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喝藥

沐錦書聽言, 便覺得一陣反感和莫名其妙,随之一把将手抽回來:“我乃昭寧公主,如今的楚王妃, 跟你回南境?你是瘋了嗎。”

見她的手抽離,高襲的手微微一頓,擡眸望向她:“你是忠武将軍之女,是沐家嫡女,什麽昭寧公主, 皆是虛假的。”

“莫名其妙。”沐錦書握着自己的手腕, 道:“擄搶女子就是南陽王府的作風?我今日算是見識到了。勸你還是将我放回京城,不然遲早會有禁衛軍循跡而來, 問你的罪。”

高襲收回目光,轉而将手負于身後, “問罪,我南陽王不會再給皇家做牛馬, 本王不會放你回去, 就憑禁衛軍那群庸人豈能找到本王。”

他暗中招買兵馬的事情已經敗露, 謀逆的本就是死罪,多的是人逼他露面。

趁着楚王還關在獄中, 才速回南境保全自己,既然要走, 便将她帶走。

沐錦書開口道:“你此話何意。”

高襲看似氣定神閑地回太師椅處坐下,沉聲說道:“回到南境,本王奉你萬人之上,權勢地位皆給你, 往後你要做皇後, 本王都給你, 只要安心跟了本王。”

沐錦書愕然地退了一步,此人的話語真是荒唐可笑,随之蹙眉斥道:“你可真是膽大包天!亂臣賊子竟想自立為帝,大慶百年根基豈是你動搖得了的。”

高襲狂妄冷道:“我南境麾下十萬鐵騎,號令天下,大慶?早就名存實亡了,皇帝那個陰險狡詐之輩早該下來了。”

“賊子之心,大逆不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沐錦書只覺得可笑,退到房門企圖離開,“放我出去,本公主不與你同流合污。”

話音剛落下,只聽身後高襲怒然拍桌,發出重重地聲響,将沐錦書吓得一抖,回身看向他。

“不與本王同流合污?”高襲斥道:“早在十幾年前沐家便同南陽王府同流合污了。”

沐錦書瞳仁微張,質問道:“你什麽意思。”

高襲凝視她須臾,似在沉思,冷幽幽道:“你常年受宮中之人蠱惑,自然不知,當年沐家可與南陽王府為世交,謀逆之心險些敗露,沐家為保南陽王府才葬身于沙場。”

沐錦書怔怔地站在原地,眼中盡是不可置信,“你胡說!我沐家忠臣良将,豈和你這種賊子一并談論!”

高襲坐于太師椅上,冷眸定定地望着她,房內氣氛凝重,他繼續道:“當年兩家交好,本該兒時與我定下親事,只是還沒來得及留下結親書,沐家便已不複存亡,随之你便被皇帝收為義女。”

言此,高襲站起身來,一字一頓道:“你本該就是本王的,那所謂的謝明鄞,才是第三人!”

沐錦書凝望着他,被這些話語震愕出一身冷汗,她怎麽可能是亂臣之女,她沐家不可如此。

皇後娘娘曾道過千百遍,沐家赤膽忠心,良将之門,人人敬仰厚待。

“荒唐!”沐錦書眉目間覆上一層薄怒,冷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沐家的功績是全天下有目共睹的,區區幾句言辭便能欺騙我嗎。”

高襲冷冷道:“南陽王府和沐家是忠于老祖宗的,可不是現在的皇帝。”

沐錦書道:“老祖宗是誰?”

高襲眉梢微挑,掠過一抹輕蔑的意味,卻沒有回答她,提步緩緩逼近。

沐錦書緊靠着房門,高襲最終停在她身前,眸色晦暗不明,“總之你哪也去不了,我并不比楚王差,你會發現的。”

言此,他雙手掐住她的腰肢,越發俯近,沐錦書心生厭惡,在他貼近之際,一把掌巴打在高襲的臉上,“滾!”

轉眼間他的左臉上泛起紅印,可見力道不輕,分外明顯。

沐錦書倉惶地将高襲推開,随之拉遠距離,仿佛全身心都寫着抵觸。

且不說她是否已為人妻,她都厭惡別的男子靠近,是一種襲滿全身的惡寒,與二哥在一起時不同。

雖然以前也因為二哥的輕薄,而打過他面容,可眼前這個人不是二哥,所以是下了狠勁來打他。

高襲側着面容,輕撫火辣辣的側臉,眉眼間浮起怒色,欲擡手将人抓過來,見沐錦書頻頻退後,又沉凝片刻,斂下心緒。

“本王不急,本王等你想好。”

