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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惆悵的擡頭望了會兒天,道:“那什麽,張相,你求見本宮所謂何事?”

那人動了動。

昭君覺得這個人此時應當轉過身來,跪下來行個禮,再喚一聲娘娘千歲。繼而這個話題才能正常的繼續下去。

可那人卻是身形一頓,回過頭來,道了一聲:“阿姐。”

顯然這同昭君心中所預料的不甚一樣,她愣了一愣,待到她看清楚那人的臉之後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跳起來:“怎麽是你!阿昭——”

作者有話要說: -- 看陸貞傳奇的時候一直心存疑問,為什麽高湛一路抱着陸貞回青鏡殿可是第二天全宮上下居然都不知道他們的奸情。倘若說是高湛封鎖了消息,那麽是不是說明太後的耳目還不夠能耐?能被高湛瞞過這麽大一件事情。并且後來,沈嘉彥進宮遇見陸貞,難道事情不應該是沈嘉彥差個丫鬟随着引路公公進宮去壓人麽?就算是丫鬟押不住他妹妹,難道就不能多找幾個人麽?跟他們說壓不來小姐你們統統去死,那麽他們死活也會把沈嘉敏押回去的吧?他一個外男怎麽能在宮裏頭亂逛呢?那個帶路的公公明顯是在害他,可是我卻沒能看明白是誰想害他。而且依照後宮之中皇帝對其他妃嫔的不在意程度,這個陷害真心雞肋。所以也就是說設了這個局,無非就是想讓沈嘉彥遇到陸貞罷了,并且讓沈嘉彥覺得陸貞是個心地善良的小姑娘罷了。再次感嘆一聲,尼瑪陸貞你的女主光環好強大啊!

聽說陸貞傳奇從前是本小說。- - 我好想求txt完結版撒,誰有記得分享給我啊啊啊啊啊

再則,看陸貞傳奇的時候感覺很奇怪,不知道該怎麽說,每次覺得怪異也只能跟自己說,這可能是齊國的風俗,只是風俗而已——魏晉南北朝麽,晉代是何其開化的一個朝代撒~~~~唔,所以對于這個章節的情節設定我改了又改,感覺昭君直接在自己寝宮召見外臣特別不靠譜,如果去皇帝那裏召見,又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所以婁昭如果想見她,應該會選擇一處沒人來的宮殿,讓青薔在一邊守着,講完了秘密話就散。QAQ 雖然感覺這樣子也不是很合理,但總歸比在娘娘寝宮談話來的靠譜多了吧。

另外,等着高湛出場的姑娘們注意了撒~~~目測兩章內,他就要粗線了撒~~~~莫急莫急

☆、誤會

婁昭站了起來,兩步跨過一旁的石凳上前一把摟住險些跌倒在地上的昭君,将她扶穩,才蹙了眉道:“這麽些年了,你怎麽還是這麽毛躁?”

昭君面皮紅了一紅,摸一摸鼻子道:“地有些滑,有些滑。”心中頓覺,此番這一派阿姐的面子丢的有些大發,令人委實尴尬。

想當初,婁家庶出姐妹何其多,遠房親戚所生弟妹又何其多,繼而後來嫁給高歡,納進宮來的妃子何其多,這三多之中喚她一聲姐姐的比比皆是。但,婁昭不在其列。

婁昭從不喚她阿姐,他若是找她有事,便會喊她昭君;若是沒事找她,便喊她婁昭君。

所以婁昭此番這一聲:“阿姐”令她很是惶恐,惶恐過後便又有幾分惆悵。心想着,大抵全天下都尋不出第二對這樣子不對頭的姐弟來了。

昭君覺得,婁昭竟然開口喊了她一聲阿姐,這是數十年裏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依照婁昭往日的秉性習慣,怕是他将要開口跟她讨一個大人情。至于這個大人情究竟大到個什麽地步,昭君委實是想不出來,只隐約的覺得應當是比多年之前他笑嘻嘻的喊她一聲昭君求她跟一個姑娘求親這個人情來要大很多。

昭君将婁昭推開一些,正打算問一問他今日想要求她的究竟是個什麽事,卻驀地想起來了方才心中的疑惑,便問了出來:“怎麽是你在這裏?張相呢?”

