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大結局(終)

次日敬茶禮, 定北侯府的衆人,皆很有耐心的在前院等着,即便是時辰到了,也不命人去催促公主與驸馬。

侯府中人是很心疼衛二的。

他因為白小姐耽擱了幾年光陰, 直至昨日才成婚, 二十好幾的年紀, 正當男子年富力強、精力正旺之時, 成婚頭一遭難免過火了一些。

衆人表示非常能夠理解。

即便二房與三房的人心存意見, 也不敢當着大房的人表現出來。

現如今, 大房可謂是如日中天, 娶了七公主, 且還多了一位首輔大人當女婿, 二房與三房如今服服帖帖, 對大房的人皆是笑臉相迎。

“侯爺、夫人、老太君,公主與驸馬朝着這邊來了!”嬷嬷疾步上前, 面上甚是歡喜。

二公子娶妻,阖府上下皆有賞銀, 這兩日府上的下人們就如同過年一般喜慶。

聞言, 衆人就朝着小徑那邊望去。

敬茶禮就設在庭院,衆人視線寬闊,很快就看見衛二攙扶着七公主,二人緩緩走來。

七公主似乎身子不便,走路姿勢很是古怪,衛二小心翼翼,一邊往前走,一邊低頭看着她。

“噗嗤——”

侯夫人第一個沒忍住,先笑了出來。

作為過來人, 她豈會不懂老二媳婦這是怎麽了。

定北侯清   了清嗓門,俊臉有些緊繃。

衛三唇角含笑,心道,他給二哥的那本避火圖大約是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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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遠承也但笑不語。

施言挑了挑秀眉,她還尚未出閣,即便什麽都懂,也得裝作一片茫然。

好不容易走到了庭院,七公主小巧精致的瓊鼻上已經溢出一層薄汗,衛二當然是難為情的,白皙的俊臉漲紅。講道理,他也沒有預料到昨晚會失控……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揭穿。

敬茶禮很快就過去,侯夫人擔心老二媳婦受罪,讓她坐下說話。

七公主在施言身邊的圈椅上落座,她動作緩慢,終于坐下之際,似乎如釋重負。

施言轉過臉看她,“二嫂,你感覺如何?”

她倒是知道一味藥,可以幫七公主減輕痛苦。

七公主面上含羞一笑,還時不時去看衛二,這才道:“妹妹,我甚好。對了……你那邊可有……那種藥膏子?”

施言遞了一個“我懂”的眼神給她。

七公主湊了過來,似乎迫不及待想要與人分享心得,“妹妹,你與首輔大婚在即,你也得事先備着。首輔也是習武之人,他與你二哥相比,可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七公主沖着施言眨眨眼。

施言淡笑而過,“……”二嫂嫂有點奔放啊,與她果真是一家人。二嫂嫂懂得,她也都懂。

****

認親當日,顧九年登門侯府,單獨見了定北侯。

二人去了侯府密室,裏面設了靈堂。

定北侯看着長案上擺着的牌位,點了一炷香放上去,道:“施兄,眼下是時候了。你在天有靈,定要保佑我衛家!”

顧九年也上了一炷香。

定北侯原本并不想與朝廷重臣走近,可如今顧九年即将成為他的女婿,有些事已經無法避免。

曹令當初蠱惑景德帝毀了冠軍侯府,日後也會對付衛家。

所以,定北侯聽了顧九年一言,打算先下手為強。

事到如今,定北侯只能認下這個女婿了,悶悶道:“你打算怎麽做?”

