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首輔清白
顧九年此生從未這般狼狽過。
便是曾經身為庶子, 日子落魄拮據,也不會像此刻這樣被動。
小腹痛感一陣接着一陣。
多疑如他,合理懷疑少女可能是在故意折磨他。
但堂堂首輔大人,此時此刻, 也是深刻明白, 何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他體內藥力已經到了瀕臨迸發的地步, 除卻眼前少女之外, 他的确找不到其他人給他.解.毒。
施言了解他。
在男人的凝眸注視中, 她大約猜出了對方內心所想。
施針還需一些時辰, 內室安靜的落針可聞, 就連空氣也似乎格外詭谲了起來。
施言看着顧九年俊臉微紅, 突然起了懷心思, 她如此勞心勞累給他解毒, 他非但不感激,反而還暗中揣測她。
這人實在可惡。
施言一點不介意給他 找點不痛快, 于是輕嘆一聲:“首輔,我雖可以壓制你體內的毒, 但首輔三日之內務必找人排解, 否則……日後只怕都不能了……”
她說的很直接。
甚至是過分的直接。
沒有女子該有的矜持。
面對一個衣裳敞開,且還身中.媚.藥.的男子,還能如此坦蕩大膽,可見少女不僅膽肥,許還是個奔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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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年的神情有了那麽一瞬間的怔然。
倒不是因為他體內的毒。
而是尋思着少女的話中真僞,他此刻已經逐漸清醒,且那種難以承受的煎熬不再那般強烈,他既然能半夜找來,便是知道這小女子可以解他體內藥力。
她在故意訛他。
顧九年落得此刻下場, 且被少女親眼目睹了他的狼狽之态,他的心情實在談不上美妙。
這人即便是此刻,依舊語氣冰冷:“那不如本官就找你。”
什麽意思?
找她排解?!
顧九年年紀大了,臉皮也厚了!
不過,顧九年從來不輕易威脅人,一旦威脅了,就一定會做到。
施言選擇暫時不與奸臣較真:“……我乃神醫之徒,還可以再試試,或許能解毒。”
顧九年面無他色:“最好如此。”
如果解不了了?又當如何?
施言本要問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眼下不是招惹顧九年的時候。
兩人皆不是省油的燈,一個比一個壞。
顧九年的目光落在了少女紅豔豔的唇上。
紅唇微腫,配上少女瑩□□致的小臉,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男人眸光流連,今日在宮裏的記憶并沒有消散,這張粉唇,他吻過……
不知想到了什麽,顧九年幾乎是立刻撇開了視線,方才眼中還飽含成年男子的.情.欲.,下一刻卻就像一個莫得感情的冷漠無情之人。
阿言會生氣。
顧九年閉了閉眼,等他完成了人間之事,下了地府,一定好好對阿言解釋,他并非是移情別戀,只是今日實在不得已……
施言不曉得顧九年這厮怎的突然變了臉。
以防施針過程出現任何變故,施言只能在一旁守着,她看着顧九年撇過臉,且閉眼時,眉頭輕蹙的樣子,怎麽都像是被人脅迫的……小婦人。
施言:“……”
打住!
她在胡思亂想什麽?→_→
****
約莫一個時辰後。
施言估摸着差不多了,她伸手給顧九年把脈,卻就在指尖觸碰到顧九年手腕的那一瞬,明顯感覺到對方身子一顫,随後,顧九年本能防備,猛然睜開眼來。
施言:“……”沒睡着啊?看來這一個時辰一直在提防她。
撇開顧九年的品行不說,他倒是個極為愛惜他自己的男子。
施言心情複雜,她如今仍舊芳齡正好,顧九年都是三十鐵樹了,總不能還擔心被自己占了便宜……
“已無大礙。”施言把過脈,淡淡道了一句,臉上沒甚表情。
顧九年眉心緊擰,垂眸看着少女給他拔針。
又是那樣的角度和姿勢,他才剛剛解毒,受不得任何 刺激,未免讓少女察覺到什麽,又裏立刻移開視線,幸好萬年的冰山表情讓他穩住了此刻心緒。
一切妥當,顧九年起身下榻,身子背着施言,淡定如常的穿好衣裳。
他沒有轉過頭看施言一眼,離開之際,背對着她道了一句:“本官明日會命人給你送診金,你我之間再無幹系。”
言下之意,他不欠她任何人情,也不願意與她有任何瓜葛。
丢下一句,顧九年很快就消失在了施言眼前,施言發現,定北侯府的護院也察覺不到顧九年的行蹤。
施言:“……”
顧九年這樣潔身自好,她的心情更是複雜了。
****
月影傾斜,定北侯府外的巷子口,一片浮光掠影。
常松順着那道人影飛快追蹤了過去,總算是在一處牆角瞧見了他家主子,見主子長身玉立,全須全尾,常松終于松了一口氣。
可他一靠近主子,就有一股淡淡的女兒家的幽香撲鼻而來。
常松止步,心想:主子在衛姑娘房裏整整待了一個時辰,清白還在麽?