婁昭松了眉頭,大約是當空的日光有些曬眼,他便偏了偏頭,道:“哦,你說張相,我讓他回去了。”

昭君擇了張他方才坐過的石凳坐了下去,凳面上還留着幾分餘溫,聽着婁昭的話她不覺一愣,道:“你說什麽?”

婁昭皺了眉看她,那是他素來的習慣,同人說話便要蹙了眉再說,好似這樣子能教別人看出幾許高人範兒來。昭君覺得他這個壞習慣學的是高歡。

他挨着昭君坐了下來,一股酒氣瞬時便撲鼻而來,昭君瞅了瞅桌上的兩只粗瓷杯以及那一壺酒,伸手摸了摸,發覺尚且還是溫熱的。

婁昭提了酒壺倒了杯酒水遞到昭君面前來,有幾分漫不經心道:“他求見你無非也就是為了替他兩個兒子求情,但左右他的兩個兒子在我手裏,他卻找你求情。阿姐,你說這是不是太沒道理了些?”

昭君被這又一聲的阿姐砸的有幾分暈乎,只覺得他這句話說得有幾分驚世駭俗,但卻又沒有想明白究竟是哪裏令她覺得驚世駭俗。她單手支頤,半趴在石桌上半會兒,才捉住了那句話的要點:“你捉了他的兒子?”

這一聲質問有些大聲,驚得花樹之外看守着的青薔都開始往這邊張望了。

婁昭又倒了杯酒,慢悠悠的飲盡,才道:“你這麽吃驚做什麽?”瞥她一眼,緩緩道:“你近來的這幾個小動作做的不錯,我都看在眼裏。你這麽做不就是想要輔佐演兒,唔,我的這個大侄子登基嗎?我不過是替你多做了幾分打算罷了。他那樣一只老狐貍,你想真正控制他,威逼是沒什麽用的,得需智取。”

昭君扶一扶額,覺得他說的很對。早些年便聽過說張相這人在朝堂之上雖是老奸巨猾,笑面狐貍一般,待他的兩個兒子卻是真的好。聽說他的這兩個兒子是早年間他未曾得勢之時娶的嫡妻生的,後來他踏上了仕途,開始在朝堂之上大有作為之時,他那嫡妻卻得病去了。故而,他對這兩個兒子很是疼愛,平日裏若是給別的兒子二兩銀子作為散用銀兩,便必定要給這這兩個兒子四兩銀子。這是一種诟病。

通常窮人暴富之後,便會以錢銀當做是疼愛的方式,你愛他多少,便要給他多少錢。但往往給的錢多了,路卻走歪了。

是以,張相的這兩個心肝兒寶貝兒子便徹底的走歪了,大兒子日日沉迷于女人和飲酒作樂,小兒子日日沉醉于男人和風花雪月。

昭君記得當初她乍聞這件事情的時候,還唏噓了良久,深覺教育孩子這一條路真是任重而道遠啊。她在心底裏将這件陳年舊事翻了個遍,覺得很是疑惑,張相對這兩個纨绔兒子平日裏保護的甚是要緊,怎麽就能給婁昭擄了來呢?

她雙手托腮,緩緩的歪過頭去,拉長了調子道一聲:“阿昭——,阿姐問你個問題——”

被婁昭不緊不慢的打斷:“你是想問我如何抓到那兩個纨绔的?”