顧九年給人的感覺,是強勢陰骘的。

十五年淫.浸官場,令得他在談笑間輕易決定生死。

“曹令非死不可。”顧九年道。

定北侯一噎,“……曹令是皇上的心腹之臣,只怕他死了,皇上不會罷休。”

顧九年忽的輕笑,“那就先對付皇上。”

這一下,定北侯是真的僵住了。

其實,他二人皆知,冠軍侯府當年的慘案,歸根到底,是因景德帝而起。

換言之,若是沒有景德帝的殘暴昏庸,也不會有曹令的今日,更沒有東廠一手遮天的狀況。

“你、你……你不要亂來!”定北侯已結結巴巴。

今日是第一次有人當着他的面說,要造反。

定北侯的內心是震驚,且崩潰的。

對顧九年再也不敢小看。

顧九年笑道:“侯爺放心,我定有十成把握,此事一成,我就立刻娶言兒。”

可若是不成呢?

定北侯很想問出口,但到底還是閉嘴了。

造反之事,不   成也得成啊。

****

三日後,芙蓉宮突然起了一場大火。

正當深秋,天幹物燥,饒是景德帝命人救火,也是于事無補。

等到大火撲滅,已經是一天之後的事了。

景德帝在外面癡癡守了一整日,親眼目睹宮人擡着一具燒焦的屍首走出來時,景德帝雙眼失神,仿佛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抽離了他的生命,讓他的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皇上!皇上節哀啊!”

立侍的聲音在耳邊回蕩,景德帝眼前一黑,随後天昏地暗,便什麽都聽不見了。

他只知一樁事,他這輩子中最重要的人還是離開他了。

他一眼不敢去多看燒焦的屍首,一眼不敢……

****

将将入夜。

顧九年領着一位身穿鬥篷的少女入宮,少女的臉藏在兜帽裏,旁人只能看見她纖細的身段,還有健步如飛的蓮步。

景德帝遲遲不醒,太醫院束手無措,于是,首輔就将自己的未婚妻---神醫之徒帶入宮,給景德帝看診。

曹令就在殿內,他五旬年紀,但面上毫無細紋,一頭銀發如雪,整個人看上去透着邪氣,宛若畫本子裏的妖物。

“首輔大人止步于此,衛姑娘且随咱家過來即可。”曹令嗓音陰柔極致,像是練了什麽陰毒的武功。

顧九年與施言對視了一眼。

曹令城府甚深,一般人逃不過他的眼睛。

故此,顧九年留在了殿外,施言獨自一人入殿。

她給景德帝施針期間,曹令全程盯視,甚至于施言留下的藥方子,曹令也讓太醫層層把關,确定無誤,這才允許太醫院那邊着手煎藥。

這廂,施言随着顧九年出了宮。兩人坐在馬車內,施言眸光晶亮,“首輔,事情都辦妥了。狗皇帝雖然死不了,但他從今晚開始必定噩夢連連,會一直活在夢裏。曹令如何缜密,也不會想到我在銀針上做了手腳。”

顧九年看着少女,馬車內燭火昏暗,他眼中的她,卻是熠熠生輝。

馬車停靠在了顧家大門外,施言幾乎迫不及待的沖了下去,提着裙擺就往後院跑。

施城早就來了。

他沉着一張俊臉,沒想到這麽快,他就登門顧府了!

蕭玉兒換上了一身尋常婦人的衣裳,褪去了一身華服與屈辱,她的氣色也跟着好了不少。

一看見女兒,就上前抱住了她,“娘的言兒。”

這時,顧九年也大步走來。

他對蕭玉兒甚是敬重,畢竟當初他求娶施言,冠軍侯是不同意的,倒是蕭玉兒很看好他,“岳母。”

顧九年喚了一聲。

蕭玉兒擡起頭來,看着顧九年的眼神,十分慈愛,“好孩子。”

一旁的施城覺得自己備受冷落,這個顧九年搶了他的二姐,又來搶他的母親。

“咳咳……母親,兒子盡快護送您出京,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兒子再接您回來。”施城道了一句。

蕭玉兒看了他一眼,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十多年未見,她險些都快認不出兒子了,倏然哽   咽,“阿城,我兒!”