不是常松多想,而是主子實在太招惹姑娘家,上從已為他□□的婦人們,下至十四五歲的少女,但凡見過主子的女子,很輕易就芳心暗許。
顧九年側過身,斜睨了他一眼,嗓音清冷,聽不出任何多餘情緒:“不得想入非非!”
常松:“……”為何主子會知道他在想什麽?
常松素來一本正經,此刻更是嚴肅,對待主子的清白,他一慣很嚴謹:“主子,您的.毒.解了麽?”
顧九年垂眸,目光掃過自己的.小.腹.,他又想起自己破皮的唇,一時間很難接受,他差點背叛了阿言的事實。
“嗯。”顧九年淡淡應了一聲,又說,“明日取一兩萬銀票送去藥膳堂,親自交給衛姑娘。”
他只想銀貨兩訖。
常松猛然被一口氣噎住,差點就咳了出來:“……一、一萬兩?”
顧九年費解的看着他。
一萬兩很多麽?
不過都是身外之物,等不久之後,他去追随阿言而去,這些身外之物皆可抛。
顧九年在夜色之中揚長而去,常松獨自一人心疼那一萬兩銀子。
顧家主仆二人相繼離開,昏暗處,施城走了出來,眸光映着夜色,隐露殺意。
他握着繡春刀的那只手,手背已騰起青筋。
有骨節碰撞的聲音響起。
二姐,如今,你還要為了顧九年棄我一次?
****
次日,施言用過早膳,就去給父親母親請安。
但剛走到上院,就聽見父親與兩位兄長在談話。衛遠承還在治腿期間,衛家這陣子不允許他參與.軍.政。
侯爺父親大發雷霆:“豈有此理! 好一個顧九年!此次北調的軍饷下落不明,那也不能耽擱了北方将士的糧草!可恨內閣由他執掌,本侯根本無計可施!”
衛二道:“父親,咱們衛家軍怕是惹人忌憚了!好端端的軍饷豈會說失蹤就失蹤?!”
衛三沉思幾息:“眼下關鍵 之際,是先運送糧草去北疆,朝廷只怕一時半會不可能下令重新押運軍饷。父親、二哥,咱們衛家不能指望朝廷!”
定北侯一拳頭砸在了茶幾上:“天理公道何在?!可短時間內,如何能湊齊數十萬兩?”
聽到這裏,施言止了步子,沒有去叨擾父親與兄長們。
什麽天理公道……
她現在已經全然不信了。
曾經的冠軍侯府,不也是功高過主,遭受忌憚了麽?
軍饷失蹤只怕是個幌子吧!
施言感同身受,無論是作為曾經的冠軍侯府的郡主,亦或是如今的定北侯府千金,她的宿命仿佛彎彎繞繞,終是會面臨這些。
“走,去藥膳堂。”施言對身側扶柳道了一句。
扶柳抿了抿唇,總覺得姑娘與尋常女子不一樣,但到底是哪裏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
****
施言一到藥膳堂,常松就如割肉一般送上了一萬兩銀子的銀票。
施言的唇角悠悠一笑。
昨夜,顧九年說過,會與她銀貨兩訖。
原本,她也接受這樣的方式。
但是眼下看來,一萬兩是遠不夠的。
據說顧九年用了十五年的時間,成了大周第一奸佞,她不宰他,還能宰誰呢。
施言接過銀票,就在常松以為,主子交代的任務完成之時,就聞他面前的嬌豔少女,似是輕笑了一聲,又對她身側婢女道:“柳兒,你帶着這一萬兩銀票,跟着常松去一趟顧府。”
扶柳僵住,看着姑娘塞入她手裏的一萬兩銀子,扶柳頓時覺得,她可能馬上就能飄飄然升天了。
常松也僵住:“……”衛姑娘為何會知曉他的名字?
