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絕世神醫

頭,越發地疼痛。

盡管睡前已經按照卿言說的上了藥,可傷口實在太多,難免顧及不過來,更不用說如今的她武功半廢,就和普通人也沒有什麽兩樣了,如何抵擋地住這來勢洶洶的痛楚呢?

擡頭望去,現已是半夜了。

山谷不同于喧嚣市井,這裏更像是別有洞天的神仙之地,靜到可怕。這些天來她一直趴在床上,無法動彈,她強撐着這幅身軀來到桌邊,上面放滿了水杯,還沒有等慕玥伸手去拿,慕玥已經半跌倒在地上了。

“給。”臉上忽地有一個冰冷的觸感,回頭才看到卿言已經來到了慕玥的面前,蹲下身,把一杯水放到她的面前,溫和道,“你還不能亂動,來,先把水喝了,若是還想喝些什麽,盡管說來。”

“我果真是個廢人了嗎......”握着那杯水,倒影着頹然的慕玥和嫡仙般的卿言,月光下,他只穿着白色裏衣,未有束發那如墨的發就直直披下,卻不見癫狂之意,反倒更顯他安靜美好。

“卿言,告訴我,我這輩子是否都不可能在習武了?”她輕輕地抓着他的袖子,低着頭,許久都沒有聽到聲音,擡頭時撞入了那片美麗的棕色中,他笑,只是淺淺勾起嘴角,“不會,我會治好你。”

“何必安慰于我,就算沒了武功我也不會大哭大鬧.....”

“鈴蘭不信?可聽說過江湖號稱鬼谷神醫?”他把慕玥扶起來,卿言自己都不得而知為何對這個女子萬般同情,若是平常,他肯定讓她自生自滅,哪還來的功夫照料一二?

也許,就是她倔強的眼神吧,在萬般絕望中殘存的一絲意志,擁有那樣眼神的人,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但凡初涉江湖之人都聽過,難道....”慕玥猛地擡頭,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絕世男子,怎麽也不能把江湖中號稱脾氣古怪、禿發陋顏的鬼谷神醫聯系在一起。稍過了一會兒,慕玥問道,“所以卿言是鬼谷........?”

“正是在下。”他笑得如春風裏和煦的湖水,就在慕玥還想多問些什麽,卿言已經開口打斷了她的話:“既然知道了,那鈴蘭就萬萬不能出谷了,你現在能做的就是留下來,接受我的治療。你的這條命是我給的,自然也是我,說了算。”

慕玥扯扯嘴角,目送着他的離去。

江湖中也不盡然是傳聞,鬼谷神醫果然陰晴不定,可傳聞卻不知這神醫竟是一絕世男子,聽說他的愛好就是殺人和救人,實乃聖人與修羅的化身。仙人之姿,隐藏之下的卻是一顆亦正亦邪的心,慕玥下意識地扶着桌子,和這樣的人共處一谷,的确不妙。

慕玥啊慕玥,你逃出劫難,卻也陷入了另一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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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的一天了。

可每一天對于慕玥而言,都是一樣,一樣用延續的生命記住那份深入骨髓的仇恨。清晨的風還殘留着夜晚的寒冷,拖着那副孱弱的身軀走出竹屋,這幾日來都是那卿言神醫親自照料,只是他為人冷淡,即便是親和地言語慕玥聽來也不過是一種客氣的疏離。

也是呢,自己平白無故掉入了懸崖,萬幸能得到他憐憫之救,還能有什麽抱怨呢?

換上了他給的男裝,夾雜着淡淡的香味,自己身上的那件衣服已經面目全非了。慕玥慢慢走來,下意識地她對這個神醫有所防範,昏迷之中他幫自己換了衣服,那衣服是上好的蜀絲制成的,希望他不會在意到才好。

竹屋前方不遠處就是一泉湖水,湖水處上方就是那個幾乎要讓自己丢命的瀑布,當時沒有看,想不到居然那麽高,看來宇文毓敏是恨自己恨到死了。

揚起一記微笑,有些東西總要還回去的,不過早晚而已。

扯下了她的頭帶,滿頭的青絲垂了下來,她彎下腰掬起水緩緩地洗着,忽地,看到了她面目已非的臉,布滿了鞭痕與血跡,看來是宇文毓敏留給自己的禮物呢!

