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空谷幽蘭
沒有想到,在這處居然有一朵綻放的空谷幽蘭。
渾身浸泡在溫泉中,慕玥舒服地調整了一個位置,原來這便是卿言所說的上山采藥了,采了有用的草藥然後放置在溫泉中,況且此處荒無人煙,也是個調理的好法子。
聽卿言介紹過,這裏在幾百年前原是有一座火山的,經由瀑布沖洗後彙成了如今的溫泉。慕玥失笑,那為何不早說呢,還以為他這個大神醫真的要她當徒弟才肯治好她。
“不那麽說你怎會用心采藥?溫泉離竹屋甚遠,也不會有所不便,你自行去吧,我還有事情要辦。”卿言把今早采的藥放到慕玥的手中,細心交待了如今放這些藥材,可不是随便一丢就可以的,慕玥聽得仔細,竟不覺卿言已經近在咫尺了,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的好聞味道,似乎,還有采藥的清新之味。
“卿言.....”慕玥喚住了欲離開的他,停了半響,不知該說什麽,最後還是展顏一笑,加了句,“萬事小心.....”
他笑笑。
連慕玥自己都笑了起來,他是神醫,又有蓋世的武功,何須小心二字呢?可她知道,他會懂得,一個經歷了生死大劫之人,能真心地說了一句,已是不易之事了。
慕玥轉身褪去了衣物,緩緩把身子沉入水中,不似湖水的冰冷這裏倒像是曾經的本家,早晚只要只會一聲就會有人放置滿池的溫水,那做那樣繁瑣之事的鈴蘭早就死在了那場滅頂之災中。
胸前的那塊玉,是慕玥從來就佩戴着的,如今有了些離恨,就如同是另一個自己一般,時刻提醒着她的身份與背負的仇恨。猛地一扯,往溫泉的另一個方向丢去,去了才好,去了她可以忘記自己是誰。
可是....
為何那麽難過呢?
想起他撫玉時溫柔的眼神,他輕輕地在她的耳邊說道:“人如美玉。”那句話一直被慕玥銘記着,如今想起來卻是諸多感傷,原來至死她都不曾忘記過他的點滴。
起身随意披上了件衣物,往着丢玉的方向走去,卻不料發現了一朵絕塵的空谷幽蘭!清雅的藍色上緩緩綻放着鮮豔又不是高雅的花骨朵,想來那些達官貴人們争相購買的蘭花,竟然在此刻安靜地笑看世人,真真是諷刺!
手想要伸去,慕玥自知不是什麽惜花之人,倒是卿言在遠方的一聲:“可好了?”讓慕玥一個不留神摘了下來,失笑,既然都摘了下來,何不借花獻佛呢?
“我在這。”來到他的面前,看着卿言渾身有些濕潤,料想他定是去了那瀑布練功了。可那日看他的功夫在江湖上已算是頂尖的了,難不成他真的想成仙不成了?把花從背後拿出來,道,“卿言,那偶爾遇見的......多謝你.....”
“這花......”
“泡溫泉的時候偶爾遇見的,像這樣的蘭花沒有等上個數十年是不可能開成這般的,怎樣?卿言,漂亮嗎?”慕玥的聲音放得很低,因為卿言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不解道,“卿言....不喜歡嗎?”
“那是我進谷之日種的蘭花,想來也有十幾年了,蘭花雖是賞玩之物,可它的藥效還是不錯的。”卿言看來一下愣愣的慕玥,不禁好笑,難道他為了一朵花而生氣嗎,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就是那麽認為的,卿言緩緩勾起嘴角,“既然是折了我的花,那明日便到我的藥室來,你這徒弟也得學點樣子才成,免得出去,折了我的名聲。”
出谷......
是啊,或許卿言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慕玥時時刻刻都在想着,這心思,瞞不住他。可她剛才的好心卻折了他十年的心血。他進谷之日必定是帶着期盼的心情種下了蘭花,如今.......
“好。”
卿言挽起一笑,猶如春風拂面的溫暖,很難想象一個男子能煥發出如此沁人心脾的光芒。他伸手拿過了那多蘭花,手指輕輕觸碰其柔軟的觸感,仿佛那就是他心愛的女子的面容。朝着蘭花吹了一口氣,勾唇,剎那間把蘭花別在了她的發間。
就連卿言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如此輕佻的動作,他竟做得行雲流水般,反倒顯得剛才的君子避嫌有些做作了。
“如今我的臉,怎配這花?”
“花中君子,鈴蘭覺得還是那些俗人配得上了?”
