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相識
衛棠深深的吸了口手裏的煙,讓濃烈的煙草味在肺部徹底的周轉了一遍,再緩慢而持續的将煙霧從嘴裏吐了出來。過程很享受,只是已經很久很久沒樣享受過了。
戒了五年的煙,再抽回來,多麽逍遙而頹唐。
随手将煙頭扔到了地上,用腳恨恨的踩滅,再踢上一腳,煙頭在空中劃過弧線,最後掉到了垃圾桶邊。
那垃圾桶因為飯館的産能過剩,明顯已經不堪負荷,被七月的夏風吹,飄散的異味愈發銷魂蝕骨。
“衛棠!外賣!”姐姐催促幹活了。
“來了。”
接過送菜單子,老板娘叮囑道:“荷塘小區可以走東門,那邊更近。糖水給你放最下面了,你開車小心晃蕩。”
衛棠接過外賣和地址,點頭應允:“知道了姐。”
小電驢載着衛棠路颠到了荷塘小區。
小區是老式的公房,裏頭綠化比較多,七月濃蔭下,連知了叫聲都顯得溫柔不少。
衛棠數着門牌號,來到了187棟202。
門鈴按了三四遍,裏頭沒動靜。
衛棠耐心告罄,用手掌拍了拍質地堅固的防盜門,鐵栅欄“哐哐哐”的聲音很是驚悚。
可惜202的門依舊巍然動。
衛棠不耐煩的“啧”了聲,開始拿手機撥號。
手機被接的很快,那頭的低沉男聲透着一股子沒睡醒的慵懶:“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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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棠沒好氣的道:“外賣,開門。”
那“哦。”了聲,電話應聲而斷。
衛棠有些火大,送外賣就恨這種慢條斯理的貨。
門內由遠及近的傳來了“啪嗒啪嗒”的拖鞋聲,然後門開了。
那人低着頭繼續開防盜鐵門,頭也擡的問:“一共多少錢?”
衛棠驚訝的瞪着眼,半天才吱唔了句:“你……”
真可謂冤家路窄,衛棠剛跟某渣分手,轉眼就能碰上渣的相好。正所謂仇相見分外眼紅,衛棠正想着呼這不要臉的小三一巴掌解恨,倒是門裏頭那位也認出了人,開鐵門的手停了下來:“喲,衛先生,您是改行送外賣了啊?”
“操,”衛棠怒道:“你他媽給我開門!”
謝宇崎幹脆抱着雙手,歪靠着門框嘎嘎壞笑,邊說道:“衛先生不要那麽大火嘛,天氣麽熱,要不要給您來罐王x吉?”
衛棠深呼吸了口,提了提手裏的糖水盒,怒極反笑道:“可以給您來點兒冰渣酸梅湯,先生想試試潑臉還是淋頭?”
謝宇崎聞言笑的更歡了,一口白牙襯着紅唇,将幅白淨斯文的皮囊帶出了點蔫壞蔫壞的感覺,他不疾不徐的道:“謝宇崎。”
“?”衛棠一肚子火,沒想到突然換了畫風,一時間竟不知怎麽接茬。
“感謝的謝,宇宙崎岖的宇崎,你相好的大學同學,幸會啊,衛棠。”
衛棠眼角都抽搐了,按位爺的架勢,是不是該伸出右手友好的互牽下?
謝宇崎趁着衛棠怔愣的檔口,把鐵栅欄的鎖打開了,邊道:“咱們可能有點誤會,你要是不急,可以給你解釋解釋,不過先說好,你得把糖水給我留着。”
衛棠打結的腦回路終于開始運作:“什麽誤會?”
謝宇崎聳聳肩,徑自回了屋內,邊道:“外面那麽熱,你真不進來?”
要說他們兩之間的誤會,說來說去也只有衛棠那處了五年的男朋友鐘幸了,沒鐘幸劈腿,衛棠也不會認識謝宇崎。
雖然五分鐘之前,衛棠連這位爺的全名都沒記起來。
衛棠想着自己一大老爺們,進門也不至于被五馬分屍,而且看謝宇崎的架勢,并不像是要尋仇。再說鐘幸劈腿的事情,衛棠也真就知道的不多,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該弄清楚,至少謝宇崎看上去知道的比自己多。衛棠思考完畢,也就的大大咧咧的進了門。
謝宇崎邊拿遙控器調低了室內溫度,邊問道:“想喝什麽?王x吉?啤酒?”
“有水麽?”
“等着。”
趁着謝宇崎倒水的時間,衛棠打量了下屋子的客廳。不算寬敞,二十來平米的空間,西側放着橘紅色的雙人沙發,沙發前的茶幾,上頭光禿禿的什麽也沒。
連煙灰缸也沒,看來此人不但潔癖,還不吸煙。
跟鐘幸的品味果然一樣。
“坐啊。”謝宇崎遞過白水,另一只手裏拿着架單反,跟着坐到了橘色沙發裏,自顧自的開機看起照片。
衛棠挑眉,并排坐進了沙發裏,看着單反的大炮筒,點評道:“鏡頭不錯。”
謝宇崎擡眼問:“你也玩?”
