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天将蒙蒙黑, 夜裏的涼意已經開始蔓延,冷風刮着煙囪上的炊煙,四散開來。

侯府夥房裏一片熱氣騰騰, 掀了蓋簾, 鍋裏的蒸汽騰空而起,直沖屋頂。廚子, 廚娘正在準備着府裏的晚膳。

“什麽?”月雲端着一個瓷碗,指尖搭在碗沿兒上, 嘴上笑着,“你不會看錯吧?”

夥房采買的邱婆子往腰間一紮圍裙,兩只小眼兒一眯:“瞧瞧,不信我這雙眼了不是?我看東西可叫一個準兒, 要不這麽些年來,都不會出錯?”

“好好, 我的好邱婆, 你就說說清楚。”月雲放下碗,拉着邱婆子出了夥房門。

找了一處避風的僻靜處, 她笑着問:“那她後面去哪兒了?”

邱婆子得意的笑了笑,往人湊了湊頗有些神秘道:“說起來那月婵也有幾分姿色的, 穿着一件鮮亮的衣裳,跟個大戶家姑娘似的, 白日裏差點就沒看出來。”

“她不回家鄉,留在邺城裏做什麽?”月雲疑惑着,奉承着說了句,“邱婆你的眼光最毒了。”

“那是,”邱婆子自誇一聲,頗喜歡這些嘴甜的丫頭們, “她從厚德樓裏出來的,身後還有人幫着提拿東西,瞧着去的方向,是鏡湖那邊。我琢磨着,莫非是跟了人?”

“鏡湖?”月雲念叨了聲,“奇怪了。”

邱婆子笑了笑,有些八卦的問道:“咱家妙姑娘為何把月婵遣走了,是不是人犯錯了?一路跟着從京城來的邺城,聽說從小時候就跟着了。”

見人這樣,月雲瞪了邱婆子一眼:“主子們的事兒,誰敢問?怕不是嫌在府裏呆夠了?”

說完,便離身往夥房去,想着那甜水也該做好了。沒理會邱婆子的不滿唠叨,倒是疑惑月婵在這兒根本沒有親戚,為何留在邺城?

窗口透進來淡淡的光線,灑在女子沁着薄汗的額頭。室內清冷,軟塌猛晃的吱吱聲不停,帶着她的頭發微動。

沈妙意鬓間的亂發汗濕了,黏在臉頰上,手指抓緊身下軟墊。

腰下的一只手掌勒着往上拖起她,幾乎要折斷了一般。緊緊閉着眼,心中惶惶,自己那婢子回來了,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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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兒,”殷铮喚着,一手把着那細弱肩頭,整個要将人嵌進骨血中似的,“把眼睜開!”

他的手指摁上她的眼角,染了一點濕潤,側着臉俯上去,舌尖卷了下,便嘗着那略帶苦澀的鹹。

“甜的。”他道,用了兩下力道,就見着她忍受不住睜開兩條眼縫兒,裏面盛着迷茫、無助的擔憂,睫毛濡濕的黏在一起。

沈妙意緊緊咬着牙,怕一松開就無法抑制。可是這樣還要多久?

“嗯……”她擡手搭上他的肩頭,眼睛睜大,“嗯,有人……”

聲音又軟又輕,打着抖兒,脆弱又嬌媚。

“肯開口了?”殷铮低頭落上那兩片顫着的櫻唇,發着狠,“你的聲音真好聽,和平日裏不像,多說兩聲兒。”

“真的……是,月雲!”沈妙意急得幾乎哭出來,泛紅的臉上全是驚慌。

“噠噠”,敲門聲響起。

傳來月雲的聲音:“姑娘,糖水端來了,你在嗎?”

沈妙意緊緊咬着嘴唇,不發出一點聲音,整個身子僵硬的縮着,動也不敢動。

可是制着她的人根本不管,手指去勾她的嘴角,擦過她的貝齒,感受着她抖得不行。

窗紙上投出一個人影,那是月雲走到了窗外,看影子,手中端着一個托盤。

“姑娘,你在裏面嗎?”

