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2)
,吞吞吐吐,你不說我不理你了,麻煩精。”
她漲紅了臉,像受了委屈似得,捧着一個精致的鋼琴八音盒,說:“以頌,你幫我看看嘛,這個八音盒怎麽不發出聲音了,我前幾天剛剛買的,要送人做生日禮物的。”
他輕輕瞥了一眼,不以為意:“壞了就再買一個。”
“不行!這個要六十塊啊!”
“六十塊而已,你沒有零用錢?”
她開始支吾,別扭地絞着手指。
這是師小閑的壞毛病,但凡被說中某些真事,低頭絞手,不安的局促。
“你又全部買零食了?”他頭疼。
小閑腼腆地笑了笑,卻見他冰冷着一張臉,全無笑意,漸漸灰頭:“也沒買多少……”
“……”
小閑偷偷看他,再偷偷看他,洩氣般承認道:“比少一點這個詞,還要多一點,但也不算很多,就買了三包薯片,兩包豆腐幹,一包花生,兩包玉米片,一袋小核桃,夏威夷果,開心果,一盒餅幹加巧克力,兩條海苔,稱了些牛肉幹,豬肉脯等一些炒貨……”越說聲音越小,他臉上的黑氣越來越重,接過那個八音盒,一面拆開檢查,一面問道:“師小閑,你自己說說,十幾年來被你吞下肚的零食有多少,這些東西都去哪裏了?”
小閑肅然起敬,用專業的知識角度開始分析:“從生物角度來看,食物經過人體內的各個器官,進行分解,而後排出,完全是一種生命跡象,是大自然的法則……”
以頌被她一番高深的專業分析驚吓到,把手上的修理工作停住,問道:“師小閑,你确定你的三加一學科,是選擇了生物嗎?”
“是啊?”她莫名看着他,點頭。
他笑,冷靜而惡毒:“師小閑,你本身的存在就是一個進化不完全的細胞生命體,且尚未進化到完成體,要不考慮換一個學?物理怎麽樣?”
彼此懂得這樣互相攻擊的模式,像是吃家常便飯,女孩只将恣意惡毒的美麗高傲,通過耳膜造就出一個溫柔可人體貼珍貴的言以頌,然後憋着通紅的臉蛋,佯裝生氣地跺腳,尖叫:“以頌啊!你讨厭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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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女孩,那樣的師小閑。
以頌默默回憶,陷在那種互相溫暖的模式裏不可自拔,師盛澤卻已不耐,焦慮地通過話筒催促:“天殺的言以頌!占着茅坑不拉屎!到底什麽事,耍少爺我啊!
以頌被驚回,仿若游園驚夢,調侃道:“接待室有一個美女,指明要見你。”
“是嗎!”盛澤驚喜。
“是。”
“有多美?”疑惑。
“很美。”淡定地撒謊。
“身材好嗎?”
“好,前、凸、後、翹。”繼續淡定。
“尺寸呢!”流口水。
“36E。”扯得天花亂墜。
“姐夫我愛你!”
“嗯?什麽?盛澤,你再叫一遍。”以頌掏了掏耳朵。
“姐夫,姐夫。”
是她在盛澤面前承認的,她同意了嗎?
想到之前在商場內,她猶豫不定的表情,他不敢随便相信。
“姐夫,你別裝了,我就想你們在一起二十年,怎麽可能謙謙有禮,正人君子這麽久,原來早暗度陳倉了嘛,你放心,這件事我會好好跟哥哥說,不會怪你的,這是兩情相悅,嗯,兩情相悅的。”
他……他到底在說什麽?
以頌一時發懵,來不及多問,盛澤已經挂了電話。
他坐在搖椅上沉思,按小閑以往難以預測的驚人之舉,該不會……他心中一沉,立馬站起來欲要向盛澤問清楚,口袋中的手機鈴聲卻不依不饒地響起。他随手接通,并拉開了些門縫,許諾一如既往的一驚一乍在耳邊爆裂:“頌頌啊,你太有能耐了,瞞了兄弟這麽久!”