不會是主子告訴她的吧?
主子和衛姑娘之間,已經發展到了哪一步了?
常松又忍不住想入非非。
下一刻,施言又對扶柳交代了一句:“柳兒,你去告訴首輔,首輔大人的清白恐怕不止一萬兩。”
說着,施言附耳,在扶柳耳邊低語了:“五萬兩。”
常松耳力極好,自然是聽見了。
聞言,常松出現了一瞬的錯覺,他家主子一定是碰見了騙子了!
五萬兩?!
衛姑娘怎麽去直接去錢莊搶劫?!
這是訛詐!
扶柳眨了眨眼,懷揣着一萬兩銀子的巨款,她只覺責任重大,這個刺激來得太突然,她竟然都忘記了如何回絕。
一路哆哆嗦嗦,總算是抵達了顧府。
常松緊繃着一張臉,領着扶柳去見了顧九年,他盼着顧九年認清衛姑娘的真面目,日後少與衛姑娘來往,衛姑娘她就是一個女土匪!
不……
土匪也沒有這般野心彪悍的。
顧九年今日休沐,他體內的藥力已經徹底消散,但昨日終歸是元氣大傷,今晨起榻練功過後,就一直在八角亭休息。
扶柳站在顧九年兩丈開外的地方,她告誡自己:不怕!我是姑娘的一等大丫鬟!姑娘這般信任我,我更是不能讓姑娘失望!
扶柳一鼓作氣,也不看顧九年一眼,她雙手捂着胸口,懷裏還藏着一萬兩銀 票呢,“首輔大人,我家姑娘說了,您的清白不止一萬兩,起碼……起碼五萬兩銀子!”
對!就是這樣!幹得好!
扶柳覺得自己愈發優秀了。
常松目不斜視,靜靜等待着扶柳被掃地出門。
顧九年擡頭,幽若深海的眸起了一絲波瀾。
他的清白……
的确很貴。
是該值五萬兩。
顧九年懊惱,他此前怎麽就沒想到。
若是讓阿言泉下有知,她定然會不高興的。
顧九年劍眉微微擰着,吩咐道:“再去賬房取四萬兩過來。”
常松:“……”
不是!主子!幾萬兩雪花銀,并不是糞土啊!
主子您雖是奸佞,可這銀子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見常松不動作,顧九年低喝:“還不快去!”
常松:“……是、是!主子。”
四萬兩銀票取了過來,再加上扶柳身上的一萬兩,就正好是五萬兩。
将五萬兩揣在懷裏,扶柳邁不開步子,她只覺得腿軟,渾身無力,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五張銀票給壓死了。
“嗚嗚嗚……”扶柳當場哭了起來。
常松心疼自家主子的五萬兩銀子,見狀不耐煩問了一句:“你怎麽還不走?”
扶柳當然想要盡快回去,她算是明白了,她就是一個普通人,承受不了五萬兩的重量:“我走不了,你能送送我麽?”
常松:“……!!!”
罷了,為了将五萬兩安然送過去,他只能親自跑一趟。
****
這廂,施言站在二樓茜窗邊,目光望着不知何處的遠方,神情不明。
素素悄然靠近:“姑娘,您為何讓扶柳去?”