“以前玩過,關注過這個型號,超廣角大光圈,可惜太貴了,”衛棠啧了聲,好似有些遺憾。
謝宇崎笑着說:“借你啊,東西玩兩次就膩了,不過拍出來效果是真好,邊緣不會扭曲變形,你看……”
謝宇崎放了幾張照片,說道:“這兩張還是二十幾層拍的,怎麽樣?”
衛棠皺着眉說道:“視角是挺大的,不過你技術也太對不……”
謝宇崎沒聽完就笑了起來,說道:“是我侄子來公司的時候拍的,一孩子能有什麽技術。”
衛棠喝了口水,不想跟他瞎扯下去,直奔主題道:“謝先生,你說要解釋誤會,可以開始了嗎?”
謝宇崎低頭繼續翻看着照片,邊說道:“別急,照片就這裏面,我找找,三千多張,不太好翻。”
“什麽照片?”
謝宇崎沒直接回答,翻了半天都保持着一個姿勢。直到衛棠都替他累了,謝宇崎才一聲歡呼:“找到了。”
衛棠接過單反看他的照片。
照片裏是一個party現場,主人公謝宇崎戴着生日帽,背景是各色賓客,衛棠掃了一眼,皺着眉問道:“右三是鐘幸?”
謝宇崎道:“是,摟着的那才是新歡,那是我去年十月生日的時候,所以衛先生,您誤會了,鐘幸只是拿我當擋箭牌,正好我欠他個人情,現在您看,這事就到此為止吧?”
謝宇崎說完,卻見衛棠保持了姿勢沒動。
party的背景鮮麗,賓客都穿着放肆,鐘幸摟着的那位穿着寬大的鬥篷,恰當好處的露着鎖骨和小片胸前的奶白色肌膚。
鐘幸的嘴唇就放片奶白的肌膚上,一臉餍足的笑意,那樣妖嬈,那樣刺目。
謝宇崎沒得到回答,疑惑的喚了聲:“衛先生?”
“衛棠。叫衛棠就好,”衛棠收斂了心思,把相機遞還謝宇崎岖:“謝謝你的照片。”
“客氣,你不是愛這個鏡頭麽?借你玩兩天,反正我也不用。”
衛棠确實喜歡鏡頭,但終究兩人不熟,于是試探着問道:“這樣不好吧?”
謝宇崎伸了伸懶腰,随性的說道:“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幫多送幾分糖水咯?話說回來,你不是在G司工作?改行了?行業跨度點大啊?”
“你連我工作都知道?”衛棠訝異的問。
謝宇崎聞言,笑容愈加的深,黑漆漆的眸色裏浸染了絲狡黠和睿智:“我知道你很多事,因為覺得你挺……招人。”
“嗯?”衛棠沒聽明白。
謝宇崎拿過他手中的單反,邊關機邊道:“突然想到裏面有些照片少兒不宜,你要是不急,等我去拷出來,五分鐘。”
衛棠發現和謝宇崎說話總是跳頻,一旦跟不上他的思維,就會被帶着跑。但是似乎還跑的挺自然?衛棠想張口問些什麽,卻又忘了确切的問題是什麽,最後只好道:“下次來拿也行。”
說完好像覺得哪裏不對,衛棠還為自己短路的思維懊惱,謝宇崎已經接茬換頻道了:“你還沒回答我,你真改行了?”
衛棠“啊”了聲,終于發現個很easy的問題,回答道:“剛辭職,現在感情、事業雙空窗。”
“裸辭?”
衛棠笑着道:“不是轉行送外賣了嗎?”
謝宇崎跟着笑,大概是覺得G司和‘送外賣’之間鴻溝一樣的差距特別逗,笑意盈盈的轉身進了書房去傳照片。
客廳裏又只剩下衛棠,冷氣已經渲染了整個客廳,衛棠漫無目的的打量四周,擡眼看到沙發邊玻璃臺上放着一聽開了的啤酒,想來是謝宇崎随手放那兒的。啤酒的LOGO是外文,看不太懂,倒是上頭的展翅小鳥圖案很特別,吸引了衛棠的目光。衛棠忍不住拿起來細細的翻譯。
“比利時的Abbey beer,要不要來罐?”謝宇崎拿着相機返回了客廳。
“這麽快?”衛棠放下啤酒罐子,詫異的問。
“直接換了內存卡,現在裏面是空的。吶,反正我也不用,不用急着還我,不過下月我得去趟B城,如果你要來就跳過八月,我大概九月份回來。”
“好,”衛棠也不扭捏,接過相機道:“那客氣了。謝謝,謝……先生。”
拗口的道謝把謝宇崎逗笑了:“可以叫我宇崎,”伸出右手,接着說道:“握個手吧,衛棠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宇崎,我是衛棠。很高興認識你。”
衛棠遞上右手,兩人的手輕輕接觸,很标準的友人禮。衛棠還想颠一颠把握手道工序做完整,卻被謝宇崎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弄蒙了。
謝宇崎牽着他的手突然使力,瞬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衛棠被這攻擊性質的動作吓的瑟縮了下。
面對面只剩下幾公分之遙,這姿勢很暧昧,卻聽謝宇崎低語道:“衛棠,我要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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