許諾今天也吃錯藥了?
以頌皺眉嚴肅說:“好好說話。”
而之後的時間,只是他一點一點沉默,耳邊滿是荒唐的聲音,看着門外的少年因得到舅舅的稱呼而向衆人炫耀的光彩,他的眼中漸漸空白死寂。
砰的關上辦公們,走回落地窗前,看着外窗的燈紅酒綠,一股自嘲漫上。
是真,是假,他需要自己親眼看見,才能定奪。
***
蒙蒙需要收養登記和居住證,前一天晚上小閑便糾結于蒙蒙的名字,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暫時叫做師蒙蒙,聽起來也比較可愛。
第二天,她帶着蒙蒙到了相關部門排隊,正有一對夫婦抱着嬰兒站在前面。
蒙蒙瞪大眼睛看着女子,溫柔的神情,是母親的專屬,她從未看見過,小手被輕輕一拉,小閑笑着說:“蒙蒙也有媽媽。”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你有兩個媽媽。”
圓圓的小腦袋點了點,今天小閑給她紮了馬尾辮,還有櫻桃發夾,她臉上的表情雖然不夠明媚,可心中卻無比地想要幸福喜悅。但小小的感情,怕承受不起突忽其來的親情,是否會在下一刻不翼而飛。膽戰心驚無時不刻,她小心呵護着得來不易的溫暖和幸福,不敢任性妄為,不敢像尋常家庭的女孩子那般恣意耍性子撒嬌,她警告自己,需乖如綿兔,懂得服從,才能在幸福的斑馬線上永垂不朽。
這份心情和當初的師小閑又有什麽別樣之處,她何以會不明白,将乖覺得過分的女孩抱起,兩雙烏黑靓麗的眸子大眼對着小眼,一起賣萌。
小閑吸了吸鼻涕,說:“蒙蒙,以後別人問你的媽媽,你可以說是我哦。如果,你以後的老師問你,被收養的孩子會不會感覺自卑,你就說你有兩個媽媽愛你,很幸福很幸福。”
女孩怔仲了片刻,終于眼泛水花,撲在她肩頭小聲哭泣。
前排的中年女子聽到了她們的對話,轉過身來,遞出一塊手絹,上面是卡通豬的圖案,蒙蒙紅着眼睛說謝謝。
女子慈笑:“你媽媽說得對,你會很幸福,女孩子哭鼻子就不可愛了。”她抱着手中的嬰兒搖了搖,再說:“他也是我們領養的,但我們會視如己出。”
小閑和蒙蒙一同探頭探腦,動作相似得就像真正的母女,看着襁褓裏的寶寶,再撇撇這對夫婦,呃,眉眼鼻耳,确實大相徑庭。
蒙蒙用手絹擦了擦眼淚,客氣問道:“阿姨,我能摸一摸弟弟?”
“可以。”
“謝謝。”
她伸出手在嫩白的額頭上拂了拂,軟綿綿的絨毛擦過手心,一種溫暖席卷而來,突然回頭亮着眼睛對小閑說:“能不能要一個弟弟……”然後像是難以啓口,嚅嚅懦懦紅着臉喊了聲:“媽媽生的。”
她自己生的?
小閑微微怔住,失落的情感忽然由內而發,要她生一個出來,也得,也得有人幫忙啊……
這個人,能不能是他呢……
小閑垂眸,看着眼前一對對夫妻開始沮喪,但蒙蒙的眼神亮得刺心,仿若黑暗中的一柄光燭,照耀着前路。也仿佛找到了希望,小閑收住沮喪的感情,綻開芳華,誠摯地保證:“會的。”
即便不能是他,她也希望能獲得幸福。
***
辦完戶口,再從辦居住證的部門出來,小閑牽着蒙蒙,仰頭看到霞陽已然渲染半個赤城,低頭問女孩:“晚飯吃什麽?”
