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魑魅魍魉(二) 宋陌竹看了看時容的笑……

時以錦成了最後一個進了雅間的人,在座的幾人自是将目光投到了她身上。

圓圓看着時以錦進來,就在老夫人身邊坐不住了,想要跑到時以錦身邊去,卻還是被坐在身旁的李如拘着。

時以錦看了看剩下的位置,恰好在圓圓對面,也就默不作聲地坐在了她堂弟時浩身邊,她一坐下就看到坐在她對面的圓圓在沖她擠眉弄眼地做鬼臉。

“人都齊了,就開飯。”

老夫人開了口,其他人這才敢動筷子。

時以錦看到滿桌的菜肴,一開始還端了會兒架子,見也沒有人注意她,也就放開了吃。

時容同他弟弟時易正在交談着進來辟城的情況,時以錦從兩人的對話中這才明白了她叔叔時易做的是玉器生意,雖然盈利不多,但大概有時容禮部尚書的身份在,也能夠勉強維持生計。

“對了,浩兒的明年的鄉試準備得如何了?”時容看時浩吃得蹄髈吃得正香,随意開口問了一句。

時浩聽到時容的親切關懷,吓得筷子一松,剛到嘴邊的蹄髈掉回了碗裏,發出了“當”地一聲。

時易瞪了時浩一眼,時浩這才放下了筷子,挺了挺背脊回答道:“多謝大伯關心,一切都好。”

“那就好,”時容滿意地點點頭,“争取這次拿個好名次,早日為我們時家争光。”

老夫人聽到小輩的事情也格外上心:“是,我們浩兒轉眼可以去參加會試了。對了,以錦年長浩兒三歲,也有二八了吧,這婚事可有着落了。”

原來正喝着望香樓招牌黃豆豬腳湯的時以錦也吓了一跳,湯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裏,嗆到了。

“咳,咳咳。”時以錦用帕子掩着咳了兩聲,咳得臉都紅了。

時以錦第一次了解到了在過年被人催問怎麽還沒結婚,究竟是何種心情。

“這孩子吃飯這麽急,”老夫人輕柔地責備了一聲,轉頭又問李如,“婚事若是還沒着落,我也幫忙張羅張羅。”

圓圓大概對老夫人的話也是一知半解,腦袋在李如和老夫人之間左搖右晃。

李如求救地看了一眼時容,時容會意:“娘,今年以錦雖然又張了一歲,但也還小還不急,我正打算送她去做女官,去鍛煉鍛煉。”

“這都十七了,還小,你不知道隔壁王家的那個孫女,早就結婚了,現在人家都報上孫子了。”老夫人眉色間都染上了一些焦急的神色。

“那王家姐姐二十才成的婚。”時浩說得雖輕,但還是被時以錦聽到了。

“你小子在嘟嘟囔囔些什麽?”老夫人也看到了時浩嘴在動責備了一聲,随即又說,“女孩子家當什麽女官,早點嫁人相夫教子才是好的。”

時以錦被老夫人說得,多少有點變了臉色,她也知道奶奶不過是老一輩的想法,也不願去頂撞,但也是打定主意不接話。

時容見氣氛不好,連忙給老夫人盛了一碗湯:“娘,我也聽說這裏這個豬腳湯最有名,您快趁熱喝,等涼了就不好喝了。”

關于小輩的話題,這才被揭過。

幾人閑話再三,自是逃不過最近辟城熱議鬧鬼的話題。

“這個我知道,我好幾個同窗都說他們看到了,晚上有鬼影在街上飄。”時浩顯得格外興奮。

老夫人聽到這個,立刻皺了皺眉:“過年說這個多晦氣。”

“奶奶,這才不晦氣,我同窗都想着抓到那個鬼,這樣多威風啊。”時浩顯然在興頭上,絲毫沒有注意到老夫人臉色不悅的神色。

聽到鬼神之說的圓圓似是也被吓到了想要往李如懷裏縮。

“浩兒!”時浩的母親常悅警告地喊了他一聲。

“不過說來這件事也着實鬧得人心惶惶,這辟城的人士夜裏現在都沒敢出門的,也不知道元宵節那天晚上燈火還能不能辦得成?”時易原來還打算借着燈會的時機,讓鋪子裏的人去擺個攤,現在看來也是懸。

“這辟城的縣令也沒打算做點法事之類,來為辟城的百姓祈福。”時容對這件事也上了心,覺得這件事若是傳到聖上耳朵裏,可能也會招致一些不好的後果。

“确實有人報了官,那縣令高大人也決定派人去查,可惜那些人一報了官,那鬼影就沒有了蹤跡,好像再要抓也難了。”時易說道。

“夠了!”老夫人将筷子拍在了筷枕上,臉色鐵青,“是不把我這個老人家放在眼裏嗎,不讓說還說。”