施城不太好意思的走了過去,擡起雙臂,将母親與二姐都圈在了懷裏。

這一刻,他仿佛又擁有了一切,不再是孤家寡人。

****

景德帝時而醒,時而睡。

雖然還有一口氣在,但幾乎整日夢魇,不出半個月,人已經消瘦成了一副幹柴。

四皇子蕭昱終是坐不住了。

曹令是支持他的,要想坐上那個位置,他還需得到內閣的支持。

顧九年成了他的主要目标。

這一日,天光破曉,顧府大門外被東廠團團圍困,曹令親自帶人前來捉拿顧九年,罪名是試圖謀反。

顧九年帶着人持劍邁出府們。

男人三十歲的年紀,面容清隽,但眼底的殺戮也甚是明顯。

“廠督,本官已等你已久。”顧九年笑了笑,随即就對身邊的人使了眼色。

曹令那雙充着血的眸眯了眯,下一刻,便有數百銀甲士兵從外圍包抄了過來,反将東廠的人圍困。

曹令眸色一凜,掐着蘭花指,道:“好一個顧首輔,你這是抗旨不尊!還敢說不是造反!”

顧九年的唇角溢出一抹諷刺的弧度。

他是要造反!

誰又奈何得了他?!

顧九年持劍,當場下令,“來人!給本官殺!一個人頭二十兩!”

首輔大人是擁有金礦的男人,這并不是什麽秘密,不管是顧府護院,亦或是衛家軍們,立刻就像是飲了鹿血,一個個十分亢奮。

不知誰人高呼了一聲,“一顆頭顱十兩!殺啊!”

一時間,顧府周圍的打鬥一觸即發。

顧九年手中長劍出鞘,直接攻擊曹令,施城不知幾時冒了出來,與顧九年兩面夾擊,将曹令圍困。

曹令冷笑,“怎麽,施大人也要造反不成?!”

施城笑起來有股不屑一顧的意味,“督主錯了,本官這是要撥亂反正。”

關鍵是,二姐交代過他,讓他不能看着顧九年送死啊!

不然,施城覺得,他完全可以做到袖手旁觀。扪心自問,他是半點不想與顧九年并肩作戰的!

另一頭,衛二與衛三帶領衛家軍殺去了東廠,此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成了就是侯府數代榮耀,可若是敗了,那就是萬劫不複。

衛二才剛剛成婚,根本舍不下萬丈紅塵,故此,他格外謹慎用心,在進攻之前就做足了準備。

半日後,顧九年與衛家軍直接殺入了皇宮。

施城一手提着曹令的頭顱,單獨去了一趟冠軍侯府,他将那顆頭顱挂在手中寶劍上,寶劍.插.入廢墟,他噗通跪地,眼眶赤紅,“父親!兒子給您報仇了!”

****

景德帝已昏迷數日。

曹令一死,賢妃和蕭昱母子二人只能走險招,遂将景德帝徹底殺死,又僞造了傳位聖旨。

衛家軍與顧九年攻入皇宮時,賢妃與蕭昱還抱着一線希望,只盼衛家看在血親的份上,能夠支持蕭昱登基。

看着龍椅坐上的母子二人,衛二與衛三對視了一眼。

曹令殘害忠良,為人歹毒,這   些年幫着賢妃與蕭昱作惡不少。

衛家不.欲.參政。

曹令開始對付衛家之時,賢妃與蕭昱也是知曉的,甚至還是主謀。

顧九年是內閣之首,眼下景德帝暴斃,東廠倒臺,除卻錦衣衛之外,就再無人能牽制他。

蕭昱态度恭敬,“顧大人,父皇遺诏在此,你身為首輔,要替本殿下住持大局。”擁護他登基。

顧九年立在殿內,經歷一場厮殺,他依舊淡定從容,如遠山之巅的青松白雪。

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羊皮卷,修長的指尖随意撥開,“四殿下,本官這裏也有一份遺诏,乃先帝親手交到本官手裏,先帝指定的繼位之人并非四皇子,而是施城---施大人!”

