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Blue Daisy

「破裂了的沙漏誰的喜愛只你這般光輝」

雛菊的花語： 1.永遠的快樂 2.你愛不愛我？ 3.離別 4.隐瞞在心底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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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在這裏做什麽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将她垂着頭凝視櫃臺的視線吸引了起來，“夏梨。”

她擡起頭，面前白色的衣服，和着那人嘴角不真實的笑意，浸潤在一片雪色中。霎時她覺得自己看不清那張臉龐。她分明記得那雙眼中的翡翠顏色，記得發絲上沾染雪意的桀骜，可眼前的場景染着過于高亮的光，她依然看不清。

不過，是日番谷冬獅郎。

“那邊有個游戲，陪我去玩吧。”

沒有再多的內容，她卻不自覺地跟着他。看他将銀白色的硬幣投進某個櫃臺上擺着的，十分莫名的機器，然後按着上面的按鈕。櫃臺後面一個人也沒有，自然也沒有可以解說這個游戲機的人。

“是壞了麽？”日番谷側過頭盯着那個機器看了一陣，然後視線回到櫃臺後的大屏幕上，那裏正顯示着他得到的分數。

夏梨站在那人的背後，還沒有搞清楚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游戲機，至少在她的頭腦中，沒有關于這東西的一點點資料。複雜的說明倒是在機器上印着，然後兌獎方法和獎勵說明也都有，不過看起來就極限複雜的樣子，她瞟了兩眼就宣布放棄。因為那些獎品也都是什麽什麽卡片一類令她超——不感興趣的東西。

但這又有什麽打緊呢。

她只是站在稍微靠後一點的地方打量日番谷冬獅郎。安靜，不用說話。這樣就夠了。

“嘛沒關系，再說吧。”日番谷放棄了這個不知道是好是壞的機器，向遠處走去。投進去的硬幣和游戲的結果也都不再管，灑脫得很。

這是一家很大的商場，夏梨記得這是在第三層，這個地方有非常現代的構造。從日番谷走出去的那個通道，可以抵達商場的中央大廳，在那裏有一片很大且通透的空間，可以俯瞰所有的樓層。

“你好，需要幫忙麽？”在她就要離開的時候，似乎是異常突兀的，一位售貨員出現在櫃臺後面。看樣子似乎這個人對那臺機器很是了解。如果夏梨問她一句關于那個機器的問題，好像她都可以事無巨細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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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夏梨只是看了一眼日番谷漸遠的背影，搖了搖頭說句不用，謝謝，然後就追着離開。

依然是我行我素的，日番谷冬獅郎。從認識他以來都是這樣的感覺，能在走路的時候停下來等一等她，就已經是最大限度的體貼寬容。

夏梨苦笑一下，步着雪發少年的後路，走進商場的中央大廳。

下一秒鐘，她睜大眼睛。

就只這麽兩句話的時間，那個人已經消失。徹徹底底，幹幹脆脆。不論是左邊還是右邊，都沒有那一抹銀白的發色。她怔愣一下，走到欄杆那裏眺望。這種上下通透的格局，從頭頂的第四層，到最下面的一層，都能一眼望盡。

算不上絡繹的人群，掃一眼就可看遍。更何況，是那個人的話……無論他湮沒在多浩蕩的人群中，夏梨也有信心在第一時間看見他，找到他。

與其說執着，倒不如說是本能。

但這也是一種痛苦。

因為你總會馬上就明白，那個人是真的不在了。

安靜而帶着小憂傷的藍調在空氣中流淌。偌大的一片空間，人行不少，而四面空落。

夏梨深深吸一口氣。“……擅自地來，又擅自地跑掉。這到底算什麽事呢……”

白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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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惚睜開眼睛，窗簾外的天光透進窗子。身邊的座鐘顯示是早上八點半。

“夢麽……”她躺在床上換了個姿勢，将被子的一角擁在懷裏。想起那個背影，依然清晰冼練。只除了他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是說……就只有那一個背影，能夠記得無比清冼？

也難怪這麽沒有邏輯。

只是個夢。

夏梨怔怔愣了片刻，直到确信自己再也記不起更多細節，這才懶洋洋地坐起來。天色泛藍，她的目光不小心碰觸到身邊小櫃上的相框。一張很開心的合影，被裱進簡潔的相框裏。照片中站滿兩排人，每一個人的眼睫眉梢都很燦爛。日番谷雖然一如既往的平靜，可從他未擰緊的眉頭也能知道這是很放松的神情了。

