒了?不會把她送過來之後又走了吧?
如果是,她一定要深深深深地鄙視他一下,不對,是很多下!
雖是這麽想,陶可還是起床,一手高舉着點滴,向門外走去。
醫院外頭有些吵,陶可一路走出去,聲音越來越響。
“醫生,你一定要幫幫忙啊,不管花多少錢,我就算拼了老命一定會湊齊給你的,請給我女兒一個床位吧!”
“真的不是我們不講道理啊,醫院床位有限,現在全滿了,你看,都是加床,都躺在外面,我們醫生也是沒有辦法呀。”
“醫生,你一定有法子的,求求你啦……”
陶可的病房在最深處,走了好一段路才找到聲源。
一群長相純樸的似乎來自農村的人圍着一個醫生和兩個小護士,為首的那個男人着急地抓着醫生的雙手,面容愁苦,醫生則不斷搖着頭。
“你不好好休息,在這裏做什麽?”
熟悉的聲音意外傳來,挺拔的人影漸行漸近。
他走過來把陶可手裏的鹽水袋接了過去。
陶可注意了一下他手裏的袋子,裏面似乎裝的是保溫飯盒。
她挑了挑眉,“我還以為有些人做事喜歡虎頭蛇尾呢。”
陳子橋聽了她滿是酸味的語氣,不由的看了她一眼,竟輕輕笑了出來,“這麽說,你在找我?”
“找你?”陶可故作不屑地哼了一聲,“我找你幹嘛,我找廁所呢。”
陳子橋略有深意地“哦?”了一聲,陶可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走吧。”陳子橋舉着袋子,另一只手碰了她的腰一下,示意她走起來,邊走邊說,“對了,雖然知道你的智商挺低,但沒想到這麽低,一般獨立病房都是配備衛生間的。”
“……”陶可感覺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嘎嘎嘎嘎地在嘲笑她。
果然智商令人捉急。
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哭泣聲,陶可被吓了一跳。反應過來,估摸着是剛才那些人吧。
她想到自己的獨立病房,于是轉頭問陳子橋:“病房你給我訂的?”
陳子橋似乎有些詫異地看着她,“怎麽了?”
“你交錢了沒?”
“說你智商有問題,還真是啊?你覺得這世界上還有免費的餡餅嗎?”
陶可瞪了他一眼,然後一本正經地提議:“退了吧。”日久賤人心18
陶可瞪了他一眼,然後一本正經地提議:“退了吧。”
陳子橋看了眼懸在半空中還有大半袋的點滴,說:“你病房裏還有一袋滿的吧?至少等三小時後再跟我說這話。”
陶可停了下來,略有不滿地說:“陳子橋,小感冒而已,在點滴室裏吊不就行了,至于占人一個病房不?而且還是獨立的。”
“小感冒?你知道你燒到多少度了嗎?三十九度七!你應該慶幸你腦子現在還沒壞!”
“……我現在好多了,不需要再用病房了。”
陳子橋斜睨了一眼她,随後轉頭不再看她,在那“驚鴻一瞥”中,陶可看到了無奈和不屑。
他輕觸了下她的後背,“大小姐,可否請你移步病房?”
陶可站着不動,無視陳子橋的話,據理力争:“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用病房嗎?你剛聽見有人在哭吧,因為一個姑娘急着用病房,可是病房卻都被像我這樣的只是一個感冒還要住病房的變态給占了!”
陳子橋也停了下來,皺着眉頭不耐煩地注視着她,“陶可,你就這麽喜歡多管閑事?”
“這叫多管閑事嗎?我就是不明白,憑什麽大家總是都在呼籲人人平等,但是在關鍵的時候,窮人永遠低人一等?就因為他們窮,就活該連病房都住不到嗎?就因為有錢有地位,所以白富美高富帥一點小毛小病都能把醫院裏所有的專家都聚集起來嗎?!”陶可的聲音越來越響。她确實是一個不适合争吵的人,一說完這些話便面紅耳赤的。
“你瘋了?這裏是醫院!”陳子橋本想把她拉到角落裏,無奈兩手空不出地兒,只好用眼神震懾她,“呵,我看你是不用待在病房了,你這個樣子也沒人相信你在生病。這針也不用挂了,我幫你拔了?”陳子橋面無表情地提議,雖然像開玩笑,但是他冷淡的表情告訴陶可——他動了怒。
陶可一時說不出話來,愣愣地看着他把手裏的袋子放在地上,然後抓起她的右手。
她有一瞬的疑惑,眼前的這個陳子橋到底是不是她所認識的他。
她認識的陳子橋,只有工作的時候沉穩冷靜,一絲不茍,平時處世淡泊無欲,就像一個悠閑的路人,看着別人的故事,從不進入這個世界。
此刻這個暴躁易怒的他,或許才是真正的他?