此言一出,賢妃與蕭昱自是震驚,連帶着衛家兄弟二人也驚呆了。

施城是景德帝的外甥,歷朝歷代以來,還無一任帝王任命自己外甥為接位人。

更何況,施家曾犯賣.國大罪,除卻施城之外,幾乎阖族覆滅。

即便施城的母親曾是長公主,景德帝也毫無理由将皇位留給他。

“不!這不可能!”賢妃直接失控。

顧九年不是那種多話的人,揮手命人将賢妃母子從龍椅上拉了下來。

衛三心中存疑,湊近了一些顧九年,問道:“妹夫,你手上的遺诏是真的麽?”

顧九年斜睨了一眼自己身側的少年。

衛三尚未弱冠,比顧九年小不少。

一聲“妹夫”着實是占了便宜了。

但顧九年并未反駁,只是點頭,“遺诏是真的。”

衛三啞口無言。

這可真是萬萬沒有料到啊!

****

落日西斜,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巷子外響起。

守門小厮一看清來人,就趕緊命人開門。

侯府外面守着的兵馬已經撤了,顧九年直奔府內,一路朝着後院而去。

侯夫人見狀,本想去阻擋,但還是忍住了,又強行拉着定北侯離開,讓他莫要多管閑事,“侯爺,眼下大局已定,你是不是該入宮一趟了?言兒與顧女婿婚事在即,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顧女婿?

定北侯動了動嘴,又噎住了。

他已經知道昏君将皇位傳給了施城,雖然覺得施城殘暴,但他是故人之子,定北侯對施城還是抱有美好幻想的。

此刻,閨院中,素素覺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只見顧九年直奔而來,上前就一把将自家姑娘拉入懷裏,大掌.揉.着姑娘的後背,恨不能将姑娘.揉.進他的骨血裏。

“要瞎了!要瞎了!”

素素雙手捂着眼,讓自己盡快隐身,順帶将看呆的扶柳也拉了出去。

施言好不容易得了喘氣的機會,顧九年一低頭就直接親上了她的唇。

又嫌她個頭不夠高,索性摟.腰.将人抱起,兩人的位置恰好時,顧九年又加重了這個吻。

百忙之中,嘴裏含糊不清,道:“言兒,大仇得報了。”

施言有些吃驚,事情竟進展得如此之快。

但對顧九年而言,他已經布局了十五年。

唯一的變   數就是,如今他的阿言歸來了,他也要好好活着。

****

一月後,大周新帝登基,改國號為昭。

新帝登基後,蕭昱被貶嶺南,蕭淵則依舊是個閑散王爺,因着手中無權,他的存在威脅不到新帝,故此也更為安全。

但蕭淵近日來卻是誠惶誠恐。

他此前就覺得新帝有幾分像皇家人,即便外甥像舅,但也沒有這麽像。

不過,眼下施城已經登基,他即便心存疑慮,卻不敢置喙。

轉眼到了年關。

新帝登基之後的第二個月,便是當朝顧首輔的大婚之日。

先帝才剛駕崩不久,按着本朝規制,朝中大臣家中半年之內不可婚嫁。

新帝也正是這個意思。

誰知,顧九年直接言明要辭官。

新帝暫時并未應允,但顧九年的大婚照常進行。

這一天,雪後天霁,冬日暖陽高照。

朱雀大街兩側挂滿了紅綢與大紅燈籠,放眼望去真真是十裏紅妝。

一大清早,百姓們就站在長街兩側觀望了。

顧九年是本朝出了名的美男子,婦人們都迫不及待看見他身着大紅色吉服的樣子。

等到顧九年騎着白馬緩緩走來,長街兩側一陣雀躍。

仿佛所有人都忘卻了,他們才剛剛辦過國喪。

那騎着白馬上的男子豐神俊朗。常年不茍言笑的臉上,此時挂上了風流笑意,笑碎了一城婦人的芳心。

過了今日,首輔就是名草有主,再不是她們能傾慕的人了啊。

****

同一時間,皇宮。

高耀明焦急萬分,衛姑娘今日成婚,他即便不去搶親,但好歹也要去喝個喜酒啊。

但舅舅拉着他不放是什麽個意思?!

