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強制2

季文也不知道蘇遠是怎麽辦到的,仿佛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姜路觀的手就被甩開。季文還在恍惚中,蘇遠就放開他,站在姜路觀面前。

“他昨晚在我那兒,有什麽問題?”尾音上挑,挑釁意味濃濃。季文驚訝地看向蘇遠,印象中,蘇遠脾氣很好,絕不是因為一句話而生氣的人。

姜路觀突然低下頭,短促地笑了下,再擡起頭時,表情平靜,好似剛剛那個盛怒的人不是他一樣。他上前幾步,微擡高下巴,“弟弟夜不歸宿,你說,我會怎麽樣?”

蘇遠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而産生不快,至少表面上沒有,他用一種很疑惑的語氣問:“不過,我聽說,正是你處處排擠你弟弟。現在為什麽突然關心起阿文來了,良心發現了?”

因為蘇遠過于親密的叫法,姜路觀眼神驟然淩厲,“這是家事,外人最好少管!”

“外人?阿文怎麽會是我的外人?”蘇遠笑着,眼裏有細小的紅光閃現。

兩人的氣勢互不相讓,季文隐隐嗅到一絲危險的氣味。他越過蘇遠,站在姜路觀面前,平靜地說道:“這次是我沒說清楚,我的不對。但是,姜路觀,除了在姜家,我希望我們可以老死不相往來,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

說完,他轉身,對着蘇遠,說了一句:“走了。”

入春後天氣沒有立刻暖和起來,溫度仍舊很低,正是所謂的春寒料峭。季文就在這樣的天氣裏很榮幸地感冒了,一整天鼻塞的難受,呼吸很不順暢。在吞了幾天感冒藥,症狀絲毫不見好轉後,季文決定——去晨跑。

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第一:為了增強免疫力,不讓小病小痛折磨自己難受得不得了。第二,也是最主要的,他不能讓自己在蘇遠身邊顯得像他弟弟一樣。

大清早的校園沒有幾個人,季文往手上呵了呵熱氣,開始繞着操場跑起來。遠遠的,他看到一個人影朝自己跑來。他只當是同樣晨跑的人,沒有注意。直到跑到眼前時,季文才看清那人,清潤的眉眼,溫和的氣質,這不是上次那個道士!

秦韬柏看到那跑步的小孩吃驚地看着自己,于是停下來,向他打了個招呼:“原來你也在M大。”

“嗯。”季文也停下來,他看着秦韬柏身上穿着的正常的運動裝,又看了看他短短的頭發,不禁問了一句,“你不是道士嗎?”

秦韬柏忍俊不禁:“我是動漫社的,上次那個叫cosplay,不是真的道士。”

“哦。”季文點頭,真被他猜中了。他忽然看到秦韬柏手上拿着一個類似羅盤的東西,“這是……”

秦韬柏順着季文視線,看到手中的羅盤,他拿起羅盤,神秘地笑了下:“這是……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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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開玩笑的吧。看着秦韬柏漸漸跑遠的身影,季文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估計是多想了吧,他抛開心中的念頭,繼續跑起來。

這裏是個詭異的天地,四周盡是觸目驚心的紅,尤其是當中正在汩汩流淌的河水,更是紅到發黑。濃郁的血腥味充斥在整個空間裏。

兩岸上密密麻麻匍匐着一片霧狀體,現在它們已不是飄渺的霧了,黑色的宛如一層硬甲覆蓋在他們身上。在最上方,有兩個凹陷下去的類似于眼睛的小洞,其中深紅色的光芒在裏面跳躍。

他們跪伏在地,齊聲聲喊道:“大人。”

血色河流上方漸漸顯現出一個幻影,随着血氣蒸騰,那幻影逐漸凝實,竟是一個人類的模樣。他披着一身仿佛用血液浸泡的長袍,赤足從空中步步走向岸邊,腳下血光隐現,那一快地的霧狀體迅速散開。

“準備的怎樣了?”他開口,聲音卻出奇的清冷,如珠玉碰撞,泠泠的十分動聽。

一個體積最為龐大,眼裏的紅光也最為濃郁的霧狀體上前,恭敬地回道:“大人,還差十人左右,很快就好。”

那人眼尾一掃,凜冽的戾氣逼得霧狀體踉跄地退後幾步。它跪伏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大人,再給我一兩天,一定讓怨河流入人間。”

那人輕輕一笑,笑容卻沒有讓他眼中的戾氣少去半分,“若那時還是如此,那麽就以你們為祭祀怨河。”

一片黑壓壓的霧狀體齊聲喊道:“謹遵大人命令。”

林程元失蹤後,季文倒與他的室友——白甘從沒事不多說話的同學晉升為可以先聊的普通朋友。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白甘說,我怕再不和人聊聊元寶,有一天,會真的忘記他。元寶,是白甘給林程元取的外號。