“随便,蒙蒙都可以。”依然小心。
“蒙蒙可以挑喜歡的,也可以任性,媽媽小時候也很任性,這是每個小孩的權利。”
女孩仰着頭,思考了片刻,笑道:“我要吃冰淇淋。”
“可以,再吃一個漢堡?”
“再加一瓶可樂?”
“成交。”
“成交。”
異口同聲,宛若同音。
“小閑媽媽……”
被點到名字的人一卡,迷糊了一下,激動問:“啊?”
“再加一份薯條行不行?”
小閑欣慰,不住地點腦袋。
走到對過的快餐店時,手機突然暴走,直到小閑付完錢取走兒童套餐,它依然千秋萬載地在振動。
她慢條斯理地接起,剛剛啓口,尚未吐出半個音,便被電話裏的若莞打斷:“師小閑!你慢死了!”
震耳欲聾。
但她早已預料,手機離開耳朵三寸,不遠不近,剛巧聽到,不輕不響,沒人注意。
小閑默默對自己說,習慣成自然,熟練,而後能生巧。
若莞卻急了:“小閑!許諾說……說看到你,領着個孩子……呃,去辦戶口居住證?”驚訝中透着種種不信任,就像聽到明日要世界末日。
小閑不以為然,憚定道:“是啊。”
“你有孩子?”
“是啊。”
“四五歲?”
“五歲了。”
“真的?”
怎麽都喜歡這麽問……
“真,比……比真知棒還真。”
對方暴怒:“師小閑!”
她再一次拿開手機,但若莞這一次的聲音倍數被無限放大,終于有人将視線投到她的身上,小閑尴尬,埋下頭對若完說:“你輕一點,別人都看着我。”
她卻答不對題:“孩子是誰的?”
“啊?”
“孩子的爸爸。”
小閑糯糯,看着吃的正歡的蒙蒙,回答:“沒有。”
“你騙鬼!?別以為我生物只有三十分,就不知道男女傳宗接代的原理!老娘可是親身經歷過的!”
“她只是我一個人的。”她堅定。
“師小閑。”聲音低沉,似乎是真的生氣。
小閑嘆氣,問道:“若莞,我是從哪裏來的?”她從前可是和若莞提到過在孤兒院的事。
果然不負姐妹情誼,若莞立刻明白,聲音變得輕快:“曉得了,你早說,害我擔心……”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
“這還不擔心!小閑,在你心裏,究竟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也許你自己也沒好好想過。”
她說的對,自己确實沒想過。
小閑吸着可樂,悶悶地幻想。
究竟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也許這個問題需要她一輩子去追問。在某些人心裏,可能許許多多的人事物,都是重要的,但在心已淡泊的人心裏,一切繁花簇景,也不過是轉眼雲煙。
***
若莞和小閑通完電話,因許諾的大誇其詞而惶惶的焦心豁然開朗,她看見許諾一臉莫名地從戶口登記處出來,捏着手機開始困惑,心底突然冒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便聽他說:“莞莞啊,頌頌不太對頭嘛。”
若莞一抖,僵硬開口:“你……你剛才對他說了什麽。”
許諾搔頭,聳肩道:“就恭喜他啊,原來和師小閑五年前就把孩子養好了,還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若莞愣住:“……”
“女孩子長得跟師小閑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兩人的言行舉止都差不多,她好像是叫蒙蒙,聽着也順耳。”
若莞臉色發白:“……”
“我就問他,是不是他取的名字,因為師小閑的粉紅豬就叫做蒙奇奇。”
若莞開始發抖不住。
“我怪他怎麽不告訴兄弟,将我蒙在葫蘆裏五年,太不夠兄弟了,等你們辦了酒席,我要敲你們的竹杠……”話沒說完,許諾終于發現自家老婆的異樣,神色驚慌起來,拼命搖着若莞的肩膀尖叫:“莞莞你怎麽了!?你怎麽了!?莞莞!?莞莞!?”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了雙更了~><我要打滾了,求包養啊!!