屋裏沒有點燈,又想着關了門,月雲便猜着人可能是走了,遂轉了身。

沈妙意瞬間軟了身子,兩只手在對方肩頭抓下深深地痕跡。

一番風雨,人終于心滿意足,在捏揉了嬌嬌兒後,抽身離去。

殷铮倚在塌邊,身上随意披搭了件衫子,斜睨一眼,便看見沈妙意拽着毯子往裏面躲。

他伸手抓住她想縮進去的腳腕,細膩白玉一般,軟軟的。

“你到底是怎麽養成這樣的?”他像在問她,又像在問自己,“軟玉溫香,當說的就是妙兒你了,真叫人喜歡。”

這樣的話本就是情濃時出自肺腑的情話,情人溫存甜蜜,會增添不少樂趣。

可是沈妙意完全聽不進,身子轉到一旁,喘息着。這樣折騰下來,養了一日的精神體力盡數作廢。

她盡量忽略腳心中的癢感,腳趾蜷着勾起。

“我想出去。”她啞着嗓子道,适才殘留的微顫還未褪去。

“什麽?”殷铮手指一頓,瞟去女子的側臉,“去哪兒?外面亂,你還是留在家的好。”

沈妙意咬咬麻木的唇角,眼睫顫了下:“我以前都可以出去的,只是想買些香料而已……現在不行嗎?”

室內光線很暗,依稀辯着外面已經黑下天來。大書房這邊現在幾乎沒有人過來,更是讓人覺得安靜的詭異。

“香料?”殷铮垂眸,手裏捏玩着細細的腳踝,圓潤突出的小骨,“我記得你還欠我一個香囊,生辰禮,你不打算兌現了嗎?”

沈妙意緊攥着毯子,手心傷口絲絲疼意:“好,我做。”

“兩日後。”殷铮松了口,這樣乖順才是當初那個小丫頭。

沈妙意在書房中歇了好一會兒才離開,手裏拿着兩冊書。

并沒有直接回儲鑲院,而是去了沈氏的曉月苑。她知道,月雲回來這邊找她,剛好可以再緩緩身上不适。

沈氏還在睡着,沈妙意到了殷平的廂房,同他講着自己書上看到的。

殷平聽的認真,伸手翻着書:“阿姐是說找到會用斷魂針的東番人,娘的病就有辦法了?”

“應該是,總要都試試的。”沈妙意道,“腦中卒這病有人輕,有人厲害,但是後面都不會好全的。我看着斷魂針用着也吓人,好像是用那針一點點的挑開人的脈絡……”

殷平打了個寒顫,可想而知會怎樣疼:“去哪兒找會的東番人?”

“我去城裏打聽下,邺城不是有條街,住着不少東番人?”沈妙意道,“月雲的表哥以前在海上跑船過,會一些東番話,可以幫忙。”

兩姐弟聊了一會兒,果然就聽見外面月雲尋來了。

沈妙意站起來,雙腿至今還是軟的打顫兒,想着這樣無盡的噩夢日子,心中泛起無限疲憊。

“阿姐,咱們去看看五哥好不好?”殷平問,“他是不是快要離開邺城了?”

“五哥?”沈妙意念着這個名字,眼前是光風霁月的青年。

這就突然想起自己婚事斷了之後,沈修還沒露面,按理說他怎麽樣也會來看看的。

如此一想,心中不免擔憂着,人是不是遇到了什麽?

“姑娘,”月雲站在門口,“現在回去嗎?”

“嗯。”沈妙意回神,盡量走的自然,從對方手裏接過鬥篷,揚起披下。

兩日後,沈妙意出了侯府。

直到她出了門,才知道要和殷铮同車,他說是要去辦事,正好同路。

兩人上了馬車,冷風吹着棚頂垂下的紫色流蘇,厚厚的簾子隔絕了外面。

沈妙意穿了一身水青色的衣裙,靜靜坐在那兒,臉上淡淡,生出一種人無法靠近的清靈之感。

車內點着暖香爐,為這方空間添了香香的暖意。

殷铮主動起身靠了過去,将人拉着倚在自己身上,手指捏着她的手指。

這舉動讓沈妙意驚得呼吸一滞,以及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幾乎讓她暈厥過去。他總是這樣不在乎,而她就像他攥在手裏的奴,任他拿捏……

“買好了東西,去厚德樓找我。”殷铮不在乎懷裏的僵硬,他有的是辦法讓她軟,遲早她的心也會軟的。

他知道,這個丫頭心最軟。看她對付背叛自己的月婵,只是趕了出去;還有兩年前,她會出手幫他。

沒人比他更清楚,心軟的人最好對付。

他嘴角翹起,手掌揉着她的發:“記住了?”