她的視線停留在照片上。什麽都不想，什麽都想。

兩年沒有見到他了吧。因為各種理由。她從床上爬起來，打算暫時甩脫這個夢。抓起柔軟被角的時候，突然想起前些天在什麽地方看見的一句話：如果夢見那個人，就代表那個人想見你了。

“白癡一樣。”她喃喃，然後苦笑着去洗漱。

明天要與校外公司一起舉行一個課題研讨會。導師與夏梨合作的項目得到了某外企公司的看重與支持，屆時要對接下去的科研方向展開進一步的探讨。夏梨作為主講人，肩上的擔子是很重的。

打開筆記本電腦，熟悉地點開這次演說的PPT和講稿。夏梨沖了一杯咖啡，今天要做最後的溫習了。

她看了幾眼冒着熱氣的咖啡杯。突然間想起當初在學校裏，日番谷拿着罐裝咖啡仰頭喝下去的動作。他一直喝得很淡然也很享受，眉心舒緩得讓夏梨覺得難以遺忘。時過境遷，如今的黑崎夏梨早就離不了咖啡的味道。說不好是出于自己的喜愛還是對那個人的懷念。

她記得自己曾經在什麽地方看過這樣一句話，大意是說……“總覺得更像他一點，就會離他近一些。”

其時的她看着這個淺顯易懂的句子，一剎那心慌得無所适從。

不安而突兀了很久之後，她對自己的評價就是:白癡一樣。可能這四個字就這從那時起印在了她的腦海裏，一針見血的。

喂還是快點工作吧。明天很重要阿。什麽夢什麽日番谷冬獅郎的，先扔到一邊去吧。夏梨搖一搖頭，将思路整回自己面前的講稿上。要是明天講殘了，就人生無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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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基本情況就是這樣的了。謝謝。”夏梨微一低頭，幹練淡然地結束了自己的講說。在聚光燈下确實有些不适應，但這并不妨礙她準備充分的講解。

掌聲響起。外企公司的反應似乎是還不錯。

“下面，就這個項目的細節問題，我可以再向黑崎小姐提幾個問題嗎？”負責人提出這樣的要求。

“請。”夏梨微微颔首，恭謙有禮。

“關于剛剛提到的基因連鎖問題，可以向我們具體闡述一下你的解決方案麽？”

“如果貴公司達成與我們的合作意向，那當然是沒問題。不過現在我只能略作說明。”夏梨淡然欠身，“其實我們是用基于熵-波爾茲曼常量的遺傳算法解決。雖然會有個別返祖現象出現，但就整體情況而言是會一直進化到一個比較高的層次的。我相信這部分更趨向于專業的內容，與貴公司的相關科研人員探讨會更見效。”

“的确，我公司的科研組長刻下正在奧地利考核一個項目尚未回國。那麽，下周二我們公司将舉辦一場新春年會。希望貴方能一并參加。我可以在會上安排他與你們見面，再進行專業性的探讨。感謝黑崎小姐十分專業的講解。”公司負責人主動與她握手，在一片祝賀聲中結束了這場研讨會。

夏梨看一眼導師眼中贊許的目光，知道這一場考驗自己算是通過了。

如果……那個科研小組的組長是世上除卻日番谷冬獅郎的任何一個人，我們的故事都沒有再向下進行的必要了。

所以說，偏巧他是。

于是在那個周二，夏梨和導師一起參加了那個外企公司的新春年會。在夏梨掩不住驚訝的目光中，那個跟在負責人身後走來的，久違的，叫做日番谷冬獅郎的人微一點頭。

“好久不見，夏梨。”

深邃如海的綠眸，一挑眉梢的神情，精幹沉穩，關于這個人的分毫都順着那些記憶的褶皺見光逡巡，生長拔節。在逆光的背景中，半展眉心。太過強烈的光明讓她甚至有些晃神地看不清未來。

有點像夢裏，始終無法看清的那一場相遇。

不過……「如果夢見那個人，就代表那個人想見你了。」

是這樣麽？

黑崎夏梨勾起唇角。

……白癡一樣。不過，不如就這樣……

重新開始。

“好久不見，冬獅郎。”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