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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風趕到禁軍府,侍衛将她引進東廂房。走進去一看,東屯衛軍長王山大馬金刀地坐着,中衛長馬聲和右衛長郭柯均立在一旁。
江清風與王山和中、右衛長分別見了禮,也站到一旁。
王山開口道:“今日召集你們過來,是為女皇迎娶皇夫一事。禁軍府指揮使孫萊大人命令禁衛軍,這段時間必須小心謹慎,加強巡守。”
幾個人答應了:“是,大人。”
江清風仔細回想,女皇确是平泰三年冬迎娶的皇夫。
這皇夫是景元國的十三皇子。鳳翔國與景元國常年不和,多年交戰。最近的一次大戰是在十多年前,打下來雙方都是元氣大傷。江清風的母親江尓之便是在這次征戰當中戰死。
兩國最後無法,只得議和。
十多年過去,兩國常有往來,關系也緩和許多。前幾年,鳳翔女皇的皇夫薨逝後,一直沒有再立新夫。大臣進言多次,女皇最後決定求娶景元國皇子,以求兩國永世通好。
江清風想起,那時,景元國女皇應許了此事,并以豐厚的陪嫁将十三皇子送過來。鳳翔女皇将京城皇城整治一新,用盛大的排場迎接他,并以最隆重的皇家禮節迎娶和冊封。全城不分日夜的歡慶了好幾日。
誰知沒過幾月,這十三皇子生了場大病,一病不起,最後竟是去了。他生病了好長時間的消息,是傳了一段日子。但他真正是因什麽原因而最終病逝的,衆說紛纭。雖說女皇下了诏谕,明确他是因水土不服而病亡,但也有流言說,他是死于內廷夫侍争鬥中。
為了這件事情,後來景元國還派遣使臣過來詢問。期間有過風波,但最後還是順利送使臣歸去,兩國仍然交好。
江清風想,這一次,不知道還會不會這樣。但這等宮闱內廷之事,不說自己現在只是禁軍一員,就是如前世一樣是羽林衛統領,自己也不可能參與進去。能做的,就是行使好自己作為左衛長的職責。
“……對于景元國十三皇子,自有禦前羽林衛擺出儀仗,迎接、護衛。我們禁軍要做的,就是加強防衛,整肅京城……”
京城禁軍三萬,東屯衛軍駐軍七千。其中左衛為騎軍,共兩千人。中衛為步軍,共三千人。右衛為弓軍,共兩千人。京城東城區,平日每軍皆分三班次守衛,并留有一定機動隊伍。
“……東城的城門、城樓、箭樓,還有甕城、角樓各處,由右衛長郭柯、中衛長馬聲,加派軍士防守。左衛長江清風,則需要加強巡視,同時清理街巷,加以排查。并由中衛協助。無論是乞丐、攤販、流民和任何可疑人口,這一段時間均逐要出京城……”
“……這次,決不能有任何一點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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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答應了:“是,大人。”
随即退下,分別召集各衛支隊隊長,将命令依次發布下去。東屯衛軍很快行動起來。
江清風帶着人四處巡視,每一處街巷裏闾都細細查看,忙得幾日都沒有回去。等她暫時解決完手頭事務,将事情交代了下去,走出禁軍府大門時,天色已經晚了。
江清風回到江府,江一水迎了上來:“小姐,你回來了,最近忙得那樣。”
江清風笑道:“事情告一段落了。接下來只要注意就行。水姐,林享最近怎麽樣?”
江一水道:“林公子很好,一直待在碧水園休養。小姐,我有事情禀報。”
江清風疑惑,随即跟她一路到了書房松泉齋,又看她摒退仆侍,關上了屋子的門。
江清風走到書桌前,坐下歪着,道:“好累……有什麽事情,弄得這樣神秘?”