還有蟲蟲記得說~
☆、生活中,那些溫馨而瑣碎的小事
——千言萬語,饒不過一句,我想你了
“小閑,一起中飯?”同事七七問。
“嗯,好啊。”小閑點錢,拉開抽屜,放好上鎖,起身撲了撲白大褂,轉身看七七還窩在舒适的座位上,拍拍她肩膀:“不是吃飯麽?”
七七摸着扁扁的肚子:“是啊,餓得沒力氣。”然後親昵地貼上來:“小閑你拉我一把。”
小閑無奈:“這是高中生玩的了……”
“只要心态年輕,我們永遠可以是高中生,永遠的十六花季!”七七奮起,情緒高亢。
“嗯嗯,只要你願意,老太太也是一十六,每天看漫畫讀小說,沒事兒玩個看看電影,談個小戀愛,上網玩LOL,網購消費平均3000一個月……”小閑滔滔不絕,如吟長恨歌。
“好吧,當我沒說。我們必須正視我們的年紀,而此刻更需要慰勞我們的五髒廟。”七七跳起,勾着小閑離開。
去食堂的路上,咭咭呱呱,言論不休,家長裏短的比如“今天五樓的李阿姨曬衣服,結果衣服飛到了隔壁三樓”或者“某某樓層的胖叔叔買了一條不知品種的大肥魚,眼饞又嘴饞”再或者“張奶奶的外孫掉了一顆牙,要把牙齒扔到房頂上”。明星八卦的比如“張女郎又和宋帥哥掰了,令人唏噓”或者“某女星一連生了三個女兒,某女星結婚半年一點消息也沒有,于是天天求神拜佛燒高香。”再或者:“電視裏演夫妻的演到現實裏去了,電視裏演離婚的也演到現實裏去了,真是看不懂啊看不懂。”
小閑點頭,認真聆聽,末了點評“哦”,“嗯”,“挺好啊”,“還不錯”
如此,平淡如水,仿佛轉眼就能被遺忘的性格。
而後,說到兒女情長,七七沮喪:“我媽天天催着我談對象,指着隔壁的姐姐說‘人家十月份養了個大胖兒子,黃家媽媽都抱孫子了,你呢,你連個屁也沒給我看到。’然後隔三差五說一通,我受不了就直接告訴她‘老娘這輩子就跟戶口本上的未婚兩字過了,您要女婿,成,大馬路上直接拉一個乞丐進民政局把未婚雙雙換成已婚,再恩恩愛愛進教堂,在上帝面前互相宣誓,終身不離不棄,換戒,親吻,禮成。您看行不行!”
小閑被口水嗆了一下,笑着說:“七七,你真幽默,那你媽媽怎麽說?”
七七笑:“呵,我媽怎麽說,我媽指着我鼻子,又罵又哭‘柳七七,你在我眼裏就跟電視機前的茶幾沒兩樣,石頭一塊玻璃一只,好心只當驢肝肺,養了一只白眼狼來怄你親媽!你還不如人家小八!起碼人家今年生了兩個胖娃娃!’”
再次佩服七七一家豐富的想象力,小閑捧腹,大笑,笑完後突然意識到小八是誰,便問了出來。
七七冷笑,繼而自嘲:“小八是誰,就是我家的那只花松鼠!不曉得野到哪裏去搞大了肚皮,三月份生了倆小松鼠!”