陳子橋并不是想吓唬她,有那麽一刻他是真的氣急攻心想直接把針從她手上拔了,還特別想撬開她的腦袋看看她腦子到底裝了些什麽。
現在這個社會,好心扶老人一把都會被反咬一口,樂于助人只會被說成多管閑事。放着大好的病房,在點滴室裏人擠人,她以為她這樣就會被人稱贊嗎,不被人罵成腦殘已經夠好了。
然而白皙光滑的手到了他的眼底下,他卻下不了手。
若他還是以前那個固執而又沖動的他,怎麽會手下留情?若他真的對愛情絕望不願意再動情,又怎麽會對着陶可無故生氣?
他可以在看到陶可和楚煦同時出現在他眼前時離去,可他沒有。
他可以在楚煦的保證下放任其照顧,可他沒有。
他可以在把她送到醫院後先行離去,可他沒有。
所以,盡管他的手離針眼只差了零點零一公分,最後還是五指蜷曲,緊握成一個拳頭,縮了回去。
他的聲音最終沉了下來,“你這樣做有用嗎?就算你走了,他們也住不起這個房間,還是你準備再資助給他們一筆錢,不,替他們把所有的醫藥費都付了這樣比較直接。”
陶可皺着眉頭瞪着他。
“我說的是事實。同情心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那你說怎麽辦?!”陶可恨恨地問道,不由腹诽,理都讓他占盡了!現在幫個人怎麽這麽難!
“反正你錢都交了,不如別把那些錢收回來了?回頭我把錢還你?”
“……我真想進你腦子去看看,除了漿糊還有什麽。”
“……”
“行了,你先回去收拾收拾。”陳子橋一副無語到極點,懶得再跟她說話的模樣。把手裏的點滴袋讓她拿着,一手拿起地上的袋子,轉身就走。
“欸……”陶可滿是疑惑,拉住他,“你去哪兒呀?”
“你不是在病房裏待不下去了恨不得馬上就走,我怕再不走你直接燒到四十度,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為什麽這個人總能把話說的那麽欠揍呢?不過聽他的意思,應該是服軟了,陶可籲了口氣,又問:“那個……”
陳子橋一副不耐煩的神色,“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陶可一愣,“什麽?”
“閉嘴,然後回病房安安靜靜地把這袋東西吊完。”
“……”
“對了,剛肚子餓了在外面吃了點粥沒吃完,你把這粥拿去吃了,不要浪費。”
**
不知道是不是事情辦得不順利,一直到點滴結束,陳子橋都沒有回來。
陶可無所事事等了一個鐘頭左右。粥也喝完了。
并不是普通的白粥,粥裏面加了很多補血養生的東西,放在不鏽鋼保溫桶裏,打開的時候還很熱乎,非常燙口,香味四溢。
陶可怕燙,把它放在一邊晾了一會兒才動手。
邊對粥吹着氣,邊看着那保溫桶,浮想翩翩。
吃不下了怕浪費?外賣?呵呵……
看着輸液袋裏的水越來越少,少到陶可已經看不下去了,她心中歡呼一聲,果斷按鈴。
但令她驚訝的是,來的不是小護士,而是一個很英俊的帥哥。
帥哥留着很霸氣的胡子,看上去已經不年輕了,約莫三十有餘,偏偏身上的大叔範兒正和陶可胃口。
“醫生!”陶可有些激動地叫,才指着上面的輸液袋準備告訴他,已經快沒了時,餘光突然瞥見門口又進來了一個身影。
陳子橋匆匆進門,站在醫生的後面。
醫生都沒有回頭看一眼,直接走上前對陶可溫文爾雅地笑了笑,說:“陶小姐,先測個體溫吧。”
陶可被他的笑容閃瞎了眼,都沒注意到他對她的稱呼,受寵若驚似的連連點頭。
醫生把體溫計甩了甩,遞給她,随後動手給陶可拔針。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陶可一點感覺都沒有,最後醫生用消毒棉花給她擦了擦,讓她自己拿好,把醫療用具放到推車上後,他突然回頭,冷聲問陳子橋:“還有一袋你準備怎麽辦?”
