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永夜

? 路易帶着棺材回了別墅。

一早就等在那兒準備迎接的秘書小姐遠遠的就看見路易那輛敞篷豪車，以及後排座位上放着的棺材。

這就是所謂的追求中？

人都死了還這樣，雖說有點重口，可她居然還有點感動。

路易在衆人眼裏一向是冷心冷情的，謠言一破她倒是開始擔心自家BOSS了。

路易這一路走的都是些沒什麽人的偏僻道路，但那一大口棺材在後面放着也是相當紮眼的，保不準明天就要上頭條了。

那輛車終于在花園外停下來了，秘書小姐正準備說出自己的憂慮，卻看見路易滿臉罕見的悲恸，頓時，張張嘴也沒法說什麽了。

“夫人一定會去天堂，她會很幸福的。”秘書小姐想了半天也就憋出這麽一句。

路易将棺材放在主卧室，又回頭看了她一眼，這姑娘要是不出聲，他還沒注意到。

“天堂？”路易小聲嘟囔着。

似乎突然之間回到了那個烈焰灼燒的莊園，萊斯特面帶諷刺地說着，他們都已經是連地獄也不願收留的怪物了。

那時候的萊斯特，耀眼得絲毫不輸那時他還不曾淡忘的陽光。

只是這一次路易再也笑不出了。

“公司任憑你處置，我……”路易看了眼那口棺材，“我便要去陪他了。”

秘書小姐此時已經不知道重點是自己即将得到別人幾輩子都積累不出的財富，還是她家BOSS馬上就要為了一個男人，是的，男人，去殉情。

“您還年輕，不需要……”這麽想不開。秘書小姐想說天涯何處無芳草，路易只要願意，還愁找不着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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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說，她也不反對路易跟那個叫亞利的男人暧昧不清了，只是……

只是不要這樣抛下所有他一手建立起的，和所有關心着他的。

“你走吧。”路易最後說。

他的語調沒有絲毫顫抖，就像，他早知道自己會有這麽一天，就像，他已經期待這一天很久了。

秘書小姐還是不敢再說些什麽了，她知道那些東西對路易來說不算什麽，她也知道自己說的話不會産生任何效果。

這些年路易變得越來越像萊斯特了。

外表光鮮俊朗，處處留情，但他心裏清楚，他什麽也沒有真正關心過，哪怕是他的公司。

秘書小姐走後，整座房子徹底陷入了死寂。關掉最後一盞燈，她忍着眼淚沖出去了。

她就是一直都知道路易是這樣一個混賬的。

好不容易看到這個男人有了點人味，卻是到了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了。

黑暗中，路易看了眼萊斯特月光下的睡顏。

“……”路易想要最後一次喊他的名字，但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

一切都晚了。

他便是喊到嘶啞，萊斯特也不會再睜開眼，像從前那般帶着略帶寵溺的笑看他。

“若你後悔了，再用它。”

路易看到主卧正中間的那口棺材。

他當時一眼看中的是這個，但店主卻勸他要了一對。

既是店主執意要送，他也沒法，只是最後那句話，他一直當笑話聽。

人要是到死都無怨無悔，豈不是還沒資格放進那口棺材？

但店主是知道他的。

他的直覺是這麽告訴他的，所以他最終還是沒有拒絕，店主說，他總有一天會用的上。

那一天，大約就是今天了。

路易到底還是懷着一絲期待的，盡管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盡管他也不知道那店主是不是只在賣個噱頭。