真是知姐莫若弟,昭君倒吸一口氣,飽受驚吓的望着他。婁昭卻是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緩聲道:“我找了兩個美人,在他們常出沒的酒館裏頭唱曲,沒幾日他們便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話說的委實風輕雲淡,但昭君聽得卻十分不風輕雲淡,她哆嗦了一哆嗦,便聽見自己的嘴巴已經不受控制的将最不該說的話說了出來:“我我我聽說那小兒子是個斷袖來着的,老弟啊……你莫不是受了當年那位王小姐的刺激,也斷了吧?”說完,她便想抽自己一巴掌。

但奇怪的是,這一番話若是換成平時說出來,必定是要挨婁昭一頓打的,且當年他尚未坐上大将軍位置的時候都已經能将她打到卧床三日下不來床了,如今他在戰場之上歷練了這麽多年……阿彌那個陀佛,只盼望這一次他能顧及她剛死了夫君的份上能下手輕一些。昭君這般想着的時候還用一雙手抱住了腦袋。

婁昭卻沒動手。

良久,昭君小心翼翼的稍稍擡起些許眼皮來,細縫之中只瞅見婁昭依舊是一派漫不經心的樣子,面上也沒什麽多大的表情,手裏端了只瓷杯,是鑒酒的模樣。

昭君有些錯愕,道:“你竟不生氣?”

婁昭瞥她一眼,似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話一樣,嘴角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來:“我有什麽可生氣的?從前……阿爹說過,你從小就是個硬脾氣,話話皆要激人一激。阿姐。”他轉過頭看着她,眉眼漸漸攢出幾許笑意:“你莫不是在同我撒嬌吧?”

昭君一腳朝着桌下他的腳踩了下去,又碾一碾,眉眼笑的彎彎,聲音從齒縫中跳出來:“你今日來找我就是為了告訴我,你關了張相的兩個纨绔兒子?”

婁昭越發悠閑起來,好似桌下被踩的并不是他的腳一樣,食指在冰涼桌面上敲了敲,道:“差不離,只是還想問問你,是不是關了高湛?”

積雪壓斷枯枝,頃刻塌落了一地散亂舊雪,落在正午日光之中,熠熠閃過幾絲金色的光落在她的臉上。她坦然的回望着他,誠實道:“哦,是有這麽回事。我打算等到演兒登基,就把他剁碎了丢去喂山中豺狼。”

婁昭指尖微頓,半晌才道:“你将他交給我吧,我保證演兒能順利登位。有些事情實在不必同你自己過不去,你也不是這麽狠心的人。”

昭君擡頭看了看時辰,正是用午膳的時分。她起了身,後退了兩步将裙擺上的褶皺慢慢撫平,朝着婁昭笑了笑,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呢?”便打算離開,走了兩步經過婁昭身旁,她略做停頓,甚親厚的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也不知道他被關在哪裏了,你如果想知道就去問你手下的暗士,想來我動了你的人你心裏也有數,如今你還能來問問我,我覺得很欣慰。”

正要擡腿往外走,卻又驀地想起來了什麽,是她沒有說完的話。她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道:“你也知道,我現在并不能算正兒八經的婁家人,即便是婁家人,前頭還得加個高姓。我嫁了高歡這麽多年,這江山是高家的,自然也該是我兒子的。你是演兒的舅舅,倘若你都要跟他搶這個位置……自然,你有這個能力,但是若真的到了那一日,我會親自提劍殺了我自己,不用你動手。”

語畢,她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園子并不大,但路卻迂回漫長的很,走了未多久便聽見身後緩緩響起婁昭的聲音,夾雜着幾聲輕笑,好似說的是:“我這樣護着你,你卻終究還是誤會了……也罷,你在皇宮裏住了這麽多年,若是不多疑一些,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這些話無端端的勾人傷感,昭君停在路徑末處,極輕的嘆了口氣。

這麽些年來,她早已不是當年的婁昭君了,婁昭做的這種種無法令她不往這個方向去想,即便是她也不願意朝着這個方向去想。此後的許多日裏,她都在問自己,為何這江山不能是婁家的?