聲音柔和,似乎帶着舒适的笑,也許是遇上了什麽順心事,心情不錯。

沈妙意嗯了聲,左右他沒做出別的什麽,只要順着就行了。

“喜歡吃什麽?”殷铮問,手指勾着她的臉頰,輕刮着,一下又一下。

“不用了,還得回家去,顧郎中要給我娘下針。”沈妙意回道,知道人的意思是想在厚德樓訂桌。可她對着他,真的吃不下。

殷铮也不勉強,女兒家甜甜軟軟的聲音幾乎無法拒絕:“回去也好,下車時帶上幕籬。”

他扶正沈妙意,視線掃着她臉上每一處,右手輕撫上,細細摩挲,像是打磨着一件稀世珍寶。

“我家妙兒生得真好看,別人看着你我會生氣的,當然得好好藏着。”

說着,他從一旁捏着帽檐,下面拖着長長的透明白紗,擡手為沈妙意帶去頭上。

嬌豔花貌便藏在了薄紗下面,讓人無法窺探着裏面真容。

沈妙意沒拒絕,伸手整了下面前薄紗,垂眸避開那雙灼灼眼睛。有了這幕籬也好,她也不想被別人瞧見。

說起來,她出嫁那日的事,現在在城裏是否已經平息?沈家知道了會怎麽說呢?應當覺得她丢盡了臉吧?

“我下車了。”她從對方手裏抽了手,幾近逃脫般的轉了身,去伸手撩起了門簾。

涼風鑽了進來,吹動着眼前的白紗。

馬車緩緩停下,趕車馬夫喊了一聲“籲”!

“不要走遠。”殷铮又道了聲。

沈妙意只是輕點下頭,就扶着月雲的手下了車。

身邊的馬車重新前行,那人在車內輕挑開窗簾,從那縫裏瞧了她一眼。

長寧街寬敞平坦,地上鋪着的石板有些年歲了,磨得又平又滑。

沈妙意揚起臉,白紗輕柔掃着臉頰,長長舒出一口氣。

“出來了,外面好大呀!”她喃喃着。

月雲輕拽了沈妙意的袖子,眼睛往後面示意了下:“姑娘,你看。”

沈妙意回轉身去,看着幾步之外立着的漢子,強壯的像一尊鐵塔,可不就是仇浮?

她扯了一抹自嘲的笑,看來殷铮根本不信她,派了人一直跟着她。

“走吧。”她說了聲,也無心思再去計較。

月雲回頭瞪了眼,頗有些氣:“怎麽像看着犯人一樣?以前出門也沒這樣的。”

沈妙意繼續往一處拐角走着,心裏覺得月雲這話挺對的。她現在就是殷铮的犯人,跑不了逃不掉的。

“沈姑娘!”仇浮大嗓門兒喊了聲,幾步跨上來擋住去路,一條手臂堅定的擡起,“不能離開長寧街。”

“什麽?”沈妙意往那條幽深的巷子瞅了瞅,“我只是去隔壁街買些香料,那邊有東番過來的貨,與大盛朝的香料不同。”

仇浮并不買賬,他只認一個人的話,那就是殷铮:“姑娘還是到沁心香閣吧。”

道上路過的人好奇的往這邊看着,一個漢子攔着兩個姑娘,仇浮一個眼刀過去,路人趕緊低頭離開。

倒是月雲不依了,叉着腰上前,揚起臉瞪着:“你怎麽回事兒?姑娘買個東西,你這也攔那也攔,花了你的銀子不成?還是你覺得自己本事不夠,保護不了姑娘?你瞧瞧這樣大的塊頭,不去對付海上的賊寇,對着姑娘家逞本事,可真了不得!”

