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改口
淮州城。
燕暮寒看着城門上的三個字,心底戾氣橫生,他手裏捏着一張紙片,上面是寥寥幾個字:我去找舅舅。
暗衛在一旁彙報:“将軍,我一直在城門守着,主子沒有出過城。”
燕暮寒一把拎起他的衣領,眸底怒火彌漫:“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
暗衛羞愧地低下頭:“是屬下失職,沒能提前注意到主子的異樣,屬下不該碰那杯水。”
他怎麽也沒想到祝珩會給他下藥。
蒙汗藥的效果很強,他當即就暈死過去,還好祝珩下的量不大,去追楚戎的暗衛及時回來,将他叫醒了。
暗衛不敢埋怨祝珩,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屬下在城中搜尋過,找不到主子,只能守在城門。”
留下的紙條和那杯水都能證明祝珩是主動離開的,這一點令燕暮寒幾乎控制不住心底的狂怒。
明明答應他不會離開,明明說過會努力喜歡他,如果早就存了逃走的心思,那何必要給他希望。
耍他玩嗎?
燕暮寒攥緊了缰繩,只覺得火氣一下子沖到了頭頂,祝珩所有的配合,都是為了讓他放松警惕。
此處是東昭地界,祝珩人生地不熟,卻能讓暗衛找不到他,背地裏肯定有人相助。
除了金折穆,燕暮寒想不到第二個可能。
更何況金折穆還與祝子熹有聯系。
燕暮寒握緊了刀,暗罵自己犯蠢,祝子熹托金折穆來傳信,定然是極信任此人,不暴露位置确實是為了防人,但恐怕防的不是別人,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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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折穆在哪裏?”
暗衛愣了下,回道:“他住在城南的同福客棧。”
一行人提前換下了戎裝,僞裝成江湖人士,分成三批進城。
燕暮寒帶着人直奔客棧。
淮州城景色很好,燕暮寒卻沒心思欣賞,他一路上都在想抓到祝珩後要怎麽做,是要把人綁回去,還是要将人鎖起來。
沒錯,他沒想過找不到祝珩。
同福客棧四周都有監視的人,燕暮寒眯了眯眼,冷笑一聲:“把他們處理掉。”
兩隊暗衛立即出動:“遵命。”
燕暮寒則帶着親兵,正大光明地進了客棧。
客棧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燕暮寒眼風一掃,親兵立馬關上客棧門。
飽飲鮮血的貪狼刀劈開了櫃臺,燕暮寒面容陰沉,逼視着客棧裏大氣不敢出的夥計們:“祝長安住在哪個房間?”
他篤定了祝珩在這裏。
這一夥人比土匪還不客氣,夥計戰戰兢兢,哭喪着臉道:“客官,你找錯人了,我們店裏沒有住叫祝長安的人。”
“不說?”燕暮寒一刀砍在夥計身旁的桌子上,桌子應聲而裂,“很好,我倒要看看你們的嘴巴嚴實,還是我的刀鋒利。”
動靜很大,但客棧裏十分安靜,甚至都沒有人從樓上的房間裏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燕暮寒心裏有了數,擡起手,士兵将幾個夥計都擒住:“我數三個數,若找不到他人,就殺一個人,從一樓慢慢殺上去,肯定能找到他,你說對嗎?”
“一、二、三——”
“慢着。”
燕暮寒收住刀,擡眼看過去,樓梯口站着兩個人,一個俊美妖冶,一個溫潤如玉。
溫潤如玉的男人搖着扇子,慢條斯理道:“這是哪裏來的狼崽子,跑到別人的地盤上撒野,也不怕把命丢在這裏?”
燕暮寒沉眸,将刀往裏逼近幾分,那夥計哀嚎出聲,頸子上多了一條血線:“我來找我的人,不想死就別多管閑事。”
夥計大駭,吓得昏死過去。
“沒成親,沒拜天地,怎就成了你的人?”裴折不悅皺眉,眼前這狼崽子兇性太重,幾近瘋魔,比他平生所見之人都要難以掌控,根本無從說理,“無故傷人,真當世間無人治得了你嗎?”
燕暮寒輕嘆一聲,點了下頭:“我懂了,你們是來攔我的,殺了你們才能見到他,對嗎?”
他握着刀,聲音冷得仿若結了冰碴:“動手。”
親兵們一擁而上,金陵九将裴折往後一推,拔出腰間軟劍挑開了來人:“放肆!”