小閑一面笑,一面安慰道:“你媽也是關心你,替你着急。”然後繼續笑。
“替我急也沒用,求而不得,求而不得,緣分越是急着求,越是不得。”滄海桑田的口吻。
柳七七今年二十七,就如同她自己評價的,七七複七七,七七複七七,到底要第幾個七才能把自己嫁出去,所以一拖再拖,拖到二十七還是沒一丁點兒的眉目傳情給她,接收不到電波,她自然也發不出。但沒談過戀愛,并不表示不懂得,許多事咱看在眼裏,就能明白,感情亦是如此。在多年以後,她告訴小閑:“即便在等七年也無所謂,就如你曾經等了二十五年,等來了一個珍貴無比的言以頌,而我願意再等多一個二十五年,等來屬于我自己的珍寶。”
但現在的小閑不懂,笑着調侃:“七七,你這個口氣好像我家隔壁的算命婆婆。”
七七跺腳,憤怒:“師小閑,你個小沒良心的!”轉頭,踏進食堂,拂袖芳香。
小閑笑完,有些沒力氣,撫着食堂的大門休息了一會兒,排隊打飯。今天有排骨年糕,排骨年糕,她默默開心,食堂的阿姨厚道,多給了她一勺醬油和一小塊排骨,滿滿的都澆上了,她又默默開心。
對桌的七七糗她:“瞧你那傻樣兒,小沒出息。”
小閑搖搖頭,看見食物像是看見帥哥:“沒出息些好,不是說人怕出名豬怕壯,太有出息了,遭受的輿論也多,咱平平淡淡,不去參一腳哈。”
所謂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在小閑眼裏需要換一換,換成:久餓逢排骨,暴雨得避屋,想睡就能睡,永不缺零嘴。
七七甩手,像是替她以義憤填膺:“傻姑娘,人家沒出息也有個準線,你這是沒下限。師小姐,請問你可設想過将來的老公大人?”
小閑搖頭,默默地吞着排骨,然後咬年糕,粘啊粘的,把牙齒都粘住了,說不出話來。
七七扒了半碗米飯後,開始口若懸河:“小閑,這樣可不行,姑娘家圖個啥,就是嫁個郎,你拼死拼活一輩子有什麽用,父母兄弟總不能陪你一輩子,将來還要有兒養老送終。”
小閑點頭,吞下最後一塊小排骨,笑眯眯說:“可是我有女兒啊。”
“哦,你原來有女兒啊……”七七傻傻接了一句,半秒後,喉嚨裏的豆腐湯噴了出來,小閑端着盤子矯捷地一挪,恰恰避開那潭五彩斑斓。
七七指着僥幸者顫抖:“你你你,你不是未婚嗎?哪裏來的女兒!?”
小閑笑着問食堂阿姨拿了一杯水,遞過去給七七漱口:“你淡定點,不就是多個女兒嘛。”
七七怒拍桌,吼道:“把‘不就是’那個字去掉!!”喝水漱口,平靜審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哪裏來的女兒?”
“領養的。”小閑摸鼻。
七七正襟危坐,皺眉仔細思考,然後開始教育:“既然是領養的就更要快些找男朋友了,不然別人問你女兒的爸爸,你該怎麽說,也說是領養的?孩子聽了心裏別扭。”
小閑明白似得點頭:“我知道,但是我有男朋友啊。”
某人一愣,再次受不住打擊,噴水,暈倒……
***
會計主管章雲皺着眉頭,來來回回打量着小閑,嚴詞義正批評:“吃個飯能把錢吃掉,有史以來你是第一個,師小閑。”她指着小閑辦公的前臺抽屜,但裏面原本的金铛銀幣粉紅大鈔已經空空如也,黑色的內囊仿若巨大的黑洞,抱着最後剩餘的一枚一角,使勁嘲笑。
小閑低眉道歉:“是我大意,就從工資裏扣吧。”其實和小閑無關,吃飯前她已經檢查過許多遍,抽屜的鑰匙也在她的口袋裏,只是午休換班的時間內,她脫了白大褂,出了醫院給蒙蒙送中飯。回來後便發現鑰匙不翼而飛,緊挨着發生偷竊事件,一連串的事件鞭炮似得次第炸開,她連躲閃都不及,只能眼看着禍及自身。
想必柳七七很懂會計的準則,出事的過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誰來負責,若是現在和這個氣焰高漲的主管擡杠,吃虧的是小閑。她咬了咬貝齒,暗中瞪了瞪章雲,努力将打抱不平的沖動壓制。
章雲将小閑的個人檔案調了出來,佯裝無奈:“師小閑,不是扣不扣你工資的問題,你一個實習生能有多少工資,況且醫院的錢失竊不是小事,你憑什麽認為我們還要留下你?”