施言淡淡笑過。
她以前不信命,現在信了。
記得冠軍侯從出事開始,其實就有征兆了。
就比如,軍饷被苛扣,彈劾的折子如雪花一樣寄入宮。
老天讓她重生到了定北侯府千金身上,原來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施言道:“定北侯府的宿敵,必然不會相信,一個婢女當真會從顧府讨來數萬兩銀子。”
他們更是想不到,有她施言在,施家絕對不會成為第二個冠軍侯府。
素素竟無言反駁:“……也是。”
****
扶柳是被攙扶着回來的。
她到施言面前時,已經雙眼哭腫,身子發抖,拿出五萬兩銀票後,雙手抖個不停。
“姑娘,婢子做到了!”她從首輔大人那裏讨了數萬兩回來了,到了這一刻,腦袋還沒搬家,這可真是奇跡。
素素接過銀票,輕撫扶柳的面頰,給她擦了擦淚,寬慰道:“我們柳兒真厲害,日後我定會給你尋一個好人家嫁了。”
扶柳的腦子一時間轉不過來,還沉浸在五萬兩上,呆滞了片刻。
一旁的素素難免傷神。
這話好生耳熟,她以前也常聽姑娘這樣提及。
可是如今,姑娘只會疼別的婢女了。
素素神情落寞。
****
施言沒有逗留,直接帶着五萬兩銀票回了侯府,将銀票交代了定北侯手上:“父親,女兒今晨意外聽見了衛家軍出了事,又恰逢首輔欠了 女兒人情,他非要與女兒銀貨兩訖,硬塞了女兒五萬兩銀子,女兒無法,只能收下。”
“反正首輔是奸佞,他的銀子也不知是從哪兒搜刮來的民脂民膏,父親且拿去應急。”
扶柳:“……”銀子是首輔大人硬塞過來的?
軍饷一日不可耽擱。
景德帝對政務不聞不問,要想等到內閣那幫人查清楚軍饷去了何處,北疆将士早餓死了。
英雄們贏過了敵手,卻是敗在自己人手上,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定北侯的确很需要這筆錢,他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手中銀票,一時間眼眶又紅了。
衛二疑惑:“小妹,首輔會那般好心?”他怎麽覺得,首輔一心想要置衛家于死地呢。
施言莞爾:“首輔得了頑疾,我給他治病,他給我錢,天經地義。”
衛家父子幾人面面相觑。很想問個清楚顧九年到底得了什麽病,幾時會死……
但他們此刻更加覺得,顧九年怕是沒病,而是腦子出了問題。
到底是出于何緣故,一個心機深沉的奸臣,會輕易拿出五萬兩給一個小姑娘?!
這小姑娘,還是他宿敵家中的千金!
想不通啊……
施言知道父兄在疑慮什麽,她無法解釋清楚,眼下當務之急,是先解決軍饷一事。靠着朝廷下撥,還不知要等到何年馬月。
她這人素來雷厲風行,想要做什麽就一定會去做。
“父親,二哥、三哥,眼下還缺多少銀子?”定北侯府雖然富庶,但也填不了這樣大的窟窿。
父子幾人又對視了幾眼。
明顯不想讓施言操心。
定北侯:“言兒,為父只盼你能每日開心快樂,你要開藥膳堂,即便不合常理,為父也不會阻擋,為父對你的唯一要求,就是安然順遂,其他事,你就莫要憂心了。”
衛二也提醒:“小妹還是得提防顧九年,此人……心術不正。”
衛三沉思片刻:“莫不是小妹還有法子籌到銀子?”
衛三是長房最深沉穩重的一個人,他不會看錯人,小妹……不是普通人。
施言笑道:“法子倒是有,不過還是與首輔有關系。父親,二哥、三哥,你們覺得,首輔他值多少銀子?”
衛家父子:“……”
顧九年值多少錢?
這還真不好估算啊!
看言兒這架勢,怎麽好像打算将顧九年賣了?
****
晌午過後,素素從外面歸來。
此時的施言在醫館靜坐。
今日專診.腎.病,酒樓那邊的藥膳依舊火爆,但醫館無人登門。施言正好圖個安靜。
素素上前道:“姑娘,婢子已經按着您的吩咐,将原話傳到了趙小姐耳朵裏,這位工部家的趙小姐自幼就是七公主侍讀,尤其附炎趨勢,得知您與首輔之間許有聯絡,趙小姐定然會将此事告之七公主。”
施言淡笑。
她突然發現,顧九年可真好……用。
七公主已經等不及給顧九年.下.藥.了,可見她遲早會見自己。
顧九年如此出類拔萃,百年 難得一見的美男子,當然要賣一個好價錢啊!