白甘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班級裏的人甚至寝室的人在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提起過林程元。他的日常生活沒有變更,仍舊那麽平淡如水,作為一個普通大學生那樣活着。他覺得自己忘了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沒忘。直到他無聊時翻看了手機裏的照片。

他發現他竟就這麽遺忘了林程元。明明才過去沒多久,林程元的痕跡完全從他的生活中抹去。他恐懼起來,他的這種狀況,會不會有一天他愛的人離去,他也能這麽輕而易舉地忘了。

季文聽後沉默了很久。他安慰白甘,他沒有生病,他只是在慢慢遺忘一個人而已。而他的情況竟隐隐和白甘相似。除了蘇遠,在學校中他最親密的人就是林程元。林程元失蹤後,蘇遠完全填補了沒有林程元的空缺,他的生活氣息處處充滿了蘇遠。已經不常去想他過去的友人。

好像有誰正慢慢地把林程元從他們的記憶中剔除。

白甘苦笑着:“刨除掉記憶力消退,生病的狀況,那是為什麽在忘記他?”

“如果說時間會沖刷掉一切,可我不想做一個冷漠的人。”說這句話時,他神情落寞。

實驗樓從寒假就開始裝修。這時,實驗樓外邊塗刷得差不多了,再過不久,就要開始裝修裏面。

今天是陰雨天氣,細雨一直綿綿不斷,季文撐着傘來到這裏。空地上散落中各種工具,一些磚塊、石灰,沙土被一大塊大布蓋着。季文本想和蘇遠說說他的這些變化,但不知為什麽,他沒有說。潛意識裏,他覺得蘇遠不喜歡聽他說這些。

于是又來到了這裏。工人們因為天氣沒有做工,季文很輕易地就進入實驗大樓。因為裝修的緣故,裏面沙土很多,季文沒有管那麽多,徑直來到頂樓。

這裏好像永遠也不會變,狹窄的空間一直灰暗,陽光極少進來。他蹲坐,頭依靠着堅硬的牆壁。安靜的氣流回旋,伴着季文淺淺的呼吸。

“我很久沒來了,你會怪我嗎?”

……

“我會不會也有一天會忘記你,像漸漸忘記他一樣。”

……

“也許人本性自私冷漠,會忘記一切與他不相關且無用的東西。”

……

“可我不想忘記,他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這裏也永遠是我的避風港。”

……

“總有一天他會被找到,我一直這樣相信。”

……

陰影籠罩着這一小塊地方,原本白色的牆壁變得灰暗起來。它沉默着,看季文對它絮絮叨叨,用自身的影子擁抱着他。

季文的感冒沒有因為他的晨跑而逐漸好轉起來,依舊□□地駐紮在他身體裏。下晚自修回來後,他拿起熱水瓶倒水準備吃藥。一提起熱水瓶,手中的那麽一丁點的重量昭示着熱水已經用完。

季文無奈穿上剛脫的外套,拿着熱水瓶下樓去充水。

水房前的老大爺頭一點一點地在打盹,季文掏出錢放在大爺前面的桌子。大爺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了季文一眼,又眯上眼去打盹了。水房裏熱氣彌漫,因為是晚上,打水的人變少了,在蒙蒙的水汽中,只能看到幾個人影。

季文打開水龍頭,熱水瞬間傾瀉而下,跳落的水珠迅速濺起,濺到季文的腳上手上,還有些濺到旁邊的一個男生。季文趕忙向那男生道了歉。被無辜波及到的男生濃眉大眼,自帶一股兇氣。

他怒瞪了季文一眼,把水龍頭關了,又拿起另一個熱水瓶,擰開水龍頭。季文見他這樣,便知道他表裏如一,是個暴脾氣。于是默默地把水調到最小,不讓它再濺出一絲半點。

等熱水灌滿後,他收了瓶子,從水房後面出去。這裏的路燈光線不好,只能照到很小的範圍,所以季文走得很小心。在繞過一個花壇時,季文拐彎似乎碰到什麽東西,腳一個踉跄,手中的熱水瓶甩了出去。

“草。”前方傳來一聲怒罵。

花壇邊的路燈就正常了,将季文的面容照了個清清楚楚。季文揉着摔疼的膝蓋,他小心的掀起褲管,卷到膝蓋上,果然,血已經流出來了。

前面怒氣沖沖地站了一個人,季文擡頭,不巧,正是剛剛在熱水房被季文的水濺到了的那位男生。

“龜兒子,你這是故意的還是什麽?看大爺我不順眼啊!剛剛燙了我一次,現在又來,欠揍是嗎?”

那男生豎着眼,手中的熱水瓶朝季文眼前重重地摔去。水花四濺,熱氣彌漫。季文疼得叫了一聲,左腿熱辣辣地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把姜路觀寫成了霸道總裁範兒,沒存稿的情況下只能隔日更了,各位大大諒解,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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