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馬車回到東宮時,木雲枝已恢複如常。但方才的“不舒服”表現的太過突然,秦骁有些擔心她。
剛下馬車,便讓莫開立即去找禦醫前來為木雲枝檢查。
木雲枝想阻止,可扭頭看秦骁那滿是擔憂的面容,要說的話忽然說不出口。他既不放心,那還是配合檢查一番吧,也不是什麽大。何況,那句“不舒服”還是她說出口的。
當時未曾想太多,卻不料秦骁竟如此擔心,倒是有些意外。
秦骁領她回到卧房,莫開帶着禦醫匆匆忙忙趕到,禦醫被拽着前來,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行禮的時候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白眼都快翻出來了。
畫面略顯滑稽,木雲枝忍不住笑了一聲。
秦骁聞聲,側目看她。
木雲枝笑意盈盈,擡手稍稍擋着下半張臉,窗外陽光從縫隙照射而來,輕輕落在她身上,仿佛為她染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暈。
看在他眼裏,她像是在發光。
“咳咳咳——”
見陳禦醫咳嗽起來,莫開連忙給他拍着後背順了順氣,語氣略顯抱歉:“陳禦醫,緩緩,喘口氣。”
陳禦醫擺了擺手,深深呼吸一口後定了下神,而後道:“不礙事不礙事。”
秦骁淡淡開口:“太子妃覺着身體不适,陳禦醫快給她瞧瞧是怎麽回事。”
“是。”
東西擺好,木雲枝伸出手放在軟墊上,白色手絹蓋着手腕後,陳禦醫伸手為她把脈。
秦骁皺起眉頭,神情略顯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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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雲枝眼角餘光偷偷瞥向秦骁,眼裏滿是笑意。她心中暗暗感嘆,好看的男人,連皺眉都是這般好看~
木雲枝不由再一次感慨,她以前到底是怎麽把太子殿下這麽大一個對自己好的美男子拒之千裏的,該不會,她那時候腦子真的是壞的吧?
啧——!
陳禦醫為木雲枝號脈結束,擡起頭時,見木雲枝側目望着太子在笑,不由愣了下。
秦骁蹙眉:“太子妃如何?”
陳禦醫立即回過神來:“回禀太子殿下,太子妃脈象平穩,并無異常。”
“并無異常?”秦骁有些懷疑。
陳禦醫如實點頭:“是的,太子妃身體健康,體質甚好,比太子殿下還要好上幾分呢。”
秦骁:“……”
木雲枝忍不住笑了下。
她生在将門,時常練功,雖說前兩年有懈怠,可最近兩月已然恢複,身體健康那是自然的,體質更是好的沒話說,從小到大,她生病的次數可都屈指可數!
至于太子殿下嘛……
殿下坐鎮東宮,平日裏忙着各種事務,鍛煉的時間少之又少,體質不如她,倒也正常。
只是在這事實面前,秦骁臉色不太好看。
陳禦醫也知曉自己方才說錯了話,連忙點頭後退了幾步,又說:“那個,殿下,太子妃身體無礙,要是沒有別的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秦骁皺着眉,眼中不悅。
木雲枝捂嘴偷笑,道:“麻煩陳禦醫了,陳禦醫慢走。”
“微臣告退。”
陳禦醫迅速轉身離開屋子,半點不敢多待,生怕太子一句話就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屋子裏随即安靜下來,秦骁定了定神,神态迅速恢複正常。
木雲枝小心着瞧了瞧秦骁臉色,柔聲詢問:“殿下,明日開始我們一同練劍如何?”
秦骁愣了下,去了木府一趟,倒差點把這事給忘了。正巧最近有時間,确實該好好練一練。
他身為男子,居然被禦醫說體質不如一個小姑娘,簡直是……
他心中暗暗嘆息一聲,而後點頭:“好。”
“那便說好了,今晚早些休息,明日日出時便要起床練功。”
秦骁再次點頭:“好。”
屋內再次安靜下來。
木雲枝與秦骁并排坐,她試探着往秦骁那邊看了看,他臉上沒多餘情緒,坐姿端正,眼睛注視着前方,不知道此刻在想些什麽。
木雲枝抿了抿唇,稍猶豫了下,糾結要不要主動開口和秦骁聊一聊。但仔細想了想,好像也沒有什麽合适的話題切入口。
兩手大拇指互相摳了摳,在腦子裏回想着前些日子青蘿打聽來的關于秦骁的喜好。
他的喜好少之又少,青蘿為數不多打聽到的也就那麽兩個。一個是看書,一個是練字。
而這兩個喜好,木雲枝又不敢興趣。
糾結了會兒,她還是放棄了要從秦骁喜好着手開始話題的念頭。
察覺到木雲枝時不時看向自己,臉上表情變化了好幾次時。秦骁開口問她:“太子妃是有什麽話要和我說麽?”
木雲枝愣了下,随即露出笑容,想了想,她問:“有什麽事情是太子殿下需要我為你去做的嗎?”
秦骁轉頭看着木雲枝,眉頭稍稍蹙起,表情略顯嚴肅:“太子妃為何這麽問?”
木雲枝眨了下眼睛,有點不解。她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了?他怎麽好像有點嚴肅?