只是就算他賭輸了又能怎樣？

他以前雖在萊斯特面前逞強，但卻是極怕死的，他那樣鬧無非是知道萊斯特無論如何不忍心傷他罷了。

那時候他活着還是有盼頭的，想要一個家庭，想要自由。

萊斯特只能給他其中之一。

克洛蒂亞來到他們身邊的前幾年，是他最幸福的日子，比起在陽光下縱馬，第一次得知有了孩子的消息，絲毫不會遜色。

每天醒來，萊斯特的吻，是他最痛恨又最留戀的事。

他鬧，胡來的次數更是數不勝數，有次竟把利牙刺進了萊斯特的脖子。

他本以為萊斯特會大怒，可他也默默受着了，一段時間後才輕聲問他夠了沒有。

路易那時自是不會有什麽感激的，但那味道實在太好，他本是萊斯特的血親，沒什麽比萊斯特的血液更滋補的了。

路易躺進棺材，這情形就像是他每晚就寝的時候，只是他已經不想再有醒來的機會了。

腹部的傷口只是簡單地止了血，暫時還造不成什麽大的危害。

疲憊感湧上來了，路易順勢閉了眼，那傷口的血液也很快止住了。

他全身的血液，也已經全部停止流動了。

萊斯特發現自己并沒有真的失去意識的時候，并沒有怎麽吃驚，只是他現在再也不會回到那個所謂現實世界罷了。

也正好他不再需要兩頭應付了。

他還記得在最後一次離開這個世界他之前，他是和路易一起睡下的。

于是他靠在誰的身上自然是再明顯不過的了。

萊斯特輕輕蹭了蹭對方，模樣乖巧得像只小貓。

但他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就在他完全從剛睡醒的狀态脫離之後。

“路易在哪？”萊斯特很快擺出警戒的神色，但他現在沒有完全恢複，要反抗阿曼德還是有些吃力。

“和我簽訂伴侶血契，我不會拿他怎麽樣。”阿曼德加大力氣将他禁锢住，萊斯特躺在他懷裏暫時動彈不得。

“做夢。”他冷笑着說。

阿曼德也不惱，“你就不怕我殺了他？”

萊斯特讨厭被人威脅，事實上，這還是第一次，他一向沒有弱點，以前即使是有，他也一直把路易保護的好好的。

他昨晚倒是沒有料到阿曼德會找過來。

高等血族一向有很強的自尊心，萊斯特拂了他的面子，他過來報複自然沒什麽大不了的，萊斯特卻沒想到他的目的是要簽血契。

伴侶血契是平等的，對阿曼德來說沒有任何好處，這只是個禁锢，對于兩個人來說。

他本就對阿曼德沒什麽好感。

“你就是再怎麽說，我也不能答應。”他并不是不在乎路易的安危，“你不是一直知道我有伴侶了嗎？”

“你就這麽愛他？”阿曼德不能理解，他對萊斯特只是一般的喜歡，但在他眼裏，萊斯特也是唯一的伴侶人選。

阿曼德想想又補充道，“你總會認識到我比他要合适。”

“若說合适，路易一直都是最不合适的那個。”萊斯特想到這裏，笑容微微發苦，“再不會有誰比他更會糟蹋我的心意了。”

“就這樣你還……”阿曼德完全不能接受，如果萊斯特認為他比不上路易是因為路易更溫柔體貼他也就認了，可偏偏聽着就知的确是個渣。

“這條路，一旦決定要走，便不能回頭了。”萊斯特看了他一眼，“你一定要殺他，我也不會獨活。”

萊斯特望着不遠處的陽臺，阿曼德沒由來地一陣心煩。

“倒是我自讨沒趣了。”阿曼德頗為嘲諷地說着，手上卻沒閑着。

萊斯特感到他已經沒了敵意也就由他去了，“你很好。”他這麽說着，心思卻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我要是沒有遇見他……”萊斯特忽然說。