“舅舅,我、我想出宮。”

新帝登基後,高耀明也搬入了皇宮。

他已與高家徹底劃清幹系。

冠軍侯府一被平反,高耀明就被過繼去了施家,嚴格的說,他現在是施耀明。

施城成為新帝後,眼神更為冷冽,突然一眼掃過來,少年立刻就慫了。

施城指了指桌案上的幾壇子烈酒,他眼神閃過落寞,道:“打開,今日陪朕大醉一場。”

施耀明:“……”

他現在是施家的年輕家主,酒量是要練起來。衛姑娘不久之前還對他說,要讓他做一個有擔當的,頂天立地的男人。

少年腦中閃過顧九年修韌高大的體魄。

衛姑娘就喜歡顧九年那樣的男人不是麽?

于是,少年心一橫,與新帝二人一人捧着一只酒壇子,就那麽灌了起來。

酒過三巡,少年深藏的心思漸漸遮掩不住,他眼眶微紅,一想到心愛的衛姑娘嫁人了,且她還說将自己當做晚輩,施耀明的心都要碎了,“舅舅,衛姑娘心裏是有我的,你信麽?因為衛姑娘看着我的眼神是發亮的!”

施城忽的笑了。

的确發亮。

那是小姨看着侄兒的眼神。

“混賬東西,不得無禮!衛姑娘就是你的長輩。”

施耀明心頭更加堵悶,“舅舅!我已心傷至此,您莫就要如此了!”

施城繼續灌酒,酒   水順着下巴下滑,沒入了明黃色龍袍衣襟裏。

他也心傷至此。

誰又能懂呢。

****

入夜。

顧府賓客盈門。

施言望着屋內熟悉的一切陳設,只覺得上輩子歷歷在目,她好像從不曾離開過一樣。

大紅鴛鴦喜被,晃得人臉滾燙。

她與顧九年始終還差了最後一步沒完成。

門扉被人推開,施言順着目光望去,就見她的夫君合上門,接着就款步走來。

顧九年飲了酒,一靠近就有淡淡的酒氣拂面而來,他上前握住了施言的雙肩,男人似是醉了,低頭看着他的新娘子,“言兒,你又嫁給我了。”

“以後生生世世都嫁我,好麽?”

燭火下,顧九年清隽的臉俊美無俦,這人除卻生了一張好皮囊之外,嗓音也真真是磁性動聽。

施言已經換上了大紅色綢緞睡袍,屋內燒了地籠,她的臉熱的紅撲撲的。

兩人四目相對,施言擡手退下了身上的衣裳,雪.膩.肌.膚.瞬間呈現在眼前。

美人笑了,“春宵一刻值千金,顧大人雖然錢多,也不能這般浪費。”

這大抵是世上最動聽的.情.話。

顧九年眸色一暗,直接撲了過去。

幔.帳.垂落,鴛.鴦.交.頸,一室.旖.旎。

****

天色尚未大亮,天際才将将露出魚肚白。

新房內的動靜終于消停了。

素素與扶柳的臉色有些詭異的漲紅,二人默不作聲,假裝不記得昨夜姑爺叫了幾回水。

原來成婚這般可怖!

一時間,素素與扶柳對婚姻大事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就連姑娘那樣堅毅的女子,都被折騰的嘤咛直哭,可想而知,倘若換做是她們,下場只會更慘。

施言醒來時,扶柳将藥膏子遞給了她,見她露出的.雪.膩.肩頭上,密密麻麻皆是.紅.痕,扶柳倒吸了一口涼氣。

姑爺,他是專會吃人的妖精麽?