她小心着回答:“我就是覺得在東宮待着太閑了……想找點事情做。”
“……”
秦骁忽然意識到是自己猜錯了。
他眉頭皺的更緊了幾分,而後起身往前走了兩步,背對着木雲枝:“我沒有什麽需要太子妃為我做的,太子妃若是覺得在東宮無聊的話,想做些什麽邊做什麽。我說過,在東宮,你是自由的。”
木雲枝看着他的背影,愣愣的應了句:“哦……”
屋子裏再度陷入寂靜。
只是這回和方才的有所不同,現在充斥在房間裏的這股靜悄悄的氛圍,讓人覺得有些尴尬。
木雲枝擡手輕輕抓了抓臉頰,不由盯着秦骁的背影看去。
她抿了抿唇,猶豫稍許,嘴唇微張,正要說些什麽時,房門被敲響。
“叩叩叩——”
秦骁和木雲枝同時看向房門。
随後莫開的聲音在屋外響起:“殿下,醴國五皇子求見。”
秦骁下意識皺眉:“他來做什麽?”
“說是方才他們的馬受驚,驚到了殿下的馬車,聽說太子妃因此感到不适,特意前來賠罪。”
秦骁有些不耐煩:“太子妃并無大礙,不見。”
“可是……”
“可是什麽?”秦骁走過去,伸手将房門打開,瞪了一眼門口站着的莫開:“講話吞吞吐吐的,不能一次性講完?”
莫開自覺後退兩步:“可是醴國五皇子說他帶來了一份殿下一定會感興趣的禮物,希望殿下能看在兩國交好的份上前去一見。”
他一定會感興趣的禮物?
秦骁不由冷笑一聲,他自己都不知道有那種東西的存在,那醴國五皇子還真是自信滿滿啊!
木雲枝聽見了他們的對話,踱步而出。
“殿下,既然是醴國五皇子求見,不如去見見吧。”
秦骁看向她。
木雲枝解釋:“我聽爹爹說過,醴國與我們昭國交好數年,但他們醴國內亂不斷,想必那五皇子是有所求才特意來求見,殿下不如先去看看他是何來意再做決斷,不必着急拒絕。”
聽完木雲枝的話,秦骁眼中有些許詫異浮現,倒是沒想到她還知道這些。
罷了,既然木雲枝都開口了,閑來無事,那便去瞧瞧那醴國五皇子為何而來。
秦骁起身,而後問她:“太子妃可願與我一同前去?”
“我?”木雲枝有點意外:“我可以去……”
“可以。”
她口中“嗎”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秦骁便已經給了她回答。
他轉身走在前頭,木雲枝詫異之餘,連忙小跑着跟上。回過神來後,臉上笑意漸漸浮現。
東宮前殿。
醴國五皇子元錦惠正在那裏等候,左手邊是剛上不久的新茶,還緩緩冒着熱氣,茶盞邊是兩盤剛做好的京城特色糕點,周圍的空氣裏彌漫着些許糕點的香氣。
俊秀的臉上,秀氣的雙眉擰在一塊兒,模樣有些焦慮。
殿外,有人高喊一聲:“太子殿下,太子妃到——”
元錦惠愣了下,立即起身,方才眉頭緊蹙的模樣頓時消失,此時臉上換上的,是滿面的笑意。
秦骁與木雲枝緩緩走來,元錦惠大喜,笑道:“見過太子殿下。”
擡起頭時,見秦骁身邊站着木雲枝,愣了下,而後反應:“見過太子妃。”
秦骁眯了下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雖身穿昭國的服飾,裝扮也按昭國的來,可一看便知他不是昭國人。
秦骁開門見山:“不知醴國五皇子此番前來東宮,所為何事?”
“方才在路上……”
“廢話就免了,”秦骁打斷他的話:“說重點。”
元錦惠笑了笑。昭國太子殿下不愧是東宮之主,正如傳聞所言,疾言厲色,雷厲風行,看來他想要先周旋客套一番的安排,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他看着秦骁,正要開口時,瞥了眼秦骁身側所站的木雲枝:“殿下,我要與您所說之事,事關重大,旁人在此有些不便,不知殿下可否屏退左右?”
秦骁淡淡瞥了他一眼,伸手拉過木雲枝的手往前走,在首位的兩個位置坐下。
木雲枝有些意外,卻也配合。
兩人并排而坐。
元錦惠又是詫異,又是疑惑:“太子殿下,您這是……”
“太子妃并非外人,”秦骁望着他,聲音平靜:“你有什麽事,直接說便是,若你信不過太子妃,不願說,直接離開便是,東宮大門就在不遠處,你可自便。”
“……”
元錦惠略尴尬笑了笑,連忙點頭:“太子殿下說的是,太子妃乃是您發妻,自然不是外人。”
木雲枝聞言,側頭望着秦骁。
秦骁神色自若,似乎并不覺得方才他說的話有何不妥。
木雲枝抿了抿唇,很是意外。按理說,醴國五皇子求見,說的應當是兩國之事,事關重大,他應當避開自己才是,他竟然……還讓自己堂而皇之的坐在這裏和他一起聽。
他就這麽信任自己?
他就一點兒不害怕自己會将此事說出去麽?
見她有些出神,秦骁伸手在她手背上用手指輕輕點了兩下:“太子妃方才不是說在東宮沒事幹麽?如今這事主動送上門來了,你就不想一起聽聽?”
木雲枝回過神來,點頭笑道:“殿下都不介意,我怎還能推辭?”
她看向元錦惠:“那便請五皇子告知,此番你來東宮,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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