江一水道:“是關于小姐上次受傷的事。”
江清風頓時挺直了腰背:“快講。”
江一水道:“飛峪山受傷後,小姐便令我帶人嚴查。那日在深山中接到小姐後,我有在周圍查探過。也按照您所說的,在遇賊匪的地方和沿路山林仔細查找。沒有發現任何賊人的痕跡,遺留的刀劍、衣襟、屍首等,均尋找不到。對方手法老練,所以可以肯定的是,此事絕非普通盜賊所為。”
江清風點頭:“圍殺我的人,武藝的确高,也一心想殺死我。你當日也說,飛峪山周邊,各處匪窩完全沒有動靜……難道,竟是江湖上的殺手?”
江一水道:“小姐所料不錯。當時,我查不到任何線索。回京後,又奉小姐之命,秘密回到飛峪山。我潛回獵戶家,即那個說留宿過小姐的獵戶,發現她已經身亡。處理的手法也很幹淨,但還是留下了痕跡。我在房子裏,還有周圍的山林尋找,找到了這個。”
說着,将一個小小的玉片放到書桌上。江清風拿起一看,這個玉片呈柳葉形狀,淡綠色,翻過來,在末端有一個極小的刻字,是五七。
江清風慢慢道:“這是……玉葉閣?那個殺手組織?”
江一水道:“不錯。正是從不見蹤影,只隐在暗處的玉葉閣。玉葉閣的人,都會在身上帶着這種玉片,以便确認身份。玉葉閣的殺手分為天、地、鬼三種,分別帶白、黃、綠三色玉片,其中以天字為身手最好,鬼字最次。”
江清風點點頭。
江一水接着道:“小姐,據此來看,襲擊您的是天字殺手。而殺那個獵戶的,是鬼字。至于為什麽此人的名牌會落在那裏,就不知道原因了。”
江清風道:“不管玉葉閣如何,終究只是江湖手段。繼續查探玉葉閣的一切消息。”
江一水應道:“是。”便退下了。
江清風随即離了書房,到了碧水園。有仆侍迎上來,将她引到了西廂房。
江清風站在西廂房外,透過薄紗窗戶,在黃黃的燈光下,看到林享坐在窗前模模糊糊的影子,低着頭不知道在做什麽。路兒坐在一旁,一直在說笑。不由也一笑,輕輕地走了進去。
路兒一轉頭便見到了她。江清風制止他說話,并讓他先離開。然後悄悄地坐到他先前的位子上。
只聽林享笑道:“路兒,你瞧瞧這裏對不對……”
江清風道:“是什麽?給我。”
林享一擡頭見是她,吓了一跳,手一動,随即“啊呀”地小小驚呼一聲。
江清風拉過他的手,只見左手的食指尖上,緩緩地滲出一滴血來。江清風給他擦掉,再一看,他的手指上有好幾個針眼。便問:“你在做什麽?”
林享漲紅了臉道:“沒有做什麽。”
江清風拿過他手中的事物。原來林享是在繡東西。手中的一塊布上,繡着幾葉蘭草。不過功夫不行,圖案只是大體成型罷了。能夠辨認出來,還是因為底下繡了個蘭字。
江清風笑道:“在弄這個?沒學過麽。”
林享搖了搖頭。
江清風道:“你的鞭傷好了?現在費神費力學這個做什麽。”
林享聽她語氣中有責怪,擡頭小心看看她的臉,見她一直笑微微的,才道:“好多了。這幾日我都在這裏。江總管也不讓我去書房打理……我便想跟路兒學學這個。”
江清風大笑道:“你跟路兒學?他自己也不怎麽會。你現在繡成這樣……”
林享愣愣地看着她,一會兒垂下肩膀,很沮喪的樣子。
江清風道:“你要學,我明日讓江總管給你找個師傅。”
林享點點頭,眉眼彎彎的,笑了。
他這份單純而真誠的喜悅,使江清風也開心起來,連日的疲憊也突然消散了。江清風伸手摸摸林享的臉。林享兩只清澈的眼睛柔順地望着她,臉不自覺的,輕輕地在她掌中蹭了蹭。
江清風感到心中一片柔軟。坐過去道:“我先瞧瞧你現在是怎麽繡的?”林享點頭答應了。
燈光照着,西廂房的窗戶上,映出兩個偎依着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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