慕玥在心中暗自慶幸,若不是這幅慘樣,興許那神醫也不一定會治自己,也當是安慰自己了。

嘩!

水面上蕩起了一番漣漪,她擡頭時只見一身白衣的卿言從水面飄過,到了一塊凸起的小石上借力,一個轉身激起的水花後幾條魚兒跳躍至水面,他淡淡一笑,僅用掌力就将魚兒送到地面。随即撣撣衣服上殘留的水,對着慕玥道:“今天恐怕只能吃魚了,鈴蘭将就下。”

她搖搖頭:“我并不是什麽千金小姐,怎會在乎這些?”

是啊,蘭陵慕家的大小姐已經死去了,她現在就只是一介普通女子,名喚鈴蘭,如此而已。她随意一笑,卿言也未表态,徑自走過去撿了一些木材,坐下來自己開始烤魚了,明明是如此粗糙地吃魚,可他的動作卻像是從骨子裏透出的優雅。

慕玥從小被灌輸要舉止得體,也只是落得個附庸風雅罷了,想不到...

學着他的樣子烤魚,可是怎麽樣都烤不好,浪費了好幾條魚了,就在她準備糟蹋第四條魚時,卿言把自己烤好的遞到她面前:“吃吧,涼了就沒有味道了。”

“謝.......”不知怎地,慕玥就是無法把另外一個字說出口,垂下的發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他冰冷的手指微微觸及她的,慕玥退回了去。并不是小兒女的情思在作怪,慕玥算是嘗盡人間冷暖,這一次卿言的一個小小的舉動,真的感動到她了。

“卿言....嗎?為何會救我呢?鬼谷神醫素來冷清,最讨人惹了他的清靜,我不懂.....“小小咬了一口,那就是她這輩子吃得最溫暖的一餐了,盡管只是平常不過的魚肉。

卿言的目光略過她低垂的臉,孤寂與落寞,可難掩她堅強的眼神,他好奇,究竟是經歷過了怎樣的人生才會有着如此的豁達?一個女子,可以不在乎容貌,不在乎疼痛,委實有趣。倒在血泊上的她,口中還念念不忘着一個名字......卿言聽得明白,那宇文二字是如雷貫耳,邯鄲宇文,世襲的将軍世家,掌握着天下的軍馬,豈料鈴蘭居然能得罪這樣的人物。

“沒什麽,我樂意而已,你.....和我很像.....”

像?如何像了?哪裏像了?

慕玥真想大笑出來,她和他此時就是雲泥之別:“卿言說笑了,我現在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只是在完成一件事前絕對不能死而已。卿言,我的武功可以恢複嗎?方才我看武功出神入化,是否能.....指點一二?”

吃完最後一塊魚肉,她起身走近了些,這才發現卿言身材修長,竟高了她許多,想她在女子中也是出挑的了,否則也不可能學些功夫闖闖江湖了。

展顏一笑,那微微抿起的弧度煞是好看,若是在京城一站定會有名門淑女為之傾倒了,卿言是美的,一個美成似妖似仙的男子,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你的武功怕是回不來了,不過待身子調理妥當了,還是可以重新習武的。這樣的決心,你有嗎?”他輕輕地問着,負手站着,半轉着身子鈴蘭只看到逆光處的他,似是要羽化登仙了。

“有!只要是能夠恢複,我怎麽都可以。”

話音未落,卿言說道:“既如此,在你傷好之前就當我的徒弟吧,你的傷還未痊愈,把身子調好了,才可。明日開始,和我上山采藥去。”

“采藥?”慕玥有些不可相信地問着,他方才不是還說自己傷口未愈嗎,怎麽如此急着要自己動了呢?還是卿言是在和自己開的玩笑呢?

“去了,你就明白了。”

卿言踏水而去了,慕玥知道那是他每天必修的功課,在湍流的瀑布下沖洗,每天不可間斷,這幾日他就是這麽過來的。慕玥也問過,卿言只是說練功,她也就不再過問了,畢竟,每個人都有秘密。

剩下一個絕塵的背影。

這絕世神醫,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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