七七終于忍不住,不顧小閑右手死命地拉扯,拉拔開嗓子憤憤道:“章姐,您要開除小閑,怕是不夠資格,您不去問問院長,小閑她哥是誰?”
這個沖動鬼!
小閑心裏默哭,這熊孩子害死人了!
但是,她是為了自己,又有些感動。
小閑抽了抽鼻涕,鼻尖開始發紅。
七七看到,同樣開始發紅:“小閑不要哭,本來就不是咱的錯,不哭。”多麽理直氣壯,只不過大了她兩歲而已,就端出長姐的姿态。
章雲受不住她們演的一出姐妹情深,拂額頭疼說:“我确實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應該知道在會計職場上,這種事情錯一次會誤終身。但既然柳七七替你說話了,師小閑,那就請你哥哥來和我談一談。”
小閑聽到這道半赦免的聖旨,卻宛若得到天打五雷轟,被電得外焦裏嫩,心急如焚。哥哥人在國外,怎麽可能一個電話就飛回來,人家飛人劉翔都跑不了這麽快。
章雲懷疑的眼神正炙烤着她,小閑手心裏漸漸冒汗,突然想起的手機鈴聲吓得她心肝一大動,哆哆嗦嗦摸出電話。
是他!
小閑刻不容想,接起電話,耳蝸連同了大腦,那記溫柔中摻着刻薄的聲音,描繪了一張明媚的眉眼,此刻清清楚楚地浮現在眼前。
“小閑?”
眼眸突然濕潤,她忍不住眼淚,啪嗒掉下來,亮晶晶地,訴說着一切委屈。
“以頌,我想你了,你現在找不找得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高/潮在下一章~期待明天~
我有時候會捉蟲,捉的多了會提醒,不多就不說了,不需要重複看
☆、終于相愛
作者有話要說: 在一起在一起~~~
——在一起,好不好
貼着超速線飙到了醫院,停車上鎖,健步如飛趕到二號門診廳,途中電話響了三次,被以頌按了兩次,最終耐不住吵雜,接通後将語速升到極限,暴躁地吼:“今天所有的文件統統送到師家,任何人找我說不在,任何事有誤找許經理,程序故障找師盛澤,所有的預約讓小何統統推掉,從下一秒開始不準打擾我,違者扣三個月薪水!”
話畢,關機,丢入西裝袋。
利落而幹淨。
師小閑,你真有能耐。他不自覺地微微笑着。
都是為了你啊。
***
“師小姐丢失的金錢我可以承擔,但是非黑白是否如同章小姐說的那樣,我認為有必要報警,并由師小姐的律師出面協助。”以頌一身筆挺的西裝,端正地坐在章雲面前,面帶微笑,職業到位。
章雲目瞪口呆,自認為稍遜西施的美貌,在這個絕色的男子面前,黯然失色,完全不能自處,不知所措地擺弄手中的水筆,掩不住臉上微微泛紅的彩霞,結巴着說:“哦,這,只是小事,不需要報警,小事罷了。”
一臉女兒的妩媚态。
七七原本看着以頌流口水的樣貌,在瞥見章雲的神情後,頓時像吃了蒼蠅,厭惡地嘟囔:“瞧她那樣。”再扯了扯小閑的寬大袖口,笑嘻嘻道:“小閑,那就是你哥哥?”