仔仔細細的想了好幾日,都未曾想的通透,于是她問青薔,青薔聽完之後沉思了片刻,道:“姑媽你只是習慣的覺得皇位不傳給常山王就只能傳給高湛了。但是仔細想想,即便是不傳給常山王,咱們也有大将軍在,皇位也不至于落到外人手裏去。”

昭君豁然開朗。

于是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她過的很是歡快,歡快的時間如梭,轉日轉日再轉日便轉到了高歡出殡的日子。這一日,滿朝文武皆要來送葬,且皆穿了喪服,大批的軍隊走在後頭,聲勢甚為浩大。昭君一身素衣立在百階石階之上,俯視而下,只覺得一眼望去皆是白花花的一片。一旁頌唱的公公高聲頌着高歡平生的豐功偉績,末了,說到皇帝殡天這一段,底下驟然一片哭聲響起,震得昭君連連後退兩步。

尋常百姓家的白事便已經極為繁瑣,有內婦哭,子女頌,父母哀,客至,上香,誦經起棺唱棺落棺等等,但與皇帝的白事比起來,卻也顯得容易許多。

昭君只覺得存着高歡的那只巨大的龍棺被封入陵墓墓室之中的棺犉時,她心裏頭驀地空了一下,有幾分不适。被選中陪葬的幾位姑娘在一旁哭得有些許狼狽,擾得昭君心煩,但考慮到她們即将不久于人世這一點,便覺得也沒什麽好與她們計較的了。

後來,昭君回憶起那一日的情形,只記得是個不錯的日子,天朗氣清。擡頭時,竟能瞧見枯木生出新芽。

作者有話要說: - -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寫這麽個誤會,原先的設定只是婁昭傾盡全力在幫她而已,但是後來很順當的就想到了,這麽個敏感的時期,婁昭這麽對她,她肯定會想歪。

畢竟昭君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天真的小姑娘了。

唔,這個,我也知道我寫文沒節奏,小事情都要羅裏吧嗦的寫。QAQ 我會努力改的,大家要是哪裏看不順眼都可以提出來的,有成長才能有進步。

希望有朝一日,能寫出一篇很好很好的文來。

☆、戰事

幹明元年,文宣帝意外駕崩,大行之前并未留下只言片語。待殡天之禮結束之後,朝中文武百官舉薦皇長子高演為繼任皇帝的呼聲水漲船高,奏請皇後做主的奏折同雪花一般落進仁壽殿裏,惹得皇後婁氏震怒。

高歡死後,群臣皆是作出一派沒了他便活不下去的模樣來。殡禮方過,一幹群臣卻有岌岌的開始關心起自己下一任的君主,真是令人沒有想法。

昭君将自己關在仁壽殿裏十日有餘,對外皆稱是身感小恙,不宜見人。一群朝廷大臣便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邊關魏國戰事越發的近,近到好似已經能聞見戰火的硝煙一般。是以,朝中的文官對自己的薄弱身子板能不能在戰火中逃命而感到憂心忡忡,武官對自己将要被派到前線去抵擋炮火而感到憂心忡忡,大家都很是憂心忡忡。

昭君覺得若是他們再這樣憂心忡忡下去,勢必會在紛亂之中尋一根稻草來抱一抱。于是很有先見之明的讓青薔給高演帶了句話過去,意思大概是讓他不要着急,就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看見,什麽事都沒有聽見,該吃吃,該喝喝,該洗洗睡的洗洗睡。

高演得了昭君的口信,便索性将大門一合,倒頭睡他的囫囵覺去了。

昭君記得魏國國君是個謹小慎微之人,他雖曉得大齊在這死了皇帝又失蹤了個重要皇子的當口,朝綱必定動蕩不已。這是個極好的機會,但他絕不會貿然出兵。但這就同山林中的豺狼一樣,你給它設了個陷阱,中間擱了塊肉,它不會一步上來叼走那塊肉,而是會小心翼翼的在四周一圈一圈的試探着。魏國國君如今便是那只豺狼。