“怎樣？”阿曼德飛快地接道。

“我都不會看你一眼。”萊斯特忍着笑說，扭頭便看見阿曼德眉宇間的薄怒。

“這麽招我，你倒是不擔心他了。”阿曼德有些挫敗地說着。

本來路易要是還是個人，他殺了也不會有任何顧慮，偏偏萊斯特又已經把他轉化了。

阿曼德本來就對同類的好感比較高，心思本來也不壞，否則也不會收留那些吸血鬼。

如果沒有他的教導，那些吸血鬼早被抓了燒死了。

路易作為吸血鬼，又沒有犯什麽打錯，阿曼德自然不會太委屈他。

“第一次見面，你要是沒那麽魯莽，今天也就不會鬧到這個地步。”萊斯特如今對阿曼德也改觀不少。

如果阿曼德從一開始就懂得徐徐圖之的道理，萊斯特是不會介意跟他發生進一步關系的，畢竟他還沒高尚到為那個還沒答應和他在一起的路易守身。

阿曼德最終還是沒想放開他。

萊斯特又飲了他一些血液，力量已經恢複了小半。

“怎麽回事？”阿曼德很快發現自己身上有些不對勁了，萊斯特後知後覺地想起他的牙齒還有個不太好的副作用。

“既是你惹的禍，現在可別想跑了！”阿曼德瞪他一眼，卻沒什麽氣勢，倒是媚眼如絲看得人心癢。

“我去接路易回來。”萊斯特當然沒打算要負責。他又沒真的想跟阿曼德成為伴侶。

可這事不是他說了算的。他雖然恢複了一些卻還不是阿曼德的對手。

萊斯特心中更加煩躁，阿曼德的吻技和身體就跟他的長相一樣，青澀。

萊斯特沒花多久就幫他解了這效果了。

阿曼德恢複清醒的時候兩人都相當尴尬，萊斯特看了他一眼，扶額離開了。

阿曼德只覺得丢人丢到家了，一頭埋進枕頭裏什麽都不管了。

這根本就不是他的錯。阿曼德只能拼命這樣自我安慰了。

而劇院那邊可就沒有這麽太平了。

阿曼德沒有吩咐他們把路易扔到牢房裏，他們也就随便找了個房間安置了路易。

他們也摸不準阿曼德的态度，萬一虐待了路易使阿曼德不快，他們是不願意的。

路易醒來之後并沒有急着出去，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記憶中和這地方稍微吻合的就是巴黎劇院了。

這對路易來說并不是什麽好消息。

他剛剛醒過來，準确的說，是從另一個世界醒過來。

至少這次他還是有機會找到萊斯特的。路易這樣安慰自己。

畢竟他還記得他來到巴黎劇院已經是用火燒了萊斯特和他們的家之後的事情了。不過他很自信萊斯特會原諒他的。

腦中一陣疼痛。

“路易，你一直都是我的陽光。”

“你又憑什麽在他身邊！”

路易抱着頭滾到床下。

這些都是什麽？這個身體的記憶嗎？

門外的吸血鬼聽到動靜馬上沖過來查看，但路易此時根本沒有心思來管他們。

大量的記憶像潮水般湧入，路易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要裂開了，但他絲毫沒有反抗之力，只能被動接受。

這裏的一切，和他自己的記憶并不相吻合，這裏的路易比他要幸運的多。

而他注意到，萊斯特似乎一早就愛上他了？

路易有了一個猜想。大膽到他自己都難以置信。

“你老實點，不過是個新生吸血鬼，主上得手之後誰還願意管你！”他是看不慣其他人的做法很久了，阿曼德的脾氣他覺得他自己很清楚，明顯就是想要弄死路易，這幫人就是看不清局勢。

路易的疼痛已經緩解不少，聽到這句話便忍不住想動手。萊斯特無論生死都是他的，他倒要看看誰能搶！

那人踢了一腳癱倒在地的路易，他正準備将那人的四肢廢了，那人卻被人先一步踢飛了出去。

“滾！”

那人聽見這句話立刻連滾帶爬地逃了。

“萊斯特！”路易站起來，看着萊斯特一臉笑意的樣子，若他還是個人，估計現在已經泣不成聲了。

只是他早就沒有眼淚了。

“路易……”萊斯特走上前來抱住他。

“我想回家。”路易把臉埋在他胸前悶悶地說。

他要回那個在記憶中被他一把火燒掉的地方。現在，卻不是在說笑。

“好，我們我回去。”萊斯特拉着他的手，兩人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走着。

深夜的月光雖清冷，今夜卻別有一番溫情。

“萊斯特。”

“嗯？”

“以後我不想當你的陽光。”路易有了那些記憶，自然知道萊斯特的這個比喻是什麽意思，“你便把我當做月光如何？”

永生永世，這樣的陪伴亦是種溫暖，是不會帶來傷害的溫暖。

“嗯。”

“萊斯特。”

“嗯？”

“以後別太寵我。”

萊斯特還沒來得及回答，又聽見那人說，

“還是算了，我就喜歡你這麽寵我。”

萊斯特看了他一眼，沉默地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完結啦，不過這章畫風好像稍稍有些崩壞，不知道你們看起來會不會覺得別扭

不過我們還是先來聊聊結局：

其實一開始構思的時候，這個結局算是開放式。

喜歡夢裏的路易的小天使們可以看作他平白得了一份記憶

堅持現實裏的路易是原配的小天使們可以看作他也去了那個世界，并且使用夢中路易的身體，并讀取了身體中的記憶

最後，覺得果然還是BE比較合理的可以理解為，其實他們都已經死了。而萊斯特的夢，只是個夢，他的潛意識改變着夢的發展，而事實上他們在一起這種結局是不存在的。

昨天發完更新之後才知道是情人節，不過寫的那麽凄慘果然是單身狗在情人節獲得的怨念之力使然吧`(*∩_∩*)′

大概就是這麽多了，我就想等點擊過千的時候再改成已完結狀态，不過我相信應該不會等太久

如果有什麽想說的就留言吧，作者君都會回複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