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船翻了，不是因為漏水太多, 而是因為這條調皮的小鯨魚給撞翻了。

何嫂和季青眉一直在水底掙紮, 終于摸着一塊舢板将頭從水裏伸出來, 大口大口的吸着這久違的新鮮空氣。

可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們似乎被籠罩在什麽陰影之中一般。

直至何嫂如同見了鬼魅一般驚恐慘叫起來，季青眉也才看到。

她們的前面，飄浮着一個龐然大物, 是條小鯨魚。

而那條小鯨魚身上，卻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懷裏抱着那只讨人厭的肥貓, 身旁跟着一條全身濕漉漉的黃狗。

大黃一邊抖着身上的海水，一面心情不悅：“老大你為什麽剛才不拉我一把？”

“狗不是都會水麽？”所以季墨亭就抓起被吓到的桂花, 跳到了小鯨魚的身上。

小鯨魚是她在大家逃到小船的時候, 就發現了, 所以特意讓海鳥去幫忙傳話。

它幫自己的忙，自己就帶它回大海。

小鯨魚現在迷路了，心裏很慌張, 所以聽到有人願意引它回大海深處，自然是願意幫忙的。因此不動聲色的悄悄靠近, 等着季墨亭的召喚。

季青眉在日本的時候, 見過馴獸師，但是他們最多也就只能是逗弄海豚，或是讓猴子轉圈圈，但絕對沒有像季墨亭這樣可以馴服鯨魚。

哪怕這是一條小鯨魚，可是對季青眉是一個龐然大物。

所以現在季青眉的心裏很驚恐, 覺得看到季墨亭就像是看到怪物一般，“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季墨亭坐在小鯨魚的頭上。看着那抱着舢板狼狽不已的季青眉，“我是什麽你不用知道，但你肯定不是個東西，更從來沒有見到你這樣狠毒的東西，為了那點錢可以向自己的父母下手。”

聽到錢的季青眉頓時升起一股戾氣，朝季墨亭擡頭看過去，滿目含恨：“要不是你，我怎會走到這一步？是你搶走了我的一切！”

季墨亭看到她這個樣子，忍不住說了一句執迷不悟，然後才緩緩道：“季家的一切是爸爸辛辛苦苦賺回來，他要給誰是該由着他和媽媽決定。不過即便現在大部分是打算給我，但我也不會要，将來也會分給三妹四妹。當然，前提也要看她們有沒有那一顆赤子之心，如果都像是你一樣的話，那還是免了，直接捐贈出去更好。”

“你瘋了！”季青眉敢肯定季墨亭不曉得季家的産業到底是有多麽龐大。據她所知，只是南洋那邊的橡膠園少說也有二十來個，而且規模都不小。

還有那些她沒查到的就不用說了。尤其是知道季先生早年是經常出國的，有時候一年就在家裏待幾天，所以季青眉懷疑，非洲那邊還有礦産。

所以她覺得季墨亭不知道這些，才會說出這份大義凜然的話。

可季墨亭若是知道的話，定會被迷了眼的，畢竟大家都是凡人，怎麽可能不為龐大的金錢帝國而動心。

不過季青眉發現自己越來越往下在沉，這才發現這舢板根本不足以承受兩個人的重，所以發現後，她沒有一絲猶豫，立即摸到靴子裏的匕首，朝毫無防備的何嫂胸口捅了進去。

何嫂完全沒有料道這個緊要關頭，季青眉居然還對自己動手。那把冰冷的匕首直擊她心口，所以她就這樣将眼睛睜得大大的，慢慢不甘心的松開了抱着舢板的手，朝水底沉了下去。

不過片刻就飄了上來，只是可惜已經是一具冰涼的屍體了。

季墨亭看了一眼，心說正好，省得自己動手麻煩。

只是看着季青眉拿着手裏的匕首，一手劃動着舢板想要朝她們這裏游過來，忍不住好笑，“你現在不會打算也爬上來，然後将我殺了？”

季青眉的确是這樣打算的，憑什麽季墨亭能帶着貓貓狗狗待在小鯨魚的頭上，那她為什麽不可以

可沒想到她還未靠近小鯨魚，這小鯨魚忽然動了一下，雖然只是稍微一動，但那龐大的身軀濺起來的水水花對于季青眉來說，也是致命的攻擊。

當下她連帶着那舢板，一起被浪花拍到到水裏去。

片刻之後，浪花平複，季青眉也抱着舢板再次浮出水面。

可是沒想到，她還沒喘上兩口氣，那小鯨魚又在季墨亭的授意下故技重施，她再一次沉入水中。

季墨亭則抱着桂花探着頭朝下看，坐等季青眉浮上來。

反複如此幾次，季青眉也是力氣耗盡體力，腦子裏根本沒空想別的，只在拼命的求生。

如今已是半死不活。

可是季墨亭覺得這個游戲挺好玩的，讓小鯨魚繼續如此。

然後在第五次之後，季青眉浮上來之時，已經不需要她自己想辦法漂浮了，也不需要借助那塊舢板，她也可以一直飄浮在海面。

季墨亭沒想到她這樣不經玩居然就死了。

不過當下也開始打算實現自己對小鯨魚的諾言，帶着小鯨魚回歸深海。

但是桂花很和适宜的提問：“那我們到時候怎麽回來？”