半響,兩人相視而笑,都不是世俗之人,又何來世俗的眼光看待這一切呢?慕玥大大方方地重新別起花,随着卿言下山了,這一路來兩人未有多話,倒也不似前幾日那麽沉默了。
總算是,能讓鬼谷神醫帶着點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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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就來到了卿言所說的藥室,雖隔着自己的房間不遠,一則慕玥實在不喜歡那濃重的藥味,二則嘛,畢竟是客,也不好拂了主人的面子。走進了藥室,沒有想象中神醫那般的淩亂,慕玥也見過名醫他們的屋子,無不是随性亂擺設,藥罐和藥材混在一起,美其名曰那是醫癡。
可竟不知卿言這裏卻是幹幹淨淨,井然有序。左邊是放着各種各樣的藥材和醫術,都是些深奧的著書,偶有幾本還翻開着,上面還有卿言做過的筆記,字跡清秀。右邊書架上陳列着各國風土人情的記述,還有上古時期至本朝自天家王朝以來從不間斷的歷史記載。
慕玥拿起一本《天朝略記》,上面娓娓道來數千年的興衰榮辱。
開篇就是一段神話了的天家之事,傳聞上古時期,女娲氏補天造人之時,遺留了一塊靈石,後有一族子孫得此靈石,不料那族之人在得知這石頭來歷時分毫未取,而是來到天涯海角尋找女娲氏的足跡,歸還靈石。女娲氏感動之餘,就将靈石賜予了天家人,随後天家人也憑着這開天之物得了天下。
遂,千年以來天下太平。
這樣的傳說慕玥從小就會倒背如流了,天家人得了天下,分封開國功臣于四海,于是才有了現在的七國,七國,其實也不過是諸侯之國,名義上還是天家的臣民。
啪得合上。
微微嘆氣,那細弱的聲音被卿言敏感地捕捉到了,慕玥回頭,看到了卿言站在屋外怔怔出神,慕玥立馬放好了書,道:“卿言.....我需要幹些什麽?”
“《天朝記略》?......鈴蘭真是不一般的女子,若是尋常女子怎會跌落懸崖,弄得半身不遂?若是尋常女子怎會識字,這繁瑣的古文如何得知?”卿言一字一頓地問着,不溫不火,實在看不出什麽表情,惟有那半暗半明的棕色眼睛來回閃現着莫名的探尋目光。
慢慢地走近,慕玥慢慢退後,他大手一撐,就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死角。
現在的卿言,或許才是真的他.......像極了那上好的宣紙,純淨的白,令人遐想不透卻暗藏心思,以最溫和的方式殘忍地給出致命一擊。那些話,他早就想問了,慕玥知道,當他看到那件衣服和昏迷中說話的胡話,他就會猜測一二,忍了那麽久,實屬難得了。
他,靠得越發近了,慕玥不由地緊張起來,手藏在背後握成拳,忽然想到自己的武功全無,現在就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想到此,慕玥瞬間放松了下來,他不會害她,這一點,她非常确信。
深深呼了口氣。
“卿言很想知道....對嗎?”
“宇文家,與你,是和幹系?”卿言冷了臉色,語氣卻是未減半分的柔和,那樣的眼神配合着纏綿的聲音,的确詭異。
“仇人,是我要殺的仇人。”不知為何,慕玥自己也不知在此時能保持如此得鎮定,對上他絕世面容,她未有一絲他念,黑色的眼眸中一片清澈見底。
“你又是何人?”
“呵呵,我是何人?我是鈴蘭,我是卿言救下的人,就是這麽簡單。前塵過往,我已不想在提,卿言權當是做好事,若是卿言認識宇文家之人,要阻止我報仇,那麽......”慕玥淡淡一笑,絲毫不介意她布滿傷痕的臉,如今笑來,是怎樣的猙獰,“卿言現在就可以殺了我,我不會有絲毫的怪罪。”
他沉默了一會兒。
卿言好看的唇線抿成了一條直線,定定地看着她,過了許久,才松開了雙手。慕玥終于從那尴尬的氣氛中掙脫出來,原來外表溫潤如卿言也能給人這樣的壓迫,也難怪了,他就說過她的命是他的,不允許自己随便死去,慕玥一直銘記在心。
這麽說,他是相信自己的話了?
她呼了口氣,卿言走了幾步,似是想起了什麽,道:“過來,把這些采藥按照分類全部分好,不認識的就看醫書,若是錯了一樣,今晚的晚餐就不必了。”
慕玥驚訝地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
不過,這樣的卿言算是她熟悉的了,在她看不到的背後,卿言不禁意地揚起一抹微笑,鈴蘭,他口中輕啓這個名字,似乎他的生活也不全然是無趣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貓啊咪,收藏收藏快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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