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五
兩人救是被救出來了,去往的地方卻不大對勁。況且凍梨也不知道到底是跑到了什麽地方。迫使這一切都顯得無比艱難。
牢獄陰寒,因而只有問話與被問話的聲音,才會顯得格外的刺耳。
"前不久陳家小姐遇難,是你的手筆?"
"不是。"
"哦,這樣嗎?你姐姐動的手?"
"你覺得我有可能知道嗎?!"才才蹲在監獄裏,被他氣得火冒三丈,快要噴火的雙瞳直直瞪在與她一欄之隔的敬子聽身上,"從開始到現在,我第一個遇到的人就是你,你覺得我是會千裏眼順風耳,還是有古今貫通的才識啊?按道理,我才該好奇的很,你究竟是怎麽與這些人勾結在一起的?"
敬子聽聽罷,呵呵一笑,擺手道:"說話實在難聽,這不是勾結,只是延緩之計,我主外你主內,看看這群人玩的什麽把戲,不是正正好?"
少來了,無非是要遭罪時也是她才才一個人遭,這人依靠着第一門派就能随意溜之大吉,怪就怪在自己運氣不好,找了個這麽不靠譜的玩意兒。萬一他與官府真有勾結,來抹黑自己。那可就只死路一條了。
才才心思纏繞不止,又在思索凍梨的動向。腦內突然靈光一閃,眸子撲閃,"我可記得是,那家夥說不認識你,怎麽又将你放出去了,咱們不是一同被關押進來的麽? "
"或許……"敬子聽用雙指拈起假笑,"他忘了?"
果然是有貓膩。才才按捺不住憤恨,朝他翻了一個天大的白眼。敬子聽似乎知道她心有所想,便緩緩笑起來,不自主地舒氣道:"總之,咱們也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待會估摸着我審問不出什麽東西來,就會安排旁人過來。官府中人不比你我,心思頗多,他問什麽你就盡管唱黑臉,反正也不會拿你有多少主意?"
難道敬子聽這厮真與自己為伍?才才茫然地點頭,對方的話也一語成谶。
陸陸續續就多了幾個衣着髒亂的少男少女被拷進來,渾身斑青,身體佝偻,一副半死不活的痨病樣。只是手中下了鐐铐,腳步從容不迫地往前踏去,眼睛俱是無神無光。
才才頭皮發麻,霍然想到前幾日在酒館內與凍梨會面那日,從屋頭砸下來的那群雜七雜八的屍身也是這般模樣,頓時驚道:“怎麽回事?”
領來這群東西的是個如畫的藍衣少年,官袍标致,紋路鮮少。不明晰的鳥獸斑駁其間,毫無威懾可言。
這樣一來,這上任時間和資質都是十成十的耐人尋味。估計是造訪不久的新人。單因好拿捏才被派遣到這。既保證了大人們的安危,又踩穩了聲譽和目的性,十全十美的很。
再者,無非就是想讓她放松警惕。官府的把戲她在游歷江湖的席間,早就見多了。才才輕蔑地笑了一聲,将手交疊着靠在監獄的欄杆上,神色疏懶,“如何,想問什麽,直說便是,不必找了一堆人來搪塞我的耐心,還有旁邊那位,你給我記着了。”
敬子聽充耳不聞,拍了拍少年的雙肩,微笑道:“別緊張,狐假虎威罷了。你該說什麽就講什麽,不必心急,慢慢來。”
少年輕顫的雙肩随之安穩不少,他輕輕點了頭,聲音冰涼輕軟:“大人交代過了。将所有案宗和陳年舊事翻找出來,我便從兩位最初時說起。你們與疑犯在客棧相會,目睹到了飽受屍氣感染的屍身。而後其中有人與之認識,便通過其語被引誘到陳氏圈養的一家農舍,飽受荼毒。而疑犯卻借助你二人逃之夭夭,并在三日前謀殺了陳家小姐。如此,是這樣吧?”
才才越聽越氣,怒從中來:“胡說八道,什麽疑犯,你究竟想把凍梨姐姐塗抹成什麽模樣!敬子聽,你在一旁站着,為什麽不肯說話?!”
敬子聽聽她一面叫嚷,反而舉手道:“我自認為,疑犯與此人有所幹系,所以特地混入其中,就為了好将其的身份扒光,她自稱是要上景儀齋的弟子。可我卻覺得不然,景儀齋怎麽會随手收一個身姿荏弱的女子不說。而且這也只是純粹的說辭。此人多次維護疑犯,态度惡劣,譬如現在這般面目猙獰的模樣,由此能看出兩人必為一夥——她又開始了,不錯吧?”
少年默默将面容掩飾在陰影中,繼續道:“如其所述,便是撬開她的口齒,将東西全部都供出來了?”
