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老祖宗

青山高遠, 飛鳥掠過。

此處林間下過一場細雨,草木皆濕,日頭陰沉。

一行軍隊行走在林間, 士兵絲毫不被潮濕的道路所影響,面容肅正。

為首的男人身騎駿馬,一身玄金色勁裝襯得身形修長幹練,腰間別着刻金唐刀,隽朗的容顏尤為冷肅。

骨節分明的五指緊拽馬缰, 身下駿馬停下, 偵查兵急急趕至男人身旁,将一條刺繡精致的袖帶呈上。

那袖帶上繡着紫藤花, 謝明鄞眉眼一沉,這對于他而言尤為熟悉, 昭寧的衣邊喜愛繡紫藤花,顯示是留下的路跡。

在率軍出城之前, 楚王妃被賊人所劫, 已是人人皆知, 紛紛猜想何人如此膽大包天。

謝明鄞清楚這八.九與南陽王脫不了關系,一連過來兩日之久, 他已然心急如焚,得盡快将人找到。

正于此時, 忽一聲鳥鳴聲響起,随之一只飛鳥襲來,謝明鄞手臂一擡,飛鳥落在下。

鳥爪上系着細小紙條, 謝明鄞将其取下, 放鳥雀飛走。

紙條染了雨珠, 頗為潮濕,但不影響上面的字跡,迷糊卻可辨認,寫着清豐鎮三字。

謝明鄞眸色冷沉,将紙條捏于手中,重新拽起馬缰,冷道一聲:“前往清豐鎮。”

此言落下,秩序井然的軍隊再次前行起來,往林中深處趕去。

***

清豐鎮府邸。

從廂房裏出來,沐錦書驚魂未定,緊跟着領路的那個兵衛,纖手捂着胸口,腿腳都是軟的。

不管要去見的人是誰,只要不動她的孩子,遠離高襲,一切都能過得去。

這方府邸地界頗廣,越過樸實無華的曲廊,便入了一間清雅的院子。

院子內種有芍藥,花香清新,分外怡人。

這花宜壽園常種,沐錦書不禁留意幾眼,懷着忐忑的心停在房屋前,兵衛入門去禀報。

房門大敞着,晚風習習。

沐錦書可見屋內的紗帳被吹動,帳中有一位略微佝偻的身影,看得出此人頗有威嚴,似乎在擺弄長琴。

這麽久來,發生的一切便是這個人一手策劃的,她無法想象此人是誰,在大慶能有誰如此有威望。

沐錦書的心依舊緊繃,無法放松下來,兵衛從房中退出來,向她道了一聲請。

沐錦書腳步略微躊躇,只怕自己出了狼窩又入虎穴,僵持中她還是踏入了房間,緩緩停在紗帳前。

裏頭的人不語,似乎透着紗帳凝視着她,房內氣氛深沉,此時日暮西沉,霞光輝映。

那人發出一聲長嘆,聲線渾厚,沐錦書卻覺得這聲音有幾分耳熟。

他道:“這幾日你便留在老朽身旁,高襲不敢再動你。”

沐錦書微微一頓,跪地行禮:“多謝前輩相助,還問前輩是何許人也。”

老人漠然片刻,伸出枯槁的手将紗帳掀起,他衣着樸素,一張鶴發童顏的容顏映入眼簾,分外熟悉。

他也不加避諱,紗帳挂于一旁,身前的琴案上擺放着的長琴琴弦是松懈的。

沐錦書頓時怔在原地,震驚得久久難以回神,喃喃道:“皇...皇祖父...”

她從未想到這個人會是已故的太上皇,事情的始末難道皆是他一手策劃,起因是他,到最後也是他,為什麽......

太上皇看着眼前的沐錦書,姿态猶如一個閑雲野鶴的長輩,但卻又出現在這裏,南陽王尊稱一聲老祖宗。

太上皇眼眸裏的暗然一閃而過,離京的決定中,本應沒有昭寧,奈何高襲肖想于她多時,暗中将她擒來。

自上次放縱沐錦書嫁于楚王,高襲便對他有所不滿,此次直接違抗軍令。

在太上皇得知後,方才處罰了高襲,他心有記恨,回去便被沐錦書肚子裏的孩子下手了。

她腹中的是明鄞的種,太上皇再怎麽說,也不會讓高襲動這種心思。

世間從沒都沒有不偏心一說,二皇子謝明鄞是他看着長大的,若今日在此的是太子妃,他或許就不管不問了。

沐錦書難以置信地看着太上皇,“為什麽?”

太上皇氣定神閑地将手掌放于膝上,淡淡回道:“沒有為什麽,不該問的別問。”

當年他與皇帝的恩怨已滲透進這茫茫十幾年裏,人至老年,要麽看淡世俗,要麽頑固成疾。

一旁的小厮為其斟茶,太上皇依舊淡然,端茶輕飲,這一兩個月來難得高興。

那兩個孫子倒也聰明,知道将計就計,引蛇出洞,他到底是見多了心計,沒上二人的當,選擇離京南下。

南陽王高襲雖帶兵打仗一把好手,但是個不成器的,幾次險些入套。

此次貪戀美色,将昭寧公主擒來,恐怕老二同太子已經警覺,搜羅其下來。

太上皇薄怒不已,将高襲提來斥罵,事已至此,只能将昭寧留下。

他曾轉念想過,如若複辟不成,敗于自己所教導過的孩子,也算一種欣慰。

沐錦書緊抿着嘴,她無法理解一向遠離塵世喧嚣,閑雲野鶴的皇祖父怎會做出這樣的事。

沉思須臾,沐錦書依舊忍不住詢問,“那山河圖是否真有前朝寶藏,皇祖父為何要取此物。”

太上皇轉動着茶杯,灰暗的眼眸平靜得一如一灘死水,“有,老朽要複辟,自然需要資財。”

沐錦書微頓,難怪喬百說南陽王不足以讓他賣命,喬百是修造皇陵墓匠的後人吧。

“皇祖父利用自己的辭世開啓皇陵,若那晚二哥沒有設伏喬百,順利盜出山河圖,複辟之事将在暗中進行,打得朝廷措手不及。”

太上皇揚唇淡笑,熟悉的面容依舊慈眉善目,“昭寧,你很聰明。”

沐錦書低下眉眼,不做回應。

正在此時,院子之外,遠處的高山上燃起烽火,天色微暗,青煙袅袅。

一個兵衛急匆匆地從屋外趕來,打斷了二人的交談,“老祖宗!禁衛軍正在五十裏外逼近,有人發現了清豐鎮!”

聽言,沐錦書眉眼一喜,禁衛軍...是誰來了!?

“這麽快......”太上皇處事不驚的面容上浮起一抹謹色,“南陽王呢。”

兵衛回道:“已前去布陣抵禦,還請老祖宗速速離去。”

太上皇并未立馬回應,沉思良久,高山上的烽火通信,格外顯眼。

他卻淡淡一笑,對于沐錦書開口道:“清豐鎮精兵三萬,你猜誰會贏。”

沐錦書沉着眉眼,轉而磕首叩拜,說道:“皇祖父德高望重,年歲至此,不該再行反逆之舉,莫再争擾是非。”

“您貴為國父,百姓敬重,相信皇帝陛下亦不會真追究此事,還請清豐鎮投誠,了卻戰事。”

太上皇聽言,似有冷哧一聲,緩緩站起身,年長的身體保養的得極好,不見年邁之象。

太上皇提步越過跪着的沐錦書,漠然離開這間廂房。

他半生戎馬,铮铮傲骨,從來不提投誠二字,更何況那是他最為厭惡的兒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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