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魑魅魍魉(四) 宋陌竹看着時以錦的笑……

宋陌竹一行人用完午食到了周家的門口,他們卻被周家的下人告知周斯并不在府中,而是去了附近的梅園賞梅。

高然帶着他們去梅園的路上,也向他們講了周家,周家以前出過幾位三、四品官員,因此在辟城有一定聲望,可惜如今的周家則因為後輩的驕奢逐漸走向沒落,多少令人有些唏噓。

周斯更是讓周家其他宗親痛心疾首,這人吃喝嫖賭,無一不沾。

到了梅園門口,還未進門,就已有暗香傳來。

此處的梅園,是在已有梅圃的基礎上建造起來的,整個梅園沒有其他園林精巧的設計,有的曲折的回廊,回廊外種着參差的梅樹。

疏影橫斜,人行其中,暗香随衣。

梅園的主人顯然是想在梅花綻放的這幾日,吸引更多的人來賞梅,因此也沒找人看門,所有人都可以自由進出。

沒有人可以問詢,宋陌竹一行人只能在偌大的梅園中直接尋找周斯的行蹤。

他們繞過回廊,就聽到一個奶聲奶氣地聲音:“姐姐,我們為什麽不也找個畫師,為我們作幅畫。”

畫眉直覺這孩子的聲音有些耳熟,繞過回廊,就看到了時以錦正牽着時以繡。她們身後有畫師正在為一位夫人作畫。

時以錦蹲下身子對圓圓說了些什麽,就看圓圓點了點頭,随即撒開了時以錦的手,一路往梅圃裏跑去。

高然一見到時以錦,不知道從身上何處抽出了藏着的扇子,“刷”地一下打了開來,輕輕搖着想要上前。

宋陌竹依舊神色如常,在他們身後的畫眉和楊晝看到高然的舉動不自覺地抽了抽嘴角。

時以錦站起身,也看到了高然和宋陌竹:“幾位大人好雅興,也是來這裏賞梅,都說此處梅花一絕,這才帶家妹過來賞花。”

時以錦內心想着:這偌大的一個辟城,對他們幾人來說還真是小。

“我們來查……”

宋陌竹話還沒說完,就被高然打斷,順勢躲在扇子後,沖宋陌竹使了個眼色:“對,我們就是來賞花的,我對此處還挺熟,不妨我帶時姑娘逛逛。”

時以錦既不好拆穿高然的謊話,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勞煩高大人了。”

高然又将手中的折扇合了起來,在手掌中敲了敲:“這怎麽叫麻煩呢。”

楊晝和時以錦相對來說也是熟悉,也就沒顧忌,随口問了句:“時姑娘,就你和妹妹兩個人嗎,家裏人都沒來嗎?”

“家裏人都去莫家做客了,圓圓待不住,就讓我帶着出來玩了。”時以錦說得婉轉,她不過是不想和原文男女主摻和在一起,就借口說是還沒有領略辟城風光躲了出來。

時容和李如也擔心時以錦見了莫澤明和邱寧會失态,也就同意了。

楊晝和畫眉則是想到之前傳得沸沸揚揚的關于時以錦和莫澤明的傳言,也是心照不宣,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高然雖是說要向時以錦介紹梅園,但實際上還是追着圓圓剛才離開的步伐一路前行。

“有蟲子!”前面傳來稚嫩的尖叫聲。

時以錦也忘了顧忌身邊這幾人,跑了兩步,看到奶娘正在替圓圓撣衣服,一只蟲子從衣服上落在了地上。

圓圓氣急,想要去踩那只蟲子,卻被奶娘抱在了懷裏:“小小姐,我們不殺生。”

“那蟲子吓我!”圓圓此時也顧不得其他,放聲大哭起來。

時以錦覺得這蟲子大概在他們成人眼裏顯得很小,但大概在圓圓裏可能是不同的體格,被吓到也是情有可原。

她剛想要上前去安慰,從對面回廊的轉角沖過來一個人,十分激動地對着圓圓吼道:“蟲哪?我的蛐蛐哪?”

圓圓面對陌生的人怒吼,更是轉過頭趴在奶娘身上,哭得更是傷心。

宋陌竹和高然也看清了那年輕人的臉,可謂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們要找的人就在他們面前。

時以錦還想要護着圓圓,宋陌竹快步上前,橫亘在時以錦和周斯中間:“我們談談。”

“爺不認識你,有什麽好談的?”他還指着圓圓,“把我的蛐蛐放走了,你好意思?你知不知道爺找這只蛐蛐找了多久?”