裴折怔愣,看着沖向金陵九的燕暮寒,禁不住暗罵一聲。
不得了,小阿珩真是招惹了個狠角色。
軟劍和刀撞在一起,發出噼裏啪啦的火花,燕暮寒手臂發力,削鐵如泥的貪狼刀下壓幾分,只聽得“咔嚓”一聲,軟劍竟直接碎成了兩截。
金陵九頗有興趣地挑了挑眉,打量着燕暮寒手中的刀:“是把好刀,叫什麽名字?”
“新名我夫君尚未起好。”燕暮寒滿面陰寒,聲色狠厲,“舊名貪狼,拜上。”
破空聲淩厲,裴折忍不住驚呼,金陵九抓着樓梯翻了上去,那刀堪堪從他身側斬過,血腥氣激得他衣袍翻飛,樓梯扶手被削成了碎片,木屑翻飛。
“北域鎮國刀,果真名不虛傳。”金陵九牽住了裴折的手,揚起一絲笑,“小狼崽子,你一個男人,怎會有夫君?”
裴折微訝,他深知金陵九的脾性,會開玩笑,就代表金陵九很欣賞對方。
親兵在混亂之中被傷了半數,剩下的人都圍在樓梯口,燕暮寒一步步往上走:“我心悅一人,若能得到他,為妻也無所謂。”
他瞥了眼金陵九和裴折相握的手:“前輩也有所慕之人,想必能理解我,還請讓開。”
“不是要殺了我們兩個嗎?”
“若前輩讓開,此戰可免。”
方才交手是占了兵器的便宜,眼前這男人武功高強,硬要拼個你死我活,燕暮寒沒有把握。
他是來找人的,不是來送命的。
裴折還想說什麽,被金陵九攔住了:“讓他過去吧。”
“九哥哥?”
燕暮寒驚詫不已,但沒有遲疑,微一颔首就越過他們上了二樓。
金陵九把玩着裴折的手,輕聲笑笑:“他很像我。”
裴折聽明白了,沒好氣道:“可不是,和你一樣是個瘋子。”
金陵九也不惱,語帶調侃:“我曾想過,你若是能懷子,為我生下一個兒子,就該是這種兇狠的性子。”
“……滾!”
裴折臊得臉紅,半晌,也忍不住嘆了口氣:“小阿珩和這狼崽子一個如你一般俊美似妖,一個兇狠惡劣性子肖你,都挺适合做你我的孩子,怎地小阿穆就是那麽副不讨喜的個性?”
金陵九嗤了聲:“穆嬌自個兒就不聰明,還找了左屏那麽個蠢笨之人,生出來的孩子自然也蠢,有你我教導,金折穆已經聰明許多了。”
此時,在房間裏看戲的金折穆連着打了幾個噴嚏,小聲咕哝:“誰罵我呢?”
“祝長安,你出來。”
聲音從走廊上傳來,祝珩實在坐不住了,站起身:“舅舅,我要去見他。”
“長安,他給你灌了什麽迷魂藥?”祝子熹一想到青面獠牙的大漢就一陣惡寒,忍不住皺眉,“燕暮寒配不上你。”
相貌無需多出衆,但再怎麽着也得五官端正,他可不想自己養出來的鮮花插在牛糞上。
祝珩這幾日淨聽這話了,心頭煩悶,再聽得他心心念念的狼崽子聲聲含着他的名字,悲凄難當,臉色不由得沉下來:“舅舅,你希望我能找個人陪我伴我,如今我找到了,你為何又不滿?”
祝子熹語塞,嘆息道:“阿珩,你如今身體好了很多,當配良人,娶妻生子,享天倫之——”
“舅舅,我這副身子是他養好的,但能活多久都是命數,注定沒有子嗣。”祝珩握緊了手腕上的珠串,冷聲道,“我已與他私定終生,舅舅若不願成全,那今日可為我與他收屍。”
“祝珩!”
祝珩咬了咬牙,狠下心來,下了最後一劑猛藥:“我只有一願,求舅舅将我二人葬于一處,生不同衾,我許他死後長伴。”
祝子熹險些跌倒在地。
他一直以為祝珩是被強迫的,那些剖白,他也只當成是祝珩有把柄在燕暮寒手裏,不得不委曲求全。
他打定主意要救祝珩出火海,但此時才發現,真實情況似乎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阿珩,難不成你真的……”
房門被依次推開,腳步聲已經逼近他們的房間。
祝珩心中焦急,耐着性子道:“我是真的喜歡他,心悅他。”
話音剛落,房門就被推開了,燕暮寒面色陰鹜,仿佛從地府裏爬出來的惡鬼,古怪地笑着:“喜歡誰?心悅誰?”
“長安,你喜歡上誰了?”