十日将過之時,魏國終于按捺不住,悄悄的于一個寒風凜冽的潇潇雨夜遣了三千兵馬于齊國邊境之處探了探虛實。婁家駐守的幾個後生晚輩将昭君的心思猜的很是通透,便遂了那魏國國君的心願,給了他一個大齊朝綱動蕩不安的消息。只是這個消息教那三千兵馬在冷雨之中守了足足兩日,得來十分不易。

昭君聽着青薔報上來的消息,不過是笑了一笑,手中的長杆兒逗一逗籠裏一只歡鳴的金絲雀兒。

這個消息它卻是個真的消息,群臣皆是憂心忡忡的模樣,終日關心的便是誰能登基這件事兒,朝綱委實動蕩不安。不知是誰提了句:“既然皇後娘娘她抱恙不能見咱們,為何不去找婁大将軍試試看呢?”這一語終于驚醒夢中人,一衆大臣又急乎乎的包了厚禮跑去将軍府。

一幹滑溜的老臣們與婁将軍在花廳議了半日,奈何婁将軍的脖子比他的長槍還要贏幾分,楞是不點頭。大家無奈,只能搬出與魏國的戰事來壓他一壓,最後竟發現這一招極為好用,婁将軍終究還是妥協。事實證明婁将軍的确是他們于荒蠻大水之中抱住的一根救命稻草,未過兩日,抱恙在身的婁皇後便一臉病容的踏進了太極殿。

她坐在王座一旁特特擺出來的鳳椅之上,一張面容被青薔化了精致的妝容,瞧上去有祭祀憔悴的病容。她神色怏怏的半倚在紅木椅背之上,單手支頤俯視這下手方整齊群臣。

千歲頌過之後,衆人便開始竭力的舉薦起高演來當這個皇帝,昭君留意了幾個平日裏十分喜歡在高歡面前将高湛誇的千般好萬般好的老臣,眼風緩緩掃過去的時候,他們正端端正正的将玉帶立在自己面前甚是恭敬的提到:“皇長子聰慧沉穩,又盡得先皇親傳,委實是位治國棟梁。如今魏國大軍已經揮兵而下,還望皇後娘娘做個主……”

昭君覺得好笑,便也真真切切的笑了出來。這一聲笑教那些個說個不停的大臣們都住了嘴,紛紛擡頭朝着她望了過來。

她俯視着衆人,有些意興闌珊掃了掃眉尖,緩緩道:“本宮剛剛失去了丈夫,如今一個兒子又下落不明…….”

底下的人怔怔望着她出神,全然不知道接下來她要說什麽。

卻見昭君垂了頭咳了兩聲,精致面容又失了些許血色,面上也沒有什麽表情:“湛兒還在的時候,是個極聰明的,先皇對這個兒子抱着極大的期許。這皇位若是傳給他,自然也是不為過的。只是他如今尚且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你們卻想要我這個做娘的奪了他的位置?”

她嗓音淡淡,并未曾聽出幾分怒火。

底下幾個老臣面面相觑,半晌,有人上前一步,拱了手正欲開口,卻被昭君打斷。她只擺一擺手,做出無力再續的模樣來。一旁候着的青薔趕忙将她攙了,扶出了太極殿。

這下衆人終于明白這婁皇後究竟是個什麽意思了,可又很不解,左右高演才是她的親生兒子,可她現下這副形容卻像是偏愛這個不是自己所出的幼子。娘嗳,這,這究竟是個怎麽回事?