“周爺,你不認識他不要緊,你總歸認識我吧?”高然閑庭信步地走到了宋陌竹身邊。

周斯因為平日裏為非作歹的那些事,沒少跟高然打交道,此時見到高然,他臉立刻垮了下來陪着笑:“我當是誰呢?這不是高大人嗎,我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既然如此,我們可以談談了嗎?”高然用折扇敲了敲周斯的肩膀。

周斯已經沒了剛才的氣焰:“可以,高大人都開口了。”

等到時以錦冷靜下來,這才認出面前這人正是昨日在望香樓見過的那人,她這才明白宋陌竹剛才口中的查案是查什麽案子,結合早上聽到下人的閑話,沒猜錯的話,多半是鬧鬼案。

她本想和圓圓一同先回府,不打擾他們查案,沒想到高然卻将她攔了下來:“時姑娘,不妨一起聽一下,聽完我再繼續向你介紹一下這梅園。”

“這……”時以錦有些為難。

圓圓卻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高然,對時以錦說:“我還沒和新哥哥一起玩過,我想和新哥哥一起玩。”

時以錦聽到圓圓的話也是一陣無語,能這樣随便說讓辟城父母官陪她玩的,大概也只有圓圓了。

高然聽到圓圓的話,倒是放聲大笑起來:“好,等我這邊忙完,就陪你玩,你現在先去別的地方玩一會兒好不好?”

圓圓立刻乖巧地點了點頭,拉着奶娘的手跑了個沒影。

宋陌竹見圓圓走遠了,這才開口問周斯:“昨日子時你人在何處?”

“我在外面喝酒,喝得爛醉,還是被府裏的人給扶回去的。”

“那你昨日從望香樓出來之後,可有去過長樂賭坊?”

“沒有,爺我去哪兒幹嘛,不擺明了找揍嗎?”周斯沒正形地倚在欄杆上,突然站直了身子,“對了,聽說長樂賭坊鬧鬼了是不是,你們就是為這事找我的吧,不過就我這膽子,哪能弄鬼吓人,在裝鬼之前自己不被吓死就不錯了。”

憑借高然對周斯的了解,覺得他确實也沒說錯,平日裏只有賊膽幹壞事,一旦做完那些事,怕得比誰都快。

宋陌竹看看其他幾人,發現他們也沒有其他想問的。

高然也就放了周斯一馬:“等有事再找你,你到時候配合着點。”

“當然,既然沒事,我就先去找我的蛐蛐了。”說完,他就一溜煙地又鑽到了梅樹底下去找蛐蛐。

畫眉看着周斯的身影:“這麽冷的天,還能想着鬥蛐蛐賭錢。”

楊晝在一旁接口:“就是因為天冷,要是找到能戰鬥的蛐蛐,若是贏了,這才更值錢。”

“這人還真是死性不改,我看這人同長樂賭坊那人也半斤八兩。”畫眉頗有些生氣,覺得這種人生活在富足之家,卻不知道珍惜。

“好了,你們再去查查欠長樂賭坊債的人,又或者他們有哪些仇家,”宋陌竹發了話,“再去昨日周斯喝酒的地方看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還有再去之前鬧鬼的地方走一圈,問問街坊領裏怎麽說的。”

楊晝和畫眉聽完宋陌竹的吩咐,令命稱是,立刻分頭去行動。

宋陌竹看向剛才一直聽着的時以錦,問她:“可有想法?”

“我覺得那人看樣子倒不像說謊,除非他真的是演出來的,看着不像。不過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昨日在望香樓吃飯的人知道了這出鬧劇,這才得以嫁禍到這人身上。”

時以錦說完,卻又覺得有一絲不對勁,若是真正的犯人想要嫁禍到周斯身上,應該會确定好案發當時周斯應該是一個人,沒有人能給他提供證明。

高然見兩人一來一回,似是沉迷案子,這才提醒:“你妹妹該等着急了。”

時以錦回過神來,這才和宋陌竹、高然去找圓圓。

幾人一起出了梅園,往市集走去,圓圓就拉着高然在各個攤子面前四處閑逛,不時要高然将她舉起來。

時以錦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這麽麻煩高然,想要上前阻止。

宋陌竹大概看出了時以錦的想法:“不用管他,他一直都受孩子喜歡,而且在百姓面前做出平易近人的樣子,對他也好。”

時以錦沒好意思地說出口的是,她覺得圓圓口中的“玩”,應該是讓人給她買東西。

下一刻,她就看到圓圓指着一個糖人,店鋪主人似是想要送給圓圓,但高然還是掏了銅板付了錢。

高然帶着圓圓走在前面,等到時以錦和宋陌竹路過他們剛才那家糖人攤的時候,時以錦問了攤主一句:“剛才賣給高大人糖人多少錢?”

“就九文錢,”攤主有些不解,“姑娘你要來一個一樣的嗎?”

“不了,謝謝。”時以錦與高然也不過見過一面,打算之後将錢還給他。

宋陌竹從時以錦問價的舉動,也看出了時以錦打算做什麽:“你不給他也沒事,他有錢。”

時以錦從高然的穿着打扮也知道高然家境富裕,不像是一般縣令,也有些好奇:“他家中可是辟城富商之類的?”

“他家裏人你大概見過,”宋陌竹見時以錦偏頭來看他,頓了頓,“他爹是太傅高題。”

時以錦這才明白了宋陌竹口中的“有錢”,與她家中境況也是相差無二,也許高家還更有錢。

宋陌竹見時以錦沒有接口:“你不好奇他爹是太傅,卻只讓他來辟城做個縣令?”

時以錦笑了笑:“人各有志,別人的選擇和安排。”

宋陌竹看着時以錦的笑容在陽光下顯得有些晃眼。

他們兩人将時以錦和圓圓送到了門口,準備目送她們進去。

圓圓依依不舍地沖着兩人揮手:“哥哥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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