仇浮嘴角抽了抽,上陣殺敵他可以,跟一個姑娘鬥嘴他不行,臉色變得更黑。

可是月雲嘴巴子更利,朝人往前邁了兩步,頗有些蠻橫:“怎麽,要不我帶着姑娘去茶肆裏等着,你去隔壁街把香料買回來?”

仇浮一個軍旅漢子,哪知道什麽香料,到時候別再買錯了,還有這什麽丫頭嘴巴實在厲害。

眼看着月雲就把仇浮給逼着後退了一步,讓出了巷子口。

沈妙意有些詫異,後來心裏了然,這便是一物降一物吧。也就不再管,直接走進巷子裏。

後頭幾步遠,跟着有些受挫的仇浮。

月雲走在沈妙意旁邊,嘴裏輕哼一聲:“姑娘,他就是欺負好說話的,必要時候就得讓他嘗嘗厲害。”

沈妙意難得開口笑了:“謝謝你,月雲。”

“我表哥就在前面等着,一會兒姑娘有什麽問的,就讓他轉達。”月雲笑了笑,“姑娘笑起來就好了,有些事咱們控制不了,但是可以争取不要太壞。”

“争取?”沈妙意琢磨着這兩個字。

她順風順水的長大,沒有過挫折,也不太明白這個争取……

“對啊,”月雲點頭,“我小時候苦,差點被人賣了,争取了機會跑出來,遇到姑娘你了,餘生就改變了。”

“是這樣嗎?”沈妙意突然覺得月雲似乎比她懂得更多,也比她堅強。不由,她心中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脫離殷铮的掌控。

月雲指着前面巷子口,笑着道:“我表哥到了。”

邺城裏有這麽一處地方,聚集着不少的東番人。論面貌長相,和盛朝人沒什麽兩樣,只是服飾和語言不一樣。

一間專門經營東番物品的雜貨店,月雲的表哥趙順和東番的店主好了一番說話,最後終于有了結果。

茶肆裏,趙順拿着一包香料放在桌上:“問清了,是有這種針法,就是要找專門的人,那店主答應捎信回東番,相信會為姑娘尋到巫醫的。”

“巫醫?”沈妙意點頭,現在什麽辦法都要想,“勞煩回去與那店主說,酬勞不是問題。”

趙順連忙稱是,模樣看上去敦厚老實。

“表哥,你最近沒去府中拉車,在做些什麽?”月雲問道,拿了一布袋點心果子什麽的塞去人手中,“這是姑娘給咱家中侄兒的,你給捎回去。”

趙順客氣推脫一番便收下了,話也就多了起來:“最近攬了些活記,在江邊修船,船大,修起來頗有些麻煩。”

月雲随意問道:“都要年關了,修什麽船?難不成還要出去?”

沈妙意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見了外面站着的仇浮,留給月雲和趙順單獨說話的機會。

她一手端着茶盞,另只手的手指落在窗框上,想着那兩個字“争取”。

那廂,趙順還在說着:“不是出去,是官家的船。你知道韓家吧?說是年前要把韓季同這些人送去京城,你知道人那麽多,怕路上出事,倉裏得安上鐵欄……”

“啪”,手裏的茶盞脫落,摔去了地上,碎瓷片四散濺開。

沈妙意回頭,不敢置信的看去趙順:“韓家?”

不,不會!殷铮說過會放了韓逸之的……

她再也管不得許多,邁步踩上碎瓷渣,直接朝着茶肆外跑去。

“姑娘!”月雲喊了一聲,趕緊跟了出去。

留下的趙順一懵,懊悔的拍了自己的腦門兒。

沈妙意跑在路上,幕籬拉在了茶肆,不顧路人的目光,提着裙子在長寧街上跑着。

仇浮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能在後面緊緊跟随。

沈妙意沖進厚德樓,已近用膳的時辰,店裏人不少。

推開擋在面前的人,她踩着樓梯往三層上去,噠噠噠的響聲引了不少人側目。

“他在哪兒?”攔住了一個夥計,沈妙意拽着人的袖子問,“殷铮,他在哪兒?”