“能怎麽辦,你等會兒跟我回家。”
“你以為我在玩?想回家就回家,我在值班!”
“那正好,你可以用這個借口打電話給嫂子。”
“……”
“你不打?那我打了?”
醫生橫了陳子橋一眼,然後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一邊播着號碼,一邊走了出去。
陶可詫異地聽着他倆的對話,視線在他們之前來來回回,一直到醫生消失在她的眼前,她才瞪着眼睛不解地看着陳子橋。
陳子橋卻忽視了陶可好奇的眼神,側身拿起推車上的輸液袋,擡眸問她:“好了沒?好了就走吧。”
陶可把手上的棉花丢進了紙簍,站起來把嘴裏的體溫計取了出來,還沒看一眼就被陳子橋搶了過去。
陶可追着問:“走?去哪?”
陳子橋沒有理她,對着陽光看了體溫計一會兒,“三十七度八,降得挺快,果然是單細胞動物。”
“什麽單細胞動物?”陶可撓了撓後腦勺,“到底去哪兒啊?”
“你發着燒,還有一袋點滴沒有挂完,你說我們去哪兒?”
陶可張開嘴,了然地點點頭。
但是……總覺得好像有點兒不對勁。
這時,很帥的醫生拿着手機走了進來:“靜怡說馬上就去你家。”
“不用了,我去接她。”陳子橋把體溫計放在了消毒液裏,“你打還是我打?”
醫生撫了撫眉,無奈地又出去打電話了。這個電話比剛才短了很多,醫生很快又進來,對陳子橋點頭示意。
“嗯,那就走吧。”
陳子橋自顧自地徑直往門口走,到門口時回過頭來看到陶可仍站在原地不動,不禁皺了皺眉:“不走嗎?傻站着幹嘛呢!”
陶可這才意識到陳子橋是在跟她說話,摸了摸脖頸,對醫生尴尬地笑了笑,跟了上去。
一直到了停車場,陶可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口:“不是去點滴室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陳子橋替陶可打開側門,陶可不進去擡頭看着他,陳子橋扶着車門,一手插着褲袋,打量了陶可一會兒,見她一臉迷茫,無奈地望天,“你有沒有一點自己是明星的自覺?是,你現在不是什麽大明星,那你能預知以後嗎?你就一點都沒想紅的想法嗎?萬一你以後紅了,你的很多事情都會被人拿來含沙射影,不斷放大,你在娛樂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都不明白?!”
陶可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清咳了兩聲,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哦……那……去哪兒?”
陳子橋看了她一會兒,按住她的頭把她往裏推:“哪兒那麽多廢話,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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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可被推進車裏之後,突然想起來,剛剛陳子橋好像跟那個醫生說要去接人。雖說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自己這樣占了副駕駛的位置會不會被人誤會什麽?
要知道,副駕駛這個座位可不是誰都能坐的……
陶可的腦中猛地晃過一個人。
于是下一秒,她沖動地打開了車門。
陳子橋剛上車就看見這一幕,不由一愣,幸好他反應十分迅速,在陶可探出半個身子時,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幹嘛?!”語調僵硬而微微上揚,質問的表情。
陶可被他拉了回來,重重地坐回了沙發,面對他不怒自威的臉,陶可撅了撅嘴,大手大腳地把頭發往後一捋,嘆了口氣,“你等會兒不是還要接人?我坐後面去。”
陳子橋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會兒,這才臉色稍霁,勾了勾嘴角,竟出人意料地對着她不出聲的笑。
過了會兒開口:“剛才那個醫生是我哥,我要去接的那個人是我嫂子,她也是醫生。”
“哦……”
“所以你不要誤會,我不會打針,只好請她來而已。”
“……”
他這是在跟她解釋?!