自然,群臣裏頭有幾個伶俐之人是曉得昭君心裏頭的意思的。曉得她不想讓天下人說是她搶了高湛的皇位塞給她自己的兒子,所以才需激一激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臣們,逼得他們一同上奏折舉薦高演。屆時,她的兒子坐上了皇位,而她便贏得了一身賢良之音。

這明白她意思的人裏頭以張相為主,于是,接下來的幾日裏,張相攜了幾位重臣谏言之,皇後婁氏怒之斥之;張相再谏言之,皇後婁氏再斥之;張相再再谏言之,皇後婁氏再再斥之……

如此周而複始,一直到了三日之後,魏國國君終于探夠了虛實,曉得大齊的朝綱是真正的十分動蕩。于是便擇了個日子,挑了個不怎麽入流的理由,遣了位號稱是百戰不敗的戰将,于帳前領了命便帶着十萬大軍直直的奔着大齊來了。

那是個清晨,初升的日頭正正好,将整個皇城鍍上了金邊。久閉的仁壽殿終于在“吱呀——”一聲裏緩緩打開,門外久跪群臣驚詫的擡起頭來,只瞧見昭君一身廣袖寬袍立于初陽光輝之中,迎風飒飒。

衆人愣一愣,便聽見她那素來鎮定的嗓音定定響起:“你們還愣着做什麽?魏國賊子竟膽敢來犯,他當我們大齊高家只剩了孤兒寡母便能随便他欺負了不成?”聲音铮铮,擲地有聲。她本就是将門之女,如今端的又是皇太後的架勢,很是能唬人。

殿前跪着的一衆臣子被她唬住,良久才反應過來。一旁的張相膝行幾步,停在昭君面前,哭的老淚縱橫,直嚎道:“皇後娘娘——您可算是出來了啊——”

昭君不去理他,只同一旁人道:“高演何在?傳他去太極殿!”一旁內監領了命便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繼而一幹人等皆移駕太極殿。

後面的種種皆不用詳細敘說,群臣大約是知道了自己命不該絕,皇後終于還是出來管事了,便個個面露喜色。但這喜色又不敢露的太明顯,還得斂了笑努力作出一副面具表情的恭敬樣子來,委實辛苦。

高演來的急促,衆人前腳方踏進太極殿殿門,他便已然疾步趕到。他在門口停一停,擡頭望去,只瞧見他的娘親正側身立在高高的王座一旁,瞧見他來了,面色略微莊重幾分,厲聲道:“常山王高演!”

那聲音在寬敞大殿之中跌跌撞撞回蕩開來,繞出幾道餘音,甚是莊嚴肅穆。高演忙的拂袖跪倒在門口。

昭君單手撫上九龍赤金王座,面色稍稍一凜,道:“今魏國賊子犯境,先皇所意屬皇子長廣王高湛下落不明,你身為皇長子,可願時時刻刻護我大齊子民于水火之中?”

高演面色一凜,沉聲道:“兒臣願意!”

“既然如此……”昭君左手一揮,廣袖驚起手側的紗幔,她緩緩朝他伸出手來,道:“從此以後你便是我大齊的新皇。”

清晨朗朗朝陽之中,高演沐浴着金色的朝晖一步一步的踏上那高位之上的王座,身後映照着萬裏晴空,仿佛時時都能顯出一派祥和模樣。他于昭君身旁站定,左手握住昭君的手,待到他轉身過來之時,太極殿中便響起徹天的吾皇萬歲頌聲,驚得餘音繞繞不絕。

高演定一定神,嘴角有幾絲慌亂的笑意,但極快的便被滿足所替代。這九天之上的王座是天下男子皆所向往的地方,高演亦不能例外。

魏國來勢洶洶,戰事刻不容緩。

高演于城牆之下當着十萬大軍斟了三大碗酒,一碗敬了大齊軍旗,一碗同他親舅舅婁昭飲了完。婁昭一口氣飲完,将空碗往身後一丢,抱拳同高演道:“殿下只管放心,老臣此去必取那魏國忤逆項上人頭!”繼而又揚了聲音同整齊的大軍道:“兄弟們,你我皆是大齊的好兒郎!此去勢必屠盡魏國人!保我城中妻兒父母,佑我大好家園!”