那夥計愣怔一瞬,擡起手指了走道的最裏面。

沈妙意咬咬唇,踉跄跑了過去,面對擋在面前的門,她想也沒想,伸手一把推開來。

包廂內,殷铮坐在圓桌後,一只手支在桌面上,身上玉色的衣袍襯着那張出色的臉。

他擡眼看了過來,看見女子臉頰垂下的一縷亂發,嘴角勾了一個笑。

而後,他沖着角落揮了揮手,那邊站着的人便勾着身子走了出來。

沈妙意站在門邊,氣喘籲籲,因為疾跑,一張臉染上紅潤。

她看着走過來的男人,衣衫破爛,彎着脊背瘦瘦的,眼窩眍了下去……是趙會,他居然沒死?

人從身旁斜着身子擦了出去,嘴裏小聲喚了句“沈姑娘”。

沈妙意不禁發寒,盯着殷铮,他這樣大的膽子,居然還留着趙會?所以,有什麽是他不敢做的?

趙會一出門便被人直接帶了下去,并将包廂的門關好。

桌上滿滿的佳肴,邊上熱水中溫着小酒壺,飄出清淡的酒香。

殷铮從桌上拾起一物,攥在掌心中,臉上帶笑:“妙兒,你過來。”

沈妙意咬着牙,手心攥得很緊,她繞着圓桌快步過去到了人前,一雙眼圈紅着。

“怎麽了?”殷铮伸手去拉,人躲開手裏落了個空,便笑着想将攥着的手攤開,“你看,我給你……”

“你說的,”沈妙意瞪着她,用力的喊着,“你會放了他!”

“什麽?”殷铮皺了眉,手重新攥起。

“哈哈哈……”沈妙意哭着發笑,擡起手指着殷铮,“你騙我,你不會放他,你是騙子……”

她絕望的落淚,說出的話含糊不清:“我好恨,恨死了……”

就好像把所有的一切都壓了出去,可是空空的沒有一點兒回報。心中巨大的失落,沈妙意知道自己再沒有籌碼了,她什麽都給了他,可他自始至終都在騙她。

擡起袖子,她把桌子上的酒壺掃落在地上,積在心底的怨此刻洶湧而出,支配着她。

嘩啦啦的一陣亂響,地上一片狼藉。

“夠了!”殷铮一步上去,攥住了沈妙意的手腕,輕易将人提到了面前。

“你松開!”沈妙意伸手去拍打着,腳下也往對方身上踹着。

腳上的清荷繡鞋脫落,便就這樣用腳板反抗。

殷铮雙眼眯起,攥緊那只手腕,另只手狠狠的往地上甩去。

“啪”的一聲脆響,琉璃光一閃,手裏那只可愛的七彩琉璃兔便化作粉身碎骨,無法複原。

沈妙意身子扭動着,拼命想脫離:“你騙我,你騙我……”

殷铮眼中利光一閃,下手扣上沈妙意的後脖頸,狠狠的抓來懷裏,毫不在乎她的抓撓。

“怎麽?你對他還有心思不成?”他反剪了她的手臂,制着她再不能反抗。

“嗯……唔!”沈妙意忍不住疼,整個身子趴在桌上,臉頰沾上了方才撒出的酒液。

殷铮順着那纖巧的背覆了上去,薄唇游去她的耳邊,帶着些許酒氣,“死心吧,你是我的。”

沈妙意手臂幾乎被卸了下來,臉上疼得扭曲,心裏更疼。

“是你說好的,你說好的……”她哭的委屈絕望,決堤的淚水洗着臉頰,聲音越來越低,“那你放我走!”

她什麽都不要了,也不争了,她盡力了,她真的好疼……

“休想!”殷铮咬牙切齒,“一輩子也別想!”

“你……”沈妙意耗光了氣力,只剩下無助的哭。

突然,她試到他在解她腰間的衣帶,身子開始戰栗,桌下的兩條腿蹬踏着。

“殷铮,你是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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