“當然不。”敬子聽面色嚴肅,指着被牽在一起,已屍變的人,“不如将她變成這樣,一起獻給陳家吧?”
才才怒聲:“你敢!敬子聽,我要剝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你若是敢動我分毫,我必将你身敗名裂!等我沒了,進到地府的第一天,第一個就找你敬子聽開涮,別以為你能逃之夭夭!”
“開玩笑開玩笑,”敬子聽默默流了一襲的冷汗,悄悄過去與她小聲道,“我的大小姐,這會兒是你唱黑臉我唱白臉,你能不能見風使舵點?”
“你要我忍着等死麽?”才才冷聲,笑起來,“我倒是想着到這家夥肚子裏好揣着多少油墨,你既然說了,便給我揣着明白裝糊塗就是。”
“喂,小白臉。”她道,“你倒是說出來,凍梨身上是背負了多少條臭名昭著的事,只要你說了,我必然如實相告,你覺得怎麽樣?”
“那我就說了。她半夜三更偷溜進陳家,大肆作惡,陳家只這麽一個女兒被投入了偌大的荷花池,被撈上來時身子已經被泡發了,看不出是水,足見此人心狠手辣。”
“我倒是覺得,是旁人所為。”才才反駁道,“你既然說撈上來時候屍體是泡的發白。那就意味着也有可能并非是陳家小姐,更有可能是旁人,再者從你的話中,并沒有說有誰親眼目睹是她所為,只是說陳家小姐被殺害,便無緣無故的冤枉在了為你們除害的我們身上,說到底,你們确定是好好查過了?”
“即使如此,幾位依舊有重大嫌疑,這是大人的意思,我并沒有辦法左右。”
好才才恨得咬牙切齒,這家夥還真是油鹽不進,一絲也說不得。思及此,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亮起一雙漂亮的眼眸,“你過來。”
小白臉佯裝詫異地盯着她一眼,躊躇片刻,走到距離她的幾寸的地方,對方便不可收拾地絞裂了欄杆,沖出一拳,狠狠地将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他險險得避過,臉上被擦破的血随之濺落在地面,‘小白臉’稍稍嘆了一口氣,站穩時,頭上的發髻已然淩亂,一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容猙獰的才才。
“ 實在是有些過了。”他盯了一眼敬子聽,後者忍無可忍,噗呲笑起來。弄得才才一臉懵逼。以為對方是害怕了,不由惡從膽生,“如何,還想知道嗎?小白臉,給我滾過來!”
‘小白臉’應聲過去,與她四目相對。
才才瞬間撤回欲要動作的手,神情如遭雷劈。
對方忽然噗呲一笑,放柔了聲音,“才才,你開始讨厭我了嗎?”
才才瞪大雙眼,眼淚無意間積上了眼眶。
是凍梨——她回來了!
才才整個人都麻木了,她感到腦子發白,甚至嗓子已經開始冒起了熱煙,為自己方才的肮髒手段感到極其懊悔——不,這一定是錯覺,她皺了皺眉,暈頭轉向地看向一旁的敬子聽,擰起眉頭,“你怎麽不早說?”
敬子聽嗤笑:“說了你就會聽話嗎?你問我還不如問你家凍梨姐姐,這可是她出的馊主意。”
僞裝成少年的凍梨搖了搖頭,恢複了冷若冰霜的模樣,輕聲道:“我現在已經借助‘陳家’小姐的手打進了官府內部,所以算是其中的一員。敬公子與我在此間會和,商議之後才想了這麽個馊主意,才才,你會怪我嗎?”
原來如此。這敬子聽這冷酷無情的毒蛇鬼,估計也是他慫恿凍梨過來戲弄自己的。也得虧他是和凍梨合謀,否則叫自己一定要活剝了他的皮。才才腹诽,面上卻笑得比在場活人都來得和氣,
“怎麽會,我自然不是那麽小肚雞腸的人。”她說到小肚雞腸四個字時還特地加重了語氣,聽得站在一旁看戲的敬子聽背脊發涼,移開了繼續觀察的眼神。
才才見他移走了目光,忽然靈光一閃,問道:“我倒是有件事挺好奇的,官府的人将我們,抓來的時候說了‘陳家小姐’不是被殺了麽?連那厮也這麽說,可聽你方才的語氣,她似乎還活着?”
凍梨被這話問的愣住了一下,她側過臉,定了定神,“‘陳家’小姐确實還活着,只是她的命現在被我捏在手上,我已仔細詢問過她,現在不宜細說,相信在不久之後你就會知道。”
“不,”凍梨又搖了搖頭,鄭重其事道,“不會只有你,只要在這赤心鎮的所有人,不論老少婦孺,都會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4.24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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