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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槿言斜眼瞧着圍着自己的幾個人,聽到對方說讓自己付出代價,嗤了一聲,“打便打了,想要什麽,自己有本事就來拿。”
被一個看起來不過五歲的孩子蔑視,幾個人頭上的火氣更甚,掄起拳頭就要朝蘇槿言的身上打去。
蘇槿言的眼裏泛着冷光,袖中的匕首剛出鞘,便見着一只竹簍子飛了過來,擋住了那些人的視線。愣神間,已經被一個雙肩削瘦的人護在身後。
他眉頭狠狠一皺,“走開!”
蘇槿時對蘇槿言随時開犟已經見怪不怪了,并不理會,雙眼警惕地盯着面前的這幾個人,思量着要怎樣全身而退。
“你走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處理!”
蘇槿言有些惱了。
“哪個龜兒子偷襲?!”那幾人把簍子撥開,惱怒地看向蘇槿時,發現對方是一個比自己年歲小些會的美貌女子,皆是一愣,“這裏不關你的事,你現在走,我們不和你計較。”
蘇槿時沒有理會蘇槿言的催促,沉着眸子,語氣溫和,“不知我弟弟哪裏得罪了你們,讓你們這麽多人欺負他一個孩子?”
蘇槿言看起來不過五歲,眼前這幾個,大多十三四歲的年紀,最小的那個,應該也是和她差不多大的。
怎麽看都是蘇槿言被欺負了。
蘇槿言一磨牙,“我不是你弟弟,你走!別管!”
蘇槿時立時反駁,“從你叫這個名字開始,你就是。”
她微微側臉,唇角帶着安撫人心的笑,“別怕,阿姊在,定護你周全。”
蘇槿言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呆了呆,猛地別過臉去,語氣軟了半分,“我沒錯。”
混子瞪眼,“你把我們兄弟打了,能叫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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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槿時柳眉一豎,“你們這麽多人欺負一個小孩子,倒是有理了?!你家兄弟幾歲?”
她的語音上揚,帶着的質疑。混子聽着心中不快。
“臭丫頭太不客氣,問幾歲也太侮辱人了!”
蘇槿時笑了,“那就是十幾歲。十幾歲的人被五歲的人打了,還好意思叫你們這麽多人來給他作主?”
“我的事情不要女人管!”蘇槿言惱着出聲。他分明已經強調過自己的年齡了,卻總被她說成是五歲稚兒!
“閉嘴!”蘇槿時氣勢又高了一重,“不要女人管?你不是女人生的?你娘不是女人?”
“你……”蘇槿言漲紅臉,下意識想要反駁關于他的年齡的話,轉過頭來,看到她垂在身後的青絲飛揚,從他面上拂過,帶着皂角的清香。
就這麽站在他的面前,一只手扣着他的手腕,明明力氣不大,卻讓他無法動彈。
他聽得她又快又清晰地斥完他便又對幾個混子道:“你們不過是欺他孤身一人,無人可依。但我在,斷然不會允你們欺負他。”
蘇槿言眉眼都柔和起來,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軟着聲音道:“他看到了我身上的玉,想偷,被我發現了。那是我娘給我的。”
蘇槿時心下一凜,更加憤怒,整張俏臉如同覆上了一層寒冰。
下意識地認定這孩子和母親分別,靠着一塊玉作為念想,期待着與母親重逢,卻被旁人起了貪念,為了要占為己用而用了以多欺少這般卑劣的手段。
“你們都聽到了?見過做賊的,那都是被人發現了夾起尾巴做人。還是頭一回見着做賊的這般張狂。”
她冷笑一聲,“原本還想等着官爺們過來,現在……”
铿地一聲抽出匕首。一縷長發從刀鋒上拂過,立時斷成兩段。
混子們變了臉,“你竟然報官?!這麽點小事!”
“你們要欺負我的家人,就不是小事。”蘇槿時瞧着離他們最近的一截木棒,随意揮刀砍下一截,目含兇光,語氣暴躁,“少廢話了,我還等着在官爺們來之前好好地修理你們一頓,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地來?”
