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蘇槿言與蘇槿時入城後不久就分開。
蘇槿時知道他是個有秘密的孩子,沒有過問他的去向,只是和他約定了個碰頭的地兒,便只身來到陳府的後門。
剛回家鄉的時候,蘇母會做一些繡品拿到昭縣來賣。她的女紅好,繡出來的圖案便是京城裏也少有人能比得過。一來二去的,被陳府的夫人發現了,讓她專門只給她做,給的工錢自然也高了不少。
其實,若是她的母親不去管別人怎麽看他們家,只好好地過自家的日子,父親能不醉生夢死,他們家也不至于落到現在這種捉襟見肘的地步。
垂眸思量間,門房探出頭來,見着是她,既是高興,又有點責備,“蘇家小娘,你怎麽才來?夫人等了很久了。”
蘇槿時瞧了他一眼,“有勞了,實在是家中變故,來不得。夫人現下可得閑?我自去向她解釋。”
門房打量了她一番,見她一身素淨,垂髫上綁着素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素淨些,一雙眼睛似是從秋水裏洗過一般,閃着光,柔和地讓人忍不住責罵,“秦娘子怎麽沒來?倒叫你一個小輩來受着夫人的不快。”
蘇母閨名秦婉,因着家鄉人的反應,得了教訓,在外只稱自己姓秦,女兒姓蘇,不提蘇軒。陳夫人是個剔透的,見她避提夫君,便讓人稱呼她為秦娘子。
蘇槿時不知自己父親到底犯的何事才致到抄家罷官,母親緘口不言,也便乖巧不問。
時下聽到門房的話,水眸暗了暗,“家中遇着了些事。娘來不了。”
門房腳步頓了頓,再次打量她,隐隐有些猜想,倒也不再多問,引她去陳夫人院子,到得院外,便停了步子,“你是個熟悉的,我就送到這裏了。自己機敏點。”
也是瞧着蘇槿時一個半大的丫頭,沒個長輩帶着,門房才好心提醒了一句。
蘇槿時道了謝,規規矩矩地跟在陳夫人的婢女身後,聽着婢女埋怨,“你怎麽才來?夫人等了你們許多日子,再不來,都要找人去尋你們了。原本夫人要午睡了,聽着你來了,覺都不睡了。”
這裏是昭縣,可是陳夫人及家中下人的作派都不太像是昭縣裏出來人。
蘇槿時心裏一直疑惑,但不好多問,規矩地應着聲,進了屋也規矩地和陳夫人行禮。
畢竟是好好兒地做了好些年京城貴女的,母親教她不要讓人因為他們家起于微末而讓人低視,所以規矩禮儀上從來都是請最嚴的嬷嬷來教,她亦學得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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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夫人面上帶笑,“可算是來了。快起來吧。你這規矩,比起京城裏的大家小姐們都不差,讓人看着就是舒服。”
微一頓便把話題轉了,“這一次,怎麽晚了這麽些時日?你娘呢?怎的叫你一個人來,怕我惱她不成?”
乍聽之下,是玩笑話。
不過,蘇槿時沒有把它當成玩笑聽,認真地解釋,“娘早先就讓小女前來了,只是母親病着,家中弟妹尚小,離不得人。後來母親安歇,弟弟又病了一場。小女怕帶着晦氣沖撞了夫人,便一直等着。到得今日,才來尋夫人。”
她打開籃子上的蓋巾,小心地将繡好的帕子呈上。
這是她母親最後繡的東西,私心裏,她想留下做個紀念。可到底還是家中生計占了上風。
陳夫人微訝,“你娘……”
蘇槿時輕輕地嗯了一聲,“夫人,小女技藝不如娘親,往後,怕是受不起夫人的愛重。”
陳夫人接過帕子一張一張地翻看着,沉默了好一會兒,原本想到的敲打斥責的話咽了回去,“技藝都是練出來的,你若能繡出秦娘子的水平,可以再來尋我。”
蘇槿時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垂下的眉眼蓋住了她的思緒。她的繡工,并不比秦婉差,只是眼下的她,沒有拿起繡針的心情。繡品費時,又不能糙手,家中的粗重活,都要交給僅僅七歲的長弟不成?更重要的是,她在京城待了這麽多年,深知自己這樣的繡工做出來的繡品價值幾何。縱是陳夫人是老主顧,也把價格壓得太低了些。
陳夫人沒有再多說什麽,馬上點了貨,讓婢女結了賬送她出去。她不是開善堂的,年少喪母固然可憐,可若是她給她指了路她不去走,那也就與她無幹系了。
蘇槿時将荷包收好,神色平靜。
陳夫人的反應比她預想的要好些。原本就是利益相關的,能不計較送遲了之事,已經難得。她來時就做了最壞的打算,要是陳夫人這裏避晦着她家中喪事,她便去街邊售賣。至于以後……
轉過兩個彎,直走便能到後門,蘇槿時卻被人叫住。
她回頭看去,見是陳家二小姐陳紫娴,平靜的臉上有了一點笑容,“陳二小姐。”
“你來了,怎麽也不讓他們去和我說一聲,要不我來母親這裏,就要和你錯過了。”她不由分說就拉着蘇槿時跑,“你跟我來,來陪我透透氣。”
蘇槿時聽出她話裏的不對,“發生什麽事了?”