祝珩一看就知道他發着瘋,忙道:“我等下跟你解釋,你先随我出去。”
燕暮寒緊緊攥着他的手,不動彈,虎視眈眈地盯着祝子熹。
“你是燕暮寒?”祝子熹愣住了。
說好的青面獠牙呢?
說好的彪形大漢呢?
雖然看上去很兇狠,但明顯是少年模樣,英俊出衆,同祝珩站在一起很是相配,最重要的是,祝珩還要比他高上些許。
祝子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他誤會的事情好像不止一點半點。
就在這時,對面的門開了,金折穆抱着胳膊看過來,冷笑:“燕将軍膽子很大嘛,只身跑到東昭,是嫌自個兒命太長了,是嗎?”
他還記着那牢獄之災。
金折穆冷嗤一聲:“來了東昭,就別想活着離開了,來人,給我殺了他。”
突然,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金折穆臉都黑了,剛想罵人,就對上金陵九和裴折,不得不憋了回去,乖巧道:“幹爹,亞父。”
金陵九言辭簡潔:“我很欣賞燕暮寒。”
金折穆懵了。
裴折拍拍他的肩膀,笑意盈盈道:“別整些幺蛾子讓你幹爹不開心,知道嗎?不然我明日就讓人送你回宮。”
金折穆:“……”
裴折貼心地關上了房門,同時也阻擋了金折穆看戲的心思。
房間裏,燕暮寒神情古怪:“金折穆,就是長安心悅的人嗎?”
“當然不是!”祝珩回答得幹脆,清了清嗓子,握住他的手,小聲道,“我喜歡的人是你。”
在長輩面前表明心意,實在令人不好意思。
燕暮寒的表情空白一瞬,心裏湧起巨大的歡喜,但很快就被憤怒和嫉妒吞沒,他眼神陰郁,整個人身上籠罩着一股偏執的冷意:“不可能,你騙我。”
“我找到你了,所以你要騙我,再離開我一次。”
他瘋魔了似的,咬牙切齒道:“我不會相信你了,我絕不會再放你離開。”
燕暮寒連夜騎馬趕來,一路上都沒有休息過,眼裏遍布着血絲,面容憔悴,身上沾滿了灰塵和霜氣,頭發都成了灰蓬蓬的一團。
祝珩心疼得厲害,也知道他會這樣是因為自己甩下暗衛離開的緣故,聲音放得更輕,哄道:“燕暮寒,我沒有騙你。”
他只恨自己沒有早一點講清楚,明明親過那麽多次了,明明都舍不得看燕暮寒委屈求全了,明明一離開就想念,明明他……早就動了心。
是了,若非早就動了心,怎麽會半推半就地做親密舉動,怎麽會甘之如饴。
他喜歡燕暮寒,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
“小燕子,你別怕,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一輩子的。”
燕暮寒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不,他做夢都不敢夢這麽大:“真的嗎?”
這一聲刻意放輕,像是怕再重點就驚醒了美夢,祝珩心裏一緊,反手牽住他,走到祝子熹面前:“小燕子,叫舅舅。”
祝子熹表情複雜。
他如果此時再看不清楚兩人的心意就白吃這麽多年的飯了,本以為是救祝珩脫離苦海,到頭來竟成了棒打鴛鴦。
燕暮寒怔愣着,回不過神來。
是夢吧。
但他的夢裏從來不會有除了祝珩以外的人。
祝珩捏了捏他的手,笑道:“叫人,以前不是叫得很順口嗎?”
他心潮澎湃,已經當着祝子熹的面表明了心意,索性一道改口,反正燕暮寒是要與他相伴一輩子的,早晚都得叫這一聲。
燕暮寒愣了愣,以前祝珩也愛這樣調侃他,但從來沒有笑得如此溫柔,清朗的聲音說着令人欣喜的話,燕暮寒的心都化了,神魂颠倒地順着他的話喊道:“舅,舅舅。”
他叫的磕磕絆絆,帶着口音。
祝子熹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他忽然有些疑惑,自己前幾日費盡心思勸阻祝珩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祝珩又說了幾句話,燕暮寒完全沒心思聽,連祝子熹是何時離開的都不知道。
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分別數日,此時依偎着坐在一起,四目相對,思念之情便鋪天蹈海翻湧而來,怎麽看也看不夠,唯有唇舌相依才能解相思之苦。
“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祝珩抵着他的額頭,一下又一下地親着他的唇,“一路趕過來,累不累?”
