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十八

為什麽好端端的要去偷屍體?鄭清和難道是有什麽特殊癖好不成?

趙芯面色瞬變,立馬與她拉開了距離。鄭清和眼皮一跳,嘴角抽搐地問她:“你是在想什麽奇怪的東西?我這樣做是出于特別考量的好嗎?”

趙芯不屑一顧:“弟子謹遵教誨,師父請講。”

“你這态度還真是……算了。”

鄭清和緩和了臉色,聲音莊重肅穆,“我一直都知道,你一直都挺自卑的。所以之前那番話,并沒有任何打壓你的意思。純粹是仗着稍微年長提點你。這次說要偷盜屍體的事,是為了你今後的路着想。”

今後的路?她還有什麽路可言,鄭清和到底在說些什麽東西?

趙芯聽得雲裏霧裏,舉手道:“師父,麻煩你直說吧,別再與我繞彎子了,坦白來講,我還是喜歡說話直接點的。”

“這樣啊。”鄭清和摸了摸下巴,“大抵就是想告訴你,玄黃閣那三十三位弟子,是周伍棋殺的。”

趙芯:“……啊?這與她師妹的屍體有什麽幹系麽?”

“我認為她那師妹不簡單。”鄭清和道。

“前幾日的時候,整個門派除了周伍棋雲游西去的事情以外。”她繼續道,“還有一位名叫雲遙的女弟子,宣揚‘魏揚雪終于滾出門派了,大快人心’的傳言。經我的仔細勘察,發現那名‘魏揚雪’确實是失蹤多日,與周伍棋的死亡時間相吻合。再加上她們先前就有了仇敵的幹系,所以便姑且猜測,周伍棋将魏揚雪殺了。”

周伍棋殺了魏揚雪?

趙芯不敢置信,這句話對她來講就是荒唐至極。不由出聲反駁:“不可能,周伍棋可是把魏揚雪當命根子似的護着,你若說是反着來的,我還有所篤定。平白無故的,周伍棋沒有理由會殺她。再說了,要殺早殺了,何苦等到現在?”

“如果她們隐瞞了整個門派不少事呢?”鄭清和臉色微寒,“趙芯,我知道你和她們曾經是同門,但也不要過分維護,而舍棄了自己的利益,否則到最後哪裏都讨不了好處,你不是一直都明白着麽?”

趙芯被她這話壓住,遲疑地點了點頭。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要找到‘才才’的屍體麽?”鄭清和說,“我現在告訴你,周伍棋先前找過我。我感知到她身上的靈氣并不對勁。說實在話,依照她的水準來看,根本達不到她身上靈氣的水平。再加上,有弟子不是說她與劍靈一戰後險勝。可要知道,劍靈可是百裏師姐的得意之作,她一個入門幾年的女弟子,又怎麽能與之一戰?而那位‘才才’,除某位女弟子口述是為救她了而遇害。但征詢過旁的人,并沒有看到什麽英雄救美的情節——所以,我大膽猜測,那位女弟子說的是謊話,才才在‘劍靈發瘋’前夜就遭了毒手。”

“不過以上均是我的個人判斷,主要是看你怎麽想,趙芯。”

趙芯臉色慘白,她垂下睫毛,心跳霍然加快。

鄭清和這樣是想做什麽?

她不理解,也問出了口。鄭清和冷淡道:“趙芯,我先前就告誡過你。不要心慈手軟,更不要‘作’,沒多少人關心真相,他們大多都在看你的笑話,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如果依照我的猜測,那個叫‘才才’的弟子靈泉匮乏,不過一個星期就會腐臭發爛,這正是你坐穩位置的最好手段了。”

自己真的有機會踩着周伍棋,名正言順地坐在‘少峰主’這個位置上了麽?

“師父就是憑這一些,覺得是周伍棋動的手筆麽?”

“我再沒有更穩妥全面的想法了,照樣是那句話,一切全憑你自己決定。”鄭清和道,“這是你唯一的機會,趙芯。重整青綿峰懶散的模樣,将自己投入名流之中。你不必擔憂掉下來。這也是掌門給予的意思,照做就不會出事。”

掌門——又是掌門的意思。

趙芯心裏煩憂,但此時此刻,她沒有拒絕的餘地。于是她驟然嘆了一口氣,點頭道:“好吧。”

她答應了。反正她又不是周伍棋的什麽人。更不是她的狗,幹嘛要感到愧疚。

周伍棋殺她父親的時候可沒這麽愧疚過。

反正與她毫不相幹,只是借力打力而已。趙芯整頓好形容,忽然想到一事,回頭問鄭清和道:“旁的都是小事,就是‘才才’的屍體在什麽地方,師父知道嗎?”

鄭清和被她這話噎了一下,稍許緩過神來,理直氣壯道:“不知道。”

趙芯:“……”

她怒不可遏:“那找個什麽勁,有你這麽不靠譜的師父嗎?!”