施言就這麽安靜的等着,直至次日上午,一輛華蓋停在了藥膳堂大門外。
藥膳堂雖然是醫館和酒樓分開,但其實是一處産業,只不過二者之間用了照壁隔開。
“你們掌櫃呢!我家主子要見她!”換上百姓服飾的掌事太監,七分陰柔的嗓音道了一句。
施言沒有露面,還吩咐了手底下人盡可能的怠慢“貴客”。
唯有一個店小二領着七公主上了醫館二樓。
七公主是微服出宮,做了男裝打扮,沒有驚動任何人。
見到施言時,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起來。
女子對自己的情敵,天生帶着敵意,以及恨不能将對方看穿。
施言在宮宴上見過七公主,但她裝作不認識,問道:“這位公子,你身患何疾?有何征兆?”
七公主胸口一悶。
衛家姑娘竟然沒有認出她?!
她的容貌就這麽不惹眼麽?!
七公主感覺到了來自情敵的威脅。
她沒什麽耐心,更是自幼目中無人,對身邊人吩咐了一聲,随後獨自一人邁入內室,在施言面前的黃花梨木的圈椅上落座。
開門見山,直接道:“說吧,你要怎樣才肯遠離顧首輔?”
施言仿佛才反應過來,露出驚訝、恐懼、猶豫之色:“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七公主呵笑了一聲。
看着施言嬌美的面龐,她只覺渾身難受,難怪就連顧九年也心動了,倒是個嬌俏美人!但那又如何呢?她是公主,是金枝玉葉,旁人長得再美,也不及她的身份尊貴。
七公主摘下頭上瓜皮小帽,表明身份,又問:“本宮且再問你一次,你要怎樣才肯遠離顧首輔?”
施言仿佛大驚,水眸晶瑩剔透,像是墜入了萬裏星辰。
“公主殿下的意思是,只要我肯遠離首輔,提出什麽要求都可以?”施言看上去十分小心翼翼。
七公主冷笑。
心道,衛姑娘不過如此。
真不懂,為何顧九年會看上了她?!
“你說!這世上還沒有本宮辦不到的事!”七公主對施言不屑一顧。
今日出宮,主要是想會會她。
女子對自己的情敵,多半充滿了好奇。
施言沒跟她客氣,能騙多少是多少,對肥羊下手,她從來不心軟。
施言伸出五根白嫩嫩的手指頭。
七公主擰眉:“你什麽意思?”
施言很直接:“八萬兩。”
七公主:“……”
她是公主,但一下拿出八萬兩銀子也不是小事。可不管是顧九年,亦或是公主的面子都很要緊。
七公主萬萬沒想到施言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正好冷哼,卻聞施言道:“公主總不會以為,首輔大人不值這個數吧?”
七公主:“……!!!”
她看上的郎君,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可是八萬兩……她拿不出來!
施言故作無奈:“既然公主覺得首輔不值八萬兩,那就五萬兩吧,不能再低了。”
“好!五萬兩就五萬兩!”七公主一口應下, 生怕施言又反悔,立刻命人回宮,向其母妃讨要銀子。
未免施言賴賬,銀票送來時,還讓施言畫了押。
待七公主滿意離去,施言将五萬兩收好,對素素道:“傳消息出去,就說……七公主用五萬兩銀子,逼着衛姑娘放棄了首輔大人。”
素素秀眉一挑。
這消息一傳出去,首輔就被明碼标價了啊。
素素一想到,自家姑娘利用顧九年,前前後後賺了足足十萬兩銀子,突然覺得,顧九年也沒那麽可惡。
畢竟,這世間值錢的東西,都沒法讓人厭惡……
****
不出半日,京城各大酒樓茶坊就流傳這一條謠言:
首輔價值千金。
“你們聽說了麽?七公主為了首輔,一擲千金吶。”
“不對吧,我怎麽聽說,是衛姑娘将首輔賣了五萬兩銀子。”
“衛姑娘真是個奇女子,愛錢不愛人。”
“不對呀,衛姑娘與首輔之間是何幹系?為何衛姑娘能将首輔賣了?”
“……”
貴圈的男.女.情.愛,一直都是百姓們茶前飯後的談資。近兩日,就連京中各大書局的話本師傅們,也格外忙碌,恨不能連夜奮筆疾書,定要寫出首輔的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與此同時,在京城百姓看來,首輔大人,他是真的很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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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