他本就是個嗓門極大的人,如此特地的揚了聲音自然便響如銅鐘,那聲音莫名的教人聽了熱血翻湧。十萬大軍竟紛紛揚起了手中長槍,震天徹底的響聲自城門外傳來:“殺光魏國賊子!保我大好河山!”

一撥又一波,死狂湧濤水一般卷湧而來。

高演亦是紅了眼,将手中空碗于地上狠狠一砸,咣當一聲響,高聲道:“爾等都是我大齊的好兒孫!只管殺光魏國賊子!殺一個!賜一兩白銀!殺兩個,賜一雙!”

那是他最為英雄氣概的一刻,無端端的令人覺得這個少年皇帝瞧上去還甚是威武。

陣前大軍越發亢奮,長槍上的紅纓猶如一片連綿的殷紅色大海一般,連綿着波浪,只聽見一聲蓋過一聲的巨響:“殺!殺!殺!”

令人聽了不由為之一振。

大軍便于這樣一個日子南下去了,昭君回宮之時擡頭望了望那三丈餘高的高牆,默了一默。

誠然婁昭此去瞧着是萬分兇險。需知道這兩日,魏國自陉陵尋了個豁口,已經連續攻下了三個郡。然則昭君心裏明白,這只不過是婁昭使得一個障眼法罷了。魏國尋得這個豁口是她婁家想要讓他瞧見的一個豁口,她特意想讓魏國瞧見的這個豁口自然不是個真的豁口,這個豁口便成了一個指引,指引着魏國人去打她想要讓他們打的地方。

三個一攻就破的城池,想必魏國國君心中自然是有疑惑的,但是他如何能罷手?接下來要攻打的便是大齊最肥的一塊肉,他自然舍不得。

然須知道的是,這一塊大齊最肥的肉是處易守難攻的地兒,尤其是在婁昭特地布局之後便越發難攻起來。如今婁昭領着十萬大軍南下,必定是要将之前三個城市也奪回來的。昭君籌謀了這般久,便是為的這一日,是魏國的大軍和齊國的重臣逼着高演繼位的,不是她!

如此,也算是了結了一場心事。

婁昭捷報傳得很是迅速,大軍南下不過兩日便已有捷報連連上傳,高演很是歡喜,群臣們也很是歡喜,搞得全大齊上上下下都很歡喜。因那一日事出從急,高演便也只是以皇長子的身份出兵,并未舉行真正的繼位大典,也便算不得真正的皇帝。昭君便一門心思的撲在了找吉日之上,打算尋個好日子便給高演行過繼位大典,令他做個堂堂正正的皇帝。

她存着這一份心思,便覺得日子越發好過,轉眼前朝捷報之上已經在說婁将軍南下平了魏國十一萬大軍,就連他們那個所謂百戰不殆的戰神都被婁昭一刀削了腦袋,挂在竹竿上擺在城牆外讓人嘲笑了好幾日。婁昭在信中說魏國尚有幾萬流寇尚存,大抵過不了幾日就能全部殲滅,屆時魏國精氣大損即便是想要反擊也沒有這個能力。

昭君立在門口,同跑來向她報喜的高演笑一笑,心中決定等到婁昭班師回朝,便給高演辦一場風光隆重的繼位大典。

高演很歡喜,直道:“母後,兒臣要去将這個好消息告訴喚雲。”

昭君點了點頭,他便甚歡快的攜着一群人走了。

待他出去許久,才見婁青薔慌慌張張的從門外跑進來,一路上撞倒了兩個掃地的宮女,也不管不顧,直奔到昭君身邊來,伏在她耳畔道:“姑媽,大事不好,高湛逃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 你們看看我多信守承諾,早說了這兩章高湛會粗來打醬油的麽,哈哈哈

QAQ 好吧我承認其實這章節本來劇情更加複雜的,但是考慮到我這個慢悠悠的節奏有點不對頭所以就加快了點節奏,部分東西做到了簡寫,吾真的有簡寫啊!!!!