衆人見犯了老夫人的忌諱,這才都閉了嘴,互相看了看眼色,匆忙結束了這頓飯。

幾人下了樓梯,将老夫人攙扶到門外等馬車來接。

落在最後的時浩看着時以錦親切,正拉着時以錦悄悄地說着這辟城鬧鬼的事情。

時浩和時以錦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談話上,忽地一個人朝時浩跌了過來。

時以錦的餘光瞥到了那人,猛地将時浩往邊上扯了一下,那人失去了支撐跌倒在地。

那人摔了個四腳朝天,罵罵咧咧地起了身,華麗的衣服上,在腹部的地方還留着一個灰白色的足印,指着時浩的鼻子就開始罵:“你個小兔崽子躲什麽躲,你不躲,小爺我不會摔這麽慘。”

時浩平時也是耍口頭威風,見到如此嚣張跋扈的人,也忘了反駁。

時以錦看了看狀況,發現時容他們等在門口,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老夫人身上,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還沒跟出來。

“爺個頭!”一個大腹便便的人從後面走了過來,沖着那人的腦袋就是一巴掌,“有錢來這兒吃香的喝辣的,欠我們賭坊的錢什麽時候還。”

時以錦看出來這人大概就是那個腳印的主人,打算拉着時浩偷偷開溜。

他們倆剛轉身離開,就聽到後面傳來一聲——

“慢着!”

時以錦和時浩停了步伐,時以錦還看着外面的人影,發現外面的長輩還沒有注意到他們裏面的動靜,對時浩使了個手勢,示意他先出門去叫人。

時浩剛往外走了兩步,債主又開了口:“那小夥子別走,讓他給你道個歉再走。”

“不用了,他也就趁了口舌之快,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時以錦頭也不回,拉着時浩快步要往外走。

那賭坊的人還向再追上去,卻感到了肩頭上有千鈞之力,他怔愣了一瞬,想要回頭打出一拳,卻被身後那人輕飄飄地接下了,他這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高然在二樓的欄杆處,看着樓下的好戲,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宋陌竹這個冷心冷面的人會去管閑事。

剛才大堂的喧鬧傳到了包間,高然就想出去看看,但其他幾人都興致缺缺。

直到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高然這才不放心地出去看看,就看到剛才在門口的姑娘和一位男子在一起,他正想着要不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時候。

他發現發現宋陌竹不知何時已經下到了大堂,背後壓制了那大漢,給時以錦他們離開的時間。

高然臉上露出了頗為玩味的神色。

時以錦聽到背後沒有動靜,快步出了門,走到時容他們附近,發現他們已經将老夫人送上了馬車,正等着後面的馬車過來,長籲了一口氣。

時浩也氣喘籲籲:“還好,沒有被那群人纏上,那賭坊的人可是辟城出了名的無賴。”

“什麽無賴?你們在說什麽?”時浩沒控制說話的聲響,被正準備上車的時易聽到了。

時浩三言兩語地說了酒樓裏面的事情,時容也是面色一凝,兩人相攜要進門去看是不是需要報官。

他們剛走到門邊,那賭坊讨債的人就倒在了地上,身上被染上了地上的塵土,他手下的喽啰也是趕忙沖出來扶起這人。

随着宋陌竹跨出了門檻,那人依舊惡狠狠地瞪着宋陌竹:“走着瞧!”

邊說邊在小喽啰地攙扶下落荒而逃,嘴裏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是東西,剛才看那小少爺和小姑娘穿的衣服不錯,收不到那個傻子的錢,還想訛點別的,結果啥都沒有。”

“強哥,那是望香樓的地界,出入的是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強哥低聲罵了一句,消失在了街上的拐角處。

“我還當是哪位俠士,沒想到是宋大人,宋大人在辟城也是恪盡職守,”時容看到宋陌竹出現,怔了一瞬,立刻換上了官場上那種恭維的笑容,“既然現在又在辟城碰上了,之前還忘記謝宋大人在途中的解圍,之後宋大人不妨來府上用頓便飯。”

宋陌竹看了看時容的笑臉,剛想說不用,目光越過了時容的肩頭,看着站在不遠處和時浩在有說有笑的時以錦,突然就改了口:“那就另約時間。”

時容一聽有戲,立刻補上了一句:“之前宋大人說和高大人是好友,若是高大人有空,就請他一起來。”

“我去問問他。”宋陌竹點頭答應。

時容見宋陌竹沒有直接拒絕,心裏的算盤也打得飛快,這樣就可以托高然多多照顧他弟弟在辟城的生意。

恰好時府剩下的馬車來了,時容和時易也向宋陌竹告辭,宋陌竹也沒目送他們離開,立刻回了酒樓,想着其他幾人還在等他。

他上了樓梯,發現高然沒個正形地靠在樓梯口整暇以待。

宋陌竹看了他一眼:“你确定你站成這樣,不會被人閑話?”

“哪裏有人說我閑話,”高然面對宋陌竹的冷言冷語早就習以為常,屁颠屁颠地跟了過去,“你是不是跟那姑娘還挺熟?”

“與你何幹?”

高然碰了一鼻子灰,決定最近幾日一定要想辦法撬開宋陌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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