燕暮寒被親得暈暈乎乎,刀都拿不穩了,掉在地上,他擁抱着祝珩,只覺得心裏甜蜜非凡,下一秒死去也甘願。
“累。”他将頭埋進祝珩的頸窩,怒意和疲倦都化作了柔軟的心緒,放輕了聲音,“長安,我怕。”
他好累,好怕,想要祝珩再哄一哄他,疼一疼他,打消他心裏的不安。
祝珩輕嘆一聲,脫去兩人的外衣,帶着他倒在床上:“不怕了,我抱着你,你睡一會兒。”
從北域邊疆到東昭淮州城,幾天不眠不休,再厲害的人也扛不住。
燕暮寒不肯閉上眼睛,祝珩只好捂住他的眼:“睡一會兒,聽話,熬壞了身子就沒辦法帶我回家了。”
這句話比什麽都管用。
掌心下的睫毛滑動了幾下,停住,燕暮寒閉上了眼睛,如果這是夢,那就讓他一直睡下去吧,再不要醒來。
一直等到呼吸聲變得平穩,祝珩才拿下手,他用目光描摹着燕暮寒的眉眼,越看越歡喜,越看越疼惜,俯下身,在狼崽子緊蹙的眉心落下一吻。
喜歡他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還好燕暮寒堅持下來了。
祝珩陪着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房間裏光線昏暗,他摸了摸燕暮寒的臉,在他顫動的眼皮上親了親:“醒了就不要裝睡了。”
燕暮寒睜開眼睛,眸底蘊着濃濃的情意。
他以為這是一場美夢,睡醒夢就散了,但祝珩落在他眼睛上的吻太溫柔了,打消了他心底的最後一絲遲疑。
“長安,你真的願意與我回北域嗎?”
他尚不敢相信那熾烈的告白,只想着祝珩能心甘情願地跟他回去就好。
祝珩自然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略有些無奈:“當然是真的,不都帶你改了口嗎?”
燕暮寒沉默一瞬,默默拱進他的懷裏,如同貓咪吸貓薄荷一般,深深地嗅着祝珩身上的味道,半晌,問道:“我們今晚就啓程,好不好?”
“不好。”祝珩按住他的後背,連帶着按住了他那顆不安的心,“你奔波多日太累了,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再啓程。”
“邊疆事急——”
“那也不如你身體重要。”祝珩語氣強硬,不容置喙,表明心意後那點對待外人的客套都扔下了,只留下說一不二的掌控欲,“你既抛下了邊疆大軍,也不差這一晚。”
燕暮寒被關在房間裏休息,祝珩去安頓了親兵和暗衛們,特地讓人買了飯菜:“你乖乖吃飯,我去處理事情。”
燕暮寒今日大鬧客棧,雖未驚動淮州城官府,但裴折和金折穆一個是東昭前相爺,一個是小皇子,這事顯然輕易揭不過去。
“我也想去。”
祝珩曲指敲敲桌子,故作輕松:“你吃完東西,在床上等我就好。”
這裏是東昭地界,燕暮寒天不怕地不怕,再與金折穆起沖突就不好了,更何況他此番是去賠罪的,那種做小伏低的事,他不願讓燕暮寒做。
祝珩就是這樣的性子,真将一個人裝進了心裏,是半點委屈都不舍得讓對方受的。
燕暮寒耳尖充血,銀環耳墜襯得紅意更甚,祝珩捏着流蘇,搔了搔他的耳朵,輕笑:“噫,看來石榴熟了,等我回來,要好好品嘗一番。”
哄得小狼崽子神魂不屬,祝珩去了裴折的房間,金折穆也在。
金折穆恹恹的,見到他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窩在角落裏生蘑菇,他讓裴折和金陵九給制住了,現在還氣悶。
“哄完你那相好了?”裴折打趣道。
祝珩面上讪讪,客氣地拜了一下:“他性情莽撞,擔心我的安危,今日對二位伯伯多有得罪,珩在此替他賠罪了。”
他沒拘泥皇子身份,只當裴折和金陵九是祝子熹的朋友,像對待長輩一樣對待他們。
裴折随意地擺擺手:“無礙,小狼崽子挺有意思的,我家九哥哥很中意他。”
祝珩懵了:“嗯?”
裴折半靠在金陵九懷裏,勾着笑:“聽說他是個孤兒,不知有沒有拜個義父的打算。”
他沒其他的心思,好不容易見着一個他家金嬌嬌感興趣的小輩,就想着能不能真把人收來當兒子,至于東昭北域有別,已經不是相爺的裴折才懶得管。
“亞父!”金折穆怒氣沖沖,“你要收燕暮寒做義子,考慮過我嗎?他将我抓進了牢裏,還坑了我一百壇百年佳釀,我不同意!”