大黃也趕緊表示，“這麽遠我肯定游不過來，會死在海裏的。”

季墨亭也犯難了，有些歉意的朝小鯨魚說道：“我們需要一艘船。”

可是現在有船的地方肯定是靠港口的地方，小鯨魚過去的話肯定會擱淺，到時候就沒救了。

所以最後還是決定先去深海，反正路上應該會遇到其他地方的船只。

這一商量就開始于港口的方向背道而行。

又說季太太當時是要吵着回去就救季墨亭的，但被小六攔住了，小六怕她着急跳水游過去，索性壯着膽子直接打暈她，連季文慧也沒有放過。

所以等季太太醒來之時，她們已經到安全的地方。

那顆一直緊繃的心，徹底的決堤，整個人瞬間就倒了下去。

她重生過來，是想打算好好保護這個女兒的，可是沒有想到這一次他們夫妻倆是還沒死這個大女兒的手中，可二女兒卻因為救她們而死了。

她被掐人中喚醒過來，卻是哭得傷心欲絕，幾欲昏死。

雖然現在她們還在海上，但卻上了另一艘大船，所以有船醫過來看着，到沒有出什麽大事。只是一臨近中途的港口，季太太就喊着要下船。

然後立即打電話回釉南給季先生。

季先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暈死過去，幸好助手季華連忙将他扶住。

“先生你節哀。”季先生的助手季華，是以前他的小書童，外面撿回來的，季先生生在季家排行老二，沒大哥讨人喜歡，也沒三弟受父母重視疼愛，所以把季華視為兄弟，平時讀書回來，就把學的也教給他，最後兩人一起參加考試，都得了公費留學。

因此這些年來，季華在他身邊，不管他做什麽，也都不離不棄。

所以季華也知道季家的很多事情，包括季青眉毒害季太太的事情。而且他還給季先生去西南那邊找人。原本是準備對季青眉動手的。

可是現在人還沒找到，二小姐就被大小姐害死了。

季先生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心說自己到底還能做些什麽，老天爺已經給了他這重生的機會，卻還是沒能好好待阿亭。

他朝身後擔心自己的季華擺了擺手，“我沒事，你先出去。我想靜一靜！”

偏偏這個時候郵輪公司來了電話，說是他們的船出事，搜救的人已經到了，但是沒有發現二小姐的屍體，就發現大小姐的屍體跟季家的一個仆人，身份也得到了證明，是何嫂。

季華得到這個消息，立即去跟季先生說。

季先生趕緊重新打電話确認。

得知只有季青眉跟何嫂的屍體時，他終于松了一口氣，沒有發現屍體，那就說明還活着。

心底也升起一絲希望。

不過郵輪公司那邊還是十分痛快的給季家賠了一大筆撫恤金。

這是季青眉自己肯定沒想到的事情，她自己一心一意想要季家的錢，沒想到死了之後還為季家賺了一大筆。

至于何嫂的那一部分，不管她曾經到底是什麽人，但是她不是還有個兒子交給一對老夫妻養麽？所以季先生便讓季華将這錢另外存了個戶頭，等打聽到了那對老夫妻的消息，在讓他們定期去取。