陶可有些吃驚地注視着陳子橋,難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心底有兩個小人在不斷争吵。
一個說:“我靠,陳子橋今天到底怎麽了,一會兒臉黑的像恨不得跟我打架,一會兒又破天荒地對她笑,好像要把我融化似的。他……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哦呵呵呵呵……”
另一個說:“陶可,你傻乎乎地亂想什麽呢,喜歡你?你不是剛目睹了陳子橋和鄭艾之間卿卿我我嗎,親眼看到的還能是假的?況且上次你表白了,他不是只留給了你一個背影嗎?這也能算喜歡你?”
“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啊,別瞎想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最後還是那個理智的小人勝利了。
陶可還想對陳子橋說什麽,卻聽到“吧嗒”一聲,車子被上了鎖,下一秒車子便飛馳在了路上。
車子駛進一個高檔小區,陳子橋打了個彎便看見嫂子肖靜怡站在了不遠處。
他慢慢踩下了剎車,車子緩緩減速,穩穩地停了下來。
肖靜怡正走過來,陳子橋輕手輕腳地收了保險帶,下車。
“嫂子。”陳子橋點頭叫了一聲。
肖靜怡嫣然一笑:“都說我自己過去了,你還過來一趟。對了,陳睿說,生病的是個女的?”肖靜怡邊說着邊探頭往後邊的車裏張望,“在哪兒呢?”
“在車裏,睡着了。”
“我可以八卦一下不?是那個你喜歡了很多年的女人?”
陳子橋搖了搖頭。
肖靜怡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樣。
“她就是一個我手下的藝人。”陳子橋解釋。
肖靜怡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啧,陳子橋,你當我傻呀,這點兒眼力見都沒有?要真是你說的這麽簡單,你會這麽好心,還出動了你哥和我?”
“這是我哥的點子。”陳子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謊,“他很後悔,我剛看見他精神很不好,大概都沒怎麽睡。”
“你別騙我了。陳睿要真是你說的這樣,他就不是你哥了,我還不了解他?”
“嫂子,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醫院看。他今天值全天班。”
“說着你呢!別給我轉移話題!欸……不對,我多嘴一句,陳子橋,你不會腳踏兩條船吧?”
“……肖靜怡!”
肖靜怡攤了攤手,示意終止這個話題,不過很快她又好奇地問:“這麽說,前面那個……你已經不那個啥了?”
陳子橋看了她一眼,無奈地說了句:“上車!”
肖靜怡努了努嘴,一副“沒有問到最重要的八卦很可惜”的模樣。
肖靜怡彎腰準備進車時,陳子橋突然喊住了她:“她什麽都不知道,你等會兒別跟她亂說。”
肖靜怡怔了怔,看着陳子橋問心無愧、堅定中又似乎有些柔情的眼神,恍然間明白了什麽,勾着唇對他意味深長的笑。
**
陳子橋剛要抱起陶可的時候,陶可就醒了。
她揉着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問了聲:“到了啊?”
她無意識地懶懶的打了個哈欠,睜開眼便看見陳子橋在側門口俯着身湊在她的身前,俊朗的臉龐離她僅有一個巴掌的距離。而他一手正貼在她的背上,另一手繞過她的膝蓋。
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你、你在幹嘛?”
陳子橋聽到她的聲音,一怔,但很快便恢複正常,轉頭看了她一眼,若無其事地問:“醒了?”他直起身來,收起了手,清咳了兩聲,“睡得跟死豬似的,怎麽叫都叫不醒你。”
陶可又打了個哈欠,撓了撓後腦勺,“是嗎……”照理說,她的睡眠質量并不算好,更別說在車上,睡意很淺,就連外面的鳴笛聲都能隐隐約約地聽見,怎麽會沒聽到陳子橋叫她呢。
“醒了就起來吧,到了。”
陳子橋退了出去。
“喲,陳子橋,沒想到你這麽羞澀。”一個清亮迷人的嗓音傳到她的耳畔。
陶可好奇地回頭看去,這才注意到車外站着一個穿着休閑襯衫和牛仔褲的女人,她一頭梨花卷披肩,時髦又不失優雅。
陳子橋像是要拉開她,她卻徑直走到車前,對陶可招了招手,莞爾一笑:“嗨!”