金陵九嗤笑:“果真是蠢,還能叫人抓進了獄裏,出去後別說你是我們兩個教出來的。”
金折穆漲紅了臉。
祝珩頗覺新奇,金折穆這邪裏邪氣的性子,也就這兩人才能教養出來:“那百年佳釀的事是誤會,金公子說了要送酒,是我太過實誠,真去要了那酒,是我的錯,若金公子在意,那銀兩都由我補上。”
“你怎麽補,你有那麽多錢嗎?”金折穆不屑道。
裴折淡下眉眼:“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我有沒有教過你,說出去的話要兌現?丢自己的臉不夠,還得讓人家看東昭的笑話嗎?”
金折穆瞬間噤了聲。
“補什麽補,該當他付的就讓他付,說這種話也不怕顯得自個兒小家子氣。”金陵九勾了勾裴折的手心,也唯有他敢惹生氣時的裴折,“裴郎說的話,你回去問問燕暮寒,若是他不願意,那便算了,不必往心裏去。”
房間裏氣氛尴尬,祝珩沒有久留,又鄭重地道了歉,然後便離開了。
金折穆滿臉疑惑:“亞父,幹爹,難不成你們真想認燕暮寒為義子?”
“是為他,但不僅是為他。”金陵九把玩着裴折的手,“此二子前途不可限量,四國局勢将變,尤其是祝珩,你莫看他現在落魄,他日成就必在南秦祝家之上。”
他和裴折都是人精,一眼就能看出對方的心性能耐。
金折穆也不是蠢人,很快就想明白了:“你們是想借燕暮寒來拉攏祝珩?”
祝珩到底是一國皇子,自有皇室的傲骨在,他今日能為了燕暮寒做小伏低,可見此人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裴折揉了揉眉心:“我讓你去接祝珩,是讓你和他搞好關系,你怎麽會鬧得如此不愉快?”
簡直白費了他一番苦心。
金折穆默默低下了頭,他就是閑得無聊,逗了逗兩人,誰知這兩個人都醋性大,啧,金折穆偷偷看了眼膩歪在一起的裴折和金陵九,默默腹诽:就跟你倆似的。
那廂祝珩離開後,徑直去了祝子熹的房間。
祝子熹挑着燈,正在看書:“剛去賠完罪?”
祝珩笑笑:“我從前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心甘情願為了某個人折腰,這滋味還不算讨厭。”
“你啊。”祝子熹放下書,深深地嘆了口氣,“确定是他了嗎?”
祝珩鄭重點頭:“望舅舅成全。”
“我要是不成全,你還得拉着人給我上演一出化蝶飛不是?”祝子熹冷聲嗤道,“有了夫……”
他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沒想好是叫夫人還是叫夫君。
“有了心上人,就不要舅舅了,沒想到我們阿珩也是個見色忘舅的人。”
祝珩被逗笑了:“舅舅這說的是哪裏話,往後多個人孝敬你,不是好事嗎?”
借着燭燈,祝子熹定定地打量着祝珩,看他眉眼間滿是笑意,不是以往那般強顏歡笑,心裏動容不已。
他一直希望祝珩能過得開心,可惜蹉跎二十年都沒護住祝珩,最後倒叫一個異族的狼崽子救了祝珩,還将他變得有血有肉,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只要你不是被他強迫,沒被欺負,是真的歡喜,那舅舅就沒有意見。”
他只是怕祝珩受委屈,那燕暮寒手握北域重兵,又是瘋魔的性格,任誰都知道祝珩是吃虧的一方。
祝子熹憂愁難解。
“他對我很好,舅舅所想的事不會發生。”祝珩知道他擔心什麽,“我與他是舊相識,七年,不,已經八年了,他等了我八年,若說欺負,還是我欺負他多一點。”
八年……
看祝珩神色不似作僞,祝子熹震驚不已,他從來不知,祝珩和燕暮寒之間還有這份淵源。
“罷了,罷了,左右你歡喜最重要。”
回到房間時已經夜深,燕暮寒一聽見門響立馬迎了上來,目光殷切。
應付了一晚上人,祝珩累極,看到他後一掃疲憊,揚起笑:“在等我嗎?”
“嗯。”分開了将近一個時辰,燕暮寒急的抓心撓肝,見到他後直接抱了過來,“我有乖乖吃飯,等你回來。”
桌上的飯菜已經吃完了,祝珩掃了一眼,滿意地摸摸他的臉:“小燕子做的很好,快點休息吧,明日還要早點啓程。”
“不要。”
祝珩不解:“怎麽了?”
燕暮寒皺着眉頭,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見他一臉疑惑,顯然是将說過的話都忘記了,撇了撇嘴,別別扭扭偏過頭,露出通紅的耳尖。
“你不吃石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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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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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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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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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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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