而此時此刻，天已經大亮。

季墨亭他們也到了大海深處，這個時候小鯨魚只要不回頭，繼續一直向前游就沒事。

可是如果小鯨魚走了，他們三就立馬淹死在這海裏。可他們也不可能跟小鯨魚一直往大海深處去。

因此就繼續呆在原地。

而小鯨魚路上跟他們聊天也覺得很有趣，所以很舍不得分別，就在原地一直等着，一邊聊天。

當然，也沒少跟他們說海底多美，引得怕水的桂花恨不得自己是一條魚，然後跟着小鯨魚去天涯海角流浪。

最重要的是，海底有不吃完的魚。它還幻象着去海底摸珍珠給季墨亭做結婚禮物。

因為季墨亭表示，還是要跟慕雲深結婚，雖然他已經不是少帥了。

到中午的時候才等來了一艘小輪船。

小鯨魚雖然舍不得季墨亭他們，但是不知道過了這一艘，下一次遇到是什麽時候了，因此立即噴水，弄出響動引來游輪那邊的注意力。

然後它在往下沉，游輪上的人就看到了季墨亭帶着一貓一狗在海面掙紮的影子。

游輪立即朝他們這邊開過來。

季墨亭和桂花大黃總算得救。

只說他們乘坐的大船漏水，她搖着小船，在大海裏迷失了方向，剛剛小船又被小鯨魚打翻。

船上除了廚娘，沒別的女人，所以她只能穿着廚娘衣裳。

偏那廚娘可能是經常守着竈臺，生活質量太高，身材豐腴得很，所以她的衣裳套在季墨亭的身上，顯得季墨亭跟個小孩子似的。

季墨亭一出來，就看到了以及曬幹了毛的桂花和大黃，也才發現這是一艘私人輪船。

是從麗州那邊來的，那頭地處西南。

而游輪的主人，叫夏之時，是西南總司令家的大公子，年近三十。

季墨亭以為，應該也是個海歸，儒雅翩翩很成熟的那種。

但是沒想到看到夏之時的時候，就愣住了。

但見夏之時一身與這游輪十分不相稱的藍色道袍披在身上，正拿着望遠鏡朝大海裏四處瞟。

“謝謝夏夏夏公子，還是夏道長？”她原本那道謝的話在說出口之時，舌頭就打結了。滿腹疑惑的看着夏之時。

夏之時一直拿着望遠鏡到處看，他也看到了一人一貓一狗坐在小鯨魚的頭上，根本沒有像季墨亭說的那樣，他們的小船被小鯨魚打翻。

小船是不存在的，不過他覺得很神奇，那小鯨魚在他們被救上來後，還念念不舍的繼續在後面噴水。

所以覺得這季墨亭是個很神奇的人，畢竟道家的古籍中記載，千年之前，不是有人成仙了嗎。

說不定這位小姐就是小仙女。

但是他也沒有拆穿，尤其是在他們西南，那些蠱女們也會召喚蟲子，這是很是正常的現象。

“小妹妹好啊，我還是喜歡人家叫我道長好。”夏之時将望遠鏡放下來，然後示意季墨亭坐下：“小姑娘不怕我麽？”

季墨亭心說這是什麽開場白？只道：“好歹比海裏随時可能出現的鯊魚安全。”

夏之時聞言，大笑起來，然後遞給她一個水果，示意廚房将做好的飯菜擡上來，然後開始滔滔不絕的和季墨亭說起他三十年來的人生。

他爸是西南的總司令，那裏應該是華國唯一沒有被染指的地方了。

他的确留過洋，不過被勸退了，所以回來就出家做道士，還去土匪窩裏做卧底，但沒想到跟土匪窩的大當家好上了，兩人就結了婚，現在他太太在軍中管着軍務，他就過着這悠閑生活。

不過此番來京海，是替他老子開會的。

聽着他平生事跡，語氣又十分風趣，讓季墨亭對他心生幾分好感，覺得心才是人生贏家啊。

有得力能幹的妻子和親爹，自己過的就是神仙日子。

又聽夏之時說去爬過大雪山，還把三歲的兒子一起帶去了，差點被雪崩埋了在山裏，不過幸好他機智抱住父子倆的小命，最後還摘了一朵雪蓮花回來送給太太，才免了一頓苦難，但是後來他在想帶兒子出門，就是沒門的事情。

不止是他親爹那馬鞭抽他，連他太太也對他拳打腳踢。

季墨亭有些羨慕夏之時，覺得他過得是真的幸福。又羨慕他去過那麽多地方，看過那麽名川大山。忍不住想如果這不是一個動蕩的時代，自己也可以這樣無憂無慮的遨游那些名川大河。

她那個時代，能源的枯竭，使得到處都是光禿禿的，并沒有什麽看頭？

季墨亭吃完飯，夏之時才朝季墨亭問：“你原本是打算去哪裏的，家人呢？”

季墨亭這才得以跟他說自己也是要去京海，不過她現在想立即找個城鎮停下來，打電話給家裏報信，以免爸爸媽媽擔心。

夏之時點了頭，表示會盡量幫她找個地方打電話。

于是當天的晚上在醫院裏住着院的季太太就接到了電話。電話是季先生從釉南打來的，說季墨亭沒事，被夏公子救了，如今就在夏公子的游輪上，夏公子會順路在這裏停下，帶着她和季文慧一起去京海。

讓這季太太和季文慧都松了一口氣，然後第二天就直接出院在港口等着跟季墨亭會合。

等着夏公子的船直接到她們，這母女相見，難免是兩眼淚汪汪，說起當時的險境時，季墨亭也是随口胡謅，說當時船翻了，她抱着一塊舢板，然後游啊游遇到夏先生的船，被修夏先生救起。