陶可從車裏出來,微微欠身:“你好。”
“我姓肖,名靜怡,是陳子橋的嫂子。”
陶可笑了笑。
陳子橋打斷了他們:“有什麽話等等再說。先上去,陶可還在發燒。”
陶可剛跟着他們走了兩步,就發現了不對勁。
她擡頭張望着眼前熟悉的建築,停住了腳步。
陳子橋走了幾步,回頭看她站着不動,皺了皺眉,“怎麽了?”
陶可指了指前方的高樓,“去你家?”
陳子橋點了點頭,“有問題?”
陶可沉吟了片刻,深吸了口氣,“我不想去你家。”
“為什麽?”
陶可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手指的亂動卻誠實地袒露了她此刻的焦灼和意亂。
陳子橋走了回來,“到底怎麽了?”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他解釋,“你不要誤會,我家有挂點滴的架子。”
陶可搖了搖頭,擡頭直視他深邃的雙眸,“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陳子橋的語氣中已有微微的不耐。
“沒什麽意思,就是不想進你家。”
“喂,你們兩個不走嗎?!”肖靜怡走了過來。
陳子橋沉着臉,“嫂子,你先等等。”冷聲問陶可,“你又哪根筋抽住了?”
陶可緊閉着嘴不吭聲。
肖靜怡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陳子橋,你怎麽這麽對女孩子說話呢?!有話不會好好說?”
“嫂子,給我們倆兩分鐘。”
陳子橋拉着陶可一路往外走去。
陶可在後面一言不發地跟着,最後陳子橋甩開了她的手,兩手叉腰,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咬了咬牙把怒氣咽了下去,“給我一個解釋。”
陶可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對着他火冒三丈的眼神回視過去,“沒有。”
“那你想怎麽樣?!”陳子橋忍住一拳砸過去的沖動,“算我多管閑事,我不管你了行了吧!你愛去哪兒去哪兒!”
陳子橋頭也不回地甩手就走。
陶可松了口氣,全身忽然像拔掉了電池的馬達,無力地垂下了臂膀。
和他在一起說話、甚至吵架的時候都不覺得累,直到現在一個人了,才發覺自己的身子仍然很虛,有氣無力頭重腳輕。
嗓子火辣辣地疼,就連鼻息都不通順了起來。
在原地發了一會兒愣,陶可轉過身一步一步緩緩向小區門口蠕動。
花了不知多久才到了門口,陶可又在花壇邊上停了下來。
仰頭望天,深吸了口氣又呼了出來,咬着唇吸了吸快要流下來的鼻涕,揮拳懊惱地砸了砸腦袋。
啊,後悔了呢。
停留了一會兒又朝外走時,聽到了“嘟嘟嘟”一陣刺耳的鳴笛聲。
她尋找聲源,卻發現陳子橋從車上下來,疾步如飛地向她而來。
臉上的表情不怒自威,腳步絲毫沒有遲疑,一到她的面前就猛地攥住他的手,使勁地拽着她往剛才的原路回去。
陶可追不上他的腳步,只好三步并作兩步地小跑。最後被他塞進了副駕駛室。
車上的氣氛有些沉悶。
坐在後座的肖靜怡實在是忍受不了這兩人的別扭,率先打破了沉默而尴尬的氣氛,“陶可,之前在屏幕上看到你就覺得你漂亮,沒想到真人更漂亮,皮膚嫩的都快能滴出水來了,你用什麽護膚品的啊?”
陶可剛想說“謝謝”,陳子橋就冷冷地撇下了一句“閉嘴”。
肖靜怡努了努嘴表示不屑,“你才閉嘴,陳子橋,有你這樣的男的嗎?人家小姑娘還在生病,你就不能讓讓嗎,非得吵架?跟女人吵架很有臉是吧?!”
