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聽雨
南陽王于清豐鎮舉兵謀反, 禁衛軍率兵鎮壓,且收回朱雀兵符,随後南陽王死于楚王之手, 謀亂平息。
其中并沒有将太上皇未死透露出來,世人不知,若有罪責皆歸于南陽王所為。
回京的車隊浩浩蕩蕩,其中一軍由離得最近的蘇州調過來,事态平息, 這師軍隊便将回往蘇州。
援軍中帶有軍醫, 在為沐錦書診脈之後,微微搖首, 軍醫道她過于體虛,便命人熬制了一碗安胎湯。
旁的謝明鄞聽言, 眉目緊蹙,待好生休整過一番準備馬車啓程。
緊繃了多日的神經松懈後, 沐錦書尤為感到乏累, 入了馬車便枕着車榻休息。
謝明鄞從皇帝的辇前回來時, 輕掀車簾,便見沐錦書正阖眼小憩, 側躺的身子曼妙玲珑,這麽久來的折騰, 單薄得衣裙顯得有些狼狽和淩亂。
謝明鄞沒有将她喚醒,入到馬車裏,回京的軍隊緩緩行駛起來。
行路颠簸,他将沐錦書攬在身邊, 用絨毯蓋住她的身子, 随後靠着車壁怔怔看着外面的山野。
沐錦書睡了良久, 馬車一直輕輕搖晃着,待緩緩醒來,才發現謝明鄞正在身邊,停頓了片刻。
謝明鄞見她轉醒,便将窗簾拉下來,低聲關心道:“醒了?”
沐錦書撐起身子,順着他的話颌首,安睡這般久,氣色看起來比早上時好得多。
謝明鄞則倒了杯白水給她,沐錦書捧着溫熱的水輕抿,是渴了,喝的有些急,水跡從唇角流下來。
待一杯水飲盡,瓷杯放下,謝明鄞伸手輕拭她下巴的水跡,指腹溫柔。
沐錦書看着他看似泰然自若的神色,陛下沒有下旨治罪太上皇,甚至沒有多做休整,便率軍回京。
所有的事,他已從太上皇和皇帝口中得知了吧,即便顯得淡然,她仍看得出謝明鄞的難過。
沐錦書微微抿唇,沒有選擇直言提及,而是瞥了眼行駛中的車廂,漫不經心地道:“皇兄,還需多久到京城。”
謝明鄞的深眸看了眼她的眼眸,用繡帕拭手,回道:“恐是要至明日才到。”
聽此,沐錦書颌首,輕揉惺忪的眼。
謝明鄞則停頓片刻,看着她,不知是在思忖什麽,試着調侃道:“有時稱呼該改改了,時而皇兄,時而二哥,需要的時候才叫夫君,還不如喚哥哥。”
沐錦書擡眸瞧向謝明鄞,回道:“想喊什麽便喊什麽了,有時二哥不如皇兄好聽。”
謝明鄞道:“我看這是看你心情來的。”
沐錦書抿着唇沒有反駁,是默認了他的話,她自來如此,他又不是不知道。
沐錦書不再繼續這話,低首枕靠謝明鄞的臉龐,轉而緩緩道:“太上皇的處置......陛下可有說?”
謝明鄞手臂攬上她的細腰,心中漸安,他低語道:“留于清豐鎮,不得回京,不得再稱太上皇。”
既然葬禮已有,陵墓已成,太上皇尚在人世的事,且主謀南陽王謀亂的事,皇帝是不想公布了。
從今往後太上皇就死了,在清豐鎮這人不過是普通人家,與他們再無瓜葛。
沐錦書略做思忖,悵然道:“這對皇祖父來說,已是最輕的處罰。”
皇帝陛下仍是念及了父子情。
謝明鄞沉默着,身形不動,想了這一路,他已不想再提皇祖父。
沐錦書聽他不回話,伸手摟住謝明鄞,淺笑道:“皇兄莫怕,書兒這輩子都陪着你,待我們還孩子出來,他将是個孝順懂事的孩子。”
謝明鄞不免松容颌首,将懷中的小女子抱緊,他輕撫柔順的長發,認真道:“眼下還是照顧好你的身子,大夫說體弱虛寒,若再折騰,非得出事不可。”
沐錦書的面容蹭蹭他的頸窩,回道:“知道了,書兒将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
言此,她探首從他肩膀處露出杏眼,望了望檀桌上的糕點,“皇兄幫書兒拿塊紅豆糕吧。”
謝明鄞微頓,低眸看她一眼,随之轉身取一塊紅豆糕給她,沐錦書還了個笑顏給他。
車廂內的氣氛也因此變得夷愉些許,謝明鄞看着沐錦書吃紅豆糕。
沉默片刻,不知是有想什麽,他掖着絨毯蓋好她半身,啓口道:“還是要好生定個稱呼吧。”
莫名的一句使沐錦書微愣,歪首看謝明鄞,才想是剛剛提到的稱呼他的問題。
沐錦書掩唇笑了笑,纖手拈着紅豆糕,問道:“皇兄要定什麽稱呼?”