夏先生假裝沒聽到她口裏的小船又變成舢板，只好笑的看着季墨亭從容不驚的說着這些胡話。

小船和舢板都不存在的，就一條小鯨魚而已。

接下來在船上的一天，季太太都在跟姐妹倆仔細說京海季家的狀況。

三叔染上了抽大煙，但是老太太偏愛三房，舍不得他戒煙時候那樣痛苦，又覺得季家不缺錢，所以暗地裏還在讓三叔偷偷的抽。

季文慧聽了覺得很生氣，尤其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季家這邊一直靠爸爸養着。

然後朝季太太問，“媽媽，你都不生氣嗎？外祖父他們抽大煙，爸爸既然都不管，那三叔抽大煙，就要如此縱容。”

季太太笑了笑：“甄家這邊我不是沒勸過，自己要作死，誰能管得了，至于你三叔這邊的話，你爸爸還不知道。”

話雖如此，只是三叔偷偷抽大煙這個事情，家裏上上下下都瞞着爸爸，要是爸爸知道的話，就會斷了這邊的錢。畢竟爸爸如此痛恨這鴉片，所以季墨亭見季文慧生氣，便勸道：“媽說的對，這事兒我們不能管，不然到時候只怕又要扯到媽媽的身上來。”

她們很少來京海這邊，也知道季老太太不喜歡季太太，嫌棄她沒生出兒子。所以但凡有什麽過錯，都會牽扯到季太太的身上來。

季文慧聞言，只好作罷，只是心裏卻替媽媽不服氣，不知道奶奶怎麽想的，難道她自己不也是個女人麽？這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船靠了岸，季家這裏竟然只派了個小管事來接，連輛車都沒有，就叫了幾輛黃包車。

這天下着雨，又吹着風。

季太太本來還以為家裏有什麽急事，所以沒能派車來接。

哪裏曉得回了季家大宅，才知道今天是大伯父連襟家的女兒結婚，所以季家老老小小四代人都去了。

不過是連襟的女兒嫁人罷了，大伯一家去是正應該的，但是老太太不是身體不好麽？她去摻和這熱鬧什麽？不都是為了給自己下臉麽？

季太太心裏委屈，老太太不喜歡自己，也用不着這樣，私底下愛怎麽就怎麽着，可是為什麽要連帶自己的兩個女兒也被踐踏。

但這不是讓她最生氣的，讓她生氣的是他們正要往二房的院子去時，被管事的攔住，一臉歉意道：“二太太，真是對不住了，您跟二爺常年不住京海，老太太說空着可惜，大好的屋子都給潮壞了，所以正好老太太娘家的侄女來京海，沒落腳處，他們人口又不少，所以老太□□排他們住那邊了，您跟兩位小姐先在客院委屈委屈。”

管事是也感覺到了季太太的惱怒，生怕遭罪，所以趕緊道：“二太太，您知道客院在哪裏，小的還有事兒，先去忙了，有事您在招呼。”

季太太雖生氣，但是也沒拿下人發火，到底又不是他們的意思，所以只忍着氣，帶着兩個女兒和仆人們去了客院。

客院本就狹小，設施不齊全，如何能比得了二房那邊的院子？

季墨亭和季文慧也沒想到會這般冷遇，但是看季太太心情不好，也不敢在多說什麽，只怕她更難過。

這客院還小，季墨亭和季文慧只能擠在一間房，那季文慧一進房間就忍不住哭，“錢明明是爸爸的，養着奶奶我沒意見，可是養着那麽多不相幹的人，還把我們趕到客院來。”

季墨亭也沒料想到會是這個冷遇，安慰了她一回，然後去大廳裏打電話。

這電話是當初給爸爸報信的時候，從裴潤之那裏要過來的。

一接通，就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一時莫名的欣喜：“慕雲深。”

聽到她的聲音，慕雲深又驚又喜，“你到了？我派去的車你們遇到沒？”

季墨亭搖頭，“沒，我們坐着黃包車回來的。”

“外面下雨。”慕雲深說完這話，便有些生氣：“季家那邊沒派人去麽。”

“派了，就是個小管事，季家進沒人在家，我大伯母姐妹家有女兒出嫁，都過去了。”她也不曉得為什麽跟慕雲深說這些，只是旋即想到媽媽，便道：“我給爸爸打個電話報平安，到時候有空了在找你。”

慕雲深應了聲，叮囑着讓她穿暖和些，才不舍的挂了電話。一面盤算着季家的狀況。

季墨亭又給季先生打了電話，那頭的季先生有些意外：“阿亭，怎麽打電話回來了，我剛和你.媽通電話，她說要陪你奶奶呢。你奶奶身體好？”

季墨亭有些吃驚，這才反應過來季太太住的主卧，裏面肯定是配了電話的。然後想都沒想就直接道：“奶奶不在家呢，媽媽身體不好，我們淋雨來的，她可能怕咳嗽被你聽見，所以想趕緊挂電話找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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