“總之,是在長寧峰裏出的事,那就是在長寧峰沒跑了。”鄭清和道,“前幾日我去宗門開會時,說是要将這位‘疑似魔族’的弟子交由給掌門。不過被百裏倦給攔住了。她的意思是,既然是在她師門裏出的事,那就由她家的徒弟來負責,你可以試着問問?”

“她的關門弟子,是雲遙吧。”趙芯問道。

鄭清和颔首,“怎麽了?”

“您知道我與她關系并不好。”趙芯直勾勾地盯着鄭清和,不确定道,“我過去,嗯……與她打一架?”

“——你還敢找我問那位女弟子的屍體?”

“雲遙,你能別這麽大的嗓門麽?”

完全不出趙芯的所料,兩人劍拔弩張,不,從根本來說,趙芯完全落于下風,純粹是要護住自己的一條小命。雲遙拿劍與她相抵,怒目圓睜,“我數三秒,給我滾出去。少讓我把外面的人都喊進來教訓你!”

“雲遙,我知道你對我心生不滿多年。”趙芯咬牙硬忍,“可這次真真是為了還清所有人一個真相,不容小觑,只要你讓我見到那位‘才才’,我就能追查出那三十三名弟子的死因!”

“不可能!”

早知道就聽鄭清和的了,但趙芯嫌‘偷’這個字眼太髒,腦子一熱就選擇走正門。熟料雲遙這厮守在家中,跟條瘋狗似的,見到她就巴不得飛上去啃一口,眼睛兇惡地直冒紅光。

“你這小人,一定是要加以誣陷周伍棋。”雲遙啐道,“你以為我是不知道你什麽脾性,先前是飛上枝頭的鳳凰,瞧不起我們,現下說什麽能查清‘三十三名弟子’的死因,于我看來,不過是要耍什麽陰招,說不準還要再參周伍棋幾筆。你與你那父親一眼,蛇蠍心腸,想讓我放你進去,喝西北風去吧。”

趙芯連連敗退幾步,心中的惡火也燒了起來。果然,她每次見到這厮都控制不了自己的火氣,恨不得将其撕碎。後者明顯與她思維一致,正要動起手來,趙芯就霍地拿出了手中的令牌,“我是青綿峰少峰主,有權面見‘才才’的屍體,不然就叫百裏倦出來見我,若是你們二人有什麽勾結,我要代表整個青綿峰肅清整個門派。”

雲遙完全沒想到她會來這麽一招。按道理,趙芯應該特別厭惡這個位置,‘青綿峰少峰主’本來就如笑話一般存在。但是,說是笑話,好歹也是個峰主的位子,她秉承寧折不彎的精神,死死瞪着她:“你這是什麽意思,威脅我?”

“這是整個青綿峰的決定,出了事自然有我擔責。”趙芯面不改色的撒謊,“也是掌門的意思,否則我根本不會将這個令牌亮出來,馬上帶我去見‘才才’,就一面,之後什麽的,随便你洩露到哪裏。”

她拿位分來壓雲遙。後者再如何也不得不從。加以百裏倦受傷昏迷不醒,要是她再去叫其餘門派的師叔,離着最近的也只有自己的師父。而鄭清和最為‘善解人意’,絕對會維持自己進去找那位才才。不管如何,趙芯都一定能去見到‘才才’。

雲遙倔嘴地謾罵幾句。最終還是讓步了。趙芯撤回手中的令牌,與她一道行走。

兩人很少并肩同行,各自都有寫涼飕飕的,甚至有點犯惡心。遂撇過頭不再看對方。很快,随着時間的推移,二人總算來到一間藏書閣中。

雲遙手法迅速地挑了幾本書,撥動整座機關。一面大門‘嗡嗡’作響,呈現身前,她便擰起眉頭,道:“進去吧。”

“你不會因為小心眼,将我鎖在裏面吧?”趙芯懷疑道。

雲遙暴怒:“你以為我是你嗎,還不快給我滾進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趙芯收聲斂息,先一步進去。稍許,雲遙才默默踏了進來,幽藍色的火光映照在臉頰。趙芯左顧右盼,被一個渾身發冷的棺材所吸引,登時停下了腳步。

“這就是才才麽?”

身後的人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她怎麽忽然這麽安靜?

趙芯深感不自在,但師命在身,就先行過去,把棺材板推開,不一會,裏面躺着的人立馬現出容顏,面色沉靜,但還保存着淺淺的呼吸聲。

她還活着——那師父之前的話,不都沒有印證麽?!

趙芯手腳發麻,這樣一來,雲遙又為什麽要帶她進來,難不成她其實與自己的師父早有什麽勾結不成?!

沒等她想完,一雙手便忽然壓在她的肩上,有人在耳旁輕輕道:“多謝你了,少峰主的位子依舊是你的,這是給你的獎勵。”

“你到底是誰?!”趙芯聲音發抖,“你是雲遙——不對,你為什麽無緣無故要去陷害周伍棋?!”

“沒有為什麽,純粹是因為‘需要’。”對方道,“主子的意思,我也不敢不從啊……”

趙芯試圖還想說些什麽,喉嚨霍然一酸,兩眼發黑地倒在地上。

“回收‘涅槃之軀’完成,可以前往大荒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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