小閑抹鼻涕,從鼻腔裏拖出一記重重的沉音:“不是。”
“哦,那就是男朋友了。”七七驚訝而欣喜。
“呃……不是。”小閑悔然了,曉得七七會在那種情況下拖她去相親,就随口瞎掰了一個男朋友,而現在如何圓謊?她是不是自讨苦吃了。
“怎麽不是,你剛才不是說有男朋友?”
“……嗯。”
“你和他剛才是不是抱在一起哭?”
“咳。”小閑被鼻涕嗆到了,剛才情緒一時激動,便開了水閘有些一發不可收拾。
“是不是!”七七不松口,至死糾纏的态度。
“是。”她硬着頭皮,有些發麻。
“他是不是拍着你的背,溫柔地說不哭不委屈,誰讓你委屈,少爺我斃了他?”
學得倒像!
小閑苦笑,點頭稱是是是。
“這就對了,他就是你男朋友!”七七以偏概全,論罪結案。
“可是……”小閑捉耳垂,心裏糾結。
七七卻自顧自羨慕:“我家兩個表哥哥都沒這樣對過我,只将我當野小子往外推,專給他們當墊背的石頭。你多好,哥哥事業有成,男朋友溫柔體貼。”
又一個被以頌的外表欺騙的人!小閑習以為常地想,十二年的求學生涯,她和以頌是最不被看好的一對,只因成績有雲泥之別,外貌有天壤之分。全校女生基本壯烈犧牲于師盛澤三個字下,男生則抱着寧可光棍,也要找個比言以頌更美的姑娘。但是,最後能堅守初衷的,只剩小閑一人。
抱着遙不可及的幻想,妄圖将那個神仙一般的男子捆在身邊一輩子,又豈知,在她無時無刻重重監視之下,他早已分了心思在別人身上,這個人她卻不知道是誰。
如今,不能用浪子回頭來形容他的重新追求,只能說天賜恩澤,讓他發現易求無價寶,難得平淡如水溫潤人,而她卻一度害怕,害怕浪子的回頭,只不過是迷花彩蝶,頃刻就會消匿。
七七獨自唠叨,發現小閑心旌搖曳,出聲喊了幾下,她才回神問:“怎麽了?”
她努了努嘴,意指桌前兩人的談話業已完畢。
小閑移動視線,看見辦公室的兩盞節能燈似乎在聚光,打在那個如玉的男子身上,簡單不過耳際的短發,幹淨到不染纖塵,眉眼擺出最溫和的笑容,和對方握手道謝,離開。從容自如,舉止優雅。
最佳男友,還是高高在上的珍貴王子,理想型老公?
小閑微笑,在她心裏,他不過是一個任意妄為的霸道少年罷了,從始至終都是如此,要她留也是他,要她走也是他,從不給她選擇的餘地。
就如他此刻像是對待敵人一般的對付完章雲,将全副武裝的神情松懈之後,攔起小閑的肩膀,由不得她一般帶走。
“跟我走。”牢牢捉着她的手,不放。
“以頌……”小閑看着他,心中歡悅:“先讓我跟七七說一聲。”
回頭卻看見七七掏出了手機,翻到了聯系人一頁,擋在以頌面前,笑成玫瑰花:“言先生,留個電話行不?”
以頌戒備地看着她,沒有理會。
七七努力吞口水:“沒別的意思,你看我有你的電話,可以把小閑一天之內的所有言行都報備給你,你看成不成。”
二話不說,他開始報手機號,然後認真分付,似在勒令一般:“她身體不舒服要立刻告訴我。”
“保證!”
“她不能吃太辣的,不能吃太油的,不愛吃苦瓜,喜歡酸甜的。”
“謹記!”
“做事的時候常常會發呆,記住搖醒她,特別是過馬路,總把紅燈看成綠燈俠。”
“貼身保護!”