謝明鄞俯身淺淺貼近,氣息親密,大手握着楊柳細腰,慢條斯理道:“婚也成了,孩子亦有了,不能總是喚皇兄。”
紅豆糕的糕屑落到他的衣袖上,二人雙眸相視,皆沒有發覺。
對面他的追問,沐錦書不知怎麽說,總不能太過親密的稱昵吧。
動動指尖,她說:“那喚明鄞,皇兄的名字。”
謝明鄞身形頓住,清隽的眉眼間似有松動,她也未曾喚過他的名字。
沐錦書盈盈一笑:“就這樣了,明鄞,明鄞哥哥。”
言罷,她湊近親親他的薄唇,雖只是簡單的親吻,但柔軟溫香。
謝明鄞深眸微低,薄唇間有她親觸時留下的糕屑,他輕輕舔唇,随後湊近過來,像只大狗蹭蹭她的臉,“還不錯。”
沐錦書眼眸裏含着笑,親密地擁了擁他,謝明鄞才放過她,容她吃糕點。
...
清豐鎮離京城不遠,但足夠偏僻,走出來繞了許久的路,太上皇會選擇此處彙集兵馬不是無道理的。
途中留宿過一晚,待至第二日巳時衆人才回到京城,不過太子需繞路走蘇州一趟,需遲一點。
剛入京城,天空便陰沉沉地落起細雨,原本悶熱的空氣變得清新起來。
回到王府,先是把大夫請來,給沐錦書寫了幾份補身子的補藥,見無大礙後,才去沐洗風塵。
照芙岚緊張兮兮的話來說洗洗外面的邪祟東西。
...
煙雨濛濛,淅淅瀝瀝地澆濕京城,落雨在屋檐上的青瓦發出清脆的雨聲,絲毫沒有停雨的意思。
雅間正敞的推門前,謝明鄞席地而坐,望着庭外落雨,一攏月白的長衫襯得他幾許清冷和悵然。
旁的案桌上擺放着清酒與瓜果,除了陣陣雨聲,便剩一片幽靜。
京中傳言諸多,亂臣賊子南陽王,暗中招兵買馬,綁架楚王妃,意圖謀反,罪不可恕。
皇帝陛下親自率軍鎮壓,将南陽王當即處決,至今日浩蕩而歸,盡顯皇威。
太子的失蹤也有了結果,為埋伏南陽王現露的反間之計,大理寺立案嚴懲與南陽王勾結的官臣,南境亦重新整頓。
已然開始慢慢平息動亂,安撫百姓,似乎這件亂事就将這樣過去了。
雅間聽雨中,汝白的酒壺傾斜,清酒斟滿杯,修長分明的手拈起酒杯,心中的悵惘随着酒一飲而盡。
謝明鄞低眸,久久看着手中酒杯,身影挺拔,卻顯得失意悵然。
沐錦書更衣沐浴後來此,見到的便是這樣的情景,她頓下步伐。
雖然皇兄不提祖父,但還是無法釋懷,曾以為他是被偏愛的那個,事實卻是被祖父狠心抛棄過的那個。
多年來給的關懷與教導皆不是屬于他的,虛假罷了。
沐錦書心間輕嘆,吩咐婢女做兩下酒菜過來,随後她輕提裙擺,邁開步伐向他走去。
似有聽見腳步聲,謝明鄞回首看過來,斂去心神,将酒杯置于桌上。
沐錦書躬下身跪坐于他身旁,端起酒壺清斟,溫和道:“怎麽空腹喝酒呢,也不怕傷胃。”
謝明鄞眼睫低垂,似掩蓋着眼眸裏的低落,靜思須臾,他轉眸看向庭外淅瀝的雨。
“我只是在思索如若當年父皇沒有察覺祖父的手腳,那麽如今此遭,祖父是不是便将複辟成功。”
沐錦書愁了秀眉,回道:“沒那麽多如若,我也不喜歡這個如若,如若是這樣,書兒便不會和二哥在一起,書兒不能沒有你。”
謝明鄞側眸看她,淡出一抹笑,伸手揉她的臉蛋,沐錦書繼續道:“我知道你還沒能釋懷,但二哥還有我啊,還有孩子,還有好多好多。”
謝明鄞捏揉她的臉,随之放下手,寬慰道:“我只是有些悵然世事無常,賞雨喝酒罷了。”
“嗯。”沐錦書輕應一聲,側靠他的肩膀,挽上手臂,“那我陪着你。”
謝明鄞淺聲淡笑,端起酒杯輕飲,檐外雨水,聲聲沁人心,寧靜雅和。
忽然他開口道:“書兒的臉蛋軟軟糯糯的,捏着很舒服。”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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