Orz 都是我的錯,文筆幼稚情節無力,我本來還想着節奏慢一點能控制的好一點的,沒想到寫到六萬字高湛都沒出場,怪不得點擊有這個數字收藏卻始終上不來。

不過這一切都沒關系,珍惜每一個讀者就好了,現在想想,這個月剛開始的時候,每章節一天最多就兩個人,有一個還是我基友僞裝的野生讀者。╮(╯▽╰)╭ 只要這樣子想一想,就覺得很幸福啊。

☆、登基

高湛确實是跑了,據說是前些日子故意作出受傷虛弱無力的樣子來,教那看守的人松了警惕。後來尋了個夜半,恰是邊關捷報歸來,看守的人喝了幾口酒慶祝了一番。素來單薄柔弱的高湛忽的生龍活虎起來,連踹翻了幾個守衛直接跑了。

且同他一起逃跑的,還有一位關在河對岸林邊小木屋中的姑娘。

昭君甚頭疼的扶一扶門框,擡手揉了揉額角。

青薔垂了頭,在一旁絞着衣袖紅着臉道:“都是青薔的錯,是青薔疏忽大意了。”又小聲嗫嚅了一會兒,有些憤憤道:“可他也不應該欺騙我啊!這是多麽惡劣的後果啊!他居然裝出一副柔弱容易推倒的模樣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昭君瞟她一眼,道:“你也這道這是多麽惡劣的後果?”

青薔抖了抖,将腦袋耷拉的更加低了。

昭君不去理她,只望着庭中水榭出神。一月已盡,落英缤紛,潺潺水聲裏,能聽見遠處的歌舞聲,浮聲切切。水畔曲橋映入水中,倒影同湛藍天際連成一片,楊柳垂枝,似有新芽萌生。

這委實是件令人頭疼的事情,在這要緊的當口,高湛卻逃跑了。但昭君覺得這件事情只是瞧起來有點令人擔憂,但實際上卻并沒有那麽大的威脅性。無論高湛在何時回來,朝中支持着他的那些黨流一部分已經向婁家投誠了,再一部分寧死不屈的婁昭索性就讓他們去死了。他若真的回來,才是甕中之鼈。

她有些擔心的是,高湛他會記起他那位常年不見面的外公來,繼而向柔然借兵。時下是個極為尴尬的時期,朝中重兵一般都遠在邊關鎮守,能調動的兵馬也被婁昭帶去陉陵抵禦魏軍了。朝中堪稱正是空巢之期,倘若這個時候高湛打回來,簡直就是易如反掌。說白了,就是大家全得玩完兒。

昭君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麽走到庭中來的,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坐到了一旁臨水而架的烏木臺中的石凳之上的,只知道她将這件事情翻來覆去的斟酌了幾遍,比較出了其中一種得的多失的少的解決方式來時,一擡頭便瞧見了坐在對面喝茶的婁青薔。

昭君瞧她一眼,覺得這個姑娘做完錯事之後委實鎮靜,鎮靜的有點過了頭。

青薔是百無聊賴所以賴以喝茶解無聊的模樣,喝到第五杯冷茶的時候便對上了對面投過來視線的昭君。她愣一愣,将手裏剛滿上的茶遞到昭君面前,嘻嘻一笑道:“姑媽,請喝茶。”

茶水是涼的,上頭還飄了片茶葉梗。昭君伸手接過來,遞到嘴邊時頓了一頓,與她道:“你如今做錯了事情,怎麽不去反思悔過,卻甚悠閑的在這裏喝茶?”

青薔嘿嘿喝一口茶,擡頭朝她嘿嘿一笑,道:“青薔如今正在思過,所以才要喝這麽些冷茶,回頭得狠狠的拉一回肚子,好教那些糊住我腦子的東西都拉出去。”

昭君垂頭瞧了那杯茶水一眼,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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