陳紫娴一直拉着她跑到涼亭裏,使退了婢女,才道:“家裏要來貴客,我爹讓我打扮得好看些。我娘讓我掌事,宴上酒水菜品全由我來安排。”
蘇槿時淡淡笑着,“那先恭喜二小姐。這是好事。”
“好什麽啊?”陳紫娴皺起了眉頭,“這些事情辦好了是好,可要是辦砸了呢?爹娘都神秘兮兮的,只說是貴人,又不說是什麽貴人。讓我怎麽準備?”
蘇槿時眉頭一動,“什麽都沒交待嗎?那是難辦。”
陳紫娴心中煩惱,一時嘴快,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麽,默了默,“倒也不是什麽都沒交待,只說東西都要用最好的,菜品要有昭縣特色的,不必太過鋪張,味道一定要好。讓我打扮得能讓別人都高看一眼。又特別交待了,酒水一定要是好的……”
她一連串地數出來,不待蘇槿時接話,便又道:“本小姐天生麗質,便是不打扮,也能豔壓群芳,這自然難不到我。讓我煩的是操持的事。好東西自然是貴的,又不能太鋪張,叫我怎麽去辦?昭縣裏的那些酒,人家說好,可我這舌頭尖兒挑得很,總是能品出些不足來……”
蘇槿時靜靜地聽着她的苦水,思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她的父母讓她這般是為何。倒是聽明白了她現在最苦惱的問題,是宴會上沒好酒。
心念一動,“我知道一處酒肆,隔了老遠就能聞到酒香,遠時聞着似花香,近了又覺得似是果香。不過我不懂酒,也不曾喝過,不知味道如何。”
陳紫娴只是心中煩悶,要尋個人說一說。蘇槿時雖然身份低微,卻讓她覺得親近,舉止間總讓她忘記她的出身,覺得她能與自己聊到一塊去。
她喜歡找蘇槿時聊天,卻也沒想到真能從她這裏聽到用的意見,頓了頓,有些懷疑,“你說的是哪家?整個昭縣的酒,我都試過了,不曾品着你說的。”
蘇槿時笑道:“二小姐品的是昭縣城裏的酒,那酒卻是我住着的村裏的。”
陳紫娴恍然,縣城外的小村子,她是從未去過的,“那家可是大酒坊?能有多少酒,能供得了我家的宴會嗎?”
“這個,我倒是不知。宴會還有幾日?得先看那酒是否能合意。”蘇槿時想了想,“若是來得及,明日去我們村子裏,我引着你去嘗嘗再決定?”
陳紫娴并沒有馬上答應,思量了一番,才道:“你怕是不知,自從我家要酒水的消息放出去之後,各家酒坊酒肆都想要獨占一份,我這出入都給人瞧着,着實不方便。”
蘇槿時點點頭,“若是這般,我改日再來一趟,給你捎上一壺。只是不知來不來得及。”
“時間倒是還有半個月……”
蘇槿時與陳紫娴商定好便發覺已經差不多到了與蘇槿言約定的時間了,匆匆趕到他們約定的地點,卻不見蘇槿言的身影,正疑惑間,瞧着有人在不遠處争執。
細眼一瞧,似是一群地痞在解決私事,
蘇槿時暗道一聲晦氣,有心避開,眼角的餘光卻不經意間瞥着被人圍着的一雙鞋,那鞋面上的補丁是她親手打上去的,便是換了主人,她也能一眼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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