渾然是一個混子裏的大姐頭模樣。
混子們看着齊整的切口,不約而同地變了臉,緩緩後退。
蘇槿言挑了挑眉,一臉無奈地看起好戲來,不忘了添油加醋,“你這麽快便讓他們瞧見做什麽?等他們鬧起來,再狠狠地揍便是。他們也就是看着塊頭大,內裏都是草包。”
蘇槿時眼角抽了抽,面上含笑,配合着把話接了過去,“脾氣不好,沒忍住。他們這麽磨唧唧的,把我耐心磨完了。怎麽着?難不成你想先出手了?先把他們打成那狗樣,再讓官爺們帶走。我們能出了氣,還能在官爺那裏賣個好。着實劃算。只是若是先出了手,到底理虧了了些。”
她想到蘇槿言追着蘇茂時的狠勁,暗自忖度若真打起來能有幾分勝算。
可她這副魂游天外的模樣落在那一群混子眼中,成了對他們的蔑視。
不過片刻,他們對蔑視的反應已經由惱怒變成了畏懼,先前他們沒見過蘇槿言動手,但見着了自己人被打成的模樣,所以才出動這麽多人。對女子也不放在眼中。可現在看來,這女子分明比蘇槿言要更可怕!
不僅要教訓他們,還要讓他們完全不占理……
真是個可怕的女人!
不待蘇槿時和蘇槿言再有什麽反應,便各自借着他們讨論分神時開溜。
蘇槿言從蘇槿時身後探出頭來,扯着嗓子喊道:“怎的這就跑了,我們都還沒出手呢!快回來,讓我們活動活動筋骨。”
他說着就想要去追,卻感覺到自己被一只顫抖的手拉住。擡頭看到蘇槿時小臉發白,唇上也幾乎沒了血色。
她說,“快跑。”
蘇槿言:“???”
被蘇槿時拉着跑了不知多遠才停下來。
蘇槿時靠着牆喘着氣,“這回,他們應該追不上來吧。”
蘇槿言一言難盡地看着她,“你可以不摻和的。”
還以為她能有多厲害,原來不過是只紙老虎,也就糊弄糊弄人的本事。
蘇槿時瞧了他一眼,緩緩站直了身子,撫了撫鬓角的發,“我還在,就不會叫人欺負了你們去。”
見着蘇槿言似要開口,搶先一步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是能不用武力解決的就不用武力解決。我曾記得書中有一句話:‘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再次攻城。’ ”
蘇槿言詫異,“你懂兵法?”
蘇槿時愣了一愣,彎起了眉眼,“兵法嗎?閑着無聊時在書房裏随便翻的,也沒注意看的是什麽書,只是覺得是很有道理句子,便記了下來。”
她拉着蘇槿言向前行,“我身為女子,在力量上自然處于弱勢,所以,動武是最後不得已的選擇。不過,你可不要小瞧了女子。智慧,從來不分男女的。”
蘇槿言神色變得古怪起來,“所以,你說的報了官……”
“當時情況那般緊急,報了官就來不及阻止他們。”蘇槿時柔柔地笑着,仿佛自己說出的只是稀疏平常的話,卻不知在小小人兒的心裏留下了怎樣的痕跡。
蘇槿言擡眼瞧着她,太陽斜挂在天空,她半邊側臉逆着光,顯得朦胧而神秘。他回握住她的手,不自覺地揚起笑來。
看到蘇槿笙抓着她的手指的時候,他便有些念想,只是想着男女有別所以壓制住了。這可是她自己先抓他的手的。
她的親弟弟才抓了兩根手指頭,他抓了四根!
這手,又軟又滑,就像是抓了一小塊豆腐,生怕一用力,便捏壞了。
去縣衙轉了一圈出來,蘇槿時用從陳夫人那裏得了幾兩碎銀子,為蘇槿笙挑了幾本書,又選了些紙筆,而後又買了一小包饴糖,一瓶跌打傷油,一些布料,這才與一蘇槿言說笑着回家。
至于縣裏的酒肆酒坊,他們是沒去尋的。一則是因為弟弟妹妹們還在家中等着,沒有足夠的時間一家一家去尋,另一則便是她心知自己的父親自回鄉後,便如同受驚的鴻雁一般,縮着脖頸藏着頭,不會往縣城裏來。
只是沒想到,不過出去大半日的工夫,回來便看到自己家大門敞開,院中站滿了人,家中如被洗劫一般,三個弟弟妹妹擠在一處,像三只弱小可憐雙無助的奶貓兒。
霜霜看到自家大哥傻傻的不懂應對,自家二哥冷冷的不想吭聲,不安地扭來扭去,總把目光往門邊瞟。
一看到蘇槿時,立時扯着嗓子喊了一聲“阿姊”,撒丫子朝她跑了過去,一面跑一面哇哇大哭起來,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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