昨天晚上,到底是對姑娘下了多少口!

真真是可怖至極!

顧九年從淨房走了出來,寒冬臘月天的,他身上只着一件雪色中單,衣領大開。

扶柳一擡眼,就瞧見顧九年胸膛的數道指甲劃痕。

扶柳立刻移開視線。

她錯了。

姑爺是個吃人的妖精,她家姑娘也是個厲害角色。

姑爺與姑娘這是相愛相殺。

“下去吧,這裏交給我。”顧九年吩咐了一聲。

他已經辭官,即便新帝尚未同意,他也心意已決。

人生短暫,他這三十年走過去,已經想得太過透徹。

餘生,他只會去做一樁事。

那就是履行當初的諾言,帶着他的姑娘,走遍大江山河。

扶柳一退下,顧九年就從施言手裏搶過那瓶藥膏子。

機智如他,當然知道此物如何用,他盯着妻子漸漸泛紅的臉,挑眉笑了,“你早就備好了這個?看來,你是真的很了解為夫。”

施言,“……”

顧九年不再是當初的青澀少年,尤其是在床笫之事,他甚是自信,且強勢。

似乎是将在朝為官數年的手段都用在這   事上了。

施言強裝鎮定,任由顧九年胡作非為。

呵,顧九年厲害,她也不是個純情的女子。

片刻後,兩人的臉上都染上了異樣的紅。

顧九年抱了妻子起來,喑啞道:“今日要入宮面聖,你就別招惹我了。”

施言怒嗔他,“你胡說,分明是你招惹我!”

顧九年輕笑,“這麽說,你承認我有魅力了?”

施言,“……”

于是,不久之後,施言發現,他的夫君不僅在床榻上甚是自信,連帶着對他自己的容貌也充滿自信,每日洗漱後都會對着銅鏡照了又照。

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稱號,可真不是白來的……

****

一年後,顧首輔徹底辭官,帶着妻子舉家搬遷。

新帝自此孤獨成瘾,與次年才娶了一位皇後。皇後美貌無雙,眉目間有些像一個人,但即便被人瞧出來像誰,也無人敢說。

新帝廢棄六宮,唯有皇後一人。

夫妻二人表面上夫妻合鳴、相敬如賓,但直至三年後,皇後才誕下了皇太子。

轉瞬又是十多年過去。

施城為人狠辣,卻是個明君,他勵精圖治、愛民如子,更是對忠良之臣加以愛護、重用。

王朝在他手中成為了中原強國。

又到了三年一度的殿試之日。

施城惜才如命,每一次科舉皆是十分重視。

這一年也不例外。

“宣新科狀元顧遠博觐見!”

立侍太監的聲音響起。

新科狀元着一身月白色錦緞長袍走來,據說,自打顧遠博來了京城,即便在沒有參加科舉之前,就已經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倒不是因為他的才情,而是因着他的容貌。前不久還流傳了一句“一見顧郎終生誤”的打油詩出來。

而直至此刻,施城親眼看着新科狀元走到跟前時,他突然哽咽,只問,“你是金陵人士?父母可尚在?他二人又在何處?”

顧遠博笑了笑,跪地行禮,“回皇上,小民的确是金陵人士,父母皆尚在,只是家父家母常年遠游在外,眼下在何處,小民亦不知。”

施城眼眶一紅,當場賜了官職與賞銀。

原本,帝王最在乎的人,是他的外甥與皇太子。

但自打新科狀元入朝為官後,帝王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培養狀元身上了。

一場秋雨一場涼,終于得知二姐與顧九年下落的帝王坐不住了。

他當場下令,“來人,準備下去,朕要出宮!”

此言一出,施城又頓了頓,“罷了……”

不去打擾,才是他能做得最好的事。

二姐終歸還是念着他的,不然又怎會将外甥送到他跟前來,還将外甥教導的如此出色,大約是想讓外甥輔佐自己吧……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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