陶可看了眼後視鏡裏的女人,連生氣都別有韻味。她着實有些詫異,若僅僅只是嫂子,恐怕沒這個膽識,也沒這個權利對小叔子說出這麽一番話來。只怕兩人的關系匪淺。
思及此,陶可又陷入了牛角尖。
和陳子橋有關系的女人可真多呢。
“她哪裏像生病的樣子?有生病的病人還像她這麽生龍活虎的嗎?”陳子橋邊開着車,邊冷聲說。
“她沒生病你叫我來幫她看病幹嘛,你腦子有病啊?!”肖靜怡很鄙夷地抛了個衛生眼給他,然後變臉如變天一般迅猛地換了一張笑臉,對陶可輕聲細語地說,“陶可,我沒有針對你,你不要誤會。你不用同這個混蛋置氣,他們陳家的兒子各個都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從來不把人放在眼裏,你別放在心上。”
陶可對着後視鏡擠出了一絲笑容。
“其實吧,他們也就是嘴硬而已,心底還是很會關心人的。你看你就是發燒感冒,也不是什麽大病,他着急的跟發生了什麽大事兒似的,還特地讓他哥和我來照顧你。”
“咳咳……”陳子橋清咳了兩聲,“肖靜怡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看吧看吧。”肖靜怡瞪了陳子橋一眼,随後又說,“等會兒把最後一袋點滴給挂完了你就好好睡一覺,被子蓋得暖和點,一覺睡到大天亮,燒就會退下去的。至于感冒,藥還是少吃,多喝水,要是一周還沒好的話,你可以到醫院來找我,我給你開點兒藥。”
她這一番話,雖是對着陶可說的,但眼神分明盯着的是陳子橋。
陶可清了清嗓子,微笑颔首:“好,謝謝你,肖姐。”說着像是配合肖靜怡一般,吸了吸厚重的鼻涕。
陳子橋從後視鏡裏張望了陶可一眼,只見她用食指堵着鼻子,他暗自嘆了口氣,伸手指了指後方。
“嫂子,您老要是有空的話,能不能閉嘴,然後幫忙拿一下後面的抽紙?”
陳子橋接過紙巾,往陶可身上一丢,“擦擦鼻涕,別留到我車上。”
陶可橫了他一眼,礙于他嫂子在,默默地抽出了兩張,沒有吱聲。
肖靜怡見狀,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陳子橋,我剛剛說的,你別當耳邊風了啊!”
“知道了。”日久賤人心19
最後的目的地竟是陶可家門口。
陶可震驚不已地看着陳子橋。
陳子橋清咳了兩聲,忽略了某人殷切的眼神,招呼肖靜怡下車。
陶可的視線跟随着陳子橋的身影,最後陳子橋敲了敲車窗,“不下來?”
她才傻傻愣愣地“哦”了聲。
本以為他不會管她了,而且剛剛那麽氣勢洶洶的樣子,像是要把她燒了吃似的,結果竟然把她開回了家來。
這算不算是他向她低了頭?
陶可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全身像被通了電流似的,被一種不知名的情愫貫穿了五髒六腑,耳後根都不由地開始發燙。
這是不是就叫做悸動?
陶可壓抑住自己越發激烈的情緒,安撫自己:陶可啊陶可,你怎麽給一點陽光就燦爛呢,人陳子橋只是做他想做的事,跟你是誰無關,你樂什麽樂啊!
一行三人進了陶可的家。
陶可的公寓很小,一室一廳的小套,一下子進了三個人有點兒擠。
由于沒有必要的醫療設備,所以肖靜怡只能把輸液袋挂在了衣架上。一切就緒後,陶可乖乖地靠在了床頭,看着自己的手上又多出了一個針孔。
輸液袋裏的液體一滴一滴穩穩地掉下來,肖靜怡起身告別,陶可表示了謝意後,陳子橋和肖靜怡一起往外走。
聽到門打開又合上的響聲,陶可忍不住探頭瞟了過去。
只見陳子橋的身影又出現在房間門口,陶可立刻收回眼神,裝作若無其事地吸了吸鼻涕,“咦,你怎麽沒走?我還以為你跟你嫂子一塊兒走了呢。”
“你這語氣是盼着我走,還是不走?”
陶可撅了撅嘴,逃開視線,虛張聲勢地提高了聲調,“我幹嘛要盼着你不走啊?!”
陳子橋挑了挑眉,兩手環抱,靠在門上,“你不是喜歡我麽?”
陶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還傻傻地瞪了陳子橋一眼,等意識過來陳子橋說了什麽,陶可睜大雙眼,“你你你……”了半天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麽快就不喜歡了嗎?”他微微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問,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沒等陶可說什麽,他站直了身體,“既然這樣,那我還是走吧。”
他轉身往客廳走,陶可詫異地盯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破口大叫了一聲“喂!”
他停下腳步,雙手插着口袋回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陶可不說話。
兩人無聲地對峙了一會兒,突然一陣音樂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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