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二日江清風臨出門的時候,便跟江一水囑咐,要給林享找個針線活計不錯的師傅,好好地教他,方才心情愉快地離開了江府。

到了東屯衛軍左衛駐地。校場上有軍士在教頭的督促下,喊聲震天地操練。剛換崗下來的軍士牽着馬匹依次經過,準備用過飯回營地休息。一隊穿戴好的軍士在隊長的帶領下,向進來的江清風行了禮,随後上了馬,秩序井然地出發巡查。

江清風巡視完左衛所一圈,來到馬廄。正見到李文長紮手勒腳的,仔細洗刷她的馬匹。

李文長看她過來,擦了把汗,先笑道:“江清風,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錯啊?”

江清風笑了笑,點點頭道:“你怎麽想起洗馬來了?”

李文長道:“我不是等會兒才要出去麽,這時候閑着,正好跟我的馬親近親近。”

正說着,一個清脆的聲音插了進來:“江小姐!”

兩人一看,竟是女裝打扮的葉秋羅立在一邊。

李文長笑道:“葉家小公子,你怎麽又穿成個女人樣子?”

葉秋羅昂着頭,脆生生道:“我就喜歡這樣子。你管我!”又轉過身,看着江清風道:“江小姐,我來是想請你上我家用頓便飯的。父君很感謝你……”

江清風道:“葉公子,可是很對不起,我最近實在忙得很。”

葉秋羅撅嘴道:“你上次也說忙。回去後,我母親就一直責怪我,說我肯定是因為說話說得不對,所以你才不肯來。母親和父親最近念叨我念了好久……”

江清風道:“多謝葉公子父君的厚意。但……”

葉秋羅拉着江清風的袖子輕輕搖晃,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撲閃閃地眨動:“江小姐,你不去的話,我就真的會被母親父親念到不行的。真的真的啊。你就去嘛。”

李文長笑道:“江清風,葉小公子說得這麽可憐,你就答應了他呗。”又悄悄道:“你真忍心,不理會這麽一個可人兒的要求?你前一陣子還多喜歡他吶,現在就狠下心了?”李文長拍拍江清風的肩膀:“欲擒故縱玩一兩次就夠啦。”

江清風看了她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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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長道:“你要是因為擔心一個人去緊張,小妹可以陪你去啊。”說着,朝葉秋羅笑嘻嘻道:“哎,葉小公子,我也去行不行啊?”

葉秋羅連連點頭,道:“可以啊可以啊。江小姐是答應了麽?”

江清風正欲說話,有軍士過來報告:“左衛長,王山大人令你帶人巡視東門城外,直至子崖關處。務必掃除流匪、流民和一切可疑人等。”

京城出東門,便是一片廣大的平原,其中間有幾塊丘陵山林。守衛京師的關隘,離東門最近的便是子崖關。十三皇子的送親隊伍就是過子崖關而來。

巡視東門城外一次,沒個幾日也回不來。

江清風笑道:“葉公子,對不住得很,确實不得空閑。抱歉了。”

說着,便傳命令至左衛第四隊,令軍士整理收拾,用過午飯,于未時即出發巡視。又傳令下去,這幾日左衛事務由李文長暫理。随即,騎上馬,往家奔去。

江清風回到江府,收拾幾日所需物品完畢,就想去瞧瞧林享。

來到碧水園,一進去,正看到林享坐在游廊的美人靠上,兩手輪流擦着眼睛,像是在哭似的。

江清風吃了一驚,快步走過去一瞧,林享真的在小小聲地哭。

江清風問道:“你怎麽了?”

林享一聽是她,趕緊用袖子使勁抹臉,又用手擋着眼,随後道:“沒有什麽。”

江清風道:“你兩只眼睛都紅了,還說沒什麽。”說着,拉過他的手,道:“來,讓我瞧瞧你哭得怎麽樣了?”

一拉他的手,才覺出兩手發燙。

低頭一看,只見手心發紅,腫起老高,浮着一道道印子,像是用尺子抽的。

江清風怒氣上來,喚道:“來人。這是誰幹的?”

路兒忙忙地從房間裏走出來,行了禮,道:“大小姐。是教林公子針線的張李氏。”

江清風道:“這是什麽人?”

路兒道:“這張李氏是府裏針線刺繡最好的男人,也是府裏的老人了。江管家今早派他來教公子針線。他性子比較嚴格,又有點急躁,見公子……不太會針線,刺繡也全不會,又跟我學了些不正确的針法,急得很。公子……學得又比較慢,他就更急了。後來忍不住拿尺子打了幾下……”

江清風對林享笑道:“我說你不要跟路兒學,現在不就挨打了。”

說着,對路兒道:“拿藥過來。我給他擦擦手。”

路兒道:“大小姐,已經給公子擦過了。”

江清風道:“這塗的是什麽藥。去我書房拿冰肌膏來。”路兒趕緊去了。

有仆侍過來報:“李文長小姐和葉秋羅公子到訪。”

江清風道:“請他們到這裏來。”林享趕緊站起來想走,江清風拉他坐下了。

不多時,仆侍便引着兩人進來,走到游廊邊坐下。

葉秋羅先笑道:“江小姐,你這園子真好看。我喜歡這園子。”

江清風點頭微笑不語。

李文長道:“葉小公子一定要請到你上他家。小妹我被他纏不過,只得帶他過來了。”

江清風還是微笑,道:“這樣子。”

這時只見路兒走過來,将一個白瓷瓶子送上來。

江清風接過,拔出塞子,用手指沾了一點,拉過林享的手,給他細細抹上。

李文長聞了一聞飄散開的清香,道:“這是冰肌膏?”

江清風點點頭,一邊輕輕揉着林享的手,把藥力化開。

葉秋羅捂着嘴驚呼一聲道:“那藥治傷極有效,一瓶便值千金。我母親有幾瓶都不怎麽舍得用。他這手傷得又不怎麽重……”

林享坐在那由江清風塗藥,本就一直不安,這時更是悄悄用力抽回手。江清風按住了他,道:“葉公子,我的藥,該怎麽用便怎麽用。”

葉秋羅被刺了一下,一時差點跳起來,後來咬了咬嘴唇,自己小聲地念幾句“要請她回去要請她回去”才又重新坐好了。

李文長看了一圈,朗聲大笑道:“江清風,你還一直沒有說,這位公子是誰啊?”

江清風道:“我都忘了。這是林享。”

又對林享笑道:“你認識一下,這是李文長。這位是葉秋羅葉公子。”

林享趕忙站起來一一見禮。幾人一笑,剛才的尴尬氣氛才消失了。

随後有仆侍過來請用飯。幾個人就在碧水園一道用過午飯。

葉秋羅在席上纏了好久,江清風一直忙着給林享夾菜,最後也沒有答應上葉家。午飯結束後,李文長因為需要暫理左衛事務,便帶着葉秋羅先走了。

江清風離開前,讓路兒給張李氏傳話,說不要對林享太嚴厲。又說,能夠讓他學會針線活計便行了,不要求能有多好。至于刺繡,林享想學便學,不想便罷了。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江清風又摸了摸林享的手,告訴他自己會出門幾日,并讓他在家好好呆着。又讓一衆仆侍好些服侍。這才出門赴東屯衛軍左衛駐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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