言罷,高襲冷冷拂袖,推門而出。

待他走後,房內恢複安靜,沐錦書怔松片刻,一下子坐在地上,捂着雙眼哭了起來,雙肩輕輕抽動。

不管是沐家還是自己,種種都讓她心身疲憊,越是到這種時候,便越想要謝明鄞出現,她好累,快來救救書兒。

***

地處山林,翌日鳥雀鳴聲,大霧彌漫,除了這個山莊別無人煙。

莊內的兵衛已然開始準備行裝,聲音透入房中窸窸窣窣的。

沐錦書一夜未眠,天色亮起來後,謹慎地聽着外面的聲響,高襲的兵衛像是不會在此處久留。

不久後她被兩人拉出了房間,依舊是昨日的那兩人,個個面色冷沉,不參雜情緒。

他們換了條較為輕柔的繩索束住沐錦書的雙手,然後将她推入了馬車。

直至半刻後,高襲行入馬車,又一次見到此人,沐錦書深深皺眉。

高襲也并未多做言語,一行人馬行駛起來,遠離昨夜的山莊,為了掩藏蹤跡,他們将繞路前往南境。

一路上沐錦書都不與此人交流,他将糕點之類的放在她身前的桌子上,她都未動。

一夜未眠,到了此時,沐錦書終究是扛不昏昏欲睡起來,最後靠着車壁沉睡。

車隊在官道上行駛了整整一日,沐錦書僅吃了一些糕點填肚子。

沿途都是人煙稀少的地方,她無法分辨身處何地,她的失蹤應該會引起宮中重視。

高襲對她的看管尤為緊密,沐錦書只能借着方便之名,在沿途的樹木上留下她的衣物痕跡。

如今的情況,只能希望朝廷的禁衛軍能尋到她的去向。

兩日一夜過去,皆在在途中奔波,夜裏便在車內休息。

直到隊伍入了百姓稀少的鎮子,沐錦書才分清自己所在位置相隔京城千裏,看似去往西遼的方向,但卻是繞道轉向南境。

這說明南陽王在回避朝廷軍,是有人在追捕南陽王的蹤跡,如此想,沐錦書心裏好過了些。

這個鎮子幾乎見不到百姓,且有南軍士兵巡邏鎮守,像是早已成為了南陽王的據點,四面環山,是個極為隐蔽的地方。

馬車停下後,沐錦書就被關入了一間廂房中,兩日來的奔波已讓她分外疲憊。

高襲不知是為去見何人,入了鎮後,便匆匆走去,沒再出現在她眼前。

在廂房內,兵衛端上來的菜肴,魚肉皆有,沐錦書看了許久,纖手輕撫小腹,就為了孩子,她也不能把自己拖垮。

待膳食之後,沐錦書本想休息,在這時兵衛将一碗淡棕的湯端上來,氣味使人不适。

沐錦書坐到榻處,本能地便對那湯有一種莫名的抵觸,那不是什麽好物。

兵衛也并未言語什麽,見她不動,便由着那碗湯放在桌面上,随後退下。

沐錦書靜坐片刻,撐不住困倦,側卧于美人榻上淺睡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沐錦書蘇醒來時,窗外的天空已映照上晚霞,房間內有翻動書本的細微聲響。

沐錦書警惕地回身,只見不遠處的座椅上,高襲坐在其中,正翻看着兵書,似乎神态中有幾分不悅,而桌面上依舊是那碗淡棕色的湯。

高襲輕瞥她一眼,淡漠得毫無情感,說道:“把湯喝了。”

沐錦書坐于榻中,冷冷問道:“那是什麽。”

高襲有片刻的沉默,緩緩将兵書放下,開口道:“去了南境,你便是本王的人,肚子裏的東西不能留。”

沐錦書心間一震,當即怒喝:“你敢!”

高襲回言:“本王有什麽不敢的,不要逼本王親自動手。”

沐錦書緊緊攥着衣襟,抓起榻上的軟枕重重向他砸去,“滾出去!”

沒有人可以傷害她的孩子,除非她死。

榻枕砸到高襲的胸膛,再落到地面,他面若冰霜地看着她,像是本就帶着一股氣。

隐忍片刻,高襲端起那碗湯向榻上的女子走去,周身散發陰冷的氣息。

沐錦書已然貼靠至榻框,左右顯然沒有能讓防身的用具,下一刻她便被高襲單手擒住下巴。

高襲将聲線放緩,像是在誘哄她,“乖,喝了這碗藥,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我們回南境,率軍攻陷京城,天下遲早是我們的。”

沐錦書目光瞥見那碗已涼的湯,神色裏掠過一抹驚恐,随即咬着銀牙道:“你這是要我死,我永遠都厭惡你,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高襲沉着面容,輕而易舉便桎梏住她的頸後,試圖喂她将湯喝下。

沐錦書奮力掙紮間,一把将高襲手中寒湯打翻,湯汁灑在榻中,瓷碗落下發出一陣聲響,卻沒有碎裂。

正在此時,一名兵衛入房停在屏風之後,連忙道:“王爺,老祖宗要見昭寧公主。”

聽見老祖宗三個字,高襲身形一頓,滿身是灑落的湯汁,冷視沐錦書片刻,最後只得松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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