……
小閑張口結舌,完全不能消化此時被出賣的心情,無辜地看着買賣雙方商量價錢,灰溜溜地打算躲一躲,但是剛剛擡腳朝外挪了一步,被捉了回來。
她慘兮兮的笑了兩下:“那啥,以頌,我餓了,能不能去吃飯?”
又是這個裝乖的可憐表情。他用了五年的時光來懷念的表情,此刻重新綻放在他面前,突然有擁有她的沖動莫名湧上。他自嘲的笑自己,又有幾個人知道他的不堪想法,但忍了這麽多年,無非将她視作珍寶。
而這塊珍寶卻被他拱手送出,他不甘心。
以頌漸漸收緊手指,牽着她穿越人山人海的醫院門診廳,似看不見各種詫異眼神般大步離去。
小閑幾乎要用跑的才能跟上,在被重新塞入副駕駛位後,突如其來的擁抱震得她一顫,并且越收越緊,小閑有些吃不消,小心開口:“以頌?”
他沒有松手,只是緊緊抱着,仿佛這樣就能消除多年的空白,然後低頭搜索柔軟的嘴唇,深深地吻下去,不帶任何溫柔,瘋狂纏綿,至死不休。
小閑被吻得有些窒息,不明白剛才繞指柔的少年為何一下子能轉換成百煉鋼,壓得她透不過氣。但幸好車窗緊閉,沒人看見他們此刻的旖旎風貌。
“這個時候,你還能分心?”
迷離的時候突然被他的聲音喚醒。
車內漆黑一片,她望着她璀璨的眼眸,無辜懵懂:“你說什麽?”
“是不是我不夠好,所以吸引不了你?”
“不……不是。”
“那是什麽?你是不是在想別人?你巴黎的男朋友?”他咬牙。
“你知道?”她驚訝。
“我有什麽不知道……”以頌苦笑,曾經看到他們牽手的景象再一次跳入腦袋,心中徒然一抽,很疼很不甘心。
“即便知道,你也希望和我在一起?”她刻意撒謊,不自覺的想要試探,試探什麽,無非是想拷問那一顆心。
他沉默,半分後,趴在她身上笑:“是,即便是這樣,我也要你,師小閑,我都退步到願意讓你腳踏兩條船了,你怎麽還不肯開口說啊?”
她抱着他的頭,溫柔地撫摸,俏皮道:“說什麽呀?”
“說我愛你呀,我喜歡你呀,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以頌……”
“嗯?”
“好肉麻。”
“這不都是女孩子喜歡的嗎?”他笑了笑:“我一直在配合你,真的,小閑,要不要認真考慮我,甩了巴黎那個吧。”
“那你以前騙我走……”回憶湧上來,那些刺痛的話依然在心尖徘徊。
“對不起……”他輕輕吻上她的眉眼,變回溫柔的言以頌,将她圈在懷裏,像是鄭重地捧着一顆水晶。
“你突然叫我走,又突然讓我回來,我真是要被你弄瘋了。”她慢慢抽泣,雖然是嗔怪的語氣,卻十分幸福。
“我才快被你逼瘋了……”思念這東西太折磨人,他那般牽挂着又嫉妒着,如癡如狂,不可救藥了五年。
小閑止住眼淚,沙啞着聲音問:“以頌,你真的不介意我腳踏兩條船?”忍住笑意,将聲音放平:“你怎麽這麽沒自尊啊。”
沒自尊?
他搖搖頭笑:“自尊這東西不是任何時刻都需要的,小閑,如果我的自尊會令我失去你,我寧可不要,如果你能回到我的身邊,我即便失去一次自尊又如何?”黑暗中,眼神柔似水,像盛滿了一碧月湖,“魚和熊掌不能兼得,我總是要放手搏一把,才能知道能不能兩勝。但如果只能得到一個的話,我當然要将